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芷安
“你真的会死吗”杜清像是不敢相信般,问了一句,“这场剿匪之战,真有这么艰难若是真这么难,为何你们不能回禀皇帝,要他派更多人来”
林辜望着杜清,笑容忽然浮上脸庞,缓慢地说:“落薇,谁都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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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辛将手中的纸卷迅速投入灯烛之中,燃起青色的火光,顷刻间就消失于无形,郑寒衣站在他身后,忧心忡忡地说:“可是小公子出什么事了”
“他和林辜,处死了焦渠阁。”陆见辛长叹一声,“通知中书省,将上禀此事的奏折扣下。堵死宫外和焦贵妃传递消息的门路,堵死襄王与中书省的门路。未经我的同意,谁都不能讲此事泄漏出去。”
郑寒衣微微一愣:“主子,此事若是被发现……”?“不会被发现。”陆见辛瞥了一眼郑寒衣,“我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如今一手遮天的一招,倘若这点事情都瞒不住,我还有什么大事可图”他缓慢地转身,“焦渠阁不除,东海必定无法安定,只是我一直没想到如何让见栖拔出这个积年之创。”?“那小公子又是如何处置的”
“消息上只有两个字,帝旨。”陆见辛苦笑了一声,“林辜算准了此事不会传给皇帝,到皇帝手中的只有东海将军身死这一事。若非我们在东海有眼线,连我都不知道她林辜敢假传圣旨。”
郑寒衣听到林辜的名字不由地抖了一下:“她……可跟殿下说过,时千秋之事”
“什么意思”
“主子,我查到是谁安排时千秋一事了。”郑寒衣低下声音,却是惊天的两字,“太子。”
他望着陆见栖惊讶地眸,补上一句:“时千秋有一弟子,常常入宫与太子交谈,打着尊崇道教的幌子行悖逆之事。在东宫起火的十日前,太子的伴读乐闻也曾从宫外炮坊购入了火药硫磺。”
“东宫失火,祭天仪式,也是我疏忽,他太子既然想到前手,如何又会错过祭天这绝好的良机”陆见辛冷笑一声,“他前些日子和我说,想要除掉皇后,原来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只是凭借他一人之力无法如愿,才告知于我,来除掉皇后。”
“太子毒计,竟然连养母都不放过。”郑寒衣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不知主子意下如何”
“我弟弟的安危尚且由林辜照应着,我在长安城对着皇后下手,岂不是自找麻烦”陆见辛眼眸一沉,“你且放个消息给离昭,他自然有法子将此事告知林辜。另外再知会皇后一声。”他的笑容带着掌握一切的自信,“太子若是真有自己想得那般聪明,还会被区区一个襄王压得不得喘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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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栖坐在舟上,东海到百越必经一道水路伶仃河,乘官船虽稳,速度却太慢。他放弃坐官船,独自一人行舟,可以省去至少一日功夫。
浪行推舟,海面上一层一层的波浪涟漪,像是将这一叶小舟团在中央,他放下划桨,伏下身想要掬一捧海水,却不料在涟漪的中心,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扯入海中,顷刻间就没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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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师姐!我们坚持不住了!”举着半满水桶的几个师弟高声喊着,杏云在骑云阁的二楼推开窗,一边遍理着青丝一边喊着:“活该!谁让你们戏弄我!就该让大师兄罚你们靠着树倒立!”
太子此时经过,看着阁楼上的杏云,笑容温和:“杏云,你别老这般霸道,小心来日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我就赖着大师兄!”杏云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师兄,你见子寻了没”
太子微微愣神,倒是一旁看着的离昭抬起眼来,对着阁楼上的杏云缓声说:“她在师傅哪儿,她老毛病犯了,师父要给她输入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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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过海计
一盆冰凉咸腥的海水浇在陆见栖的脸上,他的头靠在甲板上,若刻的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渣,过于明显的脸庞轮廓显得有些落拓,海水浇在脸上的同时他略显茫然的睁开眼来,几乎是瞬息之间,他眼神中的惊讶就被压制下去,许久才开腔道:“难怪无人知道海匪落脚之处,原来是在海上。
“少废话!”徽风率先道,“你就是和林子寻定了亲的那个郡王”
陆见栖微微愣了愣:“未曾定亲。”?“幸好没有。”徽风冷哼了一声,“也太次了一些,唯有一副好皮囊罢了,如何配得上我师姐”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有人附和道:“林阁主的名声虽然不如她师父那么响,可江湖上还是叫的响的,配着这么个混吃等死的郡王真的可惜了。”
有一个人附和了两声,又说道:“不过林子寻也太慈悲心肠了一些,要我说,先杀回温家把她那瞎眼父亲杀了,再杀入宫中杀了襄王母子,给她师父报仇!”
