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我要个牛肉汉堡套餐。我跟酒保比划着说。
可是,这位小姐点餐风格跟上次不太一样啊
她叫上什么就上什么吧。我双手合十,央告他道。
我生怕他又提起华鬘在这里海吃胡塞的事儿,沈喻本来心情就不好,别再雪上加霜了。
好在酒保是个头脑清爽的人,他虽然有点惊诧,但还是点点头,拿着菜单转身离开。
沈喻忽然又叫住他问:不好意思,我想打听一下,那位唱民谣的妹子还过来吗?
她的询问让我都有些惊讶,酒保大概也有同样的感受,他给我递个眼色,那意思似乎在说:客官,请借一步说话。
我只好跟他走了过去,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大哥,怎么我觉得您带来的这位姑娘有点儿不寻常呢?她是不是酒色财气这四样东西,每天都换着来一样儿啊?
什么意思?我一时不太明白。
嗐!我是看她今天不喝酒,反倒打听起咱这儿唱歌的姑娘啦。
我哭笑不得: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想象力?对,我晚上来这儿打工,白天当编剧,所以看什么都容易脑补。酒保哈哈笑了。
明白了——我也不知道她找徐楚月干什么,我帮你问问去。
得,您也别问了。那个小徐脾气也怪得很,不过她唱歌还行,挺受欢迎的。
他说完掏出一支烟,递给我。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又把烟收了回去。
我这记性,忘了室内禁烟了。
您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吗?我问。
我其实也一直蛮感激他的,上两次华鬘过来,他还帮了我不少忙,一直没机会对他说声谢谢。
他摇摇头。
我算是管家吧,里面有一个大厨,还有一个做保洁的孙大爷。我们仨只是打工的——这儿的老板比较各色,自打我来之后还没见过老板呢。
啊?那他也不管酒吧经营吗?
好像也来这里,不过都是在打烊之后——管他呢,每个月不差我工资就行!
您贵姓?
我嘛,我姓常,经常的常,叫常山——大哥您是警察么?咱这么对话,好像在查户口似的。
不是。我笑了,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做事周到,之前真是承蒙关照。
哈哈哈,酒保笑了,很市井对吧?前两次我看您同伴挺虎的,所有怕她突然发飙,把我们家小徐吓着——小徐家境不好,人却不错。而且她唱歌挺有范儿的,说不定将来可能红了呢。
我会嘱咐她的,她不是那种人。
得嘞,那我就放心了。常山也咧嘴一笑,那我就去下单了。
我走到沈喻面前,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又嚼我碎嘴了?
哪儿啊,他就是想问问你,找徐楚月干嘛。我说。
不是我找她干嘛,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什么事儿?
之前你跟我说,她对你们讲述过云塘镇的三桩奇案,而且她也是至今为止唯一和花衣鬼擦肩而过的人。你上次说过,那个阿修罗女人会一种叫‘观灯’的手段吧
我吓了一跳——莫非沈喻想让华鬘把徐楚月打个半死,然后观灯不成?
我使劲摆手说:不行!观灯那东西,必须要等人刚断气的时候,在中阴身的状况才能奏效,难道你想让华鬘把她折磨到死吗?
沈喻看着我,冷笑一声。
你还心疼了?是心疼哪个?心疼那个阿修罗,还是心疼那个唱民谣的?
