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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其实还有第四个目击者。我塞进一大口牛排,边吃边说,卢士辉当晚在他家巷子口看到过花衣鬼,而他家的巷子口,同样也是禚昭家的巷子口。

    我想了想,最终没说其实还有第五个目击者,那就是也看到花衣鬼埋尸的徐楚月。

    这又指向了禚家院子。沈喻淡淡地说,很明显,凶手把禚家院子当成了大本营,在那里策划了三起凶案。

    那禚昭的嫌疑很大!我不由感叹道。

    沈喻白了我一眼,因为我说了一句废话:禚昭当然很有嫌疑——他缺钱,这是很明显的杀人动机。

    往日里我也不是没遭过沈喻的白眼,这次的感觉却很不同,这一眼里除了反驳,还带着嗔怪,简直要把舔狗的心都融化了。

    我强压着脸上的笑意,想了想,说:不过,卢士辉也有疑点,他有禚昭家钥匙,有没有可能是他俩一起作案?或者彼此互为知情人呢?

    表面上来看,禚家院子的指向很广——禚昭长期逃债在外,家里没人,外人搞到他家的钥匙总有可能。这样一来,想查凶手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但我转念一想,禚家虽然没人,但高墙深院,讨债的人不少,但都只是外面喷漆打砸,连院门都没能进去,这说明禚家门户森严,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不管是谁,都是对禚昭很熟悉的人,或者说,是对禚昭家很熟悉的人。

    我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于是挠挠头问沈喻: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搞不明白——杀害尚卫民那晚,凶手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电线?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我推测凶手相当谨慎,电线随身携带的话非常方便,往口袋里一放也不显得怪异,所以他常带着电线防身——你看,杀尚卫民的时候就用到了。如果凶手是禚昭的话,剪下一段电线带在身上很好理解。但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凶手就更加狡猾了——电线除了防身,更可以起到嫁祸的作用。

    我吃了一惊,如果真是嫁祸,那说明凶手已经提前把所有情况都想好了,思维之长远实在令人咋舌。

    听了沈喻一番详细解释,我又情不自禁地雀跃起来——刚才开诚布公谈过之后,我俩的关系好像进了一大步,原来总是端着架子的她,现在居然跟我分析了这么多案情,而且态度也温柔许多。

    换作以前,但凡我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基本就不理不睬,没想到这次却如此耐心地一一解释。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说:我昨天从独轮车车轮上抠下来了一块泥巴,这应该是很重要的证物吧!

    沈喻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东西呢?

    我尴尬一笑:今天换了衣服,东西落在家里了。现在要回去拿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最重要的事(1)
    她摇摇头,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时间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为什么,我真的想跟如此温馨的沈喻多相处一会儿,或许不是一会儿,是天长地久。

    算了。明天再说吧,待会儿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做。而且都快十一点了,即使拿到泥巴,也没时间详细调查。

    沈喻说到这里,也逐渐放松下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我吃东西,手指一点一点地叩着桌子,显得很是适意清闲。

    最重要的事?我忽然想起来,她肯定是想抽空游泳锻炼一下,想想她对身材的严格控制,这也完全可以理解。

    沈喻是个拒绝一切垃圾食品的人,每一餐都要测算卡路里的摄入量,而且晚上一般不吃东西。今天这个点儿还坐这里吃饭,估计是饿了一天实在受不了了。

    我忽然又想到上次去找徐楚月,看到她家里堆成小山的烟头,还有塞满各种外卖饭盒的垃圾桶,我不禁摇起头来——即使是两个表面同样光鲜的女人,她们背后的生活状态也是千差万别的。

    想到徐楚月,我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对了,那个徐楚月你知道吧?她之前在巷子里遇到过花衣鬼,怕花衣鬼索命,还说要离开魏阳,搬到淞山亲戚那里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也不报个平安。

    沈喻手上的动作骤停。她横了我一眼:咦?她跟你什么关系啊?还要专门给你报平安?

