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芷安
他隐隐觉得此事或许和林辜有关,否则无从解释林辜刚刚关进潜龙殿陆见辛便暴毙身亡,可又有些不信,一个小小侍子,真有通天的本领,能动摇了这个铁石心肠的扶山王吗
“陛下!”金殿之外忽然跑进来一个身影,快的像是一阵风,在侍卫还没追进来捉住她的时候就已经跪倒在地,“求陛下赐奴婢死罪!奴婢前来自首!奴婢便是玄机公子,在宫中屡遭杀孽,还构陷陆郡王企图复仇!”
“大胆妖女!竟敢闯入金殿!”温丞一惊,下意识喊道,“来人,还不快拖出去!林侍子玄机公子身份乃她亲口承认,哪里有什么构陷之说”
斯兰长公主驸马,如今一品侯魏空皱起眉来,上前一步道:“若臣没记错,林侍子似乎是温丞的嫡女,温丞如此一口咬定,是否太过刻意”他跪下缓慢道,“玄机公子事关重大,关系皇室颜面,臣斗胆请陛下听一听这个婢女所说。”
皇帝皱着眉,默许了他的请求。
温丞被魏空忽然弹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道:“这个婢女既然说自己是玄机公子,可有证据”
“陛下如此声明,难道没有发觉,尚德殿内尸体咽喉处的针痕伤口,与往常每个宫女咽喉处的针痕伤口都大相径庭”
“朕,的确发现了。”皇帝想起他们的奏报,忽然皱起眉来。
“因为尚德殿的尸体,根本就不是连云侍子。”钟笙微笑着抬起眼来,直直地盯着皇帝,没有一丝退缩,从她选择金殿作为面对皇帝的那一瞬开始,
第211章 毒茶入喉
林辜醒来的时候,昏暗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透进来,让她恍惚间忘记了自己是否还处在潜龙殿的地牢之中,也忘记发生过的许多事情,忘记陆见辛已经死了,忘记钟笙也已经死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再一次被缓缓撕裂,没有一丝缓解的征兆。
“侍子醒了”青云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慢慢走到林辜身边,“皇后娘娘让我给你送杯茶,陛下那里,娘娘已经摆平了。温家那里也无甚大碍了。”她轻轻走过来,将茶递到林辜的嘴边,看着林辜喝下去,笑着说,“什么事都没了,侍子,可以安心的去了。”
林辜没有笑:“你是谁的人”?“奴婢是贤妃娘娘的人,自然要为娘娘解忧。”青云轻轻笑起来,“这样的大罪都踩不死你,不用些手段了结你,我真不知要如何做了。”
“你带刀了吗”林辜脸色是极致的惨败冷淡。
“不需带刀。”青云冷笑起来,“这茶里是十足的鹤顶红,只要这么一滴,就能要你的命。”
“可惜啊。”林辜笑起来,整个肩膀都在颤抖,“我刚在想,若你有刀,我就不用抵抗了。”她忽然出手,扼住青云的喉咙。青云立即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青云的尸体倒在面前,林辜的表情依旧一动不动。像是一潭死水再无一丝活着的感觉。林辜负想,倘若自己是一棵树,这个时候深深埋在土壤中的根已经开始腐烂,枯老枝干的苍老也是从内到外。
“钟笙。”她抬起声音叫了一声,才忽然意识到再不会有一个人有芙蓉花一般的笑容,推开门应着她的声音走进来,应和一声“林姐姐”。
若是,刚才那一杯毒茶入喉,真能了却此生的悲剧,也是好极。
“侍子!侍子!”门外有个婢女匆匆忙忙跑进屋内,看到青云的尸体愣了愣,但也无暇顾及那么多,飞快地说,“九皇子中毒了!”
&nbs
第212章 并无恩怨?