“既是抓了我,便说我就是,何必说侍子一句”陆见栖淡淡道,“你是徽风侍子跟我提起过你,说若非她回了帝京,你断然不会叛逃海匪。”
徽风神色微微凝滞:“师姐当真这么说”?旁边人见他语气动摇,不由有些不安:“你……”
徽风踢了一脚陆见栖的膝盖:“你给我安分些,现在落入我们海匪的手中,可不是什么千尊万贵的郡王殿下了,给我小心着。”
他转身回来:“你们,将这个郡王运回老家去,交给义父。我……上岸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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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辜坐在后院,因着前院的地宫之中关押着顾斯清,林辜叫临鹤将两张躺椅放置到了后院的荷花池旁,那个莲花池的修建是师父在世时最得意的地方,他素日总是吩咐众人小心地照料这一池的莲花,如今虽是一片菡萏,夏日便是满池芙蕖,极是漂亮。
而这个莲花池原本是自然而成的深坑,最深的地方总有八尺还多。因着太深,不会水的人掉下去或许堪堪淹没头顶。师父还在池塘边上修葺了坐台。好几个师弟有次在坐台上喝醉了,都翻身入水,险些被溺死。
“师姐还记得徽风也曾在这里溺水”徽风的声音在风中传来,来着一丝急切,对着林辜的背影说道。
林辜转过身来,笑容幽微,看着面前带着斗笠的少年:“你回来了”她的声音甚是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一声巨响,徽风应声倒地。
临鹤手中持着木棍,神色镇定,语气中却满是怀疑:“师姐,这般背信弃义之人,您竟然还要用他”
林辜轻轻笑了:“将他拖到内院去吧,不必再动手。衣服扒了。”随后她依旧微笑着,将目光缓慢地移向司徒铮:“接下来就靠你了。”
司徒铮点了点头,换上司徒铮的衣服,带上斗笠转身便走。他快的就像一阵玄色的风,谁都分辨不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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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徽风醒转过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骑云阁正殿上,身上衣服也不是方才穿的那件,不由脸色一僵:“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堂前坐着的林辜整个人都在阴影中,气势却依旧惊人,语气定定:“方才临鹤见是你,实在生气,一棍子打昏了你。我已说过他,既然你已脱离玄机阁,便是客人。”她停顿了一下,“未免误会,还是
第96章 反间计
汪净亭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觑着下头,脸上的笑意也松松垮垮地浮在表面,没有一丝深入内里,坐着一侧的罗未康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语气不紧不慢:“怎么,你独自上了岸,竟然这般好端端地回来”?徽风站在台子下,平静地说:“我是回了玄机阁,拿陆郡王的命,跟林子寻做了一桩交易。”?“交易”汪净亭皱起眉头来,“什么交易”?“我不杀郡王,她不参与朝廷缴匪。”?“笑话,她一人,领着四个师弟,能成什么大气候”罗未康抬起眼来,轻蔑地说。只是一旁的汪净亭显得微微不悦,横了罗未康一眼,转而说道:“她可答应了”
徽风笑着:“自然是答应了。”
“答应了”汪净亭冷笑了一声,“那为什么,我派去的探子传话回来,玄机阁的眼线也说,你根本没有去玄机阁,说你,是去跟林子寻商议,里应外合,背叛我们呢”
徽风一惊:“义父!”?“你是先去了玄机阁,可是之后,不是又瞧瞧自另一条山道去了东海府吗”汪净亭狞笑了一声,“徽风,我这般信任你,你却背叛我们,难道真的不想活了吗”?徽风膝盖一软,才意识到自己是中计了:“是我一进玄机阁就被打昏了,衣服也被换了,定是有人装扮成我的样子,去东海府了!就是要义父对我生疑,要我们自相残杀啊!”?“真是笑话。”罗未康笑起来,“你一只蝼蚁,得大哥器重才有这么几天好日子过,从玄机阁那座坟茔中把你拉扯出来,我们要杀你,也太容易了写吧还自相残杀”
汪净亭眼眸更显的深沉,许久才从牙缝中溢出来几个字:“扔下船去。”
“义父,义父!”徽风撕心裂肺地叫起来,被人拖着退下去,膝盖在甲板上划出长长的拖痕,发出沉闷又痛苦的声响。
重物落水的声音,被绑住手脚的徽风在水中拼命挣扎,却依旧不能挣脱开绳索一分一毫,渐渐绝望。
海水的咸涩一点点涌入他的口鼻,脑中也渐渐因为窒息而空白起来,就在他几乎看见师父就在水底朝他微笑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轻轻一带就向海面漂去。
一杯又一杯滚烫的姜茶灌下去,徽风觉得自己已经冰冻的身子渐渐复活过来,只是灌了太多海水,吐了许多次喉咙里有种艰涩的疼痛感。躺在床上看见简洁的屋子里有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一个青衣男子,他不由开口:“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既然都是江湖人,又何必言谢呢”那人喝了一口茶,“你是被海匪绑架的百姓他们要杀了你灭口”
“……是。”徽风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海匪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人气的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摞,“不过看你也是习武之人,又是东海人,想来是玄机阁的人”
徽风哆嗦了一下,想起来今日落到如此田地,固然是东海海匪下了手,但是究其根本,还不是自己的师姐动了手吗
