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言者

    “你好，胡老师。请多指教。”温震博乖巧谦和地向我鞠了个躬，十分讨人喜欢，一股憨实稚嫩之气。

    “你好。”职业习惯，见他鞠躬，我也不自觉向他鞠躬。

    “局里不让实习生出现场，这小子总跟我叨叨让我带他出来，今晚就带他出来遛遛。”杨帆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拍了拍温震博的头，“好好跟着看就行，别拖后腿惹麻烦哈！”

    “是……是！”温震博点点头。

    “哟嚯，终于带跟班了”我跟杨帆挤眼笑笑，“时间还早，坐着等等吧，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请客！”

    “两份咖喱鸡饭，再给他来杯冰柠檬水就行。”杨帆不客气地点餐。

    “收到！”

    晚十点打烊闭店，收拾完打扫完卫生，我让店长先回，我来负责关门。

    杨帆和温震博还坐在雅座里，我们仨等到十点十五分左右，迟啸和景林各自带着小橘和小红走进书吧，唤我们出发。

    迟啸和混合气体精油的买家约好的交易时间是十点半，从书吧到人造湖公园南门广场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即可抵达。

    我们一行人步行前往人造湖公园。迟啸抱着小橘走在最前面，我和景林带着小红，杨帆和温震博，兵分两路跟在迟啸身后，远远观望着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易被发现我们是在跟着他。

    进入人造湖公园南门，广场边上的长椅上还零散坐着些人，有夜间纳凉的老大爷，也有约会至此时的情侣。迟啸并没有看到疑似要与他交易的人，在广场中间环顾了一会儿，站定不动等待主动接应的人。

    我和景林则径直穿过广场，坐到广场北边的长椅上，装作是来此谈恋爱的情侣，偷瞄着迟啸方向的动静。杨帆和温震博则是坐在广场东边的长椅上，同样注意观察着周遭的人事物。

    迟啸给对方打了一通电话。

    “喂您好，我到南门广场了，请问您在”我听见迟啸对电话说。

    话音落下几秒钟，坐在广场南边长椅上的人起身，走向广场中央，在迟啸面前停下。应该就是买家。

    借着广场四个角的路灯微光，只能远远看到此人的身形。中等身材偏瘦，比迟啸高一点，戴着帽子。

    “是个男的。”小红嗅出了他荷尔蒙的气味，轻声叫道。“感觉他有些紧张。”

    静观其变。我想杨帆应该也会这么决定。我们都不认为这个戴帽子的男人就是连环杀手，他不过是条线，我们要跟着他顺藤摸瓜。

    很快，戴帽子的男人和迟啸结束了交易，把到手的东西揣在兜里，迅速仓皇地离开了广场，从南门跑出人造湖公园。

    人走后，我们连忙凑了上去。只见迟啸提着个手提袋，一副诧异的模样，耸肩对我们说:“真可怕，刚刚那男人竟然用现金来交易的。喏，二十万！”迟啸把手提袋敞开给我们看，红彤彤的钞票，一摞一摞捆好整齐地堆在手提袋里。

    “带那么多现金，难怪他紧张兮兮的。走！跟上！”杨帆极其自然地指挥起现场来，让我们赶紧各自散开，跟上戴帽子的男人。

    &n




第二二三章 上钩的顾客（三）
    杨帆开车，我抱着小红坐在副驾位置，迟啸抱着小橘和温震博坐在后座。车窗打开，小红对着车窗外仔细嗅闻着，追踪戴帽子男人的气味轨迹。

    “阿一大大，这味道好难闻，本王快吐了！”小红一面指挥着方向，一面抱怨着气味恶心。

    “大胡，你买的什么精油置换了原版精油小橘也觉得难受。”迟啸在后座问我。

    “呃，橙花精油吧好像。”我以为它们在追查戴帽子男人的气味，没想到却被橙花精油混水的喷雾气味霸占了嗅觉，貌似这气味比戴帽子男人本身的气味更加浓烈，更容易追查。

    “快到了应该，难闻的气味已经停止移动了。”小红缩回趴在车窗上的前腿，把头埋进我怀里，“继续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路南边应该不超过一百米，气味正停留在那儿没动呢。”