雀扶膝盖一软,跪下来哀声道:“娘娘……”
“我的孩子,是个这般好的姑娘,到头来,我要保她活命,这居然只能靠这样卑劣的手段。贤贵妃设计毒害亦违,本宫明明知晓,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告诉子寻后宫不安,无她不可,本宫应付不来,才说不定可以守她一时稳妥,不会求死。”皇后忽然痛哭起来,这哭泣来的没有预兆,可雀扶却明白皇后的苦楚,伸手攀住皇后的膝盖:“大小姐的心,还是太高了。虽懂明争暗谋,却总在人情上不够通达。只知人心本恶不肯相信,一旦遇上知心人又总是……之前婉妃是这般,钟姑娘是这般,来日……不知来日……”
皇后轻轻抹掉自己的眼泪:“子寻呢”?“大概去贤贵妃宫中了,娘娘,贤贵妃可有身孕呢……”
“贤贵妃的命怕是留不住了……”
“她该。”皇后流着泪冷笑了一声,“虽不知她背后的人是谁,可就凭她一股狐媚腔调,横生中宫野心,屡次对本宫和子寻出手,早该有此一报。”?雀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自抑地落着泪:“娘娘和大小姐的性子,都是一样的杀伐果决有仇必报。可奴婢这个身边人看着,只觉得后怕。”
“怕我的孩子,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皇后仰起脸来,忽然想起什么,“不如,等过了国丧,亦违也再大些,将子寻嫁个好相与的丈夫挂着皮面上的事,她在宫中照应也更师出有名。”?雀扶眼睛一亮:“娘娘心中是有人选了”
“子寻中意的,郡王,本宫也喜欢。”皇后苦笑起来,“只是他和温容的那档子事,子寻也未必容得下。虽然他和温容退婚是迟早的事,可本宫还是不放心。还是魏统领稳妥一些……”
雀扶点了点头:“既然娘娘觉得如此合适,便如此筹措吧……”
—————
贤贵妃的脚翘在桌边上,她依靠在贵妃椅旁边,哼着苏州小调,格外悠闲自在:“朋秋,去
第213章 跟我斗,你配吗?
“扶山王”
“是啊。”贤贵妃听到扶山王三个字忽然像是一个被转动开关的木偶,矫健地站起身来指着林辜道,“你就是个灾星!”
“我是啊。”林辜淡淡地说,“岂止,我是天煞孤星。所有爱我的,恨我的,与我纠葛难解的人,都会死在我身边。贤贵妃,你也一样。我手中本来掌握着你的软肋,懒得赶尽杀绝,是你非要对亦违下手,自作孽不可活。”
贤贵妃皱起眉来,难得地清醒了一瞬:“什么软肋”?“你是李家的孩子吗”林辜开口,“李家女儿的身份虽不高贵,也好过你暗娼的身份吧一个长安城长大的官家女儿,当真该会唱苏州小调。喜欢吃鲃肺羹吗”
贤贵妃忽然仰起脸大笑起来:“原来不过是这个。”她媚眼如丝,落到林辜脸上,“你以为陛下当真不知我身份他当真不知我腹中的孩子原本就不是他的他是在用我,与你姑母赌气。你姑母却不闻不问,毫无醋意,一个男人,堂堂天子,当真能咽的下这口气”她悠悠坐下,“我不过,也是他们一群人互相斗来斗去的棋子罢了。”她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得意地神情,“不过有生之年能与你林侍子一斗,我也满意。”
林辜忽然冷笑了一声:“跟我斗”她的目光中忽然浮现了一种半是悲悯半是冷嘲的意思,“你配吗”
这当头一棒般的羞辱,让贤贵妃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可她终究也非凡俗之辈,一个卖笑为生的女子改头换面爬上贵妃的位置,纵然有皇帝与皇后斗气之意,可也有她个人的魅力姿色的成分:“什么配不配的,
第214章 似是剧终
“陛下。”内监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帝跟前,“贤贵妃殁了。”?皇帝神色微微一怔:“怎么回事”?“是她自己宫中的宫女做的,那宫女还纵了一把火,与贤贵妃同归于尽了。”内监更加小心翼翼地说着,有些看不懂皇帝的神情,他的神情自然不是轻松的,多少带着伤感。可这位伤感不像是对心爱的女子死去的悲哀,而像是,失去了一件喜欢的物件,有些惋惜。