今天她看上去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我有两条路,要么哼哼哈哈,退避三舍,要么就是严肃一点,跟她解释清楚,省的再在这些无谓的事上胡搅蛮缠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
不是一个概念的事情好不好?第一,无论是你或者华鬘,都是用同一个身体,我得帮你看着她,不能让这么漂亮的躯壳变成一个暴徒;第二,徐楚月只是个目击者,她是无辜的,我们不能没有底线地去伤害无辜的人。
沈喻不再说话,她眼睛微微眯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好像要刺透我似的。
我心里不禁阵阵惊慌,因为自从认识她之后,我几乎都是对她言听计从,从来没打过驳回,更别说这样洋洋洒洒跟她讲大道理了。
不过事已至此,我相信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错误。
你别见怪啊,还是觉得,做事情要有些原则为好。
沈喻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偏偏这时候常山走了过来,把一盘沙拉和一盘汉堡加薯条分别放在我俩面前。
两位,用餐愉快。他笑着说。
沈喻看着他走远,然后又把目光移动到我的脸上,不过这次她忽然笑了。
你说得太好了。她说,这是无理的要求,你本来就不该答应,是我太急躁了。
听到她这句话,我才长舒一口气。
脑子里太乱了,本来不该这么乱的,就因为失去了‘逻辑奇点’这种直觉,搞得我头脑里连一点儿逻辑组织能力都没有了。其实我不该这样的,只是感觉心里头老有种声音在催着我赶紧破案,赶紧打破外界的质疑,赶紧让人们觉得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是能飞速破案的神探。可是,我还是无能为力
第一百零七章 犯罪侧写
沈喻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仍在感慨似的说着。
重要的是,第二天在这个身体里的人并不是我。所以,我总有那么一种担心,担心某天当我离开,就不能再回来了。
所以,我总有一种焦虑感,怕这二十四小时之内没破完案子,等后天没准儿就无法继续了——焦虑就会急躁,可我发现,越急躁就越不能集中精神
她十分无助地嗫嚅着,右手拿着叉子,焦灼地反复叉着盘子里的蔬菜,而她的左手,却像我一样,不停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我看着她,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情油然而生。
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对方习惯的感染。虽然沈喻并不承认我俩是男女朋友,但实际上也算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我们都是不善于交际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也一直互相依靠。
然而沈喻是个内心更加强大,也相对自我的人,几年下来,我倒是为她改变了许多自己的习惯。而我身上的东西,却对她没造成多少影响。
挠头就是我在尴尬或者焦躁时的习惯动作,如今看到她也无助地抓着头发,我心里不由得平生感慨。
不知哪来冒出来的一股勇气,它鼓励着我一把抓住沈喻的手。
她惊讶地看着我,想试着把手抽回去,但我握得更紧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尽可能放慢语速,认认真真地说:别担心,我会帮你,无论是破案,还是寻访,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帮你。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你的秘密,而且是能跨越二十四小时陪你的人,我也会继续这么陪着你,永远地陪着你。所以,你不用担心第二天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只要有我在,你想做的事情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延续着。
沈喻也望着我,她的眼里亮亮的,似乎闪动着泪光,她停留了许久,但还是慢慢轻轻但是有点儿坚决地把手抽了回去。
对不起。我们俩几乎同时异口同声地向对方说道。
刚才毕竟有些身体接触,所以我一时间有些尴尬,她更是如此。我们俩相顾无言,就连余光瞄到对方都觉得面红耳赤。
好在桌上摆着的食物似乎能化解窘态,我们再度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默默嚼着桌上的东西。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已经硬生生把一个巨大的牛肉双层汉堡都吞了。这时候,她才再度开口说话。
想通了。
啊?我抬起头来瞅着她。
我想通了,好像不那么害怕,不那么担忧了——你说得对,只要有你在,‘我’就会一直延续。我把自己今天看到想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你明天一定要帮我继续查下去。
嗯嗯!你说吧。我伸出食指点点自己脑壳,我这里都会记下来,一个字,一个停顿都不会忘记的。
有时候挺羡慕你的,毕竟还能保留着黑船带来的能力。她苦笑一下,不说这些了,说正事儿吧。明天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她之前跟我说过,我俩是同一种人——都看见过黑船,也都因为黑船有了特殊能力。
我不否认前者,但对于后者我当时是提出过质疑的,因为在遇到黑船之前,我就已经记忆力过人了。
没想到,沈喻还潜移默化地认为黑船让我开始博闻强识,不过,现在似乎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
找一个人,是谁?徐楚月吗?我想起来,她刚才想找那个民谣歌手来着。
当然不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一些事情——
他住在云塘镇上,家里面积很大,还有一个院子。他细致周到,脑瓜聪明,虽然不起眼,可并非讨厌之辈,他还喜欢钻研,或者喜欢攀谈,云塘镇上的大小事情都喜欢摸摸底细。
但可惜的是,他运气却不好,因此经历坎坷,事业和情路都不尽人意,就连拆迁这种好事都轮不到他。
他内心不平,夜里孤单的时候,或许经常混酒局麻将馆,靠喝酒打牌打发时间——哦,还有,他家里应该有一辆推杂物的独轮车,应该就放在院子里面。
我被她一连串的话给说愣住了。
这个人难道就是嫌疑人吗?
