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待蛾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勤重
这件事困扰老者的族人足足有三百年,而就在他们即将淡忘之际,也就是六十多年前,尚且年轻的他却再次遇到了一桩怪事。
那一日,他正在胶莱河边歇脚,忽见上游漂来了一只草鞋。心感不安的他连忙朝上游奔去,可当他赶到时却为时已晚——那名丢掉鞋子的少年虽已经获救上岸,但前来帮他的壮年男子却被那袭人的足鱼扯碎了一条大腿、肚皮上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眼看着已是不活。
千钧一发之际,突有一蒙面人火速经过,只一掌就将那足鱼打得是魂飞魄散,进而伸手一抓,便又把这男子的魂魄摁进了足鱼的躯壳,接着他脚步未停,俄顷便跑入了河边的树林。”
听到这里,杨雨寒不禁大奇:“他说的这条足鱼,可是水神宫的二当家‘啖河妖’韩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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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两途俱是错 善恶一念间
沈从武说:“面对这种情况,安常在只得重新审视施用移魂术的整个过程,他虽已预想到此事的症结就在施术的起始和末尾,但却无法理解它是怎样产生的。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又创出了移魂法阵,让自己连续经历了两次重生,既让自己返回了本体,也强化了术中体验,便于发现症结。也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魂魄出窍和重生之时的快感太过剧烈,以致世上的任何瘾品都无法与之媲美,包括幻兽幻术所造的幻觉。
不过幸得安常在深谙医理,于是他首先研制出了一种几乎无毒的草药配方,可以减轻人体对那种快感的依赖;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避免此事的办法,那就是在施术的过程中,让魂魄始终保持着一种类似于昏迷的状态。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他那样的自制力,许多求不到移魂术的成瘾者、单凭草药已遏制不了内心的狂热,于是他们便开始不择手段了起来。
有些自杀的还好,其他的一些则绑架了安常在的家人来逼迫他。安常在虽然被逼无奈答应了他们,但那种瘾癖……即使是施用改进后的移魂术也无法去除。等待他的,也将会是变本加厉的危险。
为了家人的安全,一代名医安常在竟只得背井离乡,踏上了逃亡之路。”
闻得此言,杨雨寒禁不住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从武顿了一顿,旋即又对着杨雨寒说道:“你也不用叹气,不需要如此悲观。这世上并非只有恶人。
其实他这一路之上遇到了很多正义之士,也替他抵挡了不少灾祸,甚至连东宫诸宿都被惊动,为的就是不能让好人落得如此下场、令天下的醇良寒心。
若不是为了避嫌,诸宿在颁布‘护贤令’之后,一定会接他们入宫。但毕竟安常在的移魂有避死延生之能,诸宿怕遭人诟病、说他们此举只是为将仙术据为己有,遂又命我去找到安常在,跟着他一路同行,所以我才如此熟悉事情的经过。
可惜……
安常在的妻儿老小一共六口人,还是在一次冲突中全部丧生,使得他从此心性大变,开始向那些忘恩负义的獠类复仇。
事已至此,我便无心再插手此事,回到了济南府中。
嘿!
