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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起黄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叶家花小墨
梦起黄粱
作者:叶家花小墨
先说明,不修仙,古言。如果可以重来,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世人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到底由天由我,谁又说得清。



秋风起
    瑞国皇城天师府

    夏末秋初,树叶还未泛黄,迎面吹来的秋风,让人觉得飒爽。陆旭穿过回廊,走到了书房前,待天师陆霈准许后,方踏进去。

    陆霈坐在书案前,怀里抱着柄拂尘,眼睛闭着,也不知在想什么,陆旭恭敬的行礼道:“师父”,随后垂手站在一边。

    过了一刻,陆霈才缓缓开口道:“浮生若梦,唯天道恒在。命数多变,尽力尚有可为。”

    陆旭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口中只称是。

    陆霈看着他,又道:“陛下将遇死劫,只有你可解。”

    “徒儿惭愧,尚不明白如何解陛下的死劫。望师父提点。”陆旭拱手道。

    陆霈一甩拂尘:“你师妹陆皎擅星相之术,你带着她一起去改六人的命格即可。”

    陆旭还想开口,陆霈又一甩拂尘道:“去罢。”

    陆旭只能告退离开。

    陆旭的行李并不多,将走之时,有个道童给他送来了一小袋黄粱米,说是天师吩咐,于他所办之事有大用。陆旭接过黄粱,思索了下,便知道师父的用意,道过谢,带着行李出府去寻陆皎。

    陆霈除了有陆旭和陆皎两个徒弟外,还有一个徒弟是瑞国的丞相,楚璃。陆皎平时喜欢和这个师姐待在一处,况且天师府住着,陆皎觉着没趣也不方便,因此便住在相府。

    此刻月朗星稀,相府的人引他到了花园亭子间,楚璃和陆皎正在对月小酌。见他来了,两个人起身行礼道:“师兄”。

    陆旭颔首,三人便一起坐在了石桌旁。

    楚璃见陆旭带着行李,便知陆旭这会来定是有要事,遂让众仆都避开。又亲自给陆旭倒了杯酒,笑着问:“师兄这是准备出远门吗”

    陆旭咪了一口酒,不见笑意,道:“师父说,陛下死劫将至,让我和师妹出门寻几个合适之人,为人改命,从而影响陛下的劫数。”

    “改命居然是改命”陆皎脱口而出,满脸惊讶。

    楚璃也很震惊,问道:“师父常说命中都有定数,怎么会去改师兄是不是听岔了”

    陆旭指了指布包,无奈道:“我原先不明白师父想要我怎么去改命,出门前师父差人给了这一袋黄粱米,我大约明白师父想我怎么做了。”

    楚璃打开布包,果然是一小袋黄粱米,陆皎却仿佛回过神来,说:“师父是让你用黄粱术吗”

    陆旭点了点头,楚璃问道:“什么是黄粱术”

    陆皎解释道:“师姐你在门下是学兵法策论阵法的,我主要学观星以及推演八卦等术,师兄自小学仙术,能呼风唤雨等仙术。黄粱术就是当年吕仙人用黄粱做饭的米香渡一人修道,此人大梦一场,仿佛经历一世,醒后顿悟,是为黄粱术。不过吕仙人道法超然,施术在米香上,黄粱米香幻化成境便可渡人。后世大多不及吕仙人的能耐,因此便演化了吃下施法的黄粱米,便能大梦一场。”

    “小师妹说的没错,只是这个梦有两种。”陆旭接着说,“一种是修道者杜撰的梦,梦境内幻象皆为施术者所造;另一种是预知之梦,让人梦见自己未来最悔恨伤心之事,从而能避免重蹈覆辙。我一路琢磨,师父给的黄粱米,可能是后一种。”

    楚璃也低下头细细揣摩,须臾道:“若是如此,那师父是想让小师妹根据星相,找命运多舛且命数早逝之人吗”

    陆旭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只是不知小师妹的星相之术修到何种程度,能否助我找到合适之人。”

    陆皎沉思了一会,说:“十日前,我夜观星相,觉得陛下的帝星忽明忽暗,似有大劫将至。就去了一趟天师府,告知了师父。师父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昨天师父派人送来一张纸,里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我当时以为师父是想考校我最近的修行,便推算了起来。如师姐方才所说差不多,是个命运多舛的,不过并不一定会早逝。这人命中有一大劫,若是过了这个大劫,便能长寿有福。若是过不去,便一命呜呼。这种命格并不常见,这劫也并不是死劫。寻常人遇到这种大劫,很少与寿数有关,过了劫一蹶不振的然后选择赴死的多。”