应该是的。他就是云塘镇三起案件的真凶。
你已经能判定卢咸亨和罗老松的死不是意外了吗?
是的。
但那个叫居新城的法医的检验结果
尸检结果并没有错误,只是这个凶手比你我想象的更狡猾,更周密,更——用一个什么词来说呢?应该是更坚忍吧。
可是,怎么不告诉林瑛他们这些情况?让警方去找个人应该不难吧?
警方找人不难,但是刚才我也说了,这个人是个十分周密狡猾的人,他能用特别费时费力的方法去欺骗法医,就能用更复杂但周全的方法去逃避侦查。今天警察估计在云塘镇一番搜索就打草惊蛇了,如果他们再开始明着到处查人的话,估计这个人就该彻底毁灭证据了。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还摸不到他连续杀人的动机。
但正常人做完案后立马就会毁灭证据吧,不然留着等人来查吗?
不会的——这家伙虽然运气不好,但他有足够的自信——明天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你可以带着她一起继续查下去。这样能一举两得,既可以给她找点儿事做,不让她胡作非为,还能发挥一下她的能力。我现在忽然有一种想法
沈喻还没说完话,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徐楚月扛着吉他走了进来。她一看见我俩,顿时皱了皱眉眉头,转瞬间就瞪大眼睛,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你们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又找到这里来了!
她边喊着,边快步走到坐在吧台后面的常山那里,然后指着沈喻说:赶紧赶他们出去啊!那个女人是个暴力狂,她会把整个店毁掉的!
别闹。常山笑眯眯地说,你们怎么会认识?
上次我让他开车捎我回家来着。徐楚月指着我说,然后那个女人就突然发飙,吓死我了,而且她好像还挺有背景的,我连伸冤都找不到地方!
真的假的?常山看着我,然后用更惊异的目光看向沈喻,毕竟他之前看到华鬘饕餮的状态。
我忽然担心起来——万一华鬘的事情露馅怎么办?
第一百零八章 撒谎
沈喻看着徐楚月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忽然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虽然无声无息,但却无形中化解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你伸什么冤?找谁伸冤,我难道伤害你了吗?沈喻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知道,她其实对这个每次见面都辱骂自己的女人全无好感,但她更想掩盖华鬘存在的事实。
我赶紧跑过去,拽着徐楚月走过来。
别碰我!别碰我!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灭口是不行的!徐楚月冲我喊着。不过她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但其实并没有特别过激的举动。
常山看着她,看看我,又看看沈喻,他不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月月,你别又调皮胡说了。
我这才明白,徐楚月其实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孩子,加上她可能就是一惊一乍的个性,所以常山认为她只是闹着玩。
从刚才我伸手拽她,但她并无激烈反抗的情况来看,她内心也并没有真正害怕过我们。
我拉着徐楚月来到沈喻面前。沈喻依然保持着微笑注视着她。徐楚月倒是一把拉过椅子坐下,她也梗着脖子盯着沈喻,一副决斗的样子。
我赶紧凑到沈喻耳边小声说:你心里别真的生气啊,她这么对你都是把你当成了华鬘。她说的那个人也是华鬘,不是你。
沈喻听了我的话,回头朝我笑了一下。
你吃什么?沈喻把菜单给她递过去。
别邀买人心!徐楚月哼了一声,她伸手接过菜单,翻了几页,用手指着我刚才吃的汉堡说,这个就行。
没想邀买你,其实你无意之中还逃过了一劫呢。沈喻笑笑,然后指着我说,电线杆子的事儿,警方那边大概也有了定论。你如果不相信,明天可以去当地派出所问一下情况。不过,现在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肯定是我有没有目击你弄倒电线杆子吧?如果我说没看到过,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我说看到了,那我的小命就朝夕难保,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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