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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师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牧行云

    南宫轶示意顾谙近前细观。顾谙却打量起牙行的构造来。两排木制的柜子上摆满饰物,其中不乏玲珑剔透之物。顾谙走近一枚果核雕刻前,将核雕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半天才抬头问掌柜道:“青果核”

    “是!”

    “穆天子登群玉山”

    掌柜大惊,道:“姑娘学识渊博,竟能一眼识出这是群玉山”

    “世传周穆王驱八骏西征,抵昆仑之丘,与西王母乐。这西王母居所便为群玉山,思之便知,又有何难只是既至群玉山,为何未见西王母”

    掌柜解释道:“周穆王有图可查,唯西王母,《山海经》中云: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而《汉武帝内经》中却载其容貌绝代。实不知该如何去刻。”

    “这是你的手艺”

    “正是!家传之学,今已五代。”

    “既是家传,如何描绘雕刻,皆由你说的算,你刻刀下西王母何样,我便认何样。”顾谙道。

    “姑娘要订我这套雕刻”

    “难不成有人先订了”

    “那倒不是,只是这套穆天子西征图,全部刻下得须几年。”

    “我只先取周穆王与西王母和乐图,余下我先付定金,什么时候完工了我来取。”

    南宫轶招呼顾谙道:“谙谙来看这幅图。”

    顾谙不好扫了南宫轶兴致,进前细细观之。唤来掌柜问道:“这图是何人寄卖”

    掌柜嘿嘿一笑,并未直言。

    顾谙道:“或者我问是何人临摹”

    掌柜眼细眯成缝,支吾了半天道:“不敢欺瞒这位姑娘,这是小老儿临摹之作。”

    “你在何处见过原画”顾谙追问道。

    “小老儿没见过,只是拜寺上香时听流声刹的师父谈起有这么一幅画,后来失了踪迹。我想世人既都没过此画,又分外推崇此画,我便依描述临摹一幅,也是想多吸引些客人。”

    “看这画纸颜色,此画该成于七八年前,你守了这么久的秘密,为何今日又道出实情”

    掌柜自嘲道:“也不是今日道出实情,也有识得此物为赝品者,因此画只为招揽生意,不为他用,故那些个大家并不与我计较。”

    顾谙一笑:“原来如此,你倒有双巧手。”

    南宫轶又近前观看图,佩服道:“谙谙好厉害,竟能看出此画是临摹的。”

    顾谙但笑不语。转身对掌柜道:“知道你哪里露馅了吗当年流声刹老方丈所画图里的莲花是地涌金莲,而非水中金莲。而且老方丈平生作画水平一般,故落款时只留流声二字,而非法号。”

    掌柜受教的直拱手。

    顾谙道:“你若用心给我雕刻那套穆天子西征图,我可以考虑赠你一幅图。保证世间大家难辨真假。”

    掌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地问道:“当真当真你说的是真的”

    “但前提是你得保证穆天子西征图只出一套。”

    “可以,可以,世人少有欣赏果核雕刻者,但尊崇这幅图者却大有人在。”

    顾谙掏出两枚金叶道:“我以此为定金。但有成品,尽可在门外悬挂一帘青布,自然会有人与你联系交涉。”

    掌柜的得了保证,开心不已。

    南宫轶却很好奇顾谙是如何看出那画是赝品。

    “没有什么奇怪的,流声刹那幅图在我手里,是我遣人盗走了。本来想换一车书,老和尚未允,我也就未还画。”

    南宫轶听顾谙说的轻描淡写,道:“图可是流声刹镇寺之宝。”

    “钱财乃身外之物,出家人不会看重的。”顾谙避重就轻。

    “听闻谙谙曾受七空大师点拨,那是否也视钱财为身外物”

    顾谙不中计,笑道:“真是让你失望了,本姑娘一心与钱财为伴,与那些无聊的偈语无缘。”




第一百一十九章 襄王有意
    两日后,灯火通明的围苑。

    大红灯笼自入苑起,一直蜿蜒至行宫,仿若逐云而上的红霞。

    顾谙站在围苑入口处,望点点红光映在渐西的落日里,娇美的面上闪出那年的记忆。那年,似青梅竹马的三天里,如鲜笋的她、如青葱的他,成就了偶尔思及的一场青春,触之而思,思之而笑的少年与她嬉戏而乐。

