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古楼SAMA
审言去看倾心的脸色,见她还算平静,便接着说,第二家则是江湖中各个名门正派因各种原因而排挤出门派的人,他们无处可去时就是由这家来吸纳了进去,好给这些无处可去但心里藏着不堪**的人一口饭吃,因此这家多为高手,敢接各种生意,越难的买卖越是要去做,仅仅因为这样能显着自己的名,若有了名,下次的买卖便更加值钱。因为这家的人多是个人行事,杀人的买卖也仅仅限于个人。一开始以为半月前刺杀你的人是这一家的,因此去寻的也以这家为主。
倾心见审言还在看她,便知他要她告诉自己是不是听明白了,倾心便点着头说,师哥,你继续说。
审言听了倾心回他的话,他才继续去说,第三家则是在近十年突然出现的,原来是仅仅会接一些乡村里间的生意,杀一些普通百姓,未曾涉足江湖,因为杀人之后皆在墙上画着梅花所以被人称为梅花门。本来不入江湖大门眼中,但是六年前,发生了一件屠门大案--应天府奚家。奚家原本在江湖有着极大的势力,但也不过是用了一夜而全家被屠戮。自此这梅花门便谁也不敢轻视,而且自此逢是遇到屠门案,多有人借着奚家的事情,墙上画着梅花,是真是假,自是没人知晓。但是逢是收到三朵寒梅的画,此门多会在一月之内被屠戮干净。
审言停了停看倾心是否有话问他,知是没有才继续说,这幅画,在半个月前收到的。之后你便遇到了刺杀。
倾心愣住了,江湖的事她以为离得她太远了,都是停留在父母他人的口中,但为何明明在他人嘴中的江湖,却一下子铺展开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抉择。
倾心静了一会才去问,会不会是弄错了,苏家跟江湖未有太大的干系,江湖的恩仇风雨似乎牵扯不到苏家。
审言也静了思量着如何去回复,等了一会才去回着倾心的话,没有弄错。确实是梅花门。我了解他们的手段,我失意的那几年他们曾派人来寻我,我因是有路可走便未曾应他们的话。他们屠戮家门的时候选择的就是从远至近,会先把本家的所有支脉跟亲友先挨个摸清楚,然后再会去屠戮本家。无论是师妹你第一次遇到的刺杀,还是这几日的风波,秦国公的灭门,甚至是今日的死去的五个伙计,都是他们梅花门的手段。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中的高手比上一次奚家的时候似乎更多。江湖传言刚刚所说的第一家的大部分杀手离散后都加入了梅花门。
倾心压着自己的惊问,他们可有未得手时
倾心心里盼着审言师哥,会重重地点着头,但是她却清清楚楚的看着师哥的头轻轻地摇摆了两次。她的心中的侥幸便都灭了。
倾心问,那父亲的意思是
审言说,师父的意思如字条上的意思一样,让师妹自己决断,是逃还是战,是破还是守。只是无论师妹怎样选,我都得在京城,若是他们要来,我也得破他们一些人,方能以后他们真要是去了杭州也能少一些人。
倾心便明了了。心中一直盘旋的不安,都冒出了心来,在手里抖着。昨夜梦中的那只鹰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在鹰的眼中她自己究竟是一头虎还是一只雀。
倾心在心中不停地妄想自己的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仿若是一柄剑刺破了肚肠,那一抔抔的心肠都露了出来,摊在了自己的臂膀里。怕多了,怕久了反而就平静了下来,自己笑自己的惊吓,还未真的被刺死就把自己的死想的这样细。怕如果真的死成了这样,反而会在心里说,你看,这跟我想象的一样。
倾心便问审言,师哥,若你是我,你又打算如何
第二十五章 情怨
玲珑随了倾心去渡口,月娘便接引过来鱼凫,请她去后宅,备了个屋子给她。
月娘安排好了,便去照顾秦国公妾跟子,屋子里只剩下了鱼凫跟临渊。
鱼凫伸着手让临渊坐,他只是拱着手相谢,却未曾坐下。
鱼凫甩着一身素白的衣袖问,余临渊你是不好意思,觉得心中有愧了吗
临渊叹着气说,并非如此,只是多年未见,不知该如何去言语,该如何去解释,更不敢轻易冒犯。