    “杨队，直走右转！”确定目的地，我向杨帆指挥着方向。

    汽车右拐后减速行驶，刚好路南朝向副驾车窗，我伸头往外小心谨慎地张望查看着。会就此发现连环杀手的身影吗还是会像爱猫群内发布意外死亡和失踪信息时那种，雇佣多个人转手交易的连环套我心里带着防备，仔细盯着路南边的路人，找寻戴帽子男人的身影。

    “下车进去！”小红突然从我怀里伸出头来，一脸嫌恶地抬头望向窗外，鼻孔一伸一缩动着说。

    小红头指着的地方是路南两栋建筑物间的一条胡同巷子，宽度很窄，大约一米半，车是无法开进去的，只能下车走进去。

    杨帆不管不顾地把车停在路边，和我们一块儿进入胡同巷子。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是借助巷子外的光亮照明，越往里越漆黑一片。我和小红走在最前面，打开手机电筒照明，小红跟在我身边，它说气味源头就在前方，无需继续嗅觉查探。

    气味源头就在前方，停止不动这是怎么回事若是在此处秘密交易，应该迅速转手然后散掉，为何原地不动了

    越来越近，小红提醒我。我关掉了手机照明，慢慢靠近目标，贴墙缓缓移动前进。跟在身后的杨帆他们也轻手轻脚地贴墙前行，眼睛适应胡同巷子里的黑暗后，我们已经大致能看清彼此所处的位置，我用手势比划着我打头阵，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让它们先原地候着等我信号。大家一致点头，听从我的安排。

    我贴墙往前走，小红说目标就在前方的小拐角，刚好有视觉遮挡区，我走到离拐角一米远的位置，趴着墙缓缓伸出头。呼吸都不敢太用力，鼻子轻轻吸着气，心紧张地怦怦直跳。月光拉长了人的影子，我看到拐角处有两个人的身影，从身形判断一男一女，男人戴帽子，中等身材偏瘦，应该就是刚才和迟啸交易的男人没错。女人穿着长裙，脚踏高跟鞋，个头比男人还高，长卷发。他俩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似乎是在结算钱的事。

    这个男人果然是受雇佣来面交混合气体精油的，那么，结账付给男人钱的女人呢她是交易的第二套环还是她就是连环杀手本人呢连环杀手果真是个女人吗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我听到女人细碎的声音，晴天霹雳愣住了身体，“放心，没人会找你麻烦，走吧！”女人又大声说了一句。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简直阴魂不散，令人毛骨悚然。戴帽子男人听从女人的吩咐走入深巷离开后，大概是橙花精油的气味稍稍消退了些，小红才闻到了那女人的气味，浑身炸毛往后弹了一米多远，躲到我身后。

    “出来吧，胡先生，带了那么多朋友来，还不出来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呵呵。”欧阳佳佳冲着拐角方向大喊，让我们所有人都能听到。

    “怎么回事我们暴露了”迟啸对欧阳佳佳的招呼声大吃一惊，站直了身体抱着小橘率先走上前现身。

    我抱起地上的小红，安抚着它的情绪，也保证着它不受欧阳佳佳的控制。走出拐角处，望着黑暗中的欧阳佳



第二二四章 上钩的顾客（四）
    “冷静！佳佳老师，杨队不是那个意思！”我护在大家身前，摊开手掌挡在胸前，向欧阳佳佳示弱。胡同巷子里充斥着压迫感，猫狗的威胁叱喝声在逼近，而鼠群的吱吱声更是让我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是吗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欧阳佳佳皮笑肉不笑地说，轻轻一挥手，小红和小橘站到我们面前，冲我们目露凶光，发出威胁的叱喝声，看样子它俩已被欧阳佳佳控制了。“放心，我不会让它们攻击你们……”欧阳佳佳说罢，从一旁窜上前两条体型较大的流浪狗，张开嘴将小红和小橘的头含在嘴里，“这里的流浪狗都很饿呢，你们的这两只橘猫应该符合它们胃口吧……”

    “别！别这么做！佳佳老师，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欧阳佳佳心狠手辣，要杀掉小红和小橘的话肯定毫不眨眼，我立刻服软求饶，先保住它俩性命再说。

    “都答应我说得那么不情愿，我又没逼你！”欧阳佳佳捂嘴笑道，“今晚完全是你们找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是个生意人，最讨厌投机欺诈的人。你们也做生意，好歹有点诚信吧！二十万我不要，把真的混合气体精油给我！今晚的事就算翻篇了！”

