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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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动心则乱
    “这与你无关。”她眉目有些微冷，“我送殿下出去。”

    陆见辛刚刚一出凤澜殿，眉目冷硬的寒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闪出来，为他披上一件薄衫:“虽是夏天，起风了却冷。王爷注意身体。”

    “皇城中的风，生生不息。”陆见辛终究还是没忍住，站定，回望。那个清荷般的女子依旧维持着刚刚送走他时候的模样，眉眼低垂，笑意微凉。

    陆见辛忽然叹息了一声:“连城玉璧，居然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王爷可是想要除掉她”寒衣有些犹豫。

    陆见辛眉目冷凝，嘴角却连自己都没预料地溢出一丝温柔:“不，别动她。”

    “王爷”寒衣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来。

    陆见辛抬眼望着头顶的天空，笑容慵散而冷淡:“一帆风顺有什么意思我倒瞧着这日子有趣起来了。”

    郑寒衣的声音有些不稳:“您该知道，从您最开始做下那些事的时候，林侍子此生，就不会跟您有任何瓜葛。我虽与她不甚相识，却知她是目下无尘的人，不容易受伤，却断然，不会原谅伤害过她的人。”他沉声下来，“您比我更明白这些话，今日，为何又要激怒侍子难道，真的不是因为关心则乱吗”?“这些日子，她不哭不闹，不悲不喜连最起码的，生而为人的反应都没了。我实在不安，怕她出了什么事。”陆见辛长叹一声，“关心则乱我怕，我是动心生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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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辜站在门口，忽然感觉一阵迎面而来的凉风，一时间屏去自己的呼吸。好久才调整过来。她轻声叹息:“起风了。”

    钟笙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笑容温暖而娇俏:“侍子，明日可是七夕了呢。”

    “是吗”林辜轻轻闭上眼，任由冷风拂面，逆着温热呼吸。像是一只不肯留情的手，故作缠绵地覆上面庞，“七夕啊……”

    钟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声闷哼，一枚小小的毒镖插在林辜的咽喉处。她的脸庞有些发青发紫。

    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下去，顷刻间就没了呼吸。

    陆见辛正准备出宫，自宫内远去眺望，远方一片七彩云霞，美不胜收。饶是陆见辛这样不喜观赏风景的人也忍不住驻足片刻。

    只是很快，他就看到皇后正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疾步而来。记忆中的皇后不是个急性子，这跟林辜那种不疾不徐的慢性子倒是极像。只是此时此刻她连发髻都散了，可见是宫中大事。

    陆见辛远远下跪回避，就势扯住一个后排宫婢的衣袖:“这是出什么事了”

    宫婢急急慌慌地说:“林侍子……她，她死了！”

    陆见辛霍然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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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已然衣不解带地在林辜的榻前守了两日，只是林辜依旧没有醒转，呼吸微弱的就就像是一只小猫，脸色青紫中又有些肿胀。看上去格外严重。

    “不是说毒性未及三层，医治得时不会有事吗”皇后凄怆地朝太医呼喝，“两天过去了，她还是不吃不喝不醒！傅荆，多年前就是你没能救活本宫的儿子，倘若今日你又耽误了林辜的性命，我必叫你陪葬！”

    太医伏倒在地，语气平和:“皇后娘娘……照理说的确是必死无疑，这毒镖上是十足十的鸩毒，无人可躲。可是因为两年前林侍子筋络尽断，服用过西凉圣物雪魄丹，从此百毒不侵。所以昏厥也不过是因为剧痛，加上伤在要害而已。只是侍子脉象虚浮，怕是忧思过盛……请娘娘细细想，林侍子可有…



第111章 宫中浩劫
    后来的皇后寿宴，她应邀而来。金殿面圣眉梢眼角尽是张扬，和他记忆里那个人截然不同。她的美貌在着衣妆扮下越发锐利起来，美的令人感到压抑。

