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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怕啊,所以后来我再也不去豪情,改到红莲驻唱了。不过当时我并没完全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卢咸亨死后那些传言,等知道之后,云塘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你说那天晚上,云塘的四通巷死了人吗?

    这正是我刚刚想跟你说的,徐楚月一下子激动起来,我遇到鬼的那天晚上,镇子上有个叫罗老松的人——他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家伙——就发生意外去世了。

    罗老松?死了?发现尸体了?怎么死的?我一连串地问道。

    亲眼目睹过程的人说,他是被花衣鬼索命的;而没看到的人呢,他们看到的是一具糊了的焦尸。

    我觉得徐楚月不该当民谣歌手,她去讲评书似乎更合适。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让人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华鬘在车后座哼哼一声,我真会被她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你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人嘛,还蛮有意思的。徐楚月看着我说。

    云塘镇花衣鬼案里面死的第二个人叫罗老松,是云塘镇鼎鼎大名的好色之徒。

    罗老松并不老,他才四十岁年纪,只是当初父母给他起名的时候,大概用了寿比南山不老松这句典故而已。

    而且罗老松有个特点,他十分注意保养和锻炼身体,每天早上五点就出门练剑打拳,夜里还要围着小区跑上一圈。平时吃饭很少吃主食,只吃牛肉,据他自己说,这样才能长肌肉减脂肪。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喜欢研究时尚的东西,平时说起什么东西流行,什么牌子更潮来简直如数家珍。

    罗老松之所以这么努力,其实根本就没有强身健体的目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很纯粹,就是为了泡妞。

    云塘镇上有句话,叫镇上三活宝,咸亨卫民和罗老,说的就是卢咸亨嗜赌,罗老松好色,还有个叫尚卫民的贪杯。

    正因为有活宝的名声,三个人几乎都打了光棍——当然那个尚卫民结过婚又离了婚,连儿子都跟他断绝了关系,跟光棍也没什么区别。

    罗老松虽然打光棍,但从年轻开始他就没缺过女人。他这个人能说会道,手里也松快,即使身上有一百块钱,他也敢赊钱给自己女人花一百二十块。

    相对于女朋友,他从来就没有计较过钱财,所以也没有攒下家业,这也是他有女朋友但讨不到老婆的原因之一。

    除了会说舍得花钱,罗老松还有个天生的条件,那就是相貌堂堂。




第七十七章 色鬼(1)
    男人爱美女,美女爱帅哥,从生物学而非社会学的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普遍真理。

    而且迄古到今,人类的择偶观其实就没怎么从实质意义上改变过。

    罗老松就长得一副让女孩喜欢的皮囊,他五官正,个子高,肩膀宽阔,身材线条顺溜,胳膊腿上都鼓着肌肉,一看就是能让人依靠的主儿。

    虽然长得仪表堂堂,但罗老松的择偶观似乎却不那么正常。

    他特别喜欢撬人墙角,而且还特爱吃窝边草。他时常盯着镇子上的情况,总是趁着男人在外面的时候去撩女主人,为这个他挨过女人的打,更挨过男人的打,人生中早就经历了数次被打个半死的情况。

    但网撒得多了,总能有所渔获。罗老松也是,他撩得次数多了,总会有女人被他忽悠,而且女人一旦被他忽悠到手,那相对这个家庭也就地动山摇了。

    所以三宝之中,卢咸亨自己耍钱输输赢赢跟他人无关,尚卫民醉酒撒泼别人可以躲开,唯独这个罗老松,你不招惹他,他也去招惹你。

    因此,罗老松在云塘镇简直是臭狗屎一样的存在,除了跟他相好的女的,几乎没什么人搭理他。

    罗老松死的那天白天也遇到了事,他之前勾搭上了一个叫李亚茹的女人。

    李亚茹的老公叫卢爱强,他也是云塘本地人,但是魏阳第二建筑公司的工人,平时总在项目工地上,回家的时间比较少。结果一来二去,李亚茹就跟罗老松搞在了一起。俩人巴不得卢爱强天天下工地,好能腻乎在一起当露水夫妻。

    卢爱强这个人耿直话少,总是闷闷的样子,不爱跟人交流,加上他常年在外,回来的时候不多,所以老婆跟罗老松的八卦虽然传得满镇风雨,但他自己还蒙在鼓里。

    但坏事总归会暴露,就在出事的那一天,卢爱强所在的工地上出了事,一台塔吊发生了故障,起重臂给掉了下来,幸好下面没人,要不肯定是严重事故。但项目经理却慌了神,他决定给员工们放两天假,好好排查一下工地隐患。

    既然工地放假,卢爱强又不喜欢跟人出去耍,所以他临时决定回家歇两天。以前李亚茹曾经抱怨过他浑身汗臭,她嘱咐丈夫要是从工地回家,务必提前给自己打个电话,她好烧好热水,一进门就让他洗澡。

