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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师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牧行云

    “帝星亮了。”胜聪首先打破屋中的沉寂。

    悧儿仍旧低头写着,大木案挡住她大半身子,所以她抄得很辛苦。

    “帝星亮了。”胜聪又道。

    悧儿抬头,道:“原来胜师也会看星象。”

    “我只识那颗帝星。”

    “帝星亮是因为有胜者之气靠近,与其相依。”殷涤插言道。

    胜聪眉头舒展道:“这也是天下的气运。”

    殷涤收了铁尺,对悧儿道:“天女能否为我解惑”

    悧儿搁笔,站在木案前候着墨干,并不答殷涤的问话。

    “天女”殷涤加重语气又问道。

    “二师姐,胜师说的是对的,这是天下的气运。”

    “气运若以南杞为尊,为何让顾谙生在北国”殷涤不解道。

    悧儿一笑,道:“二师姐,胜师只说帝星亮了,并未提及是南杞。”

    殷涤愣住。

    “所以,殷阁主是因这个不悦”胜聪道,“彼时,世间不过苍茫大荒,虫鱼当道。后有人生,对于虫鱼而来,杀戮无情的世人是闯入者,虫鱼何辜虫鱼能奈人何可这就是气运。虫鱼生是气运、人类杀生亦是气运,生者杀者错乱不休的气运拨动着这个世间。我们要么顺应它,要么与之相抗,总会有一个结局的。”

    悧儿道:“结局也有好坏之分。”

    殷涤道:“家师未必愿意看到南北天女峰联姻。”

    悧儿直言道:“二师姐不是算出唐不敏是母仪天下之命吗这亦是气运,唐不敏以自己的气运搅动如今天下局势。所以南北天女峰联姻不过师姐你的一家之言。”

    “可,可,卦象分明显示掌门与南杞------”

    “二师姐,这世间有一个词叫变数。”悧儿道,“还有一个词叫天机,而你好像都忘记了。”

    殷涤噤声。

    “变数不可控,天机不可泄。”胜聪感慨道。

    “这不正是南帝自作聪明之处吗他窥破天机,欲借姐姐之手,扭动天下之局,让南杞称霸天下。”

    “悧儿才劝殷阁主天机不可泄,为何转眼自己又道出来”

    悧儿轻合经文,看向胜聪:“那是南宫起的天机,不是我的。”

    胜聪警惕道:“悧儿你要做什么”

    悧儿神秘地一笑:“你猜!”

    而此时,方丈室内烛火正盛,七空大师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转动佛珠,嘴唇翕张。弥然默侍于门口。

    东方天泛白时,七空才睁眼缓道:“进来!”

    弥然合十跪于师父身侧。

    “我未入极乐,却开启了罪恶之门。”

    “师父!”

    “这满身的罪孽啊!”七空叹道。

    “师父何辜”弥然亦叹。

    七空起身,凝空弹灭烛火,道:“烛火为我灭,夜时又为我亮,其何辜”

    弥然无语。

    “十五年了,那孩子的气运终于驶回正道。”

    弥然看着师父原本红润的脸上泛出青灰之色,悲痛道:“师父!”

    “弥然,世人拜佛,诵着我的功德,可在我心里,能记得唯有遗憾,遗憾不能止天下兵戈,遗憾不能看那孩子嫁人,遗憾不能救下你的族人,唯有遗憾啊!”

    弥然重又跪在七空面前,以头叩地。

    “我只是一个日渐苍老的出家人,没有在有生之年斩断尘缘,没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佛祖的笑容,终我一生,碌碌矣。”

    弥然两泪纵流,情不能抑。

    七空持着佛珠的手轻触上弥然的头顶,道:“庆幸我有你们的相伴,没有孤老。”

    “可是,师父------”弥然欲言又止。

    七空慈悲的面上尽是释然:“没有可是,一切皆我所愿,一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画楼西畔
    女姁静坐顾谙对面,看眉目含春的她立于案前画着扇面。

    少女未施粉黛,青丝随意一绾垂于胸前,悠闲中露着一丝慵懒,倦怠中藏着浅浅的娇羞。笔下细钩淡描,画楼西畔,有君子共佳人,白衣胜雪立于漫天杏雨中。

    “黛山如眉,有美人兮;日日皎皎,如君子兮。”女姁道。

    “一树永共,漫天杏花雨。”顾谙道。

    “所以你待他是灵犀良人”