    可她神情依旧自得。

    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连温家姓氏都未得保全，从何如此自得。

    他微笑，继续凝视她，手中握着的杯盏渐渐收紧。

    陆见辛没忍住，伸手探进林辜的领口，附在她的脖颈上的气脉上。他能看到自己的手在伸出去的片刻有些颤抖。

    “林辜，你还没扳倒我，我不信你舍得死。”陆见辛忽然收了手，恶狠狠地说道，“我杀了你师父是真，可是情势所迫，我也不得已。我也没会后悔过，否则，你永远都不会暴露在我面前。”他看着像是个虚张声势的孩子，已经带着筋疲力尽的叹息。

    有一个小侍女走进来，看着陆见辛正坐在林辜床榻前，表现得甚是寻常，她低低见了个礼:“殿下最好快些走吧……玄机公子显身凤澜殿，刺杀皇后。险些伤着皇后，如今正在排查众人。”

    陆见辛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庞，终究还是因为诧异而出现表情:“玄机公子

    小侍女语气焦急:“是啊，殿下快走吧。”

    “中宫遇刺，如今整宫侍卫正在奔袭而来。现在跑，就是告诉别人我有嫌疑。”陆见辛伸手递给小侍女一柄剑，“拿着它从背后刺到我肩膀。”

    他的声音不疑有他，小侍女愣了愣就照做了。只是终究是女子力气有限，那炳剑堪堪划破了陆见辛的肩膀就再难深入分毫。陆见辛微微冷笑一声，扶着那柄剑朝墙壁重重靠去。

    小侍女望着陆见辛由后边刺入穿透肩膀上的剑，和不过一瞬就浸染整个肩头还在源源不断流着的血不禁打了个冷战。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居然颤抖的这样厉害:“来人啊！扶山王爷被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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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匆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靠在墙壁上因为疼痛大口喘息的陆见辛，已经有些神智不明。皇后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吩咐下人:“陛下马上就到，他倒在林辜的屋子是怎么回事快把他挪到后苑中找太医医治！就说刺客是在院子里刺上侯爷的，听到没有！”

    众人诺诺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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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陛下，臣妾也不知道扶山王为什么今日会出现在凤斓殿。只是林辜被刺杀，臣妾也险些……这几天连着三起刺杀，倒叫臣妾也不知所谓。”皇后跪在皇帝面前，字斟字酌，“陛下，玄机公子不死，宫中永无宁日。”

    皇帝垂首坐在座子上，像是再盘算什么，过了许久他抬眼，目光落在皇后的眉间:“朕登基二十年，可谓倾尽所能。子汐，朕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在如今遭此浩劫。”

    皇后心念一动，伸手握住皇帝落在膝头的手:“陛下，纵然是天子，也终有力有不逮的时候。玄机公子江湖剑客，必有所求。他，永远不会伤到陛下的。”?皇帝缓缓伸出收来，替还跪着的皇后抹去额头的浅汗:“朕害怕的，是倘若今日你有闪失。”他的脆弱一闪而过，略略坐直，“凤澜殿人多手杂，朕怀疑玄机公子混迹其中。既然如此，就将他们们一一抓起来拷问！”

    皇后摇头:“臣妾安然无恙，何必大动干戈”她的神色，也渐渐冷硬了起来，“在宫中作乱的人，臣妾，决不姑息。”

    皇帝颔首，旋即转了话题:“你心里从来是有数的。话说回来，陆家兄弟来凤澜宫请安未免太勤了些，怎么，你没察觉什么”

    “林辜是臣妾最疼爱的外甥女，绝不能草草嫁出去去。”皇后急急地说了一句，意识到说的太过武断，又补道，“至少，要多留在臣妾身边几年。”

    皇帝微微颔首:“朕



第112章 人是不会伤心死的
    凤澜殿正殿，皇后微微拨弄着指甲，望着在台阶下站着的温楚氏，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冷冻意味:“温家有三个女儿，林辜已经入宫，你如今又想把温容送进来，你真当皇宫是给你养孩子的地方吗”

