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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芷安

    而镇守这位宫城的也不在是曾经战无不胜的林侍子,她如今单薄脆弱岌岌可危,每一个行动都像是屏住呼吸般的小心翼翼。

    可哪怕这样的林侍子,依旧令人畏惧以极。她的狠辣无情,诡谲手段,依旧是后宫众人,长安城甚至天下人津津乐道的所在。

    可这位狠毒无匹的侍子,自己却仿佛全然未曾在意过自己的名声,坐在凤澜殿的正殿,在皇后身边难得乖顺安稳地饮着茶。听着皇后看着手中的画册:“这个殷家嫡女殷絮柔,容色不俗,年纪也合适。”

    “殷絮柔,可比亦违大十岁。”林辜看着皇后,语气中稍有犹豫,“殷家并非寻常人家,而是四大家族之一,女儿入宫若是不能安分守己,或许不仅不能帮助我们,反而会坏了事。”

    皇后笑了笑,抬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腹部,没有再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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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辜遵从皇后的意思,在长芳苑挑选何时的宫婢以侍奉即将入宫的殷絮柔,皇后的意思是培养自己的眼线,以防来日殷絮柔的不可控制。可林辜并未打算如此,殷絮柔令她想起来了之前的尉迟宸姜,两个同样在某一个随机的时刻,失去了自己终生自由的,可怜人。

    她忽然从一大排宫婢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不该出现的影子,那个人曾是如此飞扬跋扈之人,以至于在一群宫婢之中太过好认,她有些迟疑道:“那是,焦荷吗”

    焦荷的身子一抖,抬起一张小巧的脸庞起来,在一排宫婢中更加显眼,眼神中满是惊悸以及掩藏不住的仇恨,许久她才道:“侍子还记得我。”

    林辜不




第251章 九星连珠
    离昭无视了焦荷的疯狂,一把把林辜捞起来,轻声道:“你还好吗”

    林辜没有回答离昭的问题,身上刚刚触底的地方仍火辣的痛,她吸了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会,反而看向焦荷:“天下再无尚书府,你也不再是焦家贵女,何必自寻死路呢”

    “我如今活着和死了有什么两样”焦荷继续大笑起来,“看着你逍遥得意,我怎么能甘心!”

    林辜看着焦荷,笑容冷淡:“给她些钱财,放她出宫吧。”她怜悯地看向焦荷,“虽然焦家的确有罪,才落得今日。可我又不是上苍,没什么资格替天行道。你如今困局,我虽未预料,却自负有罪。你是焦家唯一的血脉了,别犯傻,好好活下去。”

    焦荷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曾经明锐锋利地不可直视的林辜,究竟为什么能变成今日这样举止温吞与世无争的样子。曾经一把长剑使的出神入化的奇才,自己连败三十场几乎没有一瞬占过上风的可怕对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面前这个,毫无威胁,宽容慈悲的掌令侍子:

    长安城,真的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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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絮柔是在十日后入的宫,林辜自认是见过美貌之人的,皇后娘娘,杏云都曾是一度的第一美人,可殷絮柔的美又更加不同,带着属于女子独有的妩媚娇俏,以及大家闺秀的文雅气质,“新妃规矩尚且需要人教导,子寻,这些日子新妃住在凤澜殿偏殿,与你离得近些,素日行为规矩也就由你负责。”皇后端坐在正殿凤座之上,笑容温和一如多年前林辜入宫的时候,她的确是个平和而清高的女子,这一点从没改变过。

    “侍子安好。”殷絮柔



第252章 终我一生
    林辜的脸色,骤然冷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皇后,皇后避开了林辜的目光,神色有些不稳:“新妃先退下吧。”

    林辜随着殷絮柔的离去站起身来,看向皇后:“丞相一人不可能瞒得这么好,皇后娘娘,您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我一心守在凤澜殿的时候瞒着我”?“如今不是最好的时候。”皇后语气微沉,眼光也有些不忍,“子寻,你想扳倒丞相之心,真当本宫不知道吗”