    顾谙搁笔道:“四师,纵是缭乱,也是一场花雨,我不想错过。”

    女姁纤指如素,牵起顾谙的手,担忧道:“谙儿,画楼西畔桂堂东,此诗名《无题》,既无题难免多悲。你若寻一场花雨,为何不在北芷”

    “四师,当年你爱那人,即使他驱你出门,你亦未伤他半分,为何你口口声声说南人可恶,可最可恶的那人在你最需要保护之时离你而去,你却从未言他半个不字,他去世时,你冒死闯一啄门夺回他随身之物,却为何”

    女姁未语。

    “四师,你可因他弃你而不爱你的柔情可曾因对他的思念而减少”

    女姁苦笑:“谙儿,你这话,多像在说我所爱不过胆小懦弱没有担当之人”

    顾谙真切道:“难道他有担当当年你被南杞王族扰,一身所学险被废于囚牢之中,他可曾生死与共”

    “谙儿,百余年相伴的情份,我已不会接受别人,自然也做不到恨。”

    “所以,四师,爱时便一心去爱,不爱了便从此不想。人生一世的短暂,上天给了我爱人的机会,我不想错失。不管他是否与我灵犀相通、不管他是否我的良人、哪怕终一天他离我远去,我都不想失去当下。”

    女姁轻轻将顾谙垂于胸前的长发拨于耳后,温柔道:“傻丫头。”

    “四师,我想余下的光阴与他一起度过。我用最好的青春伴他,然后放手。”

    “你将芳华付他,可知他以何偿你可知还会有下一个风华的女子也会以最好的青春伴他”

    “四师,那是我的命。”顾谙坦然道。

    “孩子,倘你执意如此,我定护你,不会让你孤独的,除非你不喜欢他,否则,南宫秩的宿命里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四师你就像只护仔的母鸡。”

    女姁释然道:“老母鸡。”

    顾谙起了玩心,问道:“好四师,你偷偷告诉我你究竟多大年龄了”

    女姁闻言,板了脸道:“问了这个,你会多吃二两肉”

    顾谙摇着女姁的手道“我可以多吃四两肉。”

    女姁任由她的小模样,宠爱道:“快些好吧,这样也好早些回北芷。”

    顾谙点头:“六月,复文武之业。”

    “难不成苍荨还交待你别的事早些年跟着三娘子打了不少架,苍荨是其中一个,她武功虽不厉害,却长了一个精明的脑子,我和三娘子两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上一代江湖中确实出了不少厉害的人物,不像如今这一代,附庸风雅的比比皆是,真正有大智慧的寥寥。”

    “你算寥寥中佼佼者。”

    顾谙听了夸赞,会心一笑:“我也觉的是。”

    贺贲恰于此时敲门入室,道:“有南国侍者至。”

    顾谙随意道:“一国太子,出行总得有个派头,好耍一耍威风,随他去,咱们不必跟着,也不必防着。”

    “砚城使者也到了,请了南宫太子与小姐赴宴。”

    “唐不愠要宴请我们不闹茶楼酒肆说书那一套了”顾谙道。

    “南宫太子已做主应下了。”

    “定了何时”

    “三日后日夕。”

    “贺叔去安排吧。”

    贺贲却没挪步。

    “贺叔还有事”

    “南宫太子说,今日明峡镇有集市,想请小姐逛一逛。”

    “她身子还虚------”“可以!”女姁与顾谙异口同声道。

    贺贲笑道:“南宫太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卿本佳人
    天公今日心情很好,日光不浓不烈。

    “明峡镇这个集市是个杂市,十里八村、有些砚城城里的人都喜欢过来逛一逛。”

    顾谙点头,边听着边向前走。

    “这个集市集期是每月三、六、九日,东、南、西、北四角各为粮食柴草市、蔬菜禽蛋市、棉花布匹市、骡马猪羊市。”

    “你倒是很了解啊!”

