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她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我想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提些要求:那咱们今天就呆在家里,别去喝酒了成不?
华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行啊!那就不去了。
这就对了嘛,听话的孩子才乖。
对对对,我差点儿忘了更快乐的事儿。她笑靥如花,开始解起我衣服上的扣子来。
你干嘛!
一起睡觉啊!
别别别!咱还是去酒吧!我马上去拿车钥匙!
不去酒吧了嘛,我要一起睡觉!
我想使劲推开她,但她这次好像真的动了力气,我怎么拉她胳膊都纹丝不动,那力气大得简直让人绝望,我差点儿都动了想咬她胳膊一口的念头了。
放开我,放开我垂死挣扎着这要真抵抗不住,明天肯定会被沈喻发现,如果被她发现,那我就在爱情上被判死刑了
幸好这时候,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及时暴响起来。
趁着她有点愣神,我哧溜一下从沙发上钻下来,一把拿起电话。
来电显示是闻廷绪,我诧异地接通:闻总,你今天闲得慌?
电话那头的闻廷绪哈哈一笑:前些天不是说好了,我做东,请你和女神探吃饭,还有一桩陈年旧案想请你们帮帮忙。
破案?太好了,太没问题了!我差点儿给闻廷绪跪下,他不禁救我于危难之际,还既不用去酒吧街拼酒,华鬘这个大胃王今晚吃的也有着落,真是一举三得。
也好,让闻廷绪那小子涨涨见识,钱包出点儿血。想到可能会在他脸上看到目瞪口呆的表情,我不禁心情大好。
咱不睡觉了行吗,咱去吃好的。我挂断电话,对华鬘央告着说。
吃饭的地方是闻廷绪特意挑选的,名叫松隐山房。这个地方在雷坛区的隗山下面,据说每天就接待三四桌客人,是名副其实的高档酒店。
我跟华鬘穿过一道中式月亮门,登上一栋雕梁画柱的高楼。服务员推开一扇扇镂花门,把我们引进包间。
闻廷绪早在包间等候。他穿着合身考究的西装,背对着我们,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魏阳市的万千灯火。
逆光看去,那个身影明明很高大,却无端地透出一股萧索孤寂来。
他听见我们进来,慢慢转过身,脸上洋溢着亲切随和的微笑,好像刚才那些伤感落寞都是错觉似的。
早就听闻沈大神探的赫赫威名,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闻廷绪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替华鬘拉过椅子。
华鬘微微皱着眉头,我以为她是因闻廷绪提了沈喻不开心,于是轻轻拍她一下。
但她快速回头看我一眼,再等转过去时,却已经面色如常,但看上去还是有什么心事。
直到等酒水上桌,她这才什么事都不在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酒啊,酒,我最喜欢的酒。还没等服务员动手,她就打开一瓶红酒,吨吨吨一饮而尽。
闻廷绪看得眼睛都直了。
大侦探原来还是海量!他翘起大拇哥说。
我给了闻廷绪一拳,骂道:她跟咱们是同学,一届的,用得着这样客气吗?
哪能啊!他回我一拳,大学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沈大美女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见。不过桩子当年可没少跟我提起你。他追了你这么久,现在你俩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好事!来,喝一杯!他向我俩举杯示意。
我尴尬不已。华鬘比沈喻对我亲密多了,这大概让他产生了误解。
我刚想说什么,华鬘却笑嘻嘻地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口闷了,然后拿过酒瓶,又咕咚咕咚三两下就干了,把闻廷绪看得眼睛越瞪越大。
不过他在国外这几年的情商课程没白修,很快就恢复自如:好酒量!哈哈!今天只管敞开了喝,一定要喝高兴了。
两个服务员还傻站在旁边,她们大概从来没见过这种世面。
再开几瓶红酒,要不先来一打?他有点儿含糊地对服务员说。
还是两打吧?我也有点儿含糊,回头又问华鬘,够吗?今天能使劲喝,别给闻总省钱哈。
先喝完再说吧!华鬘听了兴奋得脸都红了,哐哐哐地又干掉了好几瓶。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闻统阳(1)
不过估计这红酒度数偏高,加上她过度开心,喝得又急,看上去有点儿酒劲上头。她抱着瓶子一边喝,一边傻笑,我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别人。
大侦探不同凡俗,真有种魏晋之风啊。闻廷绪眯着眼睛打量着华鬘,不停赞叹着说。
你别他娘的虚伪了。我举起杯子骂他,来,咱哥儿俩喝一个。
那沈大侦探,我就不打扰您喝酒了,反正今天随意喝,喝尽兴。闻廷绪跟华鬘说着。
他转向我,我俩干了两杯,开始一边小酌一边聊天,不咸不淡说了些往事,又互怼几句。
闻廷绪看起来兴致颇高:听说你们刚破了云塘镇几宗案子,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也开始当侦探了,不会只是给人家拎包吧!