    陆旭听了这话,知道师父早有准备,只是涉及陛下的命数,不可多言。当下只问道:“那师妹能否根据八字推出,此人现在在哪里”

    陆皎皱眉,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几枚铜钱,口中却说:“师兄,依靠八字寻人之术,我学的并不透彻。若是走了岔路,师兄可别怪我。”

    楚璃笑道:“师父既然让你和师兄一起出门,便是认可了你平日的功课。你自去算你的便是,你



露为霜(一)
    徐紫芝自小生活在邺城,听祖父徐川柏说,曾祖父是南夏人,家乡几个兄弟争夺财产,便从那逃出来了。辗转到了瑞国的邺城定居,凭着祖传的医术开了这间仁心堂。

    曾祖父四个孩子,只有祖父徐川柏继承了医术,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分了家,这间仁心堂就传给了祖父。

    徐川柏有三个孩子,两子一女,却没一个继承学医的。徐紫芝是长子徐文远的姑娘,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虽然救活了,却没两年就没了,徐文远很快就又娶了续弦,生了一子一女。祖父怜她自幼失恃,便将她养在了身边。

    徐文远是长子,又是曾祖父的第一个孙辈,养了又娇气又好高骛远的性子。一心科考,四十多的人,却依旧是个秀才,也不经营别的营生。偏觉得自己有管仲之才,是颗蒙尘宝珠。

    徐紫芝对这样的父亲一直是有些看不上的,瑞国不似南夏,民风比较开放。家里不是太穷的人家,姑娘也可以读女学。女子也可以参加科考出仕。店铺内也有女工,街上摆摊的商贩妇人也不少。故而相对于祖父这一辈,徐紫芝这一辈已经渐渐被瑞国的文化所同化。

    徐家曾祖父医术精湛,小有名气,他辞世后,徐家祖父虽有不及曾祖父之处,却也相差不远。因此徐家也算是有小资产之家,家里的男孩女孩都上了学。

    徐紫芝的相貌并不出众,人却有些机灵。自小也从不问家里自己父母的事情,偶尔听到一些闲话,接到一些怜悯的眼神,也只做不知道。七岁的时候,祖父就开始有意无意传授她一些医术方面的知识。十岁的时候,上了几年女学的徐紫芝就开始帮着祖父分类药材,背诵医书。

    现在徐紫芝十六岁了,如果不考功名,女学已经是毕业了,她便在仁心堂打理药材,有时也帮忙诊脉,不过多是祖父看着她诊脉,又在旁指点指点她。

    徐紫芝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很好,但是她也知道时间如流水一般,不会停留,更不会倒流,她,无法守着这铺子一辈子。

    徐紫芝其实也有自己的梦想,她想做铃医,走遍这瑞国的山水,增益广见。不过她也知道,她是个女孩,又不会武功,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于是想着,如果自己嫁给一个大侠就好了。可是大侠多是千金散尽之人,祖父一手带大她,又怎会舍得让她吃苦。想到这,徐紫芝又感叹道,要是自己是个男孩就好了。

    这日春风拂面,微有细雨,仁心堂里,也没什么人来求诊。徐紫芝背了会书,觉得口有些干,便去倒壶水。

    往回走的当口,听到正厅有人说话,隐约是关于她的婚事。她想了想,她也十七了,这年岁,在瑞国,确实是适嫁的年纪了。便站住听了听,原来是东街的李媒婆给她说亲来了。李媒婆口若悬河,唾沫横飞,说的人家是东街的木匠,木匠也姓李,是李媒婆的亲戚。

    祖父在里面只是听着,并不说什么,李媒婆见状,便说:“徐大姑娘自是好的,只是自幼失恃,说亲上难免困难,我那侄儿自幼失怙,我们两家自是谁也别嫌弃谁。何况我那侄儿虽然是个木匠,手艺好,也是个稳定的活计。每月虽挣的不多,但是让徐大姑娘温饱,总是不愁的。”

