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古楼SAMA
鱼凫见了,怕倾心把这一碗热粥都洒在了她身上,临渊回来了,若见便是不好交代。心里叹了口气,拿起热粥,盛了一勺子热粥,吹口气,把那些热都吹跑了,好能入倾心的嘴里。
倾心见鱼凫手上的粥要往自己嘴里伸,便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这种羞辱是她承受不起的,仿若自己成了他人的玩物可以随意地摆弄,连最基本的吃食都由不得自己。
倾心摇着头说自己来吃,鱼凫伸了几次,都被倾心给拒绝了,这才叹了口气,说,好,苏大姑娘有着自己的硬气,不愿意让我喂,我依着你。
鱼凫便是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空碗,把热腾腾的粥,分了少许到空碗里,把勺子也一同的放进去,递给倾心去吃。
倾心这才用着全身的力气,去拿,去吃。
鱼凫便也在拿了自己的粥菜随着倾心吃,看着倾心吃的极其用力,便是趁着倾心清醒的时候说,苏大姑娘,趁你还没睡,便是把你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跟你说说。
刚刚郎中来了,看了你的寒,说并未大碍,就是要休息,别动肝火,仍旧是那套老掉牙的话,以静为宜。你知就是了,但你究竟想如何,我也不会去问的明白,不好,自然有人拉着你,还轮不到我。
余临渊去了渡口,说是处理苏大姑娘昨日安排的事,安抚着遗孀幼子,刚去还未回。
月娘说玲珑的烧退了,没什么大碍,不过仍旧昏迷不醒,若是醒了便是第一个来通知你。
再就没有其他的了,其他的等余临渊回来亲自跟你说吧。
倾心点着头,用着力气,谢着鱼凫的照料。
鱼凫哼了一声便回,不谢,有什么可谢的,谢就谢余临渊吧,搭着人情让我来照料你,我卖给他面子。
倾心也回着,那仍旧是要谢谢奚姑娘。
鱼凫便是“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那这声谢我收了,省得来回推脱,麻烦个没完。
鱼凫吃完了,便是看着倾心自己在那里一点一点地用着力吃,心里着急,突然念头一想,便问,苏大姑娘,若是余临渊要喂你,你会不会吃
倾心心里一颤,她不知,或许会,或许也不会,若是由着自己的性子,那么连这病都不应该让临渊瞧着,哪能把自己的不好与失态都显露给别人看,即便是子山,也很少能见得她病了时候的样子,若是要来见,都被玲珑给推了回去,说是等大姑娘好了,再去拜,谢公子,别进去了。若大姑娘的病没好,反而也让谢公子染了疾,便是不好交代了。
但跟临渊在一起,所有以前的不应该,不可以都被世事给逼得没了退路,没了从容,只能都妥协,甚至是都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给见着了,两个人之间缺少了世俗隔起来的一层又一层的礼俗,便就直接见了各自狼狈的样子。
有时候倾心会想,如果人狼狈一次的样子被他人看见了,心中是咬着牙地恨自己的失态,恨他人的失礼。那么若是再狼狈一次又被他人看见时,心中或许就没了那么大的波澜了,反而会跟这人有了亲近。
倾心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只有等发生了才知道。
鱼凫心里便知了个大概,女子若是不否定他人的话,那便是在心中默许了个七八分。人的事情说起来也怪,一旦有了机缘巧合,总是把那些成了的事情变得不成了,又会把那些本不应该成的事情又变得成了起来。
鱼凫摇了摇头,也不去多想,只等着倾心吃完了,肚里有了热食,再睡一次,再醒来,那些热食就化成了血肉,让她身上有着劲力,这些病就会一点一点地消退不见了。
鱼凫把倾心扶着身子又躺了下去,让她去睡,别熬着精神,病反而好不了了。
倾心便是躺在床上听着鱼凫窸窣的声响一点一点地小了下去,引诱着她眼前的亮一点一点地灭了下去。人就深深地沉了过去,看不到什么,听不到什么,睡了过去。
倾心再睁开眼时便见了临渊,坐在她一旁的凳子上,手里看着纸条。
临渊见倾心醒了,便是拿起桌上的温和的茶水给她饮,倾心赶紧用着力气起身,怕他把茶水真的递到了自己嘴边,自己就真的不自觉地把头抬起来顺着那茶杯的势,把茶水饮了个干净。若真是这样,这病即便好了,若是以后想起此事,心中就有了去不掉的羞了。
临渊见倾心要自己起身,便是拿着茶水在一旁候着她,只怕倾心,力用不上来,又莽着身子,便是弄了一身的痛,因此,临渊也不催她,便是在那里看着倾心。
倾心被他看得心中不自觉地慌乱了,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其他的男子用着高高在上的眼光看着自己,而且还是在床上,在自己病了的时候。这种羞耻若是在平日,她一定都要还回去,但是若是病了,仿若自己的心力跟羞耻感也都少了,只是觉得不能再让他看,但是嘴上又无法去明说,只能心中自己责骂起了自己,为何要生病!为何要受寒!为何要让他人见到自己的狼狈不堪!