    林辜蓦地一惊。

    “你是本宫的孩子,你心里想什么无人能比本宫更明白。”皇后叹息一声,“不然你以为,本宫召殷家姑娘入宫做什么本宫要她殷家替你做这件事,你的手上必须干干净净。而本宫太明白,一提到扶山王,你就不清醒。”

    林辜哀声道:“您糊涂了您知不知道您在做什么”

    “本宫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后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可辩驳的压制之意,“本宫在保护自己的女儿!本宫在和老天爷赌,赌哪怕温家从此一蹶不振株连九族,还能保得住你!”

    林辜看向皇后,依旧不可置信。

    这个为了温家放弃了所有自己选择的人,最终为了自己,还是放弃了温家。林辜有些鼻酸,可是皇后这般为了自己,牵连到了一向忠直的殷家,真的值得吗

    “娘娘可知,我扳倒温丞,是因他德不配位,奸滑刁钻,而非因为他对我做的事情。”林辜的眼泪顺着脸庞掉下来,“我若为扳倒温家,牵连殷家这样的忠直氏族,得不偿失。所以推温家下地狱的人,只能是我,必须是我。”

    皇后重重拍案,语气绝望心酸:“为什么!”?“因为林侍子是奸佞,是妖魔,是不该活在这世间的坏人。”林辜勾起唇边,可笑容却苦得吓人,“我会为亦违,做到我做到的一切,可我的计谋里,只要利用一个人就



第253章 尚未娶妻
    离昭宽容而镇定地说:“我都明白。”那个如同杏花疏影横斜的姑娘最终成了一根劲枝横在他心中。

    从此多年,一刻未忘。

    他与林辜一样,都爱上了一个不再有可能的人。

    一个是仇人,一个是死人,说不出谁更可怜。可林辜爱着的,是那个曾可以为了她抛弃家族,放弃生命的人,而他爱着的,是那个从不知他心意,也从未将他放过心上的人。

    许久,离昭才缓慢地说:“去找温丞并不是最好的路,你明白的。”

    “我知道。”林辜终于冷静下来,缓慢地推开了离昭,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离昭,传令下去,请左右御史,兵部尚书,左右侍郎的还有如今守在长安的安定将军的夫人们入宫给新妃请安。”她抬起眼来,缓慢道,“然后再分别请他们入宫见我。”

    离昭定定道:“你想清楚了吗这样一来,与你父亲为敌的局面一定,可就没有如今这般太平日子可以过了。”

    林辜淡淡地笑了笑:“去请吧。”

    —————

    血色的晚霞如同站上的匈奴军与北境军一般不肯退去,像是三方的顽抗对峙一般。累累尸体与丢弃的战车辎重杂乱无章地镌刻在战场上,像是大地这块巨大的幕布上不小心染上的污秽一般。

    断了的长枪仍旧握住手中,厮杀呐喊声仍不绝于耳。陆见栖立在马上,在数倍于己且勇猛异常的匈奴兵马前,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他的左脸满是喷溅状的血迹,像是来自旁人,也像是来自野兽。

    “将军,再无援军,我们的军队撑不过十日了!”属下绝望地闭上眼,“若我们战死在这儿,您可有什么遗憾”

    陆见栖没有说话,将自己断了的长枪猛的一掷,直直叉在



第254章 发兵北境
    “侍子扣押臣的夫人在宫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左御史站在阶边,双眼怒视着林辜。他自然不信什么入宫给新妃请安的说辞,他太清楚这位林侍子的野心,却也不信她真敢涉及朝政,“你想干什么”

    “大人误会了。”林辜缓慢地从阶上走下来,跟左御史立在同等的位置,笑意盈盈,“子寻怎敢扣押命妇不过是尊夫人在宫中与新妃投缘,多说几句罢了。”她笑着垂下眼来,“而我,是给大人一条明路可走罢了。”