所谓帝王的情爱,所谓这些至高位者对女子的喜爱,到头来就是漫不经心地一句叹息罢了。
——————-
赤膊的陆见栖孤身立在茫茫荒野中,清晰的肌肉线条勾勒出他持剑的手臂,也成为血液循下的纹理痕迹。如同日光的少年,也照亮不了已经暮霭沉沉的天,以及比他身上血迹更为血红的残阳光晕。
离他不远的银黑色痕迹铺天盖日,像是缝在草原上的点缀装饰。是几乎上百匹的狼群的尸体,只是更多活着的狼被他身上血腥的气味刺激,却也忌惮着他手中的武器。不肯离去,也不敢靠近。除了几只狼在变换位置,两方几乎像是静物般没有一丝生气。
只是他肩膀上一团乌色痕迹,像是什么重物。
站在山丘上的安秋微微抿了抿唇,眯起眼睛来细细辨认了很久,方才大惊失色,想要退后叫人,却最终坐倒在地。
手持一柄剑的陆见栖,手刃了上百匹想要吃掉他的野兽。而他的肩上,分明还背着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全无生机的男子。
那个站着的少年,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
终于找到了自己兄长的尸体,却回天无力。只能明白的是,这个人,的的确确地死了。再也没有活过来的可能。
那些戏里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故事,最终,只是传奇。
山丘上坐倒的男子身旁不知何时现身一个白色的身影,眼眸中满是晦暗而有复杂的情绪。
第215章 远非落幕
陆家王爷和陆家郡王都死了。
这个消息传回长安城,距离那个屠杀之日已经过去了十日。众人只找到了那百匹狼群的尸体,而未曾找到陆家两兄弟的身影。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沉默地坐在王座之上,拳头轻轻叩在案上:“老王爷,可听闻此事”
“回禀陛下,老侯爷听闻此事,轰然病倒。”跪着禀告的温丞于心不忍地补上一句,“老王爷惜子如命,这般打击,如何能承受的住”
皇帝又沉默了许久,望着阶下的丞相,淡淡开口:“若是老王爷由此薨逝,岂非陆家一门无人叫天下人,非议朕刻薄”
“陛下的意思是”?“召集太医,全力医治,倘若依旧不成,就秘密不发丧,拖到明年春天再昭告天下吧。”他手指微微移动,在龙案上一圈一圈画着圆。
温丞在迈出皇帝书房的时候还在腿软,抬起袖子抹去额头冷汗的时候发现天边有一道阴霾,除此之外晴空万里,单单那一道乌云。
他望着那道阴霾。
一代侯府,赫赫威名,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心中不由划过一丝更为深沉的雾霾。
天下,又有谁家能百年富贵,长盛不衰
温丞正这样想着,身旁却忽然白光一闪,他下意识要叫人,却发现是林辜,就算是温丞这般的人,有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因为林辜的容貌而略略惊叹,可她面庞素来都是冰雕般的冷淡,唯有此刻显示出从没有过的灰败和绝望:“父亲,我听人说,陆见栖……死了”
丞相无奈地望着她,最终还是重重叹息一声:“尸骨,无存。”
“我并没下狙杀的命令。”她反手握住丞相的手臂,丞相只感觉那是一个柔弱无骨的手,却是他
第216章 温府遇袭
铺天盖地的箭羽飞矢射在窗棂上,混着寒冷而萧瑟的猎猎冬风,几乎遮云蔽日。不断有人中箭哀嚎的声音。一时间丞相府竟是满面疮痍,血流成河。再这样下去,外头以肉身做盾牌的八百亲兵只怕要折损十之了。
坐在内院书房中依旧算得上风华正茂的温丞忽然出手,将书桌上放着的书全部扫到地上:“来我丞相府这般大张旗鼓的杀人,是欺我族中无人吗!”