倾心终究是在床上坐好了,临渊见她安稳了些才把茶水递上去,说着,刚好,可以直接饮。
倾心饮着茶,临渊便跟她说今日的事情。
临渊便是仍旧去看着纸条,说着话,我先去了渡口,宋大哥的伤虽然未曾明说,但是已伤了筋骨,若是再让他跟别人斗,估计不再可行。我亦是要宋大哥跟我一同去安慰遗孀,若是只有妻没有子,先发一年用度的五十两,若是有子那再多发二十两。若苏家有了缺补便是先让这些遗孀遗子去补,好让今后有个谋生的手段,别让他人瞧不起。若是隔年仍旧没有补上苏家的缺,那就是再发五十两,直到补上缺为止。
倾心点着头说,好,余公子办得好,即安稳了现在的心,也把接下来几年的心安慰住了。人最怕没有盼头,若是没了盼头就容易心生歹意,害了自己更害了他人。
临渊点着头,伸着手让倾心喝茶,怕她说了太多的话,精力跟不上来,若是再病一日,即便是他也没有了多余的办法。
临渊接着说,去了京城里的三个苏家钱庄,还未曾有人乱了手脚,我去给几个账房传话,说过了午后来苏府,但我补了话说,苏姑娘亦有要是要忙,若是来早了,或许还要多待一会儿才能见着苏姑娘的面。我怕你到时仍旧未有大力气,强撑着露了马脚,让这些账房老先生更慌乱了。他们终究是未曾经历生死的人,没那么大的定性,只求着自己的命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的福气。
倾心点头
第五十一章 遣散
倾心依旧穿着自己喜欢的翠绿衣衫,暮春的景色映着她脸上的白,以及唇上一抹的胭脂,便是人跟景互相的斗着艳丽。
若是被男子瞧见了,便是要伫步、停马去瞧,看一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看错了人,自己的梦中的人从贪恋里跑了出来,没抓劳,让他人也看到了自己心中的人的美。
临渊等在月牙门前,见倾心穿着着一身的美,迎着他而来,便不自觉地低着头,躬着身子做着迎她的礼,连说话的称呼都变成了,苏姑娘,要入正堂吗
倾心“嗯”了一声,点着头说,进。
三个账房老先生各自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身后各自带了一个伙计,见了倾心着一身艳丽而进,便各自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赶紧起了身,拜着倾心,言一句,大姑娘。
倾心带着笑,也拜了三人回了句,各位账房老先生,昨日夜中实在是疲惫,不得不延到今日。
张叔先张了嘴,回着话说,大姑娘多虑了,这几日苏府的事情多,自然知大姑娘的心。
倾心见张叔的眼朝身后瞄了两眼其他两个账房,便知了他的意思。
倾心先是笑着回了张叔的话,昨日的事,各位账房老先生应该也有了耳闻,今日便是好好回各位的问,若是有话,张嘴问便是,我必然未有任何隐瞒。
一人便起身问,大姑娘,昨日城外出殡的时候被人袭击了可是为真
倾心点着头回,是,为真。
另一人也起身问,大姑娘,苏家可是惹了梅花门,那个只听过却未曾见的江湖上喜爱杀人屠门的梅花门吗
倾心伸手请两位账房坐,回着话说,并非苏家招惹了梅花门,仅仅是有人要招惹苏家,苏家不愿生事,但事情若是来了,打了脸,苏家也不会退。
有人还要问,张叔却先截了话,大姑娘心中可有盘算
倾心点着头谢张叔引着话,便回,有,心中有着盘算,不知各位账房老先生可愿意跟苏家共进退
有人还要问,张叔依旧截了话,大姑娘心中的盘算有几成胜算
倾心笑着说,原只有五成,昨日在城外斗了一次,梅花门未必如江湖中所说的那般恐怖,败了他们两个高手,又把击退了他们,心中便有了七成胜算。父亲在杭州用了计,京城里便有了宗爷来护,这便有了八成胜算。若各位账房老先生各自回钱庄,安抚好自己的伙计,不让苏家内乱,那就有九成胜算。