我本还劝阻丛大人莫要追究,毕竟是那些獠类仇报在先,安常在这么做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我万没想到他会杀红了眼,竟开始拿无辜百姓下手,而且在后来……还跟那‘众神殿’的一众魔人沆瀣一气,变成了如今的这副烂样儿。
丛大人见事态愈演愈烈,便令我将安常在缉拿归案,才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
……
我其实原本挺同情他的,可一想到他这么没出息!我就格外压不住火。”
……
杨雨寒听罢,不禁怔了良久。
他知道,安常在的经历远比沈从武所说的还要复杂很多很多。
谁又能想到……一个一心为民的好人,竟会被他们如此恩将仇报,生生逼成了一个妖魔。
真是可惜。
……
呵,人性。
……
“好了。”沈从武扬着声、扒掉了衣服,“我说完了,困了,睡觉。”旋即他就大咧咧躺倒,自顾自关了笼巢。
“……”
杨雨寒默默地收回目光,又呆坐了片刻,然后也去拨弄树须封闭了“房间”,将衣裤脱下、挂在了斜上方探出的肉钩之上。
他顺势朝树须打入了一道真气,随之便看到那半透明的树须内有液体迅速上涌,最终裹挟着十分好闻的果香味,从顶部洒在了他的身上。
是憩树长期积攒的雨露。
他简单冲了个凉,也没有擦,就那样直接着倒在了叶面上。洒落的水流已延着叶脉滑了干净,未留有一丝水痕。
忽然间,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参与了这件事情就算是为了那些枉死的普通百姓,可跟自己的家人相比……他们有那么重要吗
而且沈从武为了将安常在捉拿归案,不也在滥杀无辜吗我来帮助他的意义何在万一总
第一百一十章 书生入鹅笼 大小皆妄见
“很久很久以前,在朱雀国一个叫阳羡的地方,有一位名叫许彦的人。”杨雨寒轻声地说,一面用五行真气凝聚出一位九寸高的黑发小人儿,穿了身火红衣裳,背着一青色竹笼,行走在山道之间,“此人以卖鹅为生。这一天,许彦像往常那样,肩背着鹅笼行走在绥安山的山道上,忽见前方有一位书生。
这位书生大约十七八岁,正躺在路边不住呻吟:‘哎呦呦……哎呦呦……我的脚好疼啊……’”
女童听了,不由得嗤笑他道:“咯咯咯……这个人好傻吖。”
“呵呵,是啊。”杨雨寒笑着说道:“于是那位名叫许彦的便走过去询问书生:‘你这是咋啦’
书生对他说:‘我走路走得脚疼,你能否让我到你的鹅笼中坐一会儿啊’
“你能钻得进去!”许彦以为这书生是在说笑,便打开了鹅笼说,“来,我倒想瞧个新鲜!”
可没想到他刚刚说完,那书生就真的钻进了笼子,直把这许彦吓得是大吃一惊。”
“叔父。”女童奇问道,“那人是怎么钻进去的他是个鹅妖吗”
“他可不是鹅妖。”杨雨寒浅笑道,“所以许彦也觉得特别奇怪啊,只不过他左瞧右看,却发现鹅笼并没有变大,书生也没有变小,书生就那么跟两只肥肥的大白鹅并排坐着,而那两只大白鹅呢……似乎也觉得十分正常,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惊吓。”
言至此间,杨雨寒先是下意识地瞧了瞧女童,见女童听得入神,遂才又继续说道:“许彦问:‘你是怎么钻进去的’
书生答:‘我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咱们还是走吧。’
许彦便又问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去哪儿啊’
书生微笑着说:‘无所谓,我去哪儿都行。’
许彦见状,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背起了鹅笼就向前走,这时他才发现,那鹅笼竟一点儿也没有变重。
……
就这样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许彦带着书生和两只肥肥胖胖的大白鹅来至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刚一打开鹅笼,那书生就从鹅笼钻了出来,并对着许彦说:‘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想要设宴来感谢你!’
许彦仔细打量,虽没见他带着什么宝物,但也知道此人并非俗人、好奇此人的神通,于是就答应道:‘那好啊!’
书生微微一笑,竟然从口中吐出来一个铜奁,而掀开奁盖一瞧,里边竟已摆满了丰盛的酒菜。正巧许彦已腹中饥饿,于是两个人便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书生又放下了筷子,对着那许彦说道:‘我今天赶路的时候,原来有一个女子跟随,现在我想请她和我们一起喝酒,你看怎么样。’
许彦已经见过了他的奇术,心想他或许真的能变出一个女子来,就说:‘好啊!’