    “娘娘这话，妾身不敢承受。”温夫人嘴上说着不敢，眼睛却毫无畏惧地盯着皇后，“林辜如何入宫，为何入宫，娘娘再清楚不过。妾身也很想接林辜回家，只看娘娘放不放人了。”

    皇后一双凤眼一瞥，倒生出几分凌厉的气势。温夫人语气一软:“娘娘，妾身对这三个孩子一直一视同仁。如今娘娘想为林辜谋得好前途，如何能不顾容儿和珑儿的未来”

    “本宫倒忘了，温家嫡脉，连儿子都没有。”皇后冷哼了一声，“本宫怎么听说你还在求药，想这把年纪再生儿子生了儿子，再送进宫来，让本宫为他谋取前程吗”她语气讥诮刻薄，全然不顾温夫人已经红透的脸颊，“这些年来你贪得无厌，娘家兄弟皆仰仗本宫和兄长的权势做了官。陛下不说，难道本宫看不出来，你们楚家没落百年，纵然再得陛下器重，又能依靠谁长盛不衰温楚氏，多年前你许下承诺，说必会对林辜视若己出，本宫才没有反对兄长抬你做夫人，你生下的两个庶女也一跃成了嫡女。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本宫嫡嫂为何而死，你真敢说问心无愧吗”

    温夫人膝盖一软，坐倒在地。

    “本宫对于你的伎俩不屑揭穿，不代表本宫不清楚。”

    殿外盈盈站了个身影，笑容谦和平静:“皇后娘娘。”

    皇后眼神一扫，神情也温柔了些:“林辜，你不是去贤妃宫中了吗?”

    “贤妃娘娘抱恙，林辜不敢打搅，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她依旧笑容恬淡，“容儿入宫是好事。我与她多年未长在一处，记得她性情伶俐，是好亲近的人。母亲心疼孩儿，自然不忍心明珠暗投，真和楚家表系的邱家结亲，耽误了妹妹。”

    “这个时候送进宫来…”

    “只要妹妹不怕，又有什么不可以。”林辜缓慢地走上前来，在经过温夫人的时候轻轻低头算是行礼，“说起来，我倒是很久没见母亲了。”

    温夫人也微微低了低头，客客气气地说:“还没问过姑娘身子，听说姑娘前些日子遭受了刺杀，险些丢了性命。”

    “母亲不必焦急，林辜自有皇后庇佑，不会轻易丢了性命。”林辜弯了弯膝盖，微笑着说，“宫中倾嫔怀有身孕，又逢玄机公子之事，陛下口谕，请宫中各位命妇早日归府。以免早时候人多手杂，不好控制。”她轻轻说，“母亲放心，回去就尽早筹备小妹入宫的事情吧。”

    温夫人神色有些复杂，良久才缓缓说:“多谢姑娘。”她犹豫了瞬间，还是把积压在心头的话说了，“姑娘如今和陆郡王不痛快，这些我们都知道，尽管如此，又何必弄僵了，不说不嫁他，郡王求娶温家嫡女的时候，容儿是姑娘亲妹妹，本就有这层身份在……”

    林辜一抖:“你当陆家郡王是什么你家姑娘的青云梯我和郡王敷衍着，他照常来下聘，你们李代桃僵，倒省了许多麻烦我从不知，妇人见识，可以浅薄到这个地步。”

    温夫人听她语气严厉，试探出了她和郡王多半是生了极大变数，松口道:“我不过一提……”

    “我与郡王之事，你们在宫外，怎么这般清楚”林辜皱起眉头来。

    温夫人嗫嚅了一阵，发觉已经瞒不住了:“前些日子我给扶山王府见礼，提起此事，扶山老王妃，极生气的样子。”

    皇后原本已经不想与温楚氏计较，听到此话几乎是同时拍案而起:“你真的是……”她意识到愤怒已经弥补不了任何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子寻的嫡母，这般没有分寸，上赶着求人家羞辱。我倒好奇了，温容嫁过去，要如何立足。”