若是各位不愿,不想让自己冒险,我亦是不为难各位,若走我便是亲自相送,若是不走,与苏家一同度过此难,我便是在此时相谢,之后亦必然有一份大礼。
倾心起身要拜,各位账房先生不敢受着此拜,若是真受了,那即便是想走,也被这一拜,压得不能走了。
一人起身问,大姑娘若是有人要走,我该如何去办
倾心笑着说,若是有人要走,便是让人来苏家,我亲自给他银两。如前几日我在钱庄亲自给小户发银一般。
另一人起身问,若是梅花门,未曾来苏府,而是去了钱庄,我该如何
倾心便回,若是白日去,便是要什么给什么,夜中早日闭门,庄内只留少数金银,以备平日必需,其他多余的金银,亦是运到苏府,光明正大、热热闹闹地运,让所有人都知道钱庄的钱不在钱庄,只在苏府。这样钱庄这几日便没了险,若是各位仍旧担心,我便派人去钱庄守着,但怕即便只派一两人守着,若是梅花门真去了,亦是守不住,反而召了祸患。
张叔起着身拜着倾心说,大姑娘想的周全,我张老头第一个支持,苏家养了我张老头大半辈子,苏家若是遭了难,便偷着身子自己走了,那我张老头还算人吗况且若是梅花门真想杀人,我们几个老头子即便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回了乡下,就真能躲得过吗若有人想杀你,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开,不若便是正面跟他们斗!
其他两人见张叔已表了态,话里话外都说的有理,心中即便不愿意,但也没了话,只能顺着张叔的话,也起来拜,重重地表着决心,扬着嗓子说,愿意与大姑娘,与苏家同生共死。
倾心亦起身拜,谢各位账房老先生信任倾心,信任苏家。望各位明日便准备好了钱庄里储备的金银,我会让人响着鞭炮把钱给迎出来,让整个东京城都知道,德信堂的钱,会放到苏府几日,让所有人都知钱庄这几日没有钱,便不会把自己的贪念放在钱庄上了。
其他人都没了话,便是拜完了要走。
张叔见他们都走了,就特意留下来要跟倾心说话,倾心便是走到张叔面前,同他一同坐在正堂左侧的椅子上。
张叔说,这几年苏家的钱庄铺张的有些快了,上一任的苏家大老爷的那些老底子都不够用了,有些年龄太大,只能卸了任回到乡下等死,有些如我一样,还能再做几年,但终究是精力不济了,像他们那些在你父亲这一代提携上来的,虽然做的不差,未出现什么大的纰漏,但是对苏家终究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再遇到几次梅花门这一般的事情,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顶过去,若是我们这帮老头子,都不在了,还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的命跟苏家绑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舍不得离了苏家,更看不得苏家败下去,人老了,心软了,舍不得故人的情啊。
倾心要安慰张叔。
张叔伸了伸手,摇了摇接着说,大姑娘,你不用安慰我,我一个老头子了,跟着苏家经历过太多风雨了,并不差这一次。只是你父亲做事太快太绝,不知道缓,只有疾,我不知道上一任苏大老爷跟你父亲私下里说了什么,才让他掌了苏家的权。这几年的苏家做事太不留情面,把江南杜家的钱庄逼得活不下去,把杜上人逼得去死了。这便是让其他的人都惧怕了苏家,在所有人都安分守己的时候,你父亲做事却愿意出奇制胜,但是又如此乖戾。