鱼凫背着临渊不去看他,只是应着他的声说,冒犯哼,你冒犯的还少吗昨日救苏倾心的是你吧,打出的石子也是你吧。
临渊拱着手说,确实是我。
鱼凫仿若听到自己心中的诸多的弦崩碎开了一根,那根断弦之音,震得整个脑子嗡嗡作响,她从未想到还会见到余临渊,她以为这一辈她都会躲着他,而他也会躲着她,两个人在江湖里互相的活着却不去相见,连别人去问她,你认识余临渊吗她都会摇着头然后一字咬着一字地说,不、认、识。
鱼凫常常想这个尘世,这个老天爷真是愿意开玩笑,当你躲之不及,当你不愿相见,当你早已放弃的时候,那些人,那些事又不停地扑在脸上,让你躲不开,只能被这些事情直愣愣地扑打着你,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遍体鳞伤,无处舔舐,只能咬着牙,忍着疼去迎着那些恨。
鱼凫问,那你认出我来了吗
临渊想了想仍旧顺着自己的心说,未曾认出。
鱼凫冷哼了一声,是呀,你自然认不出,你能认出谁你也就能认出你那苏大姑娘,你为了她打了我三个石子,我记得这个恨。
临渊便是不知该说什么了,或许刚刚回答,认得出来便好了,但是他又怕自己说认得出来了,这个谎后面又接不上了。鱼凫的话一直都愿意呛着他,让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以往如此,现今也如此。仿若如何去说,如何去答都不对,于是话都让鱼凫一个人说了,自己只是在一旁听着。
鱼凫见他,未曾有的话,便是心中叹了口气,心想,今日来此又不是为了余临渊,再去埋怨他又有何用。便伸手把茶杯的盖子抬了起来,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临渊便往前迎了两步,把壶中的茶水都灌进鱼凫的杯中。
鱼凫喝了一口,是上好的清明前的龙井,便说,果然是苏家,茶水都如此金贵。多年未饮了,早喝不惯了。
鱼凫又用手敲了两下桌子,临渊知鱼凫让他坐,他犹豫了下,便也坐下了,等她来问她心中的惑。
鱼凫仍旧背着他,只是说,父母在世,喝的茶便也是这上好的龙井,还记得有次贪杯喝多了,还闹了身子的不适。那是还未识你,你未曾看过我的痛,等后来父母不在了,你也不在了,那丧亲的痛你也未曾看见。
临渊不知该如何去回,犹豫了许久才说,师父仙逝,我得回去守孝。
鱼凫哼了一声,是啊,你是好孝子,你是好徒弟,你走的那个坚决,你可曾想过可曾为我想过可曾留过一声喏,好留着我的念你就不怕你成了孝子圆了你自己的心,但我早已不在
临渊叹了口气说,想过,但若真是如此,那便只能是如此了,我本是一个浪荡游子,幸蒙你父亲高眼留在贵府多月。只是鱼凫你与我相差太远,即便你我相愿,你父亲也未必肯,即便是你父亲肯我也不知自己会不会败了你的因缘。我一个人孤身久了,若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怕你受了委屈,心里悔了,当你想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回不去了,这些债,我承受不起。
鱼凫终究是转过身,看着临渊,眼里带着怨去说,如今呢如今你还怕我受了委屈吗如今你还怕我后悔吗如今你还怕你承受不起吗
临渊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她早已嫁了人。
那年他在奚家留了一年,鱼凫倾慕他,便愿意跟他亲近。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跟应天府的奚家大姑娘亲近,鱼凫贴着他,他却不停地逃,终究鱼凫把他逼得没有后路可逃了。他愿意去接受她的好时,师父的噩耗却传了来。他在奚家犹豫了三日如何去说,如何向鱼凫交代,但终究还是决定要走,走的那夜他在她房门前停留了许久,不知要不要去敲门,他怕要是他向她拜,她会趁着夜跟他一同离,但他是要去奔丧,他是要去守孝,她不能跟他去,她绝对不能跟他去。
临渊心中有着自己的坚守,儿女情怀或许未曾明了,但是心中的道德大义却明了清晰。他犹豫,挣扎了好久,终究是情夺了智要去敲鱼凫的门,但屋里的灯却熄了,他仿若听到了那声吹灯的气,那口气吹灭了灯便连同他心中刚鼓起来的那团气也一同吹灭了。