    那天卢爱强本想给老婆打电话,但当他拿出手机时,发现手机没电了。

    算了,回家大不了先敲开门,让老婆烧热水。她要嫌自己臭,自己就先在外头溜达会儿,等热水烧好了再回去。

    卢爱强如是想着,坐着公共汽车往云塘赶去。

    到家的时候刚过中午,卢爱强直接开门进去,客厅里没有人,他看卧室门虚掩着,扒着门缝看了一眼,见床上还有个人侧着身,正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便以为是李亚茹贪睡。

    他于是默默走到卫生间,打开电热水器,然后转回卧室,打算叫老婆起床。

    都过中午十二点了,怎么睡到这会儿。卢爱强推开卧室门说着。

    被窝里的那个人好像听到声音激灵一下,非但没有起床,反倒哧溜一下全部钻了进去,把头都蒙了起来。

    卢爱强这才觉得什么不对,老婆平时留的是齐肩发,怎么这个人是个短头发?!他索性走过去,忽地把被子一掀。

    他顿时愣在那里,被窝里正躺着一个光溜溜的人,不过那不是李亚茹,而是赤条条的云塘镇色鬼罗老松!

    卢爱强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到头顶,他再看看床上潮一块皱一块的样子,另一边床底下还扔着一团团的手纸,不禁勃然大怒。

    他正要发作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咔哒一声门开了,随即传来李亚茹殷勤温柔的声音。

    亲爱的,起来没?我给你买了份火爆腰花,赶紧补补呗!

    卢爱强气得火冒三丈,他看着在床上哆哆嗦嗦的罗老松,挥起钵子大小的拳头就朝罗老松的脸砸过去,罗老松急忙一躲,这拳直接砸在他肩膀上,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

    爱强,你听我解释,我们家房子漏水,我在你这儿借宿一下罗老松撑开被子挡住卢爱强挥出的另一拳。

    借你马拉搁笔!今天老子杀了你!卢爱强跳到床上,一把将被子扯下来,又一脚踹在罗老松肚子上。罗老松嗷嗷叫着,疼得像只大虾似的弓着腰杆,动弹不得。

    关键时刻李亚茹像疯了似的冲了过来,拦腰抱住丈夫,朝罗老松大喊道:老松,快跑!

    卢爱强被李亚茹拦住,他想推开扒在自己身上的老婆,但李亚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卢爱强毕竟顾及情分,也不好动手打女人,这给了罗老松逃命的机会。他跳下床就朝卧室门口跑去。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好吧!李亚茹抱住卢爱强大喊着。

    但这时候罗老松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被卢爱强打疼了不忿,还是想在女人面前逞强,他忽然折了回来,趁着卢爱强还在跟李亚茹撕扯没有防备的时候,忽然攒足了劲,一拳就夯在卢爱强的太阳穴上。

    卢爱强晃了一晃,他又高又壮的身躯咕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李亚茹见状非但没管丈夫,反倒冲罗老松喊叫。

    你犯什么混啊!还不赶紧跑!

    罗老松这才撒丫子朝外面跑去。李亚茹看他跑远,这才打急救电话。

    卢爱强当天就被送进了医院,好在经过抢救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他脑震荡得厉害,需要住院几天。李亚茹这才松了一口气。

    罗老松跑到魏阳市里躲了一下午,李亚茹又给他打电话,说丈夫已经没事了。他寻思着事情应该过去了,于是又屁颠屁颠跑回云塘镇——还是自己家里住着舒服。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卢爱强家住的是平房,平房就会有邻居,有邻居就会有耳目,而与卢家对门的邻居蒋阿姨就是镇上最爱八卦的人之一。所以从卢爱强被救护车接走后短短一个小时,满云塘镇的老乡邻就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罗老松这种人,不得好死!人人纷纷唾骂着。



第七十八章 色鬼(2)
    但唾骂只是背后唾骂,罗老松一回去,人们也不会当面斥责他。而且现在卢爱强还在昏迷,李亚茹也没有提告——生活嘛,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来得轻松。

    罗老松黄昏时候偷偷回到了云塘镇,他当然不敢声张,因为卢爱强虽然本家人少,但姓卢的在云塘却是大族。但他看见镇上好像对这事没什么明显反应,很快胆子就大了起来,于是又忍不住悄悄给李亚茹打电话。

    你晚上回来吗?