我俩就是协助破案,真正干事的还是人民警察,论功劳都是他们的。
我自觉没做什么特别贡献,案情的逻辑是沈喻缕出来的,审问则少不了华鬘的观灯,可她那些手段说出来都挺骇人听闻的,真追究起细节,我也无法一一圆回来。
但闻廷绪并没有继续查案的话题,他转而絮絮叨叨地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我俩嬉笑怒骂着,谈笑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青葱岁月。
直到宴席过半,他这才呷着一杯清茶,终于说明了他此行的目的——
你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吧?
隐隐约约听说过,他们是早早去世了吗?
不是,闻廷绪苦楚地摇摇头说,在官方的解释里,他们属于偷盗国宝,谋财害命,杀戮同事,私越国境。
什么?我吓了一跳。之前只知道他是孤儿,没想到后来还藏着这么大事儿。
所以,你大概知道为什么上学时,我是那种表现,那种性格了吧?他将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上一些,继续说道,因为无论亲朋还是好友,他们都认为,我父亲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但是你不这么认为,对吗?
即使他罪大恶极,也不能改变我身上承载着他的dna啊。何况我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根本就是被冤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想听,我就从头给你讲讲,而且,我还想寻求你们的帮助。他转着酒杯,然后好似下定决心似的再次饮尽,不过你一定先为我保密——只有你们俩个知道,其他包括警察都不要说。
废什么话,赶紧说。
闻廷绪吃了口菜,看他那表情,就好像在做什么重大决断似的。
事情的直接引线,是当年的一篇旧闻。他拿过包来,从里面翻出一张剪报递给我,剪报被塑封了起来,看样子对他来说十分珍贵。
我低头看了一眼,差点惊讶得灵魂出窍!
因为剪报上的标题是西夜遗址考古队全员失联,自治区政府已派人搜救!
西夜!
西夜!
西夜!
这不就是之前地狱来客给我的小册子里提到的西夜国吗?
不过,小册子的考古记载是解放前的事情,跟闻廷绪父亲似乎差了几十年的时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啪的把剪报放在桌子上,激动地问闻廷绪道:快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廷绪显然被我惊讶的表情搞蒙了,他看着我说:事情的来由,还得从很早之前说起
赶紧说!
闻廷绪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娓娓道来,在他的旁边,华鬘还在吨吨吨吨地吹着一瓶又一瓶的酒,似乎根本就没在意我们凡人身上的疾苦。
闻廷绪的父亲名叫闻牧山,当年是国内研究西域史的专家,他继承了闻家的光荣传统,也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
闻牧山的父亲叫闻统阳。闻统阳出生在关外,从小寡言少语,脑子只有一根筋,只要干起事来,就一股子横冲直撞的劲儿。
但闻统阳却是乡里有名好吃懒做的人,他家境不错,但十几垧地都荒着晒日头。
而他呢,总是扛着锄头,在田垄子上一蹲,跟空荡荡的田地一同晒太阳。
统阳啊,你见天都虬地头不干活,是整啥幺蛾子呀?
不整啥,俺就是觉着,还没找到合适的事儿干。
一来二去,乡里人都觉得闻统阳脑子有问题,因为他懒,所以都二十岁了还没有人上门求亲。
三战四平的时候,几百门大炮同时开火,远远听着炮声震天动地,乡里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但闻统阳突然来了劲。
俺喜欢这,俺去当兵,打仗!
闻统阳一路小跑朝四平街跑去。六月底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前线上。他那时还分不清共军和**,前头枪炮交织,但他愣头愣脑就往里冲。幸亏被一个连长发现,将他拦在了战壕前头。
你是谁?干嘛的?
我是老百姓,我是来当兵的。
这愣娃子,你摸过枪吗?