    “好！好！我给你，我一直带在身上呢！”我听话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精油，递给欧阳佳佳。

    欧阳佳佳接过瓶子，打开嗅了嗅，她自己应该也闻不出什么名堂，霸气地唤了一声“莱娜！”

    莱娜从猫狗鼠群中挤出身影，轻盈地踩着一条流浪狗的头，轻松跃至欧阳佳佳的肩膀上，埋头嗅闻着欧阳佳佳手中的瓶子。

    “是真的没错，隐隐的讨厌的气味，不仔细很难闻出来！”莱娜点点头确认。

    “好，算你识相没再耍花招！”欧阳佳佳满意地摆摆手，猫狗鼠群全数退散开来，压迫感顿时消失。我感觉到杨帆在我身后恨得牙痒痒，温震博则是害怕地瑟瑟发抖，紧贴着我身后。

    “小橘，小红，回来！”看欧阳佳佳解除控制，迟啸把小橘和小红唤回来，我蹲下身轻抚着它俩，避免它俩再遭控制。

    “这瓶精油是从吴先生那儿要来的吧胡先生，你果真是不要脸啊，一味向吴先生索取，却从不给他回报什么！想抓连环杀手是吧凭真本事啊，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欧阳佳佳收起那瓶精油，捋了捋自己的长裙，甩甩她的长卷发，凑到我面前盯着我，不屑地说:“信不信这瓶精油我五十万又转卖了哈哈哈哈！”说完放声大笑，像个神经病一样。

    欧阳佳佳径直穿过我和迟啸，走到杨帆跟前停了一下，用手轻拍了杨帆肩膀一下，“警官，有空跟他们瞎折腾，不如去陪你的巡警同事们巡逻，维护治安，最近小偷强盗很猖獗哦，呵呵。”

    “你……”杨帆捏紧了拳头，不爽的情绪即将爆棚，温震博一直挽着他的胳膊稳住他。

    “等等，佳佳老师！”我喊住欧阳佳佳，仍旧蹲在地上抚摸着小红小橘，“今晚的交易，是你的个人行为吗”

    “你猜呢”欧阳佳佳头也不回地反问我。

    “就算我猜是你和连环杀手联手为之你也不会承认吧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吗但愿你能摘得干干净净！”

    “谢谢关心，我本就只是个生意人而已。并非什么连环杀手的帮凶，奉公守法，干净得很！就像你们这些奇葩一样，那什么鬼连环杀手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顾客而已，看你们玩躲猫猫追逐游戏真是有意思啊！哈哈！”欧阳佳佳笑着笑着突然停住，阴邪十足的转过身来看着我，挑了挑眉，弯着嘴角，“对了，明天你的保护期就失效咯，好自为之吧。另外，正好吴先生还没给我答复，我就把话撂这儿吧。胡先生，还想免受连环杀手猎杀的恐惧袭击吗这次我能永久让你免除被猎杀的危险，条件是让这两个男人陪我一天。”欧阳佳佳指了指迟啸和温



第二二五章 偷盗与抢劫（一）
    “什么赢不了了”杨帆不知道迟啸与欧阳佳佳的纠葛，应该说是存在迟啸意识里的所谓的“纠葛”才对。也不清楚迟啸猫咪事务所与欧阳佳佳在进行月收益盈利的角力比拼，一头雾水地问。

    “这个月的收益啊。好不容易赚足了五十万，以为和欧阳佳佳有得一拼，没想到……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吧，我们卖给她的精油二十万，她转手五十万卖出去，我们怎么跟她拼！！”迟啸感觉到差距，深感超越欧阳佳佳月盈利的百分之六十不可能实现，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垂头丧气道。虽然迟啸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但对于他亲见到欧阳佳佳却只牵挂着月收益无法超越她这件事让我大跌眼镜，不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即便是植入的虚假记忆，他对欧阳佳佳的仇恨应该也是存在于他脑海里的啊！为何他如此冷静淡漠

    我懂了！紊乱的虚假记忆给他针对此记忆的思维行为模式也圈定了固有表现形态，他对欧阳佳佳的仇恨，仅仅表现为要将其挤出奇幻能力交换屋而已。实际上，只有抽象记忆而无实感回忆的迟啸，对父母的死，妻子的出轨，欧阳佳佳的仇恨，都是记忆紊乱后存于脑中的既定化内容，他遵循这些记忆去做，就像完成流程般，同样不存在实感。

