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析灵镜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堇骁
老实的林深很容易便入套,他接着伍虞的话回道:“这两本书可是三城最全总的兵技书和兵法书,许多人都以为它们失传了,也有人说其中之一失佚,但如海阁里却放着两本真真当当的原册。”
“你怎么知道是原册”
“夫子曾论过兵书,我仔细留意了他说的每一处细节,发现这两本就是原册。”
“原来如此。”伍虞点了点头。
“可是,你找兵书做什么”才转身坐好的伍虞突然又回过头来问林深。
“让她通览。”林深指了指正看着玉盘呆愣出神的冬歌。
伍虞向冬歌望了一眼后转而继续盯着林深,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林深舒了一口气后接着道:“京宫一朝变天,后果不可预测。你的雄略我当然了解,我也知道你在兵势权位上早有绸缪,不过在我看来,如果计划中的某一人让你觉得不甚可控,那不妨换下来。”
伍虞皱起眉头,不置可否。
在先皇驾崩不到二十日时,伍虞便将权倾朝野的赵御史扳倒了,恰巧邹相隔了不久又病逝了,而后,秦御史很快到任,林深也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安置到了代相的位子。
如今,能构成忧患的只剩钟家和文家。
很早以前,将帅兼管军政,后来随着朝代更迭,权分细化,太尉和将军分职,一管宫禁军政,一做兵将统领。钟家是太皇帝提拔出来的大将世家,文家是太皇太后为先皇培养起来的军政心腹,当下,朝中还没有第三家势力能望这两家之项背。
但伍虞却迟迟没有对他们动手。
这是因为主管内宫军政的文家和手握一半兵符的钟家势不两立了许多年,积怨颇深的两家恰好各负权柄又互短彼长,实是一种微妙又难得的制衡关系。
让伍虞思虑迫切的,是林深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他虽心思深沉,但对我绝对是忠心不二的。”
伍虞没有指名道姓。
“我认为,多一分准备没有坏处。”林深定定地看着伍虞。
沉思良久后,伍虞答应了林深的建议:“那依你吧。”
之前还埋怨他对朝中之事充耳不闻,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想着想着,伍虞拍了拍林深的肩。
“我先告退了。”瞧见冬歌走了出去,林深立即站起了身来。
“我派人送送你们”
“不用了。”林深极力摇了摇手,上前拿过另一方矮几上的书后便离开了。
他方才坐下时就瞥到了伍虞手旁放着的长折,想来又是文太尉上折了不少谏言。
目送两人踏出殿门后,伍虞便将目光转回到了折子上。
“李冬歌,吾朝第一位女将军,真是新奇。”想到方才自己与林深谈论之事,伍虞忍不住笑了。
原本徒有虚称的“李将军”,只一得到天子的重视,转瞬就能前途大好。一句话就可以左右别人的一生,伍虞莫名地为此骄傲。
这权握天下的滋味太过魅惑,让人只尝一刻就贪慕终生。
就像情爱,一旦陷入,再难自拔。
青霖殿殿阶下的铜鼎香炉生着缕缕细烟,妖娆飘漫的烟丝犹如一条条肆意骚首的蛇,贪婪地妄想
第六十章 凌析相逢
感觉额心处覆上一丝冰凉,紧闭双目的千曲猛然晃了晃眼珠。
平躺着,身下冷冰冰的。这是她仅能察觉的自己和周围的状态。
突然,大段大段的记忆如涨潮般涌上脑海,清晰的实感让原本意识朦乱的她顷刻清醒。
她在惊叫,但她发不出声音。她无法睁开眼睛,身体也无法动弹。
她的身心好似完全分离了。
爹,女儿入京了,勿念。看着自己拿起玉砚盖在了自己留下的那张纸上,她的视线慢慢地越放越远……
杂陈千滋百味的过往,一一被撕扯开来悉数回溯,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停止。
美好的,心悸的,不愿忘却的,不想面对的,所有记忆,统统回现。
时而痛苦煎熬,时而愉悦欢喜,心绪不间断地循环不定,千曲几度崩溃。
知晓她很难熬的衍析并没有停止施术,甚至连一丝动容也没有浮现于她严肃的脸上。
终于找到了她想知道的,衍析的眉头这才松动了些。
“伍哥哥,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千曲趴跪在地上,伍虞的袖底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一身灰衣的伍虞冷漠地站着,桌上的茶热气直冒,他的心却凉得透彻。
千曲不停地抽泣着,她秀目微肿,鼻尖泛红,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