    我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她只是为防万一留了我的电话而已。

    哟,看来关系匪浅啊,这才几天呐,就留了联系方式!她眯着眼睛瞄向我说。

    她语气刻薄得就像刀片儿一样,我简直要给她作揖,喊她姑奶奶了。

    女人的确善变啊,刚才还拍着胸脯说,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可以随时离开她,现在一知道我跟女孩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说话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恨不能用眼睛把我剜死似的——所以,如果有个女人自诩心胸宽阔,各位老哥千万别信,连一个字儿一个音节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光你一个就占尽我的全部心神了,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其他人呐!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全而已,毕竟也是一条性命对不对?我赶紧极力解释道,好歹她还给我们提供了关键线索,又是

    我本来想说她其实就是尚卫民被埋尸的重要证人,但想起我俩的君子之约,赶紧改口。

    在巷子里看到花衣鬼的目击证人,你不要多想

    不知不觉,沈喻又开始用手指叩起桌子来。她嘴角微弯,脸上已经恢复冷淡的表情。

    我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沈喻眼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什——么?你疯了还是傻了!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我吃醋?我吃醋不就情感正常了吗?!你有这精力,还不如多想想案子。她站起身来,我看你话这么多,应该已经吃饱了。

    说完她提着酒店的浴巾,步伐匆匆地就往餐厅外面走。

    我把盘子里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嘴里,赶紧叫服务员买了单,然后小跑着冲进大堂赶上她。

    沈喻按了往上的电梯,我才意识到这是在去泳池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带泳衣了吗?

    沈喻没理我,我只好继续跟着她走。

    骊森酒店的室内恒温泳池设在顶楼,除了游泳,客人还可以享受水疗和健身服务。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面东的20米无边界泳池和温水按摩水池,泳池在碧绿色的马赛克贴面下显得愈发波光粼粼,倚望落地窗外的天空仿佛近在咫尺。

    从这里往北看,隗山苍茫矗立,往南看,槐川蜿蜒东流,无边景色尽收眼底,让人心驰神往。

    健身房里空荡荡的,前台的女接待员还在打盹儿,沈喻付了钱便往里走。这个时间泳池里空无一人,就连救生员也都下班了。

    沈喻脱了外套,她瞪我一眼,我赶紧捂着脸背过身去。

    她接着脱下长裤,把衬衣下摆系成一个结,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我偷偷回头瞥去,只见她潜到水底,静静地感受水流的滋润。

    沈喻在水里躺着,表情宁静平和。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本来急跳的心脏也慢慢平静下来,觉得只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就很美好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喻一直没有动静,我知道她是游泳健将,很会憋气,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我试着喊了她一声:沈喻?你还好吧?

    泳池里没有动静,更不会有回答。

    自杀?意外?

    我顿时惊慌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池边,鞋都来不及脱就跳了进去。然而还没等我开始游,沈喻就浮出了水面。

    你没事吧?我几下扑腾过去,想抱住她。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愣住,一秒之后她一把将我推开,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还拿脚狠狠踹在我肚子上:你下来干嘛?

    她脸上红红的,一副又羞又恼的样子。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沈喻穿着的白色衬衣,被水一泡已变成半透明的样子,它紧紧地贴在身上,完全遮掩不住那傲人的身材,就连里面的淡蓝色bra都显露出来。

    细细的水流顺着她的颔角和锁骨往下流,只一眼我就立刻脑袋充血,眼前仿佛加了字幕似的浮现出四个大字——湿身诱惑!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赶紧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勾着池壁往上爬,爬了半天都没爬上去。

    沈喻看着我愚蠢至极的德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傻啊,从那边上去。她指了一下扶梯。

    哦哦。我完全不敢看她,上岸后更是狼狈不堪,丢给她一句去买点儿喝的就仓皇而逃。

    你身上还在滴水,麻烦去洗个澡擦一下吧先,别跟神经病似的吓着别人!沈喻冲着我的背影喊了一句,见我跑得匆忙,她啧啧两声,又潜到水里畅快地游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重要的事(2)
    我逃离了沈喻的视线,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呼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一不小心,那幅香艳的画面又涌上心头,我忍不住使劲捶着脑袋:忘掉,赶紧忘掉!

    好在接待员还趴在桌上睡觉,我从自动售货机买了两杯热饮,又回头去找沈喻。

    她正在泳池里蛙泳,看见我进来停下来喘口气说:大半夜还给我喝茶?

    这是特制茶,说是用福建白茶和云南玫瑰泡制的。我劝她道,你今晚反正都吃了饭,喝点茶也没关系。

    正因为吃了饭,所有现在要加倍运动,把卡路里消耗掉,懂不懂啊?她一头扎进水里,继续游了起来。

    替她买好喝的却吃了闭门羹,看来只有我自己喝掉算了。可正当我准备坐下来专心品茗时,忽然泳池里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啊啊啊啊啊!

