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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芷安

    千户人家,死寂般的傍晚,没有炊烟之乐,没有孩童小闹,没有夫妻闺房,唯有,死神来临时的平静。

    汪净亭下令兵分三路,自己领着百人入南,却难得地驻足观望。他是个残暴的人,虽然是被朝廷逼着下海为盗,却也从没因为自己将当日的痛苦施加他人而不安愧疚过,可是今日,亲眼见着几年前尚且还生机勃勃的东海如今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他不仅有些复杂的心情。

    “你也是凤翎阁出身,也曾被教导过家国大义,如今这个死水般的局面,可是你愿意看到的”身后的声音平淡而稍显沙哑,是陆见栖的声音。

    汪净亭转过头来,正要骂人,却诧异地看到原本押解陆见栖的两个海匪倒在地上,而陆见栖原本绑缚住的双手已经莫名其妙地松开,神色镇定地望着他。

    他的头发上满是稻草,脸上还有自己昨日划伤的刀痕,虽然瑕不掩瑜,依旧能看清楚他过人的容貌,依旧甚是醒目,整张脸透着落魄却不可折辱的气度。“你怎么……”汪净亭方才说了这句话,便恍惚看见陆见栖身后,远远的似乎有篝火闪过,心里瞬间明白了几分,“有埋伏!”?他背后的民宅中传来几声呼喝,瞬间涌出来无数手持剑柄的士兵,汪净亭强作镇定地狞笑了两声:“你们里应外合,这一手高啊。”

    “这在兵法中是末流之技,你自然不懂。”陆见栖淡淡地说,他的笑容在暗夜里这般清晰,林辜缓慢的自一众军士身后闪出来,一袭白衣在暗夜中更为清晰:“你可知包围之势但成,无半分生机”?“比这再险的局面也有,我不照样逃脱了”

    “凡事还是不要说这般确凿了。”林辜笑了笑,“你的副将罗未康已经不战而降,而另一队人马已经落入我们的陷阱之中,全数坑杀。”

    她此话说的不动声色,汪净亭却神色大动:“坑杀一百多号人,你说坑杀就坑杀了”

    “等你我位置相易,你才有资格说话。”林辜的语气依旧平静,“容你猖獗了这些年,也算是到头了。”她侧颜瞥了一眼陆见栖,看见他脸上的伤,不由地愣了愣,许久才回过头看着汪净亭,“你的胆子可比我想的大多了。”

    “你们二人的能耐,也超出预料。”汪净亭皱着眉头,“一个想尽办法将我们船只损坏,一个在岸上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我!我倒是好奇,你们这般能耐,怎么还会去搬救兵”

    林辜和陆见栖同时笑了,陆见栖在汪净亭身后不疾不徐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搬救兵了”

    汪净亭一愣。

    “你很会用人,你




第99章 长久地抛弃
    离昭走入襄王府中,看着襄王在习帖临摹,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温情笑意,不过几年前,他也是如此看着训诫蘼芜他们这些小师弟临帖习字的。这个年仅十一岁的王爷,虽然阴郁多疑的不像是个孩子,却并没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疑心。

    原本他将他当成可以一同玩耍的朋友,如今,他将一力将他拉入地狱。

    襄王看见离昭,脸上浮起开心的笑意:“离昭!你替我去看过母妃了他怎么说”他想要走过来,却被侍卫富捷一把拉住:“殿下,专心。”

    离昭铿锵一跪,身后站着的女子披着斗篷,也跪下来。她缓慢地揭开斗篷,笑容平静,正是贵妃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微云:“贵妃娘娘口谕,侍卫富捷乃是太子的眼线,立刻斩杀。”

    富捷立刻拔出剑来:”你敢污蔑我我还是娘娘赐给殿下的伴读!”?襄王怒吼道:“本王面前你胆敢拔剑可是要杀人”

    富捷的剑刚刚放下,一道银光就快速闪过他的脖颈之间,几乎瞬间他便人头落地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离昭慢慢地将剑收回剑鞘,脸上没有笑容。