    南宫轶笑道:“这两日找客栈掌柜打听的。怕集市太大,无目的地乱逛,没个准头。”

    “你方才说的这些,哪个是你的准头”

    “有东南西北,自也有中市,中市里有卖稀罕物的,既有自己当场出售的,也有委托牙商代卖的,咱们今日且逛一逛这中市。”

    “你是听说了什么吧”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赶集的人流群中,南宫轶贴近顾谙右侧护着她,道:“倒没有什么特别关注的,那客栈掌柜说有间牙行代卖了一幅图,便想去看一看。”

    顾谙停步,问“图,难不成是流声刹丢失的那一幅图”

    “谙谙知道”

    “佛教赞叹莲花有香、净、柔软、可爱四德,将其视为吉祥物,亦视为美的象征。佛教中许多佛像,法器之上均有莲花图案,这都说明莲花与佛教有着不解之缘。”

    “是!听闻这幅图有其独特之处,男子拜时观音是坐于莲座之中,女子拜时观音是立于莲座之上。且听闻,男子拜此图可保富贵荣华,女子拜可保子孙满堂。”

    顾谙笑道:“这都是谁传出的相传,佛祖一出世时,即站于莲花之上;成佛后,起座向北,绕树而行,一步一莲。当年流声刹方丈读至此时,福灵心至,画了一幅图,以示对佛法的敬仰之情。怎么传了几代,竟成了这个传说”

    “谙谙不知吗这可是七空大师说的。”

    “就因为七空大师说这番话,所以图才会丢失。”顾谙笑道。

    南宫轶笑道:“因由无关,今日请谙谙看一看那图。”

    顾谙对此明显不感兴趣,道:“不过一图有什么好看的”

    “七空大师说此图会保佑谙谙。”

    顾谙更笑:“会保佑我老和尚能不亲自告诉我会保佑我什么早生贵子南宫轶,一定是老和尚逗你玩的,你也信”

    南宫轶看着顾谙不在意亦不不相信的表情道:“我信!”

    “信来做甚”

    “信它能保护谙谙。”

    顾谙一摆手,继续向前走,由东入市,一路粮食柴草过去,便是中市。顾谙并不急着逛市,而是想起头聘一事,回头问道:“头聘的事你解决了吗”

    南宫轶但笑不语。

    “你若没有能力,我自己来解决。”顾谙似是怕南宫轶误会自己话中意思,又解释道,“虽说只有一千五百担粮食,也不能便宜了唐不愠。”

    “嗯,我会按照谙谙的意思好好执行的。”

    顾谙不信道:“你有办法劫了烧了用水浇了”

    “这就是谙谙的解决办法”

    顾谙被眼前一处叫卖水鱼的摊子吸引住了,跟着一群孩童挤过去,不再理会南宫轶。南宫轶只得紧紧跟去。

    那叫卖水鱼的摊子上,零散地摆了几只小木桶,里面各装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引得孩童挤在一处,欢喜地指点着。顾谙跟在这些孩童身后,偶尔也插几句言,却无人应她。南宫轶不喜这种孩童游戏,在顾谙身后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离开。顾谙却又往前靠了靠,试图用手去搅木桶里的小鱼,仰头问鱼贩子:“这是什么鱼”

    “金鲫鱼。”鱼贩子答道,“可以养大的。”

    顾谙直了身子,道:“我不喜欢养大鱼。”

    鱼贩子似是看出顾谙非一般平民,急于招揽生意,解释道:“你如果不想养大它们,可以养在瓷碗里,洒些水草,也很好看的。”

    顾谙被说的动了心,回头对南宫轶道:“我喜欢这金鲫鱼。”

    南宫轶虽不耐这些小玩艺,但还是付了钱,拎着金鲫鱼离了鱼摊。

    顾谙心情很好,时不时地回身半蹲在小木桶前用手指逗弄金鲫鱼。

    “鲫鱼汤很好喝!”南宫轶看着顾谙像个孩子似的快乐表情逗她道。

    果然,顾谙露出小狼一样的表情,露出小白牙,道:“你如果敢动它们一根毫毛,我把你炖了。”

    南宫轶大笑,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愿与卿老
    有间牙行。

    掌柜的是个身材矮小、偏瘦的干巴老头,细眯眼不时向上撩着,藏着贼光,总感觉像在窥探别人**。

    南宫轶一进门便瞧见大厅中间挂着的那幅图,观音法相庄严,慈悲度世。其坐下金莲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净化世间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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