    我心里突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仔细一看,果然,沈喻,不,应该是华鬘,正在泳池里鬼哭狼嚎,拼命挣扎尖叫。

    我不得不扑通一声再次跳进泳池,使劲拉住华鬘,她可能已经慌了神,不管不顾地一把将我兜住,死死按在胸口,刚才还不让看的地方现在直接糊我脸上,差点儿将我闷死。

    可是现在危机临头,我哪里有心情体会,只好用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出来,然后游到背后,把她使劲推到池边,然后准备从扶梯上岸。

    但华鬘一下子回过神来,死死地搂着我不放手。她浑身发抖,嘴里凄厉地叫喊哭泣着。

    我又害怕又心疼,这时候门外的接待员大概听到泳池吵闹,赶紧冲了进来。她看到我俩湿身抱在一起,又嗷的一声跑了出去。

    我怕水,我怕,我怕。

    华鬘不停啜泣着,抱着我不撒手,我早忘了之前跟她生的气,只好一边朝扶梯走去,一边抱着她不停地安抚: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

    我把华鬘拽上岸,抱到躺椅上,想给她擦一下。她还是不放手,我只能抱着她坐下,一边哄她一边给她披上浴巾。

    冲出去的接待员又带了几个人跑回来,我只好解释说,她是不小心掉进泳池的。

    那些人再三询问,直到确认华鬘没有受到人身威胁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华鬘一直在呜呜呜哭着,哭到最后,她声音都嘶哑了,眼睛也肿了,整个人脱力般靠在我怀里。

    你还想逼着我离开人家吗?看来她还惦记着昨晚上的事。

    不了我说,你要想在这里玩的话,就玩吧。

    她扬起下巴看着我。

    那你还责备我占据你最爱女人的身体嘛?

    也不再说了。

    我不要在这里,从来就没人这么欺负过我。她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小声啜泣着。

    好,回家,我们回家。我安慰她说。

    我把华鬘搀扶到车上,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家。

    她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一直哭个不停,我把她放到床上,又把空调暖风打开。

    你要不去冲个热水澡吧,这样会感冒的。

    一听洗澡俩字,华鬘箍得我更紧了。我只好低头向她解释:不泡浴缸,不用怕。

    华鬘自称是须弥山腰的阿修罗,从来没见过大面积的水,因此天生就有水域恐惧症,连浴缸这种体量里的水都害怕,所以平常她都是淋浴。

    可是家里的喷头前两天被我拧坏了,最近又忙得昏天黑地,每次都是洗澡时才记起来要找人修。华鬘刚被水吓到,自然不敢再碰什么水。我只好拿出浴巾来沾湿,想让她拿着擦擦身体了事。

    华鬘头发蜷曲着,脑袋在我怀里摇了两下,表示拒绝。

    那换身衣服吧,湿衣服穿着不难受吗?

    不要。华鬘有气无力地说,她嗓子涩涩的,因为哭得太久了。我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准备起身,结果一只胳膊被她搂着动弹不得。

    我拍拍她的胳膊,轻声说,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一下头发。

    华鬘还是不撒手,我只好又抱着她去取了吹风机,单手给她吹了头发,还顺便给她把衣服烘了一下,一通收拾下来,已经快两点了。

    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了华鬘一眼,她还瘪着嘴,时不时抽抽一下,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按照她说的话,她在阿修罗界还是公主之尊,自然有无数人伺候关照。虽然来到人间大开眼界,吃到了不少美食,喝到了不少美酒,但也失去了公主的身份。

    我侧着身子躺在她旁边,她像个小孩子似的蜷缩着,我伸出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小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渐渐也歪在她旁边睡着了。

    一觉醒过来,发现华鬘已经不在身边,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油香。

    我循着香味下床,走到客厅一看,只见房间外堆满了外卖盒,各种食物残渣和包装袋丢得到处都是,客厅餐厅甚至厨房里都是扔下的垃圾,简直变得跟徐楚月的租屋没什么区别了。

    华鬘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pad,不用说,肯定又在追剧。

    我扶着脑门靠在门框上,又是生气又是欣慰——虽然华鬘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但看她食欲这么好,应该已经恢复过来了。

    你醒啦?华鬘看了我一眼,一口咬下了半个汉堡,不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接着她又灌了一杯可乐下肚,感叹一句,嘿嘿嘿,我也会叫外卖啦,太好吃了!

    你少吃点,老暴饮暴食,胃可承受不了。我看着华鬘肚子已经明显鼓了起来,这种大吞大嚼的话,换作人类估计早就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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