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牧行云
顾谙恼道:“难道我是闲的吗拿解毒哄骗我,绕了我好几日。”
“怎么能是哄骗呢师父也没想到会出了意外。”
顾谙站定:“你一定读过碑林里的石碑。”
“什么”
“我不要弥安他们陪我,我要你陪我去南杞。”
“这事我做不得主。”
“我在问你的意思呢”
“我得听师父的。”
“我把去年的书送还,还会认真抄写经文------我就跟老和尚说不知体内的毒还会不会复发,需你时刻在身旁察看诊治。”
“相师堂有巫君女姁。”
“四师又不懂解我的毒。”
弥故将顾谙的小心思瞧在眼里,看她顾盼间的灵动狡黠,欢喜她在自己面前的本真、不假装。更欢喜以她的喜好为自己的喜好,遂点了点头。
顾谙心情立时好了很多,转身顺着来路返回碑林。
弥故回头看远山、听流水、思传说------
瞳瞳林里,当真有另一个世间
“老实人!”顾谙又开始喊他,叽喳的像只百灵鸟,跳跃在日光里,美丽的光影重重叠叠映在他心深处,他朝着更真实的顾谙走去。
身后茂密丛林,恢宏瀑布,懂人语的紫晶蟒都随着他的身形,尽化在层层隐雾里。
他布下雾阵,隐藏了秘密------
陈娘站在碑林入口处张望着,大黑狗懒懒地趴在一旁,前爪无聊地刨着面前的土。
远远地,陈娘开始招手,欢喜地曲膝拍打着大黑狗的头:“回来了!回来了!”
顾谙笑着对弥故道:“你是因为她听话不会贸进碑林,才敢留下她吗”
“陈娘算是我的病人,因生产误用药伤了脑,失了一部分记忆,记不起自己是谁。自我给她诊治始,每年佛诞日她都会来做一桌素斋来谢我。”
“她将你认做了佛”
弥故摇头道:“你们俩有点相似处,她只管进出寺院,从不拜佛,她说那些个泥人又不会说话,拜来拜去为的什么她看人只凭心、感觉,只要她愿意靠近你,便会一心一意待你。”
“拜来拜去为的什么”顾谙笑道,“我不拜佛是因为不敢,可没有她的境界和彻悟。”
“陈娘喜爱做食物,我有很多烹饪方法还是跟她学的。”
两人说话间已行至入口处,陈娘又拍打着跟在自己身边左右打转的大黑狗的头,欢喜道:“回来了!回来了!”
顾谙看着她雀跃模样,打趣道:“陈娘,你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陈娘立时止了欢喜,咬着右手食指,不停地眨着眼睛,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半天才回头指着禅房道:“有人!”
弥故与顾谙同时抬头,才看到站在禅房门口的章儿与殷涤,满面忧色。
“出什么事了”
“小姐,铮王反了!”