    “什么明路你能给我什么明路”左御史冷笑道,“侍子是不是也太高看自己了”

    “一条实现左御史毕生之愿的路。”林辜悠闲地笑了笑,侧过脸来,“我记得,大人在连成元年入仕,不过二十几年就坐到仅次于丞相的位置,不得不说是大人的才华惊人。”她轻轻抬眼,看向左御史,“可大人这一路走来容易吗你连成四年加入扶山老王爷的阵营,十七年又叛到温丞旗下,想来在温丞麾下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吧”

    左御史愣了愣:“你……”

    “若不做些准备,如何打动大人与我合作”林辜轻轻笑道,“哪怕温丞如今如日中天,只手遮天,想来大人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我现在想请大人与我合作,发兵北境。”

    “真有意思。”左御史大笑起来,“你是他的女儿,做女儿的来跟我合作扳倒父亲,我可从没看见过这么好笑的戏。”

    “御史大人。”林辜语气柔和温婉,“您这般聪明难道看不出我们父女间的龃龉我一心爱慕扶山王殿下,可我父亲却恨极了他,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为了保住我心爱之人我只能如此。”她眼中含着眼泪,泫然欲泣道,“您必能明白,”

    左御史将信将疑,他不相信



第255章 磐石之位
    她笑起来:“不过,马上就要祭天仪式了,丞相要以陪侍官员身份随九皇子祭天,大人也要陪侍了。”她的目光略过左御史风云惊变的脸庞,自顾自道,“也是,若大人离了宫,将我今日说的这番话转头告诉了温丞,一起设局对付我,子寻愚笨,还真想不到什么法子应对。如此,大人与我,皆可心安了。”

    “侍子。”铃铛从殿外慢慢走进来,“兵部尚书到了,想请问侍子对出兵一事的吩咐。”

    林辜不动声色地扫了左御史一眼,看着他终于淌下汗来,轻轻笑起来:“是吗那还是请他进来吧。铃铛,你好好送左御史去官员留宿的长明殿住下,这几日,御史大人都不回府了。”

    左御史长长作揖,转身快步随着铃铛里去了,他不知这凤澜偏殿还有多少看不到的惊澜秘密,居然早早就与兵部勾连。

    “你真要许给他丞相之位”离昭从林辜身后的屏风闪身出来,“这般小人,你居然还要迁就哄骗着他”?林辜转过身来,脸色漠然:“丞相之位自然不会,既是小人,就不必说谁更小人。”她垂下眼来,“这也是个好机会面见各级官员,可以好好想想哪些人可以被剪去,哪些人适合留下来。”

    她微微扬起下颔来:“我们要等着丞相的兴师问罪了,赌个时辰。”

    “半个时辰内”

    “侍子,丞相来了,说想见您,已经和皇后娘娘坐着喝茶了。”门外的小丫鬟清脆的声音想起来,打破了离昭与林辜还未来得及落地的赌约。

    “要与我这位父亲翻脸,我还真有些不舍。”林辜冷笑了一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也曾是照顾我的舅父,从此之后,可就再无温情,唯剩你死我活了。”

    离昭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也是他发誓自己最后一次开口提及此



第256章 趋利避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实在倦怠了和丞相大人佯装表面和睦的样子。”林辜垂下眼来,“你我虽有血亲,却从未互相亲近过,丞相可知,我真心想过扳倒扶山王府之后退守家宅,只求一隅安稳。可丞相的行为却提醒了我,便是我这一生,无家可退。”她想到这个,徐徐笑起来,“无妨,我不在乎所在家宅宁静,可你趋炎附势,资质平庸,所知所能不过操弄权势达成私欲罢了,你这般的人,如何能做一国之相他日皇子登基,你又怎能摄政相帮”

    丞相的眼眸里几乎射出来怒火来:“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样子林辜,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全无一点平和慈悲,全是粗鲁莽撞的恶逆模样”