    襄王略微一惊:“你……”他退后两步,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实在担心他对殿下不利,也是因为娘娘今日有更高的吩咐。”离昭的声音朗然而镇定,“如今殿下壮志未酬,陛下偏私,唯有一条路可以走。”

    襄王微微战栗了一下。

    微云将袖子中的信件交到襄王手中:“殿下,请看。”

    ————————————————

    汪净亭满身是血地被打倒在地的时候,涌上四五个士兵给他带上手铐,脚铐,像是全然丧失了斗志般的某种兽类,天空中飞过一群乌鸦,似乎是逐腐而来,亦似乎是同样哀悼这在东海叱咤风云的海匪头目,败的如此轻而易举,败的如此,干净彻底。

    陆见栖染了血的靴子立在他眼前,他闭上眼睛:“你想杀我,随便吧。”?“你的性命自有朝廷做主,我自是不会要的。”陆见栖淡淡地将剑收回剑鞘,“我也不想告诉你你是如何败的。”

    林辜缓慢地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把剑。

    “你不杀我,自然有人杀我。”汪净亭苦笑起来,嘴中也有方才被陆见栖一击而涌出来的血痕。

    林辜挥剑落下。

    汪净亭之感觉脸上一烫,疼痛铺天盖地袭来,脸侧被划出一道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出血来:“你……”

    “你手下的人没有那个胆子,敢在郡王脸上留下伤疤,所以这个债,我只找你来讨吧。”那一道伤口和陆见栖脸上的伤口绅士对称,像是某种暗号一般。

    陆见栖跟在林辜身后,轻声说:“侍子,我不要紧。”?林辜忽然转过身,在陆见栖的肋骨上锤了一拳,陆见栖猝不及防一般后退一步,吃痛的捂住肋骨。

    “看来这里也有伤。”林辜冷笑了一声,“之前说好的,由你去深入海匪内部,但是你不能受伤。”

    陆见栖脸上浮现起一丝安慰的神情:“我不受伤,他们难以放心。”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蛊惑人心的质感。众人见他们二人这副神情,含着笑上前来,押解着活捉的海匪各自离去。陆见栖上前一步,和林辜并肩而立:“东海之患,今日了结,不枉你我筹谋一番。”

     



第100章 不许你纳妾
    夜深了,各处的灯火仍旧燃着,原是东海之祸平定,众人忍不住想着庆祝一番。骑云阁外山路下蜿蜒一路灯火,山下的百姓燃起烟花爆竹,像是过年一般,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玄机阁的众人纷纷下了山庆祝,陆见栖因为受了伤也不能下山,早早歇息了。

    林辜不喜热闹,和钟笙二人留在骑云阁。

    “我弄了两瓶好久来,姐姐可要尝尝”

    “秋露白”林辜微微嗅了嗅,淡淡道,“我还是算了,小时候喝多了酒,少不得折腾师弟他们,又是三杯倒的把式,怕你招不住我。”

    “东海平定是大事,姐姐行事又如此周全,就是醉上一次,闹上一夜又如何”钟笙笑了,“我一个人喝可没意思,想要姐姐陪。”她笑着将酒杯递到林辜手中,不容拒绝的样子。

    林辜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酒杯,微微皱起眉头。

    钟笙很快就知道,林辜说的折腾是什么意思了。

    她虽然靠在钟笙肩上,话却前所未有地多了起来,吟诗称赞满苑清荷,又给她一颗一颗地描述介绍天上星辰。

    钟笙已经有了倦意,一边无奈地敷衍着,一边想着怎么能把林辜扶回去。

    “知道她不能喝酒还这般放纵,不知该说你们什么好。”身后陆见栖的声音有些不悦地传过来,靠近几步。

    钟笙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殿下救救我吧,我要去解手。您替我一阵吧,姐姐头太重,您别让她栽进池子里溺死就是了。”