    温夫人垂下眼来:“我原是想为姑娘做些什么，太后三年国丧，也不能白白耽误着子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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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曾是退路
    尉迟宸姜愣了愣，随即也轻轻笑起来:“侍子是明朗之人，想来，也不是会被男女之事所累之人。”她开口，“王爷也曾对我盛赞过侍子，称侍子若是生为男儿，长安城必定气象一新。”?林辜心底冷笑，所谓盛赞的背后，是玄机阁七十七条白骨。他的欣赏，不免变态。

    “与明朗无关，我与小郡王不是一路人，何必彼此耽误。”林辜又微微笑了笑，“只是对不住王妃的赏识之恩，子寻，终究无福与王妃做妯娌亲眷了。”

    王妃低垂着头，忽然开口:“我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侍子不与我做妯娌亲眷，也可以做友人。侍子不会要与我做姐妹吧”

    林辜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侍子没有见过这几日的王府，我从没见过王爷和叔叔这般低迷过，而但凡知道些宫中事的人，谁又不知近来唯侍子被刺杀一件大事。王爷从没如此关心过一个人，也没如此上心过谁，纵然是我冒犯，我只想问侍子一句，你与陆小郡王断情于此，难道不是为了王爷”?林辜没有微笑，一直算是温和的脸庞上终于有了可以看出的神情，只是这神情显得尤为冷淡愤怒:“怎么弟弟不成，我就嫁哥哥，王妃眼中的子寻，就下贱到这个地步”

    尉迟宸姜不意她忽然冷淡的神情，有些不安地开口:“我……”

    “不论你是什么意思，容我告诉王妃一声，你心悦的扶山王在我眼中一文不值，就算圣旨下来，逼着我嫁给他扶山王，我便一把长刀结束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最是干净。还有，王妃最好问问扶山王殿下，有没有这个胆子娶我。”林辜的语气又冷又涩，“婚姻在他眼中是扶摇直上的路径，是他换取长安城中好名声再稳妥不过的工具，可是对我而言，就是一条退路而已，不得已要用这东西保住我的亲人，友人的时候，才会走的退路而已。”?尉迟宸姜终于找回自己的魂魄来:“侍子这样稳妥之人，也会给自己找退路”?“我唯愿自己永远不会走这条路，只是曾有个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才觉得，有一条退路，似乎没有什么不好。”

    那个人的眉眼淹没在混乱的记忆中，只是依旧好看的天地为之失色。

    他笑着，说:“我愿为侍子的退路。”

    后来，林辜伸出手，亲自堵死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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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的发亮的枫叶握在手中，林辜拿着剪子，将枫叶剪出个形状来。

    越看越像一个人的轮廓。

    钟笙看着林辜握着那片叶子出神，轻声说:“姐姐，你一定很会剪纸，用枫叶也能剪的栩栩如生。”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情，“和郡王一模一样。”

    林辜手一抖，几乎是瞬间就将那片叶子团在手心，揉成一团。

    听到陆见栖，或是与这个名字有关的字眼，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难受。她以为自己这般凉薄之人，可以轻易地抽身而去，挥剑断情。

    原来凉薄之人的动心，才这样疼。

    “侍子，奏折送来了。”每个月初十，都是内务司集合各宫各司文案运送至皇后宫中的日子。大抵就是些各司其职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此例已循百年，因而林辜和皇后都不能怠慢。

    今日来送文案的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宦官安秋。手足无措了许久才给林辜行礼，又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不敢起身。

    林辜站起身，把手中卷成一团的枫叶扔到桌上，走到门口从他手中接过来书卷，还是安慰般的补上一句:“你的礼数没有出错，不必这样小心。皇后与陛下都不是挑剔严苛的人。”

    安秋忙慌慌地点头，又行礼:“多谢侍子，只是陛下新纳的昭容和良人都是高门大户出身，对于礼仪调教甚是严苛。安秋不敢丝毫懈怠，还望，侍子提点。”

    林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可是尹氏和邢氏我还未曾见过她们，只听说是绝佳的美人。”

    安秋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隔了一会儿轻声说:“在安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