猫言者

    “景林，我朋友。”景林比刚进派出所时稍微冷静些了，但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不安感，他看着柳真点了点头。不用给景林介绍柳真，我想他俩日后应该不会有交集再见面，“你和警察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说我认识刑侦队长杨帆而已。他们就先让我办手续了，一会而杨帆得空给他们打个电话我们就可以走了。”

    “于旺伤势如何”我问。

    “据说手臂撕咬伤严重，面部有轻微抓伤。身上倒没什么事，多亏他穿得厚。他老婆已把他领走，估计正在医院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针呢！”柳真的兴奋难以隐藏，喜形于色地说着:“警察就把这件事当成公共场所斗殴事件，没太当回事。只不过于旺一口咬定放猫咬他的人是你，所以警察才不依不饶地问你许多。他们就想耗耗你俩，吓唬吓唬你们。用脑子想想，即便是你让猫去攻击于旺，可谁也无法证明那些猫是你的，那些不过是一群流浪猫而已。”

    原来柳真兴奋的点在这儿。

    其实，关于猫群袭击于旺这事我都一头雾水。被于旺袭击当下，我只顾着防御和慌乱了，脑子一片空白，压根没有来得及请求猫的帮助。

    “对了，你怎么赶过来那么快我又没通知你。”警察让我通知紧急联系人来领我，我是给店长打的电话。柳真却先一步赶来，令我不解。

    “说了我是天使来拯救你们的。哈哈，你说巧不巧，事情发生前我不是正跟你通电话吗杨炳凯插视频通话过来我就挂了你的电话，没想到杨炳凯跟踪于旺当时就在现场，他给我发来的视频通话刚好直播了整个事件过程呢！”柳真翻阅着手机，找出视频给我看，“喏，我都录下来了。”

    视频场景就在年年红火锅店一旁的步行通道上，推测拍摄者杨炳凯应该是站在事发处的侧面，我看到于旺满腔怒火地朝我奔袭而来，我背对着他一无所知。

    把我撞倒，骑在我身上揍我，掐我的脖子。这些我都清楚记得，从视频里看仿佛又再经历了一次似的，看着就感觉疼。我捂着被打肿的脸继续看后面，就是我头晕目眩之际发生的一切。

    景林见我被于旺压在地上打，甩掉手中的冰淇淋，飞速冲过来，一脚踢在于旺脸上，迫使于旺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往一侧倾斜。可于旺并没有被景林踢倒，他另一只手撑着地缓过这冲击，仍旧坐在我身上，鄙视地看着景林，不屑地比了个中指，想要继续对我施暴。景林顾不得一切，发了疯般大叫着，看得出他用尽全力地飞扑向于旺，重重撞击，终于让于旺离开我的身体，两人一齐倒地。于旺暴跳如雷地立刻翻起身，火冒三丈地冲景林走去。景林的这一撞简直不痛不痒，只不过令他弹开我身上而已，但却成功地将杀意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于旺已然失去理智，对着景林拳打脚踢。景林也试图反击，但力道不够，击中于旺如水泥墙壁般肥厚的身体，犹如蚊虫叮咬般毫无伤害。

    景林再一拳打向于旺，于旺用手肘轻松一挡，再猛然用膝盖顶撞景林的腹部，景林就防御不能了，疼痛难耐地捂着肚子，窝着身体。紧接着于旺再给了景林一记右勾拳，重重打在他左脸上，冲击力令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此时的于旺就像只猛兽般狂躁，他持续着对倒地的景林进行攻击，不停用脚踹他。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

    景林挨着揍，嘴里先是大喊着救命，索求无果。他便哭了起来，嘴里呻吟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之类的话语。突然，连同他的呻吟一块儿出现了如猫撕裂了嗓子般的长音鸣叫。喵——嗷——嗷！

    伴随着猫鸣般的嘶叫，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数只猫从各方窜出来，一跃而起，纷纷扑向于旺，疯狂撕咬着。更有一只体型瘦长的猫轻巧地跳上于旺的肩膀上，伸出爪子就往他的脸上划上一道，然后扑咬住他的后颈。