终是不忍心再听她哭下去,伍虞忧叹着开口:“如果此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方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只是心疼小莲……”千曲微微直起了身子往伍虞跟前挪了挪,“她太可怜了,走投无路之时又遭厄运,我实在不敢相信……我真的很心疼她。”
不知过了多久,悲恸无比的哭声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啜泣,背身站立的人仍不为所动。
“千曲,伍虞……怎么了”林深的声音突然出现,“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林深从后面将千曲搀扶了起来。
“伍哥哥……”千曲那两只拽着伍虞袖口的纤纤玉手缓慢往上移动,她始终注视着伍虞,没有向身后的林深道声谢意。
“林深,你送千曲回松院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
一声应答之后,林深边软言劝慰千曲边把她拉了出去。
“怎么了”细心将伍虞寝房的门关好以后,林深一脸担忧地问千曲。
千曲抹了把脸,气鼓鼓地甩袖而去……
看来伍虞对千曲的心结很有可能是因这个“小莲”而结的。
小莲是谁,怎么找不到……
衍析恍一出神,背后突然吹来一阵冷风。
这本是平平无奇的一阵风,却因为随之而来的响声让人无法轻易忽视——烨煊潭里传出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整汪深潭被人从底下翻搅了一样。
衍析迅疾抽手,石榻上躺着的女子整个人随即轻松下来。
从石榻旁一跃而起的衍析下一瞬间便悬身在潭面五十尺之上。她运转灵息,即刻就要脱怀的术力正对着身下的深潭。
“何方孽灵擅闯我烨煊潭”
在她振振有词之后,并没有何物现身,只有深滔旋卷的声音仍在回荡。
于是,衍析不再犹豫,以掌送术劈向烨煊潭……
片刻后,周遭安静了下来,衍析甚至能听到千曲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即便这样,衍析也没有完全松懈,因为潭里似乎另有端倪。
只见一团月盘般大小的白灼灼的光亮从潭中射发出来,现于水面上的部分在活泼地曳曳粼动。
衍析冷静地立于原位,打算静观其变。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完全不懂困倦是何滋味的灵物了,她现在最不缺的便是精力。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光亮看了许久,衍析发觉自己方才可能是犯糊涂了,哪里有什么光亮,那分明是一只瞳孔。
瞳仁漆黑无底,瞳周幽蓝如青焰。
衍析恍惚记起,有人的右瞳一到特殊时刻便会呈现出这样的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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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千玄奉托
冬歌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千层糕,脸上是明媚无比的笑容。
林深则跟在她身后微微笑着。
“想吃吗”纤白的小手抓着裹着糖胶的红酥葫芦串猛地伸来眼前,林深顿住了步子。
不吃……林深还没有回答,冬歌已经撤开了手。
“不给你吃!”一口咬掉一个糖葫芦,冬歌俏皮地转过头鼓着嘴炫耀。
林深无奈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抬手抚上了她的嘴角,那里有一小块糖膏粘在了上面。
“脸都脏了,还闹。”
待到林深将手拿开时,原本神采奕奕的冬歌,整张脸上会动的只剩下两颗眼珠子。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冬歌却只看得到她眼前的人。
“走了。”林深已经往前走出了几步,见冬歌还没跟上来,他便回头唤了声在原地愣神的她。
“哦。”冬歌回神,跑着跟了上去。
走了好一段时间后,两人都知晓从前方那个路口转过去便会回到府里了。
“冬歌。”林深蓦地出声。
“嗯”嘴里嚼着最后一颗糖葫芦,冬歌歪过头看林深,含混地应了他一声。
林深转过头回视她道:“你还生我的气吗”
冬歌没有说话,一心嚼着口中的东西。
“咕咚”一声咽下了美味,她这才腾出嘴来。
“我不生气了。”冬歌边说还边摇手。
“当真”林深的语气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真的。你今天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花的钱应该不少吧”