然后书生就张开嘴,又从中吐出了一位少女来。年纪大约十五六岁,衣着华丽,肤白貌美,也不怯生、径直地坐在了两人身旁。
过了没一会儿,书生便醉倒了。这时女子又对着许彦说道:‘虽然我已经嫁给书生做了他的妻子,但是我们俩总不见面,所以我一直对他怀有怨恨。
前不久……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男子,于是我就带着他一起出门了。现在书生他既已睡下,我便想请那个男子出来,希望你不要泄露此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兔恋赤乌 恨夜别月容
虽已天亮,但此时的“东林枋”竟比夜里要安静许多,仅偶有术者飞纵半空,或是有各式客船御风而行。
途中,风声慢倏忽向雨寒问道:“哥哥,刚才的那个故事……是你自己编的吗”
杨雨寒浅笑道:“不是,这是我那边、由一位名叫梁吴均的古人编撰的。”
“哦……”风声慢颔了颔首,“还挺有趣的。”
杨雨寒微笑着说:“你喜欢听啊那等有时间了……我再给你和晴儿讲讲。”
风声慢闻之嫣然:“好。”
“呵呵。”杨雨寒顿了顿道,“对了妹子,晴儿的大名叫什么”
“唔……”风声慢略带迟疑地说,“我怕晴儿想起昨日之事,所以就没有多问……”
“嗯。是我考虑不周。”杨雨寒神色黯然地说道,“幸亏晴儿还小,希望她早点儿将此事忘了吧。”
“嗯。”风声慢轻轻地点了点头,安静了片刻又说,“哥哥。”
杨雨寒望向她道:“怎么了”
风声慢问:“昨夜你附的曲词……是临时作出的么”
杨雨寒哂笑道:“我哪有那个能耐。”
风声慢奇道:“那你是如何附上的你的得知力又精进了”
“没有。”杨雨寒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一幅画面……就好像似曾相识,当她唱到上半段的时候,我就已记起了剩下的曲词。”
风声慢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又蹙起了眉头说道:“唔……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闻。不过据我猜测,应该还是因你的得知力精进所致。只不过你将刚刚获取的记忆给混淆了。”
杨雨寒颔首表示赞同:“的确有这种可能。在异界我们也有‘幻觉记忆’之类的说法,意思也跟你方才谈到的大体相同。”
“嗯。”风声慢应了,二人谈话间,已近北向的酒枋,于是她说了声“哥哥,咱们到了”,便带着雨寒落了下去。
……
好大的酒味。
又转眼换作了一股提神醒脑的轻凌果香。
担心将女娃吵醒,风声慢早早给晴儿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风衣”。
这栋建筑的主体是由九只巨大的石质海碗组成,分层架设于一棵高约六七十米、枝干粗短厚实、但分叉极为开阔的魁硕柏树间,海碗有大有小,上方的八只尽皆微倾,清冽的酒水汩汩而下,或分或合地沿木道流淌着。
而在主体的旁侧,则是只高逾三丈、身宽口窄的单耳石壶,下方斜开双门,侍者缕缕行行,手托金樽玉盘,应是此地庖屋。
这里的客官虽比晚些时候要少,但大多还是在饮酒,大多散坐于海碗外围的环台之上,也大多只是小酌。另还有九扇微曲的巨大围屏,分别在环台外沿边缘缓缓绕行。
按照自己的习惯,杨雨寒提议风声慢来到了最下层的东南角落,轻声将那位高约两尺、一身小二装扮的人形松鼠招呼了过来。
这小二个头虽矮,却可御风而走,将毛巾往左臂一搭便飞至在两人面前:“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语气喜庆,吐字干脆。
杨雨寒瞥了瞥左右的餐桌,微笑着说道:“上一碗爆锅面就好。”
小二一听,立刻作为难状:“这……”
杨雨寒问:“怎么了做不了么”
小二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呵呵。不是不是。杨公子,风姑娘,昨天夜里我们家二掌柜就特地嘱咐过,两位乃是贵客,一定要好生招待,要不……我给您上几道拿手好菜您第一次过来,也好尝个新鲜。”话音刚落他又忙补充道,“刚才风姑娘和女娃的‘朝食’便是由我等准备的,而且您二位在这里的所有费用……都由我们大掌柜承担。”
这大清早的,杨雨寒本想着简单吃点儿,可如今身处奇地,他也确实对这里颇为好奇,于是他稍一寻思便说:“那就多谢诸位掌柜,也有劳您了。”
“您客气,您请稍等。”小二笑着退下,刚一转身他就从袖内抖出了一块窄平木牌,上书“青州从事”四字,朝上方抛了出去,之后他便匆匆前行,钻进了石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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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鼠亦有皮 人岂能无仪
“咔!!!”
杨雨寒刚被这兔妖撩拨得有些春心萌动,就忽觉脚下猛地一震,一股极为强烈的气流、伴随着一声大响陡然从背后袭卷而来,似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这环台之上。
于是他匆忙回首,却见到风声慢正对着别月容怒目而视,那一袭抹胸白衫与粉色裙裾也正自重新垂落,脚下的木台已被她震开了数道长短不一的闪电状裂痕。
周遭的食客纷纷循声观望,这酒枋之中,大概就只有她怀中的女童还没有察觉,依旧在睡得香甜。
“……”杨雨寒窘迫地看着她,已然猜到了几分缘由,遂不禁有些心虚,有一些不知所措。
而风声慢虽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却也不想示弱,只是冷着脸不说话,转身回到了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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