    卢爱强住院有护工,李亚茹确实留在医院里也没什么用,她含糊了一下,但还是应了一声。

    回去。

    太好了。我在你家等你,反正我也有钥匙。罗老松笑嘻嘻地说。

    李亚茹觉得这似乎不太好,她又含糊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反驳。

    那我晚点回去,太早了让人看见不好。她只是如此说。

    好的,那我十二点再过来。

    行。

    李亚茹回到云塘镇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云塘镇上的店铺已经陆续打烊,毕竟白天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低着头快步横穿云塘街,钻进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巷里。

    哟,回来啦?爱强没事吧?李亚茹万万没想到蒋大妈居然还没睡觉,她正侧歪在门框上嗑着瓜子。

    从地上的瓜子皮儿能看出来,她已经在这儿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了,看样子就是为了等着她回来揶揄两句。

    没事。李亚茹低头回了一句,转身就进了自己家院子,然后嘭地把门关上。

    她依稀听到蒋大妈在身后冷笑了一声,随即蒋家的院门也关上了。

    李亚茹站在院子里,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她觉得今天晚上得跟罗老松谈谈。

    事到如今她似乎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跟卢爱强离婚,跟罗老松结婚。

    罗老松已经不是以前的穷光蛋了,财力是幸福生活的保障,李亚茹也想过这些,但她想要得更多。

    这次云塘镇拆迁,罗老松分到了一套新云里的楼房和一笔安置费。罗老松跟她说过,这笔钱他才动了十分之一,他愿意将剩下的钱留给李亚茹一部分。

    她跟罗老松好上时,并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而且卢爱强虽然现在只是个建筑工人,并且剩下的半个云塘镇还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拆迁,但他们小夫妻两人生活还算宽裕。

    但罗老松能给她更多,他体贴关照,知道她心里所想,尤其是他的手,每次抱起她来时,比卢爱强的那双手细腻柔和得多。

    李亚茹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肚里饿了。从卢爱强被送进医院后,她一直没顾得上吃饭。想到这里,她走进屋子,走到厨房,看看中午买来的外卖还没来得及吃,于是决定热热剩菜填饱肚子再说。

    李亚茹打开了煤气灶,把剩菜倒进炒锅里。她正在忙活着,依稀听到外面院子有敲门声。她关上抽油烟机,仔细听听确实有人在敲门。

    还是这么猴急。李亚茹看看表,这会儿才十一点半,不是约好了十二点吗?况且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她没有上栓,给罗老松留了门啊。

    一推不就进来了吗?敲门干嘛呀?对门蒋老太太一直盯着这边,敲门不是给人通风报信吗?!

    李亚茹越想越生气,但生气也没用,外面院门那里还是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真是个笨蛋!李亚茹赶紧关了火,擦擦手走出屋门,快步朝院子大门走去。

    没锁门。她边说边压低声音说。

    但对方就像没听见似的,敲门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了。

    你疯了啊!蒋老太太一直盯着这边呢!李亚茹想骂也不敢抬高声音,她气呼呼地走到院门前,伸手拉着两个扶手使劲一拉。

    啊!她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即后退几步,一屁股蹲在地上。

    李亚茹爬起来想跑,但她觉得自己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巷子对门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应该是蒋阿姨听到动静嗖嗖地冲了出来。

    啊!鬼啊!她听见蒋阿姨发出一声更加刺激的哀嚎,因为她肯定跟自己看到了同样的场景——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正站在卢家门口,但最诡异的是,它的肩膀上面空荡荡的没有头颅!

    两个女人更加惊恐地叫嚷着,也就在这一刹那的工夫,那花花绿绿的衣服在院子门口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自此,除了第一次目击者罗小茂,云塘镇上可以确认自己见到花衣鬼的已多达三人。

    据徐楚月回忆,她那天是在夜里十一点左右在小巷里与花衣鬼擦肩而过,而花衣鬼敲响卢家院门的时候是在十一点半左右。

    也就是说,花衣鬼在半小时内,从豪情酒吧后面的巷子来到了卢爱强家,而且这半小时中间,它可能还掳走了罗老松的性命——

    第二天早上,一位起早去赶车的年轻租客发现了罗老松的尸体,他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瞪大着眼睛,嘴唇苍白,脸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电流斑。

    罗老松死后不久,第三起案子就发生了。这次出事的是镇上的老酒鬼尚卫民。

    尚卫民五十八岁,从小就爱喝酒,爱撒疯,他因为醉酒打老婆离了婚,儿子也判给了前妻,一度十分潦倒。

    好在云塘镇一拆迁他不仅分到了房子,还得到一大笔安置费,于是索性辞去给厂子看门的工作,整天泡在酒馆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酒腻子。

    出事的那天下午,尚卫民又一次把前妻打了。

    他之前妻子的名字叫姚玉凤,姚玉凤也是云塘镇本地人,但她是个独生女,没有亲兄弟姐妹,所以自小便挨人欺负,加上父母早逝,没人帮衬,这才经常被尚卫民打骂。

    即使后来法律上离了婚,但在尚卫民眼里,姚玉凤永远是他老婆,所以他一不如意了就冲去姚家撒泼打诨。

    云塘镇的人大多抱着一种欺软怕硬的态度,像尚卫民这种恶人大家都躲着走,更不愿意没事去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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