    陆见栖伸手扶住林辜:“我把她抱回她屋子里不更好”

    “我不要睡。”半睡半醒着的林辜忽然说了一句,她的嗓音虽然带着一点点醉意的拖长,听上去依旧清冽,陆见栖愣了愣。钟笙做出一个表情表示着“您看”,然后快速脱身站起,超阁上跑去。

    陆见栖站在林辜伸手,轻轻扶着林辜的头,她滚烫耳朵贴在他手掌上,带着陆见栖的耳朵也滚烫起来。

    他记得她的耳朵很好看,像是海边最好看的贝壳,有着冻玉般的光泽和轮廓,所以之前兄长大婚,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替她掩住耳朵。

    想到这里,他换只手撑住林辜的肩膀,用方才那只手碰了碰林辜的耳朵,轻轻一拧,不由出声:“你这耳根子也太硬了吧难怪根本不听人劝…”

    林辜有了反应,睁开眼睛看着陆见栖,辨认了许久方说:“你来了”

    “你这醉酒的样子,可比平时凶巴巴的样子可爱多了。”陆见栖心情渐渐好起来,林辜摆脱他的手,自己努力支起脑袋,轻轻拍了拍刚才钟笙坐着的位置,“你也坐下来喝两杯”停顿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说,“对,你的伤口不能喝酒。”

    “你也有伤口,怎么敢喝”陆见栖伸手夺过林辜手中的酒杯,坐下来道,“这个钟笙,真是欠管教。”

    “你凶什么”林辜忽然伸出手,揪住陆见栖的耳朵,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又闹什么性子,下山也不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陆见栖的语气忽然冷下来,直直地看着林辜。

    林辜反应有些慢,许久才明白过来陆见栖是对自己说话,她笑了:“我怎么不明白”

    说完,她忽然附身上前,陆见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她温热的呼吸又带着秋露白的甘洌和她自己的檀香靠近,慢慢地碰到他的唇。

    陆见栖傻掉了。

    至少在那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里,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忘记了。

    林辜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再坐起来,顺着倒向他的下巴和胸膛,陆见栖伸手扶住林辜的肩,强迫她坐正的时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魂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辜笑了,难得地露出好看的牙:“我知道。”话音未落她又向陆见栖靠近,温热香甜的唇落轻轻点在在陆见栖冰凉的唇上。随即林辜忽然有些力气,作身起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我的…”

    陆见栖闪电般伸出手,扣住林辜的后脑靠近过来,堵住林辜的话。不比林辜方才轻描淡下的两下,陆见栖的攻势来得甚是凶猛漫长,两个人都不得喘息。

    林辜本就醉了,没有力气,陆见栖不知怎么忽然松开了护着林辜头的手,缓慢下移,堪堪落在她的腰间。林辜就像一片柔软的柳叶向后栽倒,陆见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带着超后栽倒,两个人一起落入荷花池里。

    冰凉的池水让陆见栖终于清醒过来,他勉强睁开眼,将林辜护在怀里,想着尽快上岸才是。



第101章 大丧三年
    陆见栖看着林辜,几乎将她凝成小小的人偶凝进瞳孔中,许久才说:“你是应了。”

    林辜慢慢抬起眼,盯着陆见栖的眼睛:“是啊,你没听出来”

    陆见栖笑出声来:“没有,我是欢喜疯了。”他伸手轻轻拉住林辜的手,“你应了我,我欢喜疯了,不成”

    林辜垂下眼来,缓慢地说:“我挣扎了许久,想过你是这样清澈明朗的人,何必被我拖下这幽暗的泥沼中来。”?“你身在的地方不是泥沼。”他的声音忽然带着些捉弄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很好奇,若非昨夜你醉酒了,还要多久你才能知道原来你喜欢我你那日把珠花还给我的时候,我真的快要伤心死了。”?林辜垂下头来,并没说话,只是陆见栖的目光灼灼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才勉强开口说道:“陆见栖,人是不会伤心死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她才说:“可是你若跟我一起,是真的会死的。”她抬起眼来,看见他脸上的伤口,“我知道怎么保全你的皇帝跟前的全须全尾,知道怎么维护你在东海百姓甚至天下人面前的声名,可是我在筹谋这些的时候,从没想过你会为此受些什么苦,遭些什么罪……”