    徐紫芝听到这,心里有些难过,拎着茶壶回房了。她知道自己自幼失恃,祖父言语之中,也透露出,没有母亲教导长大的姑娘,说亲总会低人一头。

    徐紫芝眼里含泪,再看书时,却是一字也看不进。脑子里胡思乱想,想起今日有批药材可能要到了,换了身衣服,又去了祖父那,这会儿李媒婆已经走了,徐紫芝便和祖父说了药材的事情,就出门了。

    到了驿站,正好遇上押镖的人在卸货,徐紫芝便拿着单子去问。

    往常负责核对货物的,是个年纪大的,这回却是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生的有些腼腆,人却是高大,正好这会也没有旁人来取货,便给徐紫芝找了起来。

    徐紫芝平时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便和这年轻人聊起来了。

    “我姓徐,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平时不是宋叔负责皇城到邺城这条线的吗”

     



露为霜(二)
    转眼秋末冬初,自上回徐紫芝生辰后,徐紫芝就没有再见过赵思陌。何况这段时间家里也热闹,自从祖父徐川柏流露出有意让她继承仁心堂,她的父亲和小叔都分别送了一个儿子来。

    徐川柏和徐紫芝是住在仁心堂的后院里,仁心堂的后院不大,徐文远要考功名,徐文达又经营一个小铺子,两兄弟为了方便,都早早另外买了房子住着。徐文远自小被曾祖带大,骨子里却汲取了南夏那边的酸儒的性子,听说要让女儿继承仁心堂,心里极是不满。在他眼里,女儿是要出嫁的,而且仁心堂在他眼里是囊中之物一般,自己的父亲怎么可以越过自己,把东西给了自己女儿,那和给外人有什么区别。因此一听到自己父亲流露出这么个意思,就把自己十一岁的儿子徐志远送了来。

    另一边徐文达倒不是为了仁心堂这个铺子,徐文达自小觉得学医治病救人是麻烦事情,说来算是徐文达的童年阴影。徐文达小时候,仁心堂吃过一次官司。被人告徐川柏医死了人,要赔偿人命钱,那户人家的街坊都知道这家是一家子无赖,那家附近其实有个草堂和坐堂医,只是这家名声太差,那家草堂和坐堂医便躲着不去。他们家怕自家老子一口气彻底没了就讹不到钱了,就找了比较远的仁心堂。徐川柏是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的,去了后便知这人已经彻底不行了,也没开药。就要走。那家无赖哪里肯放,好在徐家小有名气,平日有为衙役切脉。也是巧,那天巡街的衙役是平日受过徐川柏诊治的,见状便帮助徐川柏脱了身。

    徐川柏归家后不久,那户人家便携着家眷来砸仁心堂。说起来这家分工也挺明确的,老妪在门口哭哭戚戚,诉说自家老头被徐川柏医死了,几个儿子和媳妇在草堂里,把草堂全给砸了遍。邺城说大也挺大,说小也挺小。人群里有人认出这家是几条街外的无赖,便窃窃私语起来说徐家真是倒了血霉,遇上这样的无赖。那老妪见没有煽动人群,一时颇有骑虎难下之意。这时衙门的人来了,那户无赖一家,便趁势告了状。

    恶人先告状大概就是这样了,徐家也是有苦难言。两家便在公堂上对峙起来,最后衙门为了息事宁人,判了徐家赔那户人家一点入殓的钱,也就完事了。那户人家还想多讹一些,官府的衙役就过去警告道:“本来这事就不是徐大夫的过失,何况你们还把人家的草堂给砸了。要是再闹,你们连这点钱都拿不到,还要赔人重新整修草堂的钱。”那户人家才息事宁人,草草的下葬了。

    徐文达对此事记忆犹新,有时候还拿这事去劝徐紫芝。徐紫芝每每听到这段过往,也是心有余悸,但是知道徐川柏年纪渐大,只是希望家里有人能继承医术,何况这事情之后,徐川柏也经常拿这事引以为戒,行事越发谨慎。因此这回徐川柏透露出要让徐紫芝继承仁心堂,徐文达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见自己大哥那个样子,心疼这个自幼失恃的侄女,又想起自己十四岁的二儿子徐志言,徐志言自幼喜欢和徐紫芝一起玩,两个人倒和亲姐弟差不多。徐志言总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个姐姐,连学医这事,也跟着徐紫芝的脚步。徐文达想想家里的二小子,又看看自己侄女,便想,罢了,成全他吧,因此就把徐志言也给送了过来。