那一日,她笑容温和,依旧是往日里最有气派最有能耐的师姐,众人皆畏她也敬她,可是一别半年不到,她就对着自己曾经亲自教导过得师弟下了手。
好能耐……也是好狠心啊……
徽风咬着牙道:“我不过江湖草莽,跟玄机阁没有什么关系。”
那人皱起眉头来:“是吗这倒也是,玄机阁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人呢你可需要我陪着你去报官”
“不了。”徽风皱着眉头,忽然道,“不知大侠可愿意代替我,跟东海府传个消息,说是得到恩赏,你我对半平分,也算报答大侠的救命之恩。”
那人一愣,随即说道:“你要我穿什么消息”
“平定海匪的良策。”
 
第97章 易容之局
罗未康拿着书信进了汪净亭的屋子,笑容满面:“大哥,临儿寄信给我了,说是,林子寻当真不再去东海府了,看来,她的确是看重那个郡王的命。”
“她到底算是半个朝中人,怎敢枉顾上位者的性命”汪净亭笑着,“马上又要到十五了,怕是海浪会骤猛,咱们趁着天黑上岸,去干一票大的。趁他们东海府还没接到消息就上船回府来。”他朝墙壁努了努嘴,“带上那个郡王,若是被发现了,做个人肉盾牌也好。以防万一,若是被朝廷人马发现了,也好交涉威胁他们。”
罗未康弓腰道:“还是大哥思虑周祥!”
旁边有人跑动的声音,整个船都颠簸震动了起来:“大哥!大哥!大当家的!船漏了!船漏了!”?———————————-
杜清爬到骑云阁后院的围墙上,纵身跃出,却忽然被一张渔网网住,尖叫出声:“救命啊救命啊!”
头顶是林辜冰凉的声音传来:“落薇,真巧。”
临鹤和白蘩手中紧紧攥着渔网的封口,杜清小小的身影就像是渔网中的一只鱼,虽然美艳却并不打动渔民:“姐姐,你为何这般对我”
一旁传来司徒铮的声音:“侍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你当真分辨不出朝夕相处的师妹是真是假”林辜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该叫你落薇,还是该叫你,罗临”她无意在骑云阁外头审理此事,抬眼去看临鹤,”押去正殿。”
杜清如同一滩烂泥般依在正殿冰凉的地砖上,许久也坐不起身来,还是白蘩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坐起身来。全无素日一丝可爱的神情,一双眸子里满是忌惮冰凉:“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假的”
“从我第一面见你,就有疑心。但是确定你是海匪的密探,是在郡王被抓的那一日。”林辜轻轻笑了笑,“郡王去搬救兵之事,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转眼他就被抓了,我实在不信,东海海匪是一直在伶仃河埋伏。”
“明明我和司徒铮皆有嫌疑!就连钟笙也休想……”罗临的声音甚是沙哑,像是什么东西划过苦老的的树干发出的声音。
“罗临。”林辜摇着头,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不管是百越还是长安,大文天下,从来没有过一个围城侯。”
罗临震惊地抬起眼来:“你骗我的”
“岂止是骗你”林辜依旧笑着,“我们是在耍你。”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我和郡王殿下,联手耍了你。”
司徒镇也不可置信地站在一旁:“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江湖中人,在外皆有戒心,不会轻易报出名讳出身,罗临,你太急着引起我的注意,跟着我,自称是郡王未婚妻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可疑。”她笑了笑,“东海蛮荒之地,海匪隔绝烟火之人,都知道我和郡王的关系,你却丝毫不担心我当时还是陌生人的我戳穿怀疑你。”她笑了,“你是因为知道我是谁,才敢这样说,好让我对你有兴趣,带着你一起回东海。”
罗临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你仗着是女儿身,不会和郡王和司徒铮有太多来往,觉得自己不会被两个最熟悉杜清的人戳穿。你也的确做了足足的准备,可是,凤翎阁绝不外传的秘密,你根本不知道。”钟笙的声音也不疾不徐地传过来,虽然温柔,却也镇定,“你根本就不知凤翎阁的新任阁主是谁。”
“什么”司徒铮一愣。
 
第98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司徒铮一席黑衣,在渐暗的天色中像是一只玄色的灵蛇,在草丛中快的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这破船,缝缝补补修了这么多次,这次破的也太蹊跷了吧”海匪自岸边骂骂咧咧道,“分明就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旁边一个人站起身来:“闭嘴吧你,好好修就是了,小心老大又罚你不许吃饭!”
“不是我说,就咱们几个修,得修到什么时候”
“别怕,若是修不完,就到阴曹地府接着修吧。”一个平静又有力的声音,几乎还没有落地,就是轻飘飘的一剑,赤红色的血洒落在暗夜的草丛中,像是如墨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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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栖被缚住手,由于商贾人家早早逃离了这个不祥之地,留着的也都是家中拖家带口,或是贫寒人家,多半存了些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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