临渊便不敢去敲门了,只是拜了奚家的老爷,说了自己的离。他回山中时师兄们都已经料理了师父的丧事,他心中愧疚不堪,若是早回三日,他或许能亲手料理师父的后事。他怨恨自己的犹豫不堪,他怨恨自己的父死不孝。
临渊问师兄们师父的遗言,大家都摇头说未有交代太多的后事,只是说那柄剑仍旧让临渊留着。其他人若是想留在山中守着清观便留在山中,若是想下山,过自己红尘的逍遥,那便是去。师门的递续存守,师父却都未曾说。
于是师兄们都各自选了自己的路。大部分人都去了山下,去了红尘,寻自己的喧闹,临渊跟少数师兄在山中守孝,守到三年孝满时,人都走得干净了,只剩下临渊一个人。他不知自己该不该下山,他不知下山之后鱼凫是否还等着他。
若是鱼凫还等着他,若是他再见了鱼凫,她会不会哭着埋怨自己的不告而辞,寒了她的心。
仍旧是犹豫了三日,最后一次打扫干净了山上的清观,便关了门,下了山去,去寻鱼凫。
再到应天府,奚府成了空屋,奚家的人也都没了。这才知道,奚家在他离后的第二年就被人屠戮了全家,他不信,他不信成名江湖的奚家就这么快的败落,败落
第二十六章 联手
鱼凫进门前看了下临渊,他早已离着她远了,不再近了。她便不再去想,推着门进了倾心的屋。
临渊留在门外不愿意进,怕进去了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处理。鱼凫用着以前的情让他帮她,他怕真的帮了,鱼凫在他心中的好便都没了,更怕帮了鱼凫反而害了倾心。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能护的人太少了,他不是佛祖,显不了万世的能,他不过也是凡尘里的众生,跟他人一样有着断不掉、舍不去、离不开的魔。
玲珑见临渊站在门前不往里进,平时见他发呆惯了,便未多想,只是呼着他的名,余公子,大姑娘让你也一同进屋,有事情商量。大姑娘身边离不开公子,还要让你好生护着呢。
临渊听了玲珑的话,向她点着头说,是了,这就进。他便收了自己的乱往屋子里进。
玲珑关了门,把他们三个人关在屋里让他们自己去说。
倾心跟鱼凫早围在了桌前,四张凳子围着一个圆桌,他们两人贴着身子坐着,给临渊留出了两个位置。临渊进了屋子,她们只是抬头看着他,却未有人招呼他入座,三个人便都僵持在屋里。
临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循着礼,先对倾心拜了下,言了句,苏姑娘。再朝着鱼凫拜了下,说了句,奚姑娘。
倾心便先张了口,余公子快请坐,手随意地伸,却停在了她身旁的位置,远远地对着鱼凫,让临渊只能去看她,但若要是碰,却要先去碰倾心。
临渊便顺着倾心的手指向的位置去坐了下来。他有点想把自己屋子里的剑拿在身上,这样他就能把剑放在另一个凳子上,占着那个位置,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剑占了那个位置而不是自己不愿意过去,这样他就不会对鱼凫有所歉意了。
屋里没了人,因此也只能倾心给他们斟茶,她从小习惯了给母亲斟茶,给父亲斟酒,所以从来不觉得有所不妥,虽然后来到了杭州,成了大家的姑娘,但山里的野性与人自食其力的念却一直都留在心里,子山有时候会埋怨她,小心会弄伤自己的手,怕她的手被热茶烫着了,伤了她的手,却疼了子山的心。玲珑有时候也会小跑着来,喊着,阿姐,阿姐,我来,我来。虽然在他们面前倾心不愿意悖着他们的面子,但她终究愿意自己亲手来做这些杂事,她喜欢把自己身边的琐事都掌握得清楚,珠奁的位置,篦子的梳齿,甚至这饮茶的壶中的茶水还剩多少,还能倒几杯,她都愿意知晓得干净,怕倒空了,倒没了,自己跟饮茶的人都看着那壶柄高高地翘着,壶嘴低低地矮着,却倒不出一滴水来。
鱼凫先张了嘴,便问,苏大姑娘,想的如何了,出去转了一圈,耽误了不少时间,欠了不少人情。
倾心笑,未曾接着鱼凫的话,却问了其他的事,奚姑娘祖籍可是应天府