    诡异发生得太快，于旺措手不及，只凭疼痛感进行条件反射的自卫防御。伸出右手揪住咬住他后颈的猫，想往地上摔。还没摔下地，就又有几只猫扑向他的右手手腕，利爪划破腕部，猝不及防的疼痛再次让他松开揪着猫的右手。那只猫缩了缩身体，然后打开四肢，完美落地，紧接着又继续扑向于旺。

    “哇靠，什么鬼……”视频里传来杨炳凯的声音，看来他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不时发出一些语气词。

    于旺与被猫群攻击得倒在地上打滚，双手保护着脸，衣服裤子已被撕咬得残破不堪。“救命啊！不要——不要！”于旺的呼救声我有印象，当时我是听见了的。

    接下来就是围观的群众，用闪光灯拍照，转移了猫群的注意力。猫群将攻击目标转移至手持相机和手机的人，纷纷扑向人群。人群一阵慌乱，杨炳凯的尖叫声也从视频中传来。“啊——！”大叫一声，视频镜头变得一团漆黑，估计是手机摔到了地面上。

    视频




第八十一章 景林的回忆
    回到家，糊糊已经懒得朝我发火怒斥了，看到我带着景林回来，也就瞥一眼，毫无兴趣地钻进猫窝里，面朝里背朝外蜷成一团。独自生闷气。

    我让景林先靠坐在沙发上，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用热水湿了湿毛巾给景林擦脸，然后用鸡蛋贴面轻按滚动着，消肿。

    “除了脸，还有别的地方疼吗”我关心地问，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我不自觉感到心疼怜惜。

    他摇摇头，伸手按住我的手，“我自己来吧。”让我把手抽开，他自己按压着鸡蛋。

    “今晚在这儿睡吧，要去洗个澡吗”

    “不，不用了吧。我睡沙发就好。”他露出怯意，依旧紧张。只是不知道此刻的紧张和刚才是不是同一原因。

    “那我得去洗洗，你随意吧。”说罢，我耸耸肩，去卧室找出换洗衣服，把身上的脏衣服脱掉丢在脏衣篓里，一丝不挂地从卧室走去厕所洗澡。景林看到我裸身走出卧室时，吓了一跳，立刻埋下头不去看我。我才意识自己不该这样大剌剌，落花有意，我不该不考虑他的感受。

    洗完澡，我在厕所穿好了衣服才出来。一面用毛巾擦着头发，一面问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景林:“真不洗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了！”景林压低了头，耳根都红了。“去洗洗吧，别害怕，我不偷看。”我开着玩笑说，走回卧室找出另一套睡衣丢给他，“洗完穿这个睡吧，别睡沙发，睡书房，晚安。”

    回到卧室上床，糊糊从猫窝里钻了出来，跳上床，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说:“啧啧啧，真是暖男啊。”

    见我没反应，糊糊补上一句:“暖男对应的引申义就是绿茶婊。”

    “晚上吃屎了吗嘴那么臭！”我不满地用枕头拍打糊糊，引得它一阵叱喝弹开。

    “哼，我说的不对吗昨天带吴蔚回来，今天又换了个男人带回来，你可以啊，处处留情呢！”糊糊毫不留情地吐槽着。

    “我最喜欢你吃醋的模样。”我一把将糊糊揽到怀中，不顾它挣扎强行抱着它，“乖乖，不管带谁回来还不都只抱着你睡么”与糊糊相拥而睡。谁知，过不了一会儿就被啪啪打脸。

    半夜，我被书房传来的呓语吵醒。轻轻地走到书房打开灯，景林满头大汗地在床上抽动着身体，嘴里喃喃自语着，听着像求饶，又像低吟的哭声。应该是做噩梦了，或许和下午受到的惊吓有关。

