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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至于盛川叔那宅子呢,听人说是光绪年间建起来的。当时隗家出了一位御史,那片宅子就叫做御史宅,听说当时好大一片。后来民国以后,御史家出了个不肖子孙,赌钱把祖宅一片一片都卖出去了,最后就只剩下那五间正房了。如果说有地道的事儿,我猜也是御史建宅子的时候挖出来的,那时候老有匪患,估计是为关键时候逃生用的吧。

    隗彦晓洋洋洒洒说了一番,我这个对历史感兴趣的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而华鬘那边早就呵欠连天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到午夜零点,她就应该跟沈喻互换,到时候沈喻突然出来就彻底蒙圈了——而现在已经到晚上十一点了,我不禁焦躁起来。

    好在林瑛也看出来了,隗彦晓应该也不知道什么有关隗家的具体情况,她看时间已晚,准备安排车送他回去,隗彦晓连忙推辞,说自己是开车来的。

    我看时机已到,赶紧也站起身来,推说沈喻困了,准备送她回家。没想到小余这个不开眼的还调侃我,问我这么急着回家还想忙活什么。

    我懒得理她,拉着已经倦了的华鬘,和隗彦晓一前一后地向外面走去。

    二位警官,你们每天都这么加班吗?隗彦晓看到我俩也跟了出来,于是搭讪道。

    我本想解释我们不是现役警官,只是警局的顾问。但想想又怕浪费时间,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然后跟他挥手再见。

    我觉得好困啊,为什么这么困呢。华鬘边走边晃晃悠悠地说。

    可能是因为又要身份互换了吧。我说。

    不是,阿修罗是可以不眠不休的,可来到人间之后,我却慢慢觉得累了。

    我这才想起来,她今天凌晨追剧追得都抱着pad睡熟的事情。

    环境不同吧,你毕竟在人类的身体里。我顺坡下驴地说。

    嗯。她的眼皮都快合不上了。

    我打开车门,让华鬘坐在副驾驶上,然后帮她系上安全带。

    谢谢你,亲爱的。她说完这句话就迷糊了过去。

    我转到车的另一边,刚坐在驾驶位上,忽然听到有人在咚咚敲着车门,抬头一看居然是隗彦晓,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

    我摇下车窗,隗彦晓俯下身来,他有点儿着急地说:警官,我走着走着又想起来一件事,说不定对查案有用处。

    什么事?

    也是关于那座宅子的事儿。隗彦晓说。




第九十五章 震怒
    我看华鬘睡得香甜,轻手轻脚地下车。隗彦晓看了一眼华鬘,了然地跟着我走到一旁,低声说起了具体情况。

    我不是一直在姜邑这边上班嘛,所以很少回云塘镇上。但去年下半年,我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电话的听起来是个年轻女人,她问我镇上的老宅子出不出租?我还在纳闷,因为我家在云塘镇的老宅已经拆迁了,变成了新云里小区。但是她说,是老镇里头南北巷的那处五间房宅子。我这才想起来,那是盛川叔家的宅子!

    我跟她说,那宅子不是我的,她还反问我,宅子里的大女儿不是刚死了吗?你不是最近的继承人吗?我听她说话难听,就直接挂了。现在想想——那个人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但她又怎么知道我是盛川叔最近的亲戚?而且镇上一般都说彦忻妹子是丢了,她又怎么说是‘刚死了’呢?

    隗彦晓说完这个情况,就匆匆告辞,开车走了。

    他提供的这个情况,不可谓不重要。按照大家的说法,自从隗盛川去世后,唯一继承隗家老宅的人应该就是失踪之后的隗彦忻了。

    但隗彦忻一直无影无踪,这所老宅沉寂这么多年无人问津,现在忽然冒出一个人打听宅院的情况,还说要租下来!

    而且隗彦忻说,这个人还是个年轻女人。无论怎么想,一个年轻女孩跟这座暮气沉沉的老宅子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想到这里,我忽然回想起铁门两旁的那幅春联。

    从新旧程度来看,春联应该正是今年贴上去的,但隗彦晓否认春联是自己贴上去的,那贴春联的又是谁呢?谁还惦记着这座老宅子呢?