鱼凫脑中一颤,先把眼瞄向了临渊,以为是他先漏了口风,她见临渊未有任何表示,便知不是他,或许是从苏家其他地方的获得消息。这几年鱼凫一直东躲西藏,怕有人顺着多年前的那场屠戮找到了她,把奚家最后一人也灭了口,奚家就真的真的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她讨厌任何人给她惊喜,说出她未告诉别人的话。
鱼凫冷着脸说,苏大姑娘果然厉害,不过一转眼便把我先掘土了三尺。
倾心依然带着笑说,哪里,奚姑娘多想了,只是见姑娘身上有着贵气,自然想起多年前盛极一时的应天府奚家。
鱼凫越看倾心的笑越觉得那笑里都带着嘲讽,便带着刺的呛着她,如今苏家不也是盛极一时吗人会生老病死,家业自然也是起盛衰亡,苏大姑娘与其关心我来自何处,不若多想想让苏家别再这个轮回里败得太快,枉付了卿卿性命。
倾心知她的不痛快,人活久了,总藏着掖着某些事,某些人。若被人提起来,都带着痛,若这话还是被未熟识的人提起,便不光有痛,连羞都藏在了痛里,一起涌在了心口,只能嘴里说着难听的话,盖着自己的痛,自己的羞。
倾心赶紧陪着笑,倒着茶说,奚姑娘,多虑了,去言当初的事,是因为当初的事牵着现今的事。
倾心从怀里取出从审言那里得到的图,一点一点的展了开了,铺在了圆桌上。
鱼凫跟临渊都看着那张三片寒梅的画,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惊,鱼凫是惊得发抖,她无时无刻不恐惧着这些梅花,她原以为自己早已控制住自己的惶恐了,甚至如今明明已经开始反击,但是再见了梅花,却仍旧压抑不住自己的抖,藏在圆桌下的两只手,互相地压着,一只手不抖了,另一手却抖了起来。
临渊只是惊得发慌,他为了给鱼凫报仇,追了梅花门两年,他知道此门的人都藏在贩夫走卒、引车卖浆里,那两年他自己一人,因此谁若是靠得他近了,谁就是要杀他的人。若不是后来自己寻到了鱼凫,去了佛门,这段恩怨先隐下去了,那么怕,他还跟着他人在每日缠斗不止。
鱼凫本要张嘴去问,却被临渊抢先了,他问倾心,苏姑娘这个梅花收到几日了。
倾心原以为最着急的会是鱼凫,未想到却是临渊,她便把原本转向鱼凫的头转向了临渊,看着他眼里的着急,她说,审言师哥说已收到了半月,应是我离开杭州那日收到的。
临渊在心里一边算着日子一边去问,苏姑娘,不,苏府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倾心第一次看到临渊这么慌乱,原以为这个男子对许多事情都不上心,仿若对尘世里的事都未曾入了眼,她常常认为,若不是子山拜托他来护她,那么她绝不会在灵隐寺见到他,他会永远躲在人群里,让其他人看不清他,原
第二十七章 噩耗
鱼凫得了自己的求,便不愿意多坐,她仍有去担心的事,担心的人。
倾心见鱼凫想起身要走,便问,奚姑娘打算如何从林府获得消息
鱼凫听了倾心的问便笑,苏大姑娘,江湖上个人有着个人的方式,不要多问,问多了反而心中生了间隙,若是我的手段违了你的意,你更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看,不若便是不听不问,等着消息自己的来。
倾心不知江湖的规矩,她习惯所有的人都从苏家的门,所有的事都入她的耳。她看了看临渊,见他怎么想,临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倾心便不再深问,随着鱼凫自己去行。
鱼凫便是仍旧挥着一身的素白,第一次拜了倾心,低着头说,林府这两日追我太近,外面的客栈住不得,便是这两日仍旧打扰了苏大姑娘,容我在院里多留几日,也好安稳苏大姑娘的心。
倾心笑着说,奚姑娘多虑了,利益同在,生死自然也是同在,若愿意住在院中便住,若是烦躁院中的乱,亦由苏府出资让奚姑娘在客栈休息饮食,若是需要其他的金银支出,仍旧向我言语,必然鼎力相助。
鱼凫笑,那便不劳烦苏大姑娘了,今日一整日隔着你跟余公子未曾说得了话,未曾近得了身便不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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