    那年,她与他初识在酒桌下,共抢一壶酒,共饮一壶酒。

    而今,少年成了君王,可还有从前影子

    唐不愠站在高高的宫殿上,翘首盼着那个喊她“不生气”的女子,那个初长成,那个可携手与共的女子的到来,来与他赴一场襄王梦。

    她的眉间,微微的一点愁,她的笑里,淡淡的一抹醉。

    世间若有令他牵肠相挂的女子,便只有顾谙。

    他等来了她,等她来喊他“不生气”。

    指尖划过红灯笼的少女,将身浸在青草香味中的少女,在日夕下,带着满天的迷醉,抬头浅笑:“不生气。”

    唐不愠的心被熏染得醇而沉醉,舒眉而笑,相思倾泄而出。

    少时相伴的眷恋使得唐不愠俊美的面上多了几分温柔,他等着盼着的除了江山,只有从少时起便钟情的顾谙。

    少女喜欢着浅色的衣裙、少女喜欢拖着裙摆曳地而跑、少女喜欢着荼蘼花的口脂、少女喜欢饮烈酒------

    她喜欢的,他亦喜欢。

    世间男女之间的喜欢有很多种,他这一种,叫前世注定。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何年何月,只须一眼,他便知道她是他一生的追求。他努力着,努力着使自己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他希望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捧在她的眼前,看她欢喜的笑,一如当年。

    唐不愠眼里的情南宫轶懂的,南宫轶眼中的意唐不愠也懂的。

    所谓情爱,一眼即懂。

    顾谙迈上高高的台阶,眺望远方的青峦山峰、如带的小天女河,俯视着阶前明烛,抬头看向唐不愠,温润公子如今变成欲逐鹿天下的君王。从前、将来,无人能演示的明白,而当过往成为过往,活着的、死去的,统统只能成为云烟。她不想丢弃少时那三天,亦不想当年那个抓着她的手鼓励她坚持、给她勇气的少年,成为时势的牺牲品。

    顾谙眼中的悲悯让唐不愠觉出温暖,却让南宫轶陡生醋意,他侧身挡住唐不愠的身形,假装替顾谙拂去发上的青草,关切地询问道:“渴不渴”

    顾谙看着南宫轶有些幼稚却好玩的把戏,配合道:“确实渴了。”

    南宫轶一副“果然”的表情,回头道:“唐大公子”

    唐不愠道:“南宫太子,贵国已与我国签订照会文书,今次亦为公事而聚,请以官称。”

    南宫轶闻言,愣道:“是吗我与谙谙匆匆离京,竟未关注这些琐事,谙谙你说,咱们该不该以官称”

    顾谙公正道:“南杞照会文书已沿途贴满各州、府、郡,南宫太子是在和你开玩笑。”

    南宫轶正言道:“唐大王如此计较一个称谓,难道是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唐不愠丝毫不怒,答道:“朕之此举,亦为保长公主与太子联姻之实至名归。”

    本还有些小得意的南宫轶突地哑了一下,随即道:“是不是实至名归言之尚早。”

    唐不愠不与他辩,也未问及妹妹是否安好之话,南宫轶也闭口不提。倒是顾谙说道:“离京时,曾与长公主有过一面,很有风范。”

    唐不愠点头示意谢过。

    酒宴上宾客只廖廖几人,气氛略有些沉闷,

    三巡酒后,唐不愠才执杯对南宫轶道:“听闻太子此次以‘督睦’之名出使北芷”

    南宫轶道了声“是”。

    “想请两位帮忙斡旋乾国与北芷的政治照会。”唐不愠提议道。

    南宫轶正色道:“三国与砚城的不战和约乃是本国半璧公子,北芷照夜、简兮公子,东盛国绯月公子一力促成,可此和约不足月便被你废。今你又为了一己之利欲与各国照会,唐不愠,你这出尔反尔之徒,有何信可言”

    “太子既言不战和约,我便与太子辩一辩。当初签订不战和约时我虽有不愿,但亦遵循先父之志而完成。可恰恰是促成此事之一的绯月公子、东盛国太子杀了先父。此举之信请太子证于我看!”