    “不是我！不是我！”低吟突然变成咆哮的吼叫，景林弹坐起身，不管他受到了何种惊吓，此刻受到他惊吓的倒是我。

    “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我望着他，抖落一身鸡皮问他。

    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听到我的声音转看到我，便伸手抱住了我的腰。这拥抱太突然，我手足无措地抬起手举在半空，尴尬地站着不动。埋在我腰际的脸释放出温热湿润的感觉，他在哭。

    我很感性，很爱哭。但我更受不了别人哭，别人一哭，我整个人就软了，无所适从。

    “不要走！我怕！”景林边哭边发出呢喃。不知道是他的噩梦仍在继续还是他已然清醒在请求我。

    总之，我推翻了刚才对糊糊说的话，自扇耳光。今晚，我留在书房陪景林，搂着他入睡。

    他的情绪在我的抚慰下逐渐稳定，尔后又变得高涨亢奋得无法入睡，与我彻夜长谈。

    景林的噩梦源自于他的父亲。

    从他有记忆时，就记得他父亲常打他母亲，一言不合，拳脚相向。菜做得不合口味，打！鞋没擦干净，打！应酬喝酒回家，更是毫无理由地打！家庭暴力令他的家庭支离破碎，父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初二那年，母亲终于拿起法律的武器状告父亲，提出离婚诉讼。

    母亲逃离了，却把他留在那个家。

    原本以为父亲的暴力倾向只是针对母亲而已，谁知道母亲走后，景林便成了父亲泄愤并施以暴力的对象。

    在那个家，任何的谨小慎微都无济于事，因为父亲打他并不



第八十二章 竞争关系
    “早！”我甩着发酸的胳膊叫景林起床，胳膊被他枕了一夜，麻痹得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早。”景林惺忪睡眼，红着脸跟我问好。

    “快起来洗漱，我今天早班。”我催完他，去厨房捣鼓早餐。面包果酱煎鸡蛋，再冲一包麦片足矣。

    虽然大清早把一个贪睡的人叫醒很残忍，但我没办法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有心理障碍，况且糊糊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景林乖乖地起来叠被子洗脸刷牙，换下我的睡衣，叠好和被子放在一块儿。然后我俩坐下来吃早餐。

    “昨晚，谢谢你。”景林尴尬地说，昨晚倚靠着我的那股兴奋劲此刻全然不见，变成了腼腆和害羞。

    “谢我什么我才该谢谢你，把猫群唤来救我。”我故意转移话题。其实他操控猫群攻击于旺是无意识行为，是自己身处险境时的应激反应，可以这么理解。控制猫，却控制不了自己，真讽刺。

    “谢你昨晚陪我，听我唠叨。”景林喝着麦片，含糊地说。

    “小事，甭谢。”我尴尬极了，让他不要再提及昨晚的事。对于与他同床共枕这件事，昨晚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关怀使然。他请求我留下陪他，不知怎地我也没拒绝，只是有种觉得他好可怜，想要保护他的冲动，然后就……我可不想因为昨晚，而让他误会。

    “铲屎的，你对他可和对吴蔚不同哦。快去处理一下本王的厕所！”糊糊站在厕所门口，突然冲我大喊。

    景林面红耳赤地低头吃着面包，脸上泛起微微笑意。

    我连忙跑到厕所门口，抱起糊糊进去，把门关上，给它铲屎。

    “臭糊糊，忘了告诉你，景林也是猫言者，你别在他面前咋呼了，他能听懂。”

    “难怪本王觉得他有股不寻常的气息……”糊糊在我身旁来回走动，踱步监督着我干活，“你喜欢他吗”

    “怎么会！我只是把他当成弟弟。”我持否定态度。

    “是吗呵呵。”

    “呵什么呵，弄好了，快拉你的屎吧！”

    糊糊跳进猫砂盆，仔细闻着，用爪子刨着检查，确认干净后刨出个凹槽，坐下开始尿尿。

    “你要扮演照顾他的角色吗”糊糊边尿边说，“很多关系都是从为对方改变自己开始的，关系稳定以后就变成让对方适应自己。何必呢！本王看来，你不善于照顾人，而是需要被人照顾。虽然本王讨厌吴蔚那家伙，但和这个景林比起来，吴蔚或许更适合你。”