顾谙一愣:“铮王铮王不是刚与砚城签订完不战和约吗”
“传来的讯息是他并没有回京都。”
“一个无兵无权的王爷,凭了谁的势”
“十万勤王军由珉王封地起师,如今已连下三城。”
“原来是窝里斗了。”顾谙恨道,“珉王一个不受待见的王爷如今都能起事了,不知是铮王游说的精彩还是背后之人挑唆的高妙。”
“小姐”
“堂内有消息吗”
“没有。”
“既无信就代表无事,你还急着求老和尚把我唤回来做什么”
殷涤道:“天衣派人来了,苏淇失踪了,说是去了铮王大营。”
顾谙面色一凛:“既现了形,留着就无用了。”
“天衣说她妹妹苏笺还在山上,怕她们会里外照应,问用不用------”章儿问道。
“用什么人家都把这枚无用的棋子弃了,你还接着”
殷涤近前:“师妹,三
第七十五章 别惹和尚
小憩之后,日下中天,阳光暖意融融,顾谙惬意地歪靠在禅房里,听去而又返的章儿述说着二王造反之事。
“小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顾谙一笑:“朝廷的三省六部难道应付不了一个铮王”
“小姐你如今可是天女峰的代掌门,皇帝有事必会问询。”
“有大师姐足矣。”
“铮王怎么会突然就反了呢”
“要么被人挑唆,要么被人利用。他一直对先帝遗诏耿耿于怀,对其母陪葬之事更是心生怨憎,这样的人早就存着二心的,缺的只是机会或助力。如今,他认为万事俱备了,才敢兴兵,珉王这个傻子,自己手下有多少兵不知道吗仓促间凑出的乌合之众竟也能攻了三座城,海一北这个小皇帝真要好好学学驭下之术了。京都有什么消息”
“铮王的家眷借流声刹佛诞法事之由,早已出京,如今铮王府皆是些奴仆家丁,已尽入狱。”
顾谙叹息道:“先帝托孤时曾谕,藩王不反,帝无诛命。这是把双刃剑,如今铮王打破这个格局,给了皇帝一个出师的借口,接下来北芷王族会有一场大的变革及清洗。”
章儿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愣了愣方道:“小姐不回京都,是想与这场变革割裂开来吗”
“相师堂如今还在朝廷,我用不着这么早割裂。我之所以不回京都,一是知道铮王不能成事,二是救他会有掣肘,毕竟京畿重地,许多事操作起来不方便。”
章儿更愣,道:“你要救他们”
“珉王只懂逗鸟玩蛐蛐,铮王虽读了几本兵史之书,毕竟格局太窄,岂能成事”
“既是败局,小姐救他们何用”
“毕竟他们的命还牵扯着十万将士的性命,小皇帝若以先帝谕做据诛杀,岂非落个残忍之名”
“皇上才九岁,他怎么会下这个杀手”
顾谙幽幽道:“他不会,可我爹会!”
“老爷”
“他是首辅,虽说平日少作用,但不代表不作为。”
“小姐的意思是说老爷会教皇上做一个暴君”
“哪家皇帝手上没染鲜血如果诛杀几个兄弟就叫暴君,那诛章氏九族的先帝算什么”
“小姐准备怎么救他们”
“他们反朝廷,我就招安他们的十万军,十万军不过十数首领,派人逐一化之。趋利者以重利许之;攀名者以盛名诱之;离间者反间之;余者诛!”
“小姐你给夜姐姐的传书便是化之的办法”
“以照夜公子之名,化三五腐朽不是难事。”
“早知一切尽在小姐掌握之中,我们也不用急着求方丈传书给你了。”
顾谙冷笑道:“即使你们不找他,他也会暗示你们此事急迫需我处理。”
“小姐这话何意”
顾谙枕臂平躺下,抻了抻腿脚,解释道:“老和尚是怕我发现他的秘密才急着将我唤出。我这次去了碑林深处一个叫瞳瞳林的地方,那里仿若另一个世界,可惜来去匆忙,来不及细探。”
“要不要我夜里再探”
“那里诡异的很,一路上老实人不知解了多少迷阵,你武功再高,可不懂阵法,恐探不出究竟。”
“我还想着进去瞧瞧那只紫晶蟒呢!”章儿失望道。
顾谙一笑:“老和尚可惹不起,你还是收起这心。”
章儿应了一声。
“战事起,受涂炭的都是百姓,做好准备以公子名义赈灾救伤。”
“是!”
顾谙翻了个身,看向窗外那棵茂盛的菩提树,静静地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章儿没有听懂顾谙所言,却也没有打扰她。
“一棵树,附土而生,却能得一诗赞。”
禅房门口,弥故合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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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有求必应
顾谙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方丈室外的这棵菩提树对弥故道:“天气暖了,老和尚就该将棋盘搬到树下了。”
“是!”