    “三国间并不是只有东盛,也并非东盛才有决定权。”

    “所以呢请问南杞与北芷可有半句吊唁所有不过顾小姐一纸慰语剂我漫漫长夜。”

    南宫轶侧首问顾谙道:“我竟



第一百二十章 原来如此
    夜,拥抱星辰,如约而至。

    南宫轶捻着夜的尾巴,伫立在顾谙的房前,看屋内的空无一人。

    深沉的夜,在街角的肉丸子汤小车前,赚了些许的亮色。蒋老头斜倚着小车的推手,半佝偻着身子,细细地擦拭着用来撑窄布幌的竹竿,一下一下用着力,让人见而生怜,感怀小生意难做,生活的不易。

    顾谙坐在半条木椅上,一下一下舀着碗里的肉汤,看着对面昇月面馆。面馆里叔侄正在忙碌打扫,不知谈着什么,偶尔相视而笑。

    顾谙咬着珍珠丸子,慢慢嚼着,像是怕被咯牙似的。蒋老头比较关心吃客的评价,遂小心地问着:“小姐,可还可以”

    顾谙漫不经心道:“汤还是老味道,只是丸子嚼劲不如从前。”

    蒋老头点头道:“西门里这几时压着肉,买不到好的猪后腿肉。”

    顾谙抬头道:“被人欺负了”

    蒋老头“嘿嘿”笑了两声,道:“不妨事,不妨事。推小车的在哪儿都能做生意。”

    “章儿来过了”

    蒋老头低头答了声“是”。

    “她要大婚了。”

    蒋老头道:“做到月底,我便结了摊子,回北芷。”

    顾谙注目过去:“虽说八堂向来自理,但毕竟是相师堂创始家族之一,您确定要把堂主之位让于章儿”

    “我喜欢做闲翁,这么多年来,蒋氏在我手里算是凋零了,仅有的几个子侄心思也都不在堂内事物上,相师堂要传承,需要寻找好的继承人,而不应固步自封,困囿于斯。”

    顾谙点头道:“相师堂的出处对于外人来说是秘闻,可对八堂来说却是憾事。相师堂虽有祖训,但近百年来,恐人心已不思来处,便是八堂中也不是人人向往故土。”

    “所以小姐臆造出一个简兮公子出来,若真寻找回去的路,您准备以公子之名留在此地”

    顾谙闻言一笑:“堂内能识出我此番用心者少之又少,您多年未回家,竟能洞悉我的用意,蒋叔聪明。”

    蒋老头微微一叹:“一入相师,便终身为相师人。此身不在,此心长思。”

    顾谙又笑:“蒋叔,您适合做教书先生。”

    “可有眉目”

    “我得到天女河流域图,正在研看。我知您是这方面行家,所以想请您多多指教。”

    蒋老头道:“是!”

    顾谙又看了眼面馆,问道:“他们生意怎么样”

    “很红火。”

    顾谙笑了,道:“瞧,不做高手,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偶尔也去吃他家的面,筋道、干净、味道鲜亮,看得出功底。”蒋老头赞道。

    “我爹既怕我误交朋友,又怕我被人利用、算计,连您这等高手都被派上打探的活计了。”

    “相爷是担心小姐。”

    顾谙擦擦手,道:“难为您了,大晚上的等着我。”

    蒋老头笑道:“有生意我为什么不做”

    “明天去哪里摆摊”

    蒋老头今晚心情很好,“嘿嘿”笑道:“小姐明天不来吗”

    顾谙起身付了钱,道了句“来”,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夜,没有来时那么明朗,但仍能看得出街角拐弯处,立于风中的南宫轶。

    顾谙很自然地接过南宫轶递过的花生酥。

    “中途离席其实不是件礼貌的事。”

    “我知道。”顾谙从袋子里拿出一块花生酥,噙在嘴里,并不急着嚼碎。

    “唐不愠明天会在皇宫宴请我们。”

    顾谙品着花生与蜜糖的香甜,并不理会南宫轶的预测。

    “谙谙,唐不愠求亲一事你怎么看”

    顾谙侧了一下头:“你不是替我回绝了他吗”

    “那么我的求亲呢”

    顾谙狡黠地一笑:“我不是回绝你了吗”

    南宫轶反手拉住顾谙,认真道:“谙谙,我是认真的。”

    顾谙面色未改:“我也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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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简兮公子
    凌晨起,雨开始淅沥地落下。

    顾谙站在檐下,伸手去接雨滴,不一会儿手心便蓄满雨水,她将手轻轻合拢,又轻轻打开,歪着脑袋看带着她手温的雨珠顺着指缝流入院中,与一道道小河流聚合,游向远方------

    远方,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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