    “吴蔚开什么玩笑，硬要我选，我宁可选景林。”

    “你终于承认了吧！喵呜！”糊糊像获胜了般趾高气昂，我中了它的套路，气急败坏地起身离开厕所。“当局者迷啊。”糊糊在我身后小声地叹息。

    吃完早餐，景林和我一块儿去书吧，他要继续把那本《人生复本》给看完。

    走进书吧，刚与店长打了个照面，就惊着了她。“我的天，你的脸怎么肿了，”我以为她要关心地询问我发生什么了，哪知她接着说:“你这鬼样子吓到顾客怎么办今天你就整理打扫书架，留守吧台，午餐完毕收拾桌子你最好也戴着口罩去。点餐送餐你就别了！”

    安排完，店长也没问我的脸是为何肿了，埋头看书起来。

    中午一点多，用餐高峰期刚过，吴蔚推开书吧大门进来，冲到我身旁关切地问:“你没受伤吧哎哟，脸肿成这样了，可恶的于旺，我非给他好看！”说罢，就要伸手抚摸我的脸。

    我赶紧推开他的手，让他小声点，指了指景林的位置，让他坐过去。

    “我才不要坐大厅，没雅座了吗”吴蔚不可一世地要求着。

    “去那边，九号雅座。”我捏着嗓子给他说。

    “走，小子！”吴蔚走到景林的座位旁，敲了敲桌子，让景林跟他到九号雅座去。

    我以为景林会拒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起身跟着吴蔚进了九号雅座。这次，吴蔚没有拉开门帘，似乎要与景林私聊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收拾完午餐后的餐具，清理干净书桌。我往九号雅座望去，门帘紧闭，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貌似没有争吵。

    我很好奇他们在聊些什么，借着加水的由头走进九号雅座。

    “打扰一下，给你们加点水。”我拉开门帘，看到景林在看书，而吴蔚在玩手机，两人相对而坐，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模样，也不见两人有在聊天的迹象。难道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自己玩自己的

    这时，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害怕吵到顾客，我看都没看是谁就立刻接听起来。

    “接那么快，手机是粘在手上的吗看来你很闲啊，胡永一。”是林璐。

    “闲什么闲，我在上班呢，有事快说！”这个时间打来不知所为何事。

    “大哥，你贵人多忘事啊。明天猫咪之家休闲吧开业，你到底要不要来都今天了也不给个信儿，熊懿让我挂电话问问你到底什么决定。”对哦，今天都正月十四了，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明天倒是休息一天……不过我还没想好，后天就上班，太赶了。”元宵节放假一天是店长的意思，前几天就告知了我们，让大家回家团圆去。奇了怪，春节不是才刚刚团圆过吗

    “明天不上班就给我回来，管你后天上不上班呢！我替你答复熊懿了哈，拜拜，明天见。”林璐不给我回话我机会，话音刚落便挂断了电话。

    “喂喂！”我冲电话喊道，林璐这家伙，又不顾别人感受随便替人做决定，真是败给她了。

    “嘘！”吴蔚敲了敲桌子提醒我安静，我反应过来耸耸肩，吐吐舌头，“电话声音那么大，我都听到了。你家在寒武市吧”吴蔚问我。

    “嗯”我对电话声很大感到抱歉，一阵尴尬，“是，是的。”

    “我帮你买好回去的高铁票咯，你晚上六点下



第八十三章 猫咖开业
    “你好啊，戴安娜。”

    次日元宵节，猫咪之家休闲吧开业，我带着景林，吴蔚出席凑热闹。对于喜欢猫的我们仨来说，泡猫咖撸猫就够了，不用过多言语，也不需要店家招待。

    我们仨分别去找喜欢的猫咪互动，并没有坐在一块儿。景林进了找了只橘猫，而林璐仍旧和吴蔚黏在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聊着天。

    我找到黑猫戴安娜，它还记得我，乖巧地跳上我的肩膀，和从前一样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