她在意的竟是这个,林深忽然哭笑不得。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足挂齿。”林深说着,一只手握上了冬歌的肩,“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留在京城。”
冬歌愣愣地点头道:“我很开心的。只要……”
“什么你说。”林深的眼神甚是恳切。
“只要你和芳仪不折腾我,然后每天给我好吃的就行。”冬歌说完傻傻地咧嘴一笑。
幸好不是要回南山看看之类的要求,林深暗自松了口气。
看了看她脸颊两旁红肿的耳垂,林深温柔地道:“不折腾了,绝对不折腾了。以后,我让相府的大厨每日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
冬歌犹疑地道:“这太折腾厨子了吧不用了,你还是像原来一样给他派做一旬的饭样吧。”
她之前在山寨里待着的时候就成日在后寨专职烧火做饭,她知道那种滋味,把饭菜烧熟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每日每顿都要换花样。
“那我让芳仪每日都带你上街”
“好!”这正是她所想的,“你一定要记得吩咐她出门的时候多带些钱。”
看着冬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林深好笑地点头应承。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
快到相府门前了,林深突然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你……”
“我怎么了”冬歌很快接了话,回问他。
“你……”
“哎呀,快说!”冬歌不耐烦了。
“你不想念你大哥吗”
冬歌的视线慢慢从林深脸上移开,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惆怅:“想啊。”
下一瞬她又忽然暴躁起来,脸色瞬息就变了:“想什么想,我才不想他!”
林深噗地笑出声来,边笑边怪异地看着冬歌:“怎么了你,为什么”
“我走的时候他都没来送我。”冬歌委屈巴巴的解释让林深更觉得好笑,“他一早就知道我在黑风寨,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黑风寨凶险异常,你明明为了不让更多人涉险都只身潜入其内了,怎么如今还抱怨起你大哥不去看你了”
这个想法在林深看来真的很莫名其妙。
“是,我原本是为了保全其他兄弟才默默行动的,可是我后来才知道,就在我待在黑风寨的时候,阿吉还偷偷溜进过黑风寨来。”
“啊”林深听得云里雾里。
“这些都是我们一起回清风寨后我哥告诉我的,他说阿吉一眼就看到了我,还说看到我平安无事就又回去了。”冬歌急切地说了一通,林深反应了一会儿后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派阿吉来看看我他就安下心了,他自己怎么不来”冬歌愤愤地瞪了瞪眼,“还有那个阿吉,他能把我气死。你说他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能找个角落跟我说说话再回去我真的很惦念寨子里的兄弟,他那么做就好像我是离家出走了似的,还不都是为了给我二哥速报血仇,又不想连累他们,我才孤注一‘郑’的,我容易吗我……”
“等等。”林深忍不住打断她,“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想说,孤注一掷。”
“志我记得是郑啊……”冬歌红着脸辩解。
最终,她在林深笃定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算了算了,志就志吧。我信你。”
冬歌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想让林深看出来她的局促。
“你识的字不少啊。”
对生活在山里的人来说,冬歌脑子里储存的东西真的挺全览的,不仅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有些俗语也抛出得正合语意。
“那当然。”冬歌得意地挑挑眉,“这都是我三哥的功劳。”
林深了然,点着头微笑地看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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