    难道有人不声不响已经租住进了老宅不成?可是,宅子里并没有任何人活动的征象啊

    算了算了,还是等明天跟沈喻讲讲,看她有没有眉目吧。

    华鬘在副驾驶座位上已经睡熟,她朝我这边歪着,头照例靠在我的肩上。这个家伙似乎有种魔力,只要一睡觉就开始不知不觉地黏糊过来。

    我看她穿得单薄,生怕她着凉,于是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起自己的外套想给她披上。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头忽然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她刚刚醒了过来。

    或许我不应该用她这个代词,因为代词过于虚指,因为这次醒过来的不是华鬘,而是沈喻。

    当沈喻看到自己在我怀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一把将我踢开,然后双手护住自己胸部,朝我怒骂道:你在做什么?!

    我我吓得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赶紧说自己冤枉,是华鬘睡得昏沉,自己才把她扶上来的。头靠在肩膀上也是她干的,我只是看她衣衫单薄,想给她裹上件衣服而已。

    沈喻冷冷看着我,我只好又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对这个身体动手动脚,甚至连念头都不曾动过,如果动过的话,我就是混账,是禽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行吧,凑合着先相信你。沈喻完全没有了华鬘懒洋洋的神色,看起来精力十分旺盛——也难怪,她已经藏起来休息了整整二十四小时了。

    去——哪儿?我征询她的意见。

    先回趟家!我得洗个澡,怎么又一身酒气——不是让你盯紧点儿,不准她吃吃喝喝吗!

    我已经看管够严了

    我没敢把华鬘喝料酒下食堂的事儿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半夜开车就是快,正好还一路绿灯,我带着她很快回到小区。

    她走进我家,换上拖鞋,独自溜达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水,然后瞥了一眼厨房里东倒西歪的几个料酒瓶子。

    你变懒了啊,这些调料瓶子该清清了。

    是是是。我赶紧把那些瓶子塞到垃圾桶里。

    她端着水出来,往沙发上一坐,还翘起二郎腿来,搞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再也没有上次那么拘谨了。

    坐下,说说吧。她指着旁边的椅子说。

    我慌慌张张地拉过椅子:说说什么?

    说说你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到底干嘛去了?赶紧从头给我说一遍。她乜斜着我说。

    说实在话,我也困得睁不开眼了,但既然女神问话,我只好打起精神,一五一十地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跟她讲述起来。

    她听完点点头,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没想到立刻就喷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是?!她使劲闻着杯子里的水说,怎么这水闻着没事儿,喝起来就一股子料酒味儿?!

    我心想,杯子里的是水,至于料酒味儿,那是您喉咙里的味儿——但我不能如实这样讲。

    哦,今天不是做饭吗,我倒料酒,不小心洒了,洒到这杯子里了,我估计没涮干净。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心想,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敢告诉你啊。

    不对。沈喻忽然皱起眉头,这种饮水用的杯子,怎么会跑到厨房里去?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我

    沈喻冷冷地看着我,她又低头闻闻杯子,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快步走到厨房里,她俯下身看了下垃圾桶——那里正躺着我刚刚扔掉的几个料酒瓶子。

    我看到她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铁青得就像下雨天的石板路一样。

    我明白了!气死我了,这个混账女人!沈喻忽地站起身来,她咬牙切齿地骂着,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那样子就像准备把我生吞活剥似的。

    我她非得说料酒好喝,有味儿我使劲挠着头。

    说!她除了喝料酒,还吃了什么东西!要是敢隐瞒一个字,我叫你好看!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华鬘吃德国大肘子喝威士忌灌料酒追脑残剧的光辉事迹统统汇报了一遍——哦对,她还装狗闻味儿破案,还顺手弄翻了一整条街的电线杆子

    沈喻听得呼哧呼哧喘着气,胸部也一起一伏着,我刚说完,她就直接跑到客厅旮旯里,把电子体重计掏出来,站上去一称,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哇呀呀呀!我非杀了这个小畜生不可!



第九十六章 归纳
    我也走过去,不过刚走了几步便被她伸手拦住。

    别过来!你不许看体重数字!

    她吃东西太多,拦都拦不住我只能这么解释。

    哇呀呀呀!此仇不报非君子!沈喻已经气得浑身开始筛糠了,她转向我,你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弱点,她有什么怕的东西?!

    这个——我挠着脑袋,怎么觉得,我成卖友求荣的告密者了?

    你脑子秀逗了吗?谁是敌谁是友都搞不清了?!我就一句话——你说,还是不说吧?!她横眉怒目。

    说说说!她好像怕大面积的水,连浴缸里的水都怕。

    太好了,太好了!非给那个女人一点儿颜色瞧瞧不行!沈喻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说。

    她在屋里逡巡着,然后把我打地铺的东西直接拽到了客厅里。

    我睡地上——你睡床。我赶紧过去说道。

    她瞪我一眼:你觉得,我还有心情睡觉吗?