    对徐紫芝来说,徐志言能继承仁心堂是再好不过,毕竟徐志言从小和她一起玩,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入了门。至于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自己亲爹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性子继承了十成十。平日里养的又娇气,年纪又小,正是贪玩的时候,不愿意背书。徐紫芝虽说是长姐,却也没法管他。毕竟对徐志远来说,这个姐姐算不得他姐。徐志远又是这辈最小的一个孙子,深得徐紫芝的祖母的喜欢。徐紫芝若是对徐志远说话重一些,祖母都要念徐紫芝几句,徐志远自是更加得意,徐紫芝就越发不愿管他了。

    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徐紫芝走在路上,看着草木枯黄,秋风略有冷冽,想着下回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该带个围脖了。耳边却传来一声:“徐姑娘好”

    徐紫芝抬头,却是许久不见的赵思陌,也笑道:“好久不见,赵大哥好。”

    赵思陌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姑娘,有些局促,“恩,是挺久没来了。徐姑娘是来取东西吗”

    “对,我们家每年这会有一批从白山进的药材。我来问问到了没”徐紫芝笑着掀起帘子,进了里屋。

    等再出来时,赵思陌还是站在那,似乎有话想和她说。

    白山的药材还没来,徐紫芝知道路途遥远,不过是来问问药材上路了没,好推测来的时间。等徐紫芝出了门,见赵思陌还站在那,似乎是在等她,徐紫芝想了想,下午没什么事情,就笑着和赵思陌说:“许久不见赵大哥了,赵大哥如果没事的话,和我去旁边茶棚,喝盅热茶暖暖身子。”

    赵思陌点点头,两人进了旁边的茶棚里坐着。

    两人喝了口热茶,有些沉默起来,徐紫芝不喜欢



露为霜(三)
    这年注定不是一个太平年,徐紫芝回了祖宅,她的亲事,也被提到了饭桌上。徐紫芝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接这些话。就默默的吃着饭,倒数着回城的日子。

    上元节这天,徐紫芝和隔壁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夏微岚,出门去上元节玩。家里照旧嘱咐了她几句,也就没管她了。徐紫芝其实有两个青梅,另一个已经嫁人了,夏微岚在相看中,她家给她安排了一个对象就是约在元宵碰面。徐紫芝心里拨了拨小算盘,陪夏微岚去相看后,自己就去聚宝楼那。

    夏微岚相看的地方在一个酒楼,徐紫芝见夏微岚和人准备去上元灯会看看,便知道夏微岚对这人还是有些满意的。寻了个借口出来,往聚宝楼走去。这会才酉时二刻,人并不是很多。徐紫芝觉得自己大概是去早了,走到门前,却发现赵思陌已经站在聚宝楼旁边一些等着了。

    “你到很久了吗”徐紫芝有些害羞的问。

    “并不是很久,你饿吗要不要吃点元宵”赵思陌颇有些没话找话。

    “不饿,灯会戊时开始,趁现在人不多,我们去逛逛吧。”徐紫芝准备走,却见赵思陌从怀里拿出一根簪子,赵思陌的手有些抖,似乎很紧张“这是我在皇城买的木簪,希望你喜欢。”

    徐紫芝看着赵思陌微微颤的手,笑了起来,“我很喜欢,你帮我带上好不好”

    赵思陌紧张的把木簪戴进了徐紫芝的发髻内,徐紫芝摸了摸,又往里面戳进去些,说:“我们走吧。”

    每年的灯会大都差不多,徐紫芝有点怕遇见熟人,虽然瑞国对未婚男女比较宽容,徐川柏的想法却比较偏南夏那边。要是被他知道徐紫芝来见一个陌生男人,估计徐紫芝的腿得被打断重接了。是以徐紫芝万般纠结下,不知不觉带着赵思陌来了邺城的情人湖畔。

    说是情人湖畔,取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意,并且也有不少未婚男女婚前在这定情,口口相传之下,演变成在这定情的都能长长久久。徐紫芝带赵思陌来这,只是觉得这会这里人少,没什么熟人。赵思陌却是一路想着要怎么和徐紫芝关系再近一点,两人一路无话,最后坐在了岸边,欣赏起上元的月亮来。

    徐紫芝看着月亮,不知怎么,和赵思陌说起自己的梦想来。

    “我有时候挺羡慕你能往来于邺城和皇城之间的。”徐紫芝抱着腿看着月亮说。

    “为什么”赵思陌两手撑地看了看侧面的徐紫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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