    “读旁人的书,不过是看他们是如何想的,我得了我该知道的,怎么做却全凭自身。”林辜负冷笑了一声,“怎么,丞相又是从哪本书上学来了为官不正,为臣不恭,为父不仁的道理”

    丞相盯着林辜的脸庞许久,几乎快要在她脸上射出窟窿来,才说:“你真以为你斗得过我”

    林辜笑起来,不屑地看着温丞:“斗我与温丞相搏,所需的不过是时间罢了。”她抬起眼,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温丞的鬓角,“说到时间,温丞难道觉得自己的来日会比子寻的长”

    “你简直悖逆狂乱!”丞相重重拂袖,转身打算离开,却不料一个银色影子立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离昭你……”看着离昭冰凉的脸,他更加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看着林辜,“你胆敢囚困一品丞相!林辜,你真的是疯了!”



第257章 不入长安
    林辜看了他,慢慢地笑:“说的是。”

    “那你呢,谁守着你”离昭急急问道,“丞相的影卫必定会全力营救与他,到时候他如果要杀你,你可想过怎么办你那般羞辱于他,与他对立,不过是为了逼得他气昏了头脑只想着对付你,可他若真的想好了怎么对付你,你又如何应对”

    “眼下,北境燃眉之急,而我向来都在这样境遇中,从前如何过,如今依旧如何过。”林辜缓缓道,“若是陆见栖有事,我才是真的没有活路。”

    离昭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深知她这样的人能说出陆见栖有事她必然没有活路是下了怎样的决心。也甚至她决定的事情谁都无力转圜,而她总能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自己只能竭尽全力,代她完成她所有的愿望。

    可你究竟是怎样爱着他非要逼得他与你反目成仇,非要假借他之手才能至温家于死地,非要送他上九死一生的战场

    离昭想,自己终有一日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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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援军赶到北境那一日,原北境军,支援军,西北军三方成犄角之势,几乎顷刻间就扭转了之前的劣势,一鼓作气斩杀万数匈奴军,俘虏上千。

    “侍子在长安可好”这是回到营帐后,陆见栖说的第一句话,是对着离昭说的,他身旁的副将和随从听到这句话都忍俊不禁起来,互相交换着眼色暗自偷笑。

    离昭愣了愣,看着陆见栖脸上残留的伤口血迹,淡淡道:“自然都好。”

    你不知她如今为了你的安危身处险境,不知她为了救你费了多少功夫,不知她如今一只脚彻底踏入前朝那个染缸之中,可是这些话,离昭什么都不能说,最后脱口的只是一句‘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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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寄影而生
    而陆见栖心心念念的长安城内。

    丞相的反击来的又快又猛。

    林辜端坐在凤澜正殿的位置上一如往昔,神色镇定,面容清丽。仿佛座下排列着数百的影卫根本不是活物,而是一具又一具漂亮无用的摆设。

    “你们大多数人应该都没与我交过手。若是我没记错,丞相麾下与我交过手的影卫都死了。”她看向影卫中心包围着的温丞,笑容温和,“父亲您说是不是”

    “是你逼我这般的。”温丞带着一丝冷嘲之意,全是前所未有的得意。往往,前所未有的屈辱过后但有复仇之机,自然是快乐无比的。

    林辜笑起来:“父亲真觉得能要了我的命吗”

    温丞神色一滞,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林辜端坐着,伸手去案前的茶杯上,将茶杯的杯盖掀开,看着滚烫的茶水冒着滚滚热气:“可是我不愿在凤澜殿中与父亲大开杀戒,赢了,我能得什么输了,我又能输什么”她笑起来,“一条命子寻此身,最不要紧的就是这条性命。”

    丞相有些惊惶的环顾四周,并不见有人的样子,可林辜如此气定神闲,也实在不像是没有一丝防备,他瞬间恼羞成怒起来,对着林辜声色俱厉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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