书房门口站着一个亭亭身影,一身缟素,抬眼眺望这箭雨时嘴角露出一丝难解的苦笑。
门外传来煊赫的车马嘈杂声:“谁人如此大胆!刺杀丞相!”
那一声呼喝像是一个指令,那箭矢离弦的声音纷纷停止,转瞬间只留下府中惨状,抱着伤口的侍卫坐在地上半分移动不得。魏千琉匆匆进入内苑,都没看清楚立在门口的人是谁便匆忙下拜:“微臣龙虎军侍卫魏千琉救丞相来迟,还望丞相赎罪。”
丞相冷笑一声:“我有几个胆子,敢计较魏侯的罪过”
林辜笑了笑,开口,声音如同雪山冰潭:“可查到是何人主使”
躬身的魏千琉听到是林辜声音,抬起脸来了她一眼,却又很快错开了目光:“方才他们散去太快,我没能抓到。”他低了一下头,没有忍住,“侍子可好可有受伤”
“我无妨。”林辜迈出一步来,夕阳的暖光打在她身上,竟然也一丝都缓和不了她身上冰冻冷肃的气质,像是一枝被冰冻起来的茶花,却也美的惊心动魄,令人不敢直视。
里头温丞蕴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魏侯爷不会告诉我,那么多的人围攻丞相府,是个巧合吧”
“自然不是。只是微臣不知哪家与丞相有仇,竟雇用了这么多死士攻击,却在府墙外用箭矢这般……命中率极低的武器。不像是要灭门……”他还要说下去,却被林辜轻轻扶起,示意他不必再说。
这些
第217章 参见郡王
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寻常中又带着几分金器佩剑相撞的声音,是丞相府素来训练有素的麒麟卫。一声拉长又响亮的声向:“速速禀告相!离昭有大事相报!”
这一声被人重重叠叠的传唤过来,在寂寥空荡的丞相前苑响起来,瞬间原本紧闭的屋门被一扇扇推开,原本空无一人的庭院瞬间被填满了。
丞相书房中,温丞握着毛笔的手一滞,笔下流畅刚劲的收尾凝成黑色的一团。
屋外传来离昭的声音:“丞相!陆家郡王陆濯,回来了!”
“咯噔”一声,丞相手中的毛笔锵然落在案上,墨汁飞溅,将宣纸上所有字迹晕染成黑黑的一团,门外长跪不起的身影一抖。
丞相一掌击在案头,声音嘶哑而有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他……”他快速地安抚自己,随即做出了更快的反应,“转告子寻,陆家郡王武功深不见底,如今怕更是不可捉摸,绝不可小觑。若不能再扳倒他,就下毒鸩杀。绝不要手软。”
离昭跪在林辜的门口,看到她出来不由地抬了头,轻声说了一句:“侍子。”
“你是父亲的麒麟卫,不必跪我,不必请我安。”林辜微微抬起下巴,如同玉器精雕细琢的一张面庞冷的吓人,声音中也有微微颤抖的痕迹,这使得离昭更为不安。
不由地想起三年前,林辜在温府养病,拖着病体坐在湖心亭的时候,背对着他,说出的决绝之语:“你明明知道我对陆见栖的心思,却依旧这般做了,最后还说,是为了我好。”
她的声音太过悲哀,离昭的心里前所未有的不安起来。
“想必,你早已是父亲的人了。”她转过脸来,轻轻扫在他脸上。而她自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简直就是一张宣纸般惨败,“你我同门情分,算是断了。”
“子寻真要因为一个陆濯,跟我……恩断义绝吗”离昭悲哀地伸手,想要去扯她的袖子。
 
第218章 原来如此
林辜只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冰冻了起来,像是冬日里屋檐上吊着的冰锥,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水,那水递进衣领,顺着脊梁蜿蜒而下。她僵硬而又笔直的转过身,下跪行礼:“参加郡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