“然后引飞鸟来栖。”顾谙回头小心问道,“你还不准备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引得那些飞鸟来投”
“是佛的慈悲引来的鸟儿。”
顾谙瞪了他一眼:“我只听说你那个佛祖曾割肉喂鹰,封吞了他的孔雀为大明王,你觉得以他的经历他会喜欢鸟儿吗”
“公子总是语出惊人。”
顾谙瞧着高耸直上的菩提树道:“物以稀为贵,就因为此树天下少有,所以人们才格外珍惜;又因为此树难得,流声刹竟活了三株,且年岁已久,所以人们便觉是佛在保佑它们,佛在的地方,人的心格外虔诚------”
“所以佛也容易听到公子的心声。”弥故解释道。
“我当年求他救活我娘与弟弟时,他拒绝了我------哪里还会再听到我的心声”
“如此,公子到底是不敢拜佛,还是对佛有怨怼”
“不敢拜是怕再被拒绝,不想将所求之事托付给一尊泥像。至于怨怼谈不上,我求他是因为知道我所求之事世人无法做到,只有神力才可,或许他做不到是因为他的佛法也救不了她们吧”
“他们也许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不动的点,他们站在点上等你来,与你合眸,与你倾诉。而你仍需前进,前方有无数的点在等你,有的只能目送你,有的能和你同行------”
“你这是什么道理”
“公子说没有道理便没有道理。”弥故平静道。
“有些事情,说的太透彻就变得残忍了。”顾谙看向他,神色明显动了情:“我念着他们,是因我需要这个过程来温暖自己,否则,生存于我,就没有方向了。”
“你认为我说得透彻,我却觉得你活得太透彻了,这样会很累的。”
顾谙转眸一笑:“早就习惯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确认,挑着眉道:“老和尚,我回来了。”
七空方丈看她微跳的眉角,有心打趣一番,但一见她深陷的眼窝,生了不忍道:“我那里有一罐南地珍珠粉,记着配蜜糖用。”
“听说南人研磨珍珠粉独有一套方法,取新鲜的珍珠,用细棉白布包好,放入沙锅中,共水、豆腐同煮一个时辰后,取珍珠捣为粉末,再加泉水研磨,干燥后方可使用。”
方丈点点头。
“老和尚,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奖励我”
“可不可以兼而有之”
“不可以!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
顾谙指了弥故对方丈道:“我要老实人陪我,弥安、弥远两位师父出外已久,该让他们好好歇息歇息。”
方丈闻言皱眉:“弥故是藏经阁首座,岂能轻易下山”
顾谙脱口而出早已合计好的借口,扮着可怜色求向方丈。方丈摇了摇头,表示不许。然后便看到两人面上露出的失望之色,这才觉察到自己忽略了某些事情,越发地不同意。
“老和尚------”顾谙央求着。
“师父,弟子想走这一遭。”弥故合十道。
“天下皆知你是我衣钵传人------”方丈没有说出后半句。
弥故抬头,亦认真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不会留恋红尘。”
方丈眼中尽是不舍:“弥故,是我误了你吗”
顾谙听言不高兴道:“老和尚,怎么陪我下次山就是误了他呢”
方丈摇头道:“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师父不该自责,弟子向佛的心从未改变。”
“众弟子中我唯不舍得你放下山,如今不放也得放了。”
“老和尚你别弄得这么悲切,我又不会欺负他。”
“你学了你爹的活法,可没学到你爹的相人术。”
“老实人是璞玉,我怎么会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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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无恃生惧
人们常说佛祖在西方,流声刹亦在西方,所以天下人认为流声刹代表了佛,每有法事节庆入庙上香者络绎不绝,更有人认为在流声刹中听经诵经,有事半功倍之效,可度厄解难,去人世之苦,所以每年在居士院外排队请住的香客从未间断过。时间一长,有些心思活络之人便在山门之外仿居士院也建起座座禅房,起名“小居士院”“居士禅院”等等,且借口山门处乃佛行处,也引了很多进香者居住,每每遥望菩萨像,虔心膜拜。
为与流声刹的居士院区别开来,世人称此地为“常仿”院,久之叫白了,叫成了“常坊”。
唐不敏端坐在常坊一间居室内,不发一言。弥然的偏袒使她落了下风,哥哥的不出手使她只能移居常坊。而所有这一切始作俑者,是顾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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