    她把地铺垫子铺开,然后直接躺在那里,不停做起了仰卧起坐。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说!继续说昨天发生的情况!她边健身边瞪着我。

    我差点儿跪地求饶。

    我真的困得脑子都快秀逗了,明儿一早说行不?我哀求着,你们俩挨个换班休息,可我就一个人死命陪着您两位啊,从昨天白天闹腾到现在,才睡了四个小时,还加上车上打盹儿的时间。

    不行!你昨天半夜陪她出去查案,现在也必须给我讲案子!——你现在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沈喻显然冒起火来。

    没没没!我讲,我讲还不成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那愣着什么啊,赶紧说,说了好早点睡觉去啊,你眼睛都熬肿了知道吗?

    你——还关心我?我受宠若惊。

    关心你个毛啊!赶紧说!

    我只好从请华鬘喝酒,遇到徐楚月,然后听说云塘镇三鬼之死和花衣鬼的传说讲起,一直说到华鬘推倒一条街的电线杆子,然后又用嗅觉找到隗家老宅,发现尚卫民被分尸的地道,以及答应林瑛今天解释推理出分尸地点的承诺,夜里大吃大喝扫荡食堂,询问隗彦晓了解情况,最后隗彦晓告诉我们,曾经有个神秘的租房女人电话的事。

    讲完这些情况再抬头看看表,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沈喻又详细地问了我一些关于尚卫民家里的布置隗家老宅里的情况,还有云塘镇的房屋分布等情况,好在我有照相机记忆功能,于是有问必答一一解释到她满意为止。

    得,熬到了这么晚,我看你明天别陪着我了,放你一天假。沈喻说。

    那——你自己行吗?

    废话,我什么时候成离了你活不下去的人了?别把我跟那个女人混为一谈!

    我只好点头称是。

    但是有一件事我特别不满,你跟那个女人找到了尚卫民分尸的地方就算了,干嘛答应林瑛,让我给你俩擦屁股,去给林瑛解释推理到隗家老宅的过程呢?

    你可不知道,林瑛白天不停问这件事,差点都露馅了!我要不这么说一句,怎么对付过去啊!

    依我看,你就想跟那女人合谋整我吧?

    冤枉啊大人,我从生下来就没那个胆子!

    行吧,那你去睡吧。

    谢主隆恩!——您还不睡?

    滚,我非把昨天那女人吃的东西减完不可!她练得满头大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难道你还想让我跟你一起睡?!

    不敢,不敢。我吓得赶紧往自己屋里跑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我推门出去,看到沈喻还坐在客厅沙发上写写画画。

    昨天晚上你没睡?我惊讶地问。

    睡了啊。不过很早就起来了,一人二十四小时,我凭什么要自己睡觉养身体,留着精力让她折腾?

    她这番道理说得我简直无法辩驳。

    你吃饭了吗?我去做。我说。

    吃了,你那一份我也做好了。她指指餐桌说,不过你得刷碗,最讨厌刷碗什么的了。

    我大吃一惊,因为从来没听说过她还会做饭。

    不过想想,我认识她虽久,但深入交往并不多。在我眼里她一直就是个头脑清晰逻辑超强的女超人,这种印象跟下厨做饭也无法联系起来。

    餐桌上摆着一碗小米粥,一个煮鸡蛋和一小碟烫青菜。我有点儿激动地坐下来,边吃边问她:你在忙什么呢?

    我在整理这些天的几起案子,你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吗?

    那倒是,信息量太大,我脑袋都炸了。

    我脑袋倒是没炸,但是逻辑奇点的能力却消失了。沈喻轻轻叹口气说,不过正常的逻辑分析能力还在,所以我决定放低心态,不走捷径了,凭自己的真才实学破案。而在推理中最常用的逻辑方法就是归纳和演绎。

    所以咱们现在就是归纳?

    对,咱们就说最近没有能彻底解决的案子吧。第一宗悬案,就是背锅侠案,事情的结果你和我都亲身经历了,那就是我遭遇了车祸,但人格分裂了。那个我们追赶的‘背锅侠’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尊,他反正遭遇车祸死亡,最后连身份都查不出来,这是第一桩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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