没有,我看见你们打枪了,一学就会了。
当时这个连正奉命去打四平街的老教堂,连里人手短缺,连长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帽子摘下来扔给他:你一会儿去挖战壕。
我不去刨土,我要打仗。
行吧,你一会儿帮机枪手搬子弹。连长说。
闻统阳就跟着连队开拔,到了老教堂前线。老教堂是**的据点,是最难啃的骨头之一,之前共军冲了好几次都被据点里过猛的火力打了回来。
主机枪手叫顺溜,是个陕西冷娃。他扶着机枪,给匍匐上前的攻坚队打掩护,闻统阳很快就学会了续子弹,他边搬子弹边看又一个扛着炸药包冲锋的人倒在了老教堂前头。
不行,我要去扛炸药包。他撇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气得陕西机枪手大骂。
贼你娘的!你以为自己是营长吗?想做甚就做甚!
闻统阳跑到攻坚队那里,连长正在冒火。上头电话催促,如果再攻不下来,他就得自己背炸药包冲锋了。
这时候闻统阳跑过来,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连长立刻就开骂起来。
你他妈捣什么乱,滚蛋!
我非要扛炸药包不可!闻统阳说。
连长看新来的兵居然这么勇猛,不禁也被他打动了。他亲自给闻统阳递过炸药包,告诉他放的位置和操作方法。
闻统阳认认真真听完了,连个哆嗦都没打,抱着一个炸药包就冲出去了。
娘老子的!别站着跑,匍匐前进,你他妈想送死啊!连长虽然气得跳脚,但也被这小子的猛劲感染了,他回过头来,朝周围骂道,机枪手,掩护!所有人都给新兵火力掩护!
闻统阳没有匍匐前进,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匍匐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先是按连长说的的,把炸药包夹在胳膊下面,后来觉得这样费劲,索性直接举着炸药跑就往老教堂冲去。
他这动作不禁惊呆了自己的战友,就连据点里的敌方也给镇住了。
那是个疯子吗?机枪,火力招呼那小子!
教堂里的机枪哒哒哒响了起来,那声音急促连贯威势逼人,但闻统阳不知道怎么的却感到异常兴奋。
他躲着机枪的扫射,动作迅速果决,节奏忽快忽慢,路线蜿蜒曲折,像一头脱缰的小牲口似的,奔跑跳踉着就朝机枪口底下冲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闻统阳(2)
招呼呀!赶紧打死那小子!敌方那边的小头目先急了。
一直在打!这王八蛋跑得太快,打不着啊!机枪手急赤白脸地喊。
妈的,再快还能有机枪子儿快!我来!小头目一脚踹开机枪手,亲自端着机枪朝闻统阳射击,边打边喊着:手榴弹!手榴弹炸!
教堂里连着飞出几个手榴弹,地上顿时被炸得烟尘横飞。巨大的冲击波袭来。
闻统阳只顾避着子弹线路往前冲,没想好还有这么一招,跑起来的人脚底下没根,只听轰的一声,他直接被震得横着飞出去。
连长!新兵牺牲了!陕西冷娃瞪着眼睛吼道,差一点就冲到底了!贼他娘的!
连长也急了,他啐一口唾沫,直接把枪扔给旁边的战士,准备自己扛炸药包冲上去。
可是就在这时,只见远处硝烟散尽的地方,闻统阳像落水狗似的抖着浑身的土,居然又拿着炸药包爬了起来!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小头目瞪大眼睛,他再次端起机枪,咬牙切齿地说,老子把你打成筛子!
但一切都晚了,闻统阳又迅速跑了起来,他一个鱼跃冲到机枪口下,猛地拉开导火索,捧着炸药包发呆。
连长,新兵不知道扔炸药包!
快点扔,快点扔啊!连长也急了,朝远处嘶吼着。
但闻统阳却无动于衷,他看着导火索呲呲地燃烧着,就像看烟袋锅子的火星。
就在将要烧尽的时候,他忽然就站了起来,嗖地将那个炸药包塞到机枪口里,然后就地一滚
教堂里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不禁这边的机枪口,就连二楼都塌了下来。连长把手里的炸药包一扔,劈手从旁边夺过枪来,高声喊着:冲啊!
战友们吼着,叫着朝教堂冲过去。闻统阳被炸得耳朵嗡嗡作响,他从土里再次爬起来,看着满地横躺着的尸体,就在不久之前,那些尸体还跟他说着一样的话,干着一样的事儿。但他们现在已经冰冷僵硬,血肉模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