    “你为我想着你能想到的一切,至于皮肉之苦,或是旁的什么你不在意的东西,你自己不怕,可是看见我遭了难,就更伤心。”陆见栖轻声地说,“侍子,你信我,你不怕的东西,我也不怕。你不怕皮肉受苦,不把个人兴衰荣辱放在心上,我也是一样。而你在乎的,你玄机阁一门的声名,仇恨,我也不在乎。”他抬起手来,轻轻了揉林辜的头发,“我只在乎你一个人,我只想保全你一个人。我方才说了,你身在的地方不是泥沼,是我的光。”

    林辜还没开口说话,陆见栖就忽然倾过身来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站身起来,语速极快地说:“不仅是你觉得这番话肉麻,我也觉得。”他有些急着退出去,摆脱是自己刚刚说了这番话的处境,“我走了我走了,你有事叫我。”

    林辜望着他难得觉得难堪的身影,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难得没有往日清苦的意思,良久,她的心才缓慢地归到一贯的位置去。

    这个时候陆见栖忽然又进来,手中攥着那枚几乎令他伤心死的珠花,轻轻地替林辜簪起来:“你答应我,不再摘下来了,唯有我辜负你的时候,你才能摘下来。”

    “你哪怕辜负我了,我也不会摘下来。”林辜轻轻笑了,“你负我,我会要你的命的,不会让你那么好运,刚好离了我去。”

    陆见栖笑着:“侍子每次都是这样,语气温和,却说着杀机重重的话。”他伸手拉住林辜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侍子,我已经去信家中,告诉了母亲,去温府求亲。”

    林辜的手一缩。

    “我母亲也出身显赫氏族,不是见识浅陋的妇人,我想,或许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些疑惑,但是只要我坚持,终究还是能应付的过来的。”

    林辜许久没有说话,直到陆见栖摇了摇她的手,她才缓慢地说:“你说你坚持,你真的想好了你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陛下的责难,你父母兄长的阻拦,我父母的介意,天下人的议论纷纷”

    “可是最终,会是你也欢喜,我也欢喜。”陆见栖的声音仍旧轻轻的,“你会是我陆见栖此生唯一的妻子,这就足够,足够我们面对那些,算不上什么的劫难。”

    林辜垂着眼,轻轻绞着陆见栖的袖子。陆见栖望着她低垂着的眉眼,不由地抬手轻轻捏住她的耳朵。

    知道她看上去清冷,冰凉,却是个说话行事都温和从容的一个人,哪怕有这样那样凌厉的计谋,本心却是跃然众人的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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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与你无关
    “侍子话中似乎有话”

    “长安城中女子大龄不嫁,往往会被他人诟病。皇帝驾崩,太后薨逝,最为难的就是这些适婚女子,倘若三年过去,往往就会错过终生。”林辜的语气软软的,透着一丝苍凉之意。

    “这是为难之处,只是太后薨逝,陛下驾崩,也是难得一遇的大丧…”

    “你还不明白只要这天下仍有上位者,下位者的悲喜为难,根本就不会被注意。”林辜睁开眼,“天子,太后,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他们的生死,凭什么要他人为他们服丧。若是兢兢业业也值得敬爱也算了,要紧的是天子刻薄寡恩,太后阴狠恶毒,他们的生死,怎配他人屈膝一跪”

    “你似乎很恨如今掌权者”

    “倒也没到恨。”林辜轻轻笑起来,“我若恨极,便会倾力一搏,如今我虽不忿,也不会妄求改变。”

    “为什么说妄求”陆见栖忽然开口,“你我合力,并非不能。”

    林辜笑起来:“殿下若是做了皇帝,必定是个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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