虽然顺了他的意,掌下了杜家的江南钱庄,但是终究跟其他的几家大钱庄结下了梁子,别人都怕苏家,但是又不敢惹苏家,只是时时提防着,若是苏家有难,所有人都乐意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着苏家如何败下去,我相信甚至还有人出了手,出着金银来让苏家遭难,梅花门是一次,以后必然还有。
去年你父亲要在京城试行交子,我虽不愿意,但是他终究是派你来了,我也不得不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父亲是打算用交子阻了其他钱庄的路。当时朝中依旧有人能护着苏家,今年开春朝廷上便是出了乱子,与苏家亲近的几个权臣都被流放他地了。只是一眨眼,不到两月,苏家便是落到被他人围攻的地步,这些祸根或许早就在你父亲一开始对杜家的激进时就埋了下去,如今不过是开花结果罢了。
倾心低着头不说话,她并不是不知道父亲做事多仇少
第五十二章 夜访
水生的脖子被人用刀抵着喉咙,听身后的人压着声音问,你是谁
水生认得这个声音,眉头便是一皱,今日与他来这碰面的并非是这人,而应该是鱼凫,为何他会在此
水生亦是压着声说,为何你余临渊会在这里
临渊也惊了一下,但是却不回着水生地问,只是依旧问他,你是谁为何来此处
水生便是皱着眉头说了对应的暗语,临渊这才放下了抵在水生喉头处的冰凉的刃。
水生转过身来,看着藏在暗处的临渊,并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
临渊也认出了水生,这个当初在钱庄被抓到,关到柴房的林家的下人。临渊心中惊了一下,但亦是只有一瞬,便没了惊,他并不关心来接头的人是谁,他只是替着鱼凫过来要林家的消息。
水生早已丢了曾经如同下人一般谄媚的神态,收着一脸的严肃便向着临渊问,鱼凫呢为何她没有来
临渊回着话说,鱼凫在审问林昌财,不便前来。
水生盯着临渊看问,若是仅仅审问,便不会不来,定是苏家还发生了其他的事,缠住了鱼凫。
临渊突然觉得水生跟鱼凫的关系并非自己以为的那般简单,若是不去说实话,或许便是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只能去说,苏家是出了点事,不过鱼凫没事,只是不便让她前来,需要在苏府里应和一下。
水生点了点头说,好,余公子从不说假话,我信你。
临渊心里有着不解,似乎他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并非是仅仅见了一两次的面,这个男子识得他,但是临渊却对这个男子未有太多的印象,便反问,你认识我
水生点着头说,认识,余临渊,余公子,奚府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人没听过余公子的名字,被大老爷赏识,在府上跟大姑娘有着情愫,但是在最后跟大姑娘不明不白地时,却离开了奚府,回了山上,给自己的师父守孝,名为守孝,实际又是如何那谁又能知道,奚府上上下下只知道你不要了大姑娘,不论是有事没事,你都算是污了大姑娘的名声。
临渊惊着问,你是奚家的人
水生点了点头说,是,在下奚水生。
临渊便知了当初去寻鱼凫时,跟鱼凫完婚的人原来便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但知了,反而没什么客套话了,只能是拜一拜,谢他对鱼凫地照顾。
可是拜完了,临渊才发觉,自己哪里有脸去说这话,因此只是在拜,不敢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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