    “别气馁啊，还有好几天才结算呢，咱再努努力呗。”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会超过欧阳佳佳的月盈利，但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我只能昧着良心给迟啸鼓劲加油。

    “努力有用就好了，我们搞不赢她的。除非去偷去抢，不然谁搞得过有奇幻能力交换屋做后盾的她啊！”迟啸唉声叹气地说着，沮丧至极，自暴自弃。

    去偷去抢……真是急火攻心，胡言乱语了吗亏他想的出来。

    去偷去抢！！我再一想，突觉晴天霹雳，似乎理解了欧阳佳佳的意思。她临走时对杨帆说的话并非嘲弄戏谑，而是欲盖弥彰地透露她想给我们的信息。

    我之前也想过倘若连环杀手没钱购买混合气体的话，会不会采取偷盗抢劫等方式来获取钱财，也曾提醒过杨帆多盯着点近期的盗窃抢劫案件，注意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但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偷盗抢劫案与连环杀人事件相关联，所以我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偷盗抢劫和杀人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犯罪，若有悬而未决的偷盗抢劫定会被杨帆注意到，届时便会让我对其进行气味侦查，没有混合气体的掩护，我就可以凭气味追踪抓住他。所以，连环杀手不傻，为了购买混合气体而去偷盗抢劫，结果却因没有混合气体的掩护偷盗抢劫被抓获，岂不是本末倒置。

    但刚才欧阳佳佳却让杨帆多注意治安巡逻，还提醒近期小偷强盗猖獗……潜台词就是说，连环杀手会从这方面入手搞到钱，一旦搞到钱她就将混合气体精油卖给连环杀手，让其屏蔽消除气味，宣告连环猎杀再度开启。也就是说，连环杀手会染指偷盗抢劫，应该也是胸有成竹与欧阳佳佳达成协议了的，欧阳佳佳替他消除偷盗或抢劫现场的气味，费用会在事成后一并付给欧阳佳佳。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解读，但我觉得欧阳佳佳十有是这个意思。

    “杨队，这几天得盯紧了偷盗和抢劫案件，连环杀手极有可能从这方面入手搞到购买混合气体精油的钱。”我分析完毕作出判断。

    “怎么又……”杨帆露出费解的神情，转而又了解似的说:“好，一直在盯



第二二六章 偷盗与抢劫（二）
    杨帆把我和迟啸送到林城小区门口，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

    “辛苦了，杨队长。”迟啸抱着小橘道谢，下车。

    “快回去休息吧，开车注意安全。”我抱着小红，拿着小红的前腿向温震博晃了晃说拜拜，“自信点儿，小博，常来玩哈！”

    回到家，景林已经睡了。小红一进屋就直奔厕所，头也不回。糊糊伸着懒腰从书房出来，跳到沙发上看我，目光犀利且带着不满，“胡永一，请不要让本王与那驭猫人独处一室好吗你不在至少让小红回来陪本王ok”说完，糊糊生气地蹲坐下，扭转身体用屁股对着我。

    “抱歉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景林回家来应该不会与糊糊互动交流才对，自从我俩同居以后，糊糊对景林基本无视，很久不曾跟我发出今晚这样的抱怨了，我有些意外，追问糊糊:“怎么了吗小景他”

    “没什么，驭猫人……能有什么，就是不舒服！”糊糊保持着不满，甩甩尾巴，继续背对着我。

    我摸不着头脑地洗刷上床，疲惫感让我很快入睡。

    次日，六月二十九日，欧阳佳佳对我的保护期满结束。

    连环杀手的猎杀游戏序幕也即将由今天拉开。

    起始案件真的是一宗入室盗窃抢劫案。

    六月二十九日上午，书吧早班的我刚和景林在林城小区门口向左走向右走，在去往书吧的路上就接到杨帆的电话。

    “今天凌晨两点半左右，城南郊的龙腾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抢劫案，被盗抢现金财物总计大概七十万元。昨晚你才让我注意盯着盗窃或抢劫案件，没想到凌晨就立马发生了！”杨帆用感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向我详细介绍入室盗窃抢劫案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