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莲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减佳colo
华雒只当他忆起了母亲的味道。
摇摇头,“这么多年只有你跟朕那么说话,小花莲藕,也只有你做得最像。华雒,但你也不跟朕说话了。”
“小奴正在和陛下说话。”
皇帝微怒,把画笔一摔,刚做好的画又脏了,甩出的墨水刚好把紫色衣衫的人物遮住,“奴、奴、奴,华雒,朕和她就是因为你越来越远的。”
华雒第一次没有颤抖着跪下,第一次主动抬眼望向他的眼眸,和往常不同,这双眼睛,这双看遍天下的眼睛里,此刻唯有无穷无尽的悲哀。
登时不解,作为九五至尊,他有什么好悲哀的不用担心温饱,不用担心生死,不用担心刀子从下巴划到肚子,他为什么常常比低微的奴隶还要悲伤
皇帝冷笑,“今天晚上到朕殿里等着,你不是奴吗朕让你看看什么叫奴。”
心里明白,作为奴隶,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愤怒,羞辱,悲戚,什么都没有,如一潭死水,皇帝能闻见腐臭的味道。
华雒在地上跪着,额头扣在地上,身子几乎贴着地面。
作为奴隶,华雒的动作很标准,但此时两人间只剩沉默。
最后还是皇帝服软,命她提着一盒樱桃酥给慈陵宫送去,顺便给她一块书金令,持此令者,相当于皇帝的特使,但华雒不知道,拿着就拿着了。
慈陵宫在这座巨大宫城的边角处,华雒走了很久,一路上遇见无数权贵的轿子,他们无论猥琐还是端正,在看到华雒腰间的书金令的时候都放弃了所有念头,闭上眼睛假装没有看见,毕竟不招惹,就是对佩戴书金令的奴隶们最大的尊重了。
华雒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到达了这里。
和长德殿不同,慈陵宫人气冷清,更多是一种庄严肃穆,佛檀香味道萦绕在华雒鼻尖,站在门口,华雒并不知道太后住在哪儿,只能一个一个屋子摸过去。
华雒是在第三个屋子遇见秦墨的,那时他就靠在柱子边,嘴里叼着一根艾叶,闭着眼睛唱着不知道哪里的小曲。
“姑娘找谁”
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陛下令奴给太后送樱桃酥。请问大人,太后尊位何处”
秦墨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吐出嘴里的艾叶,言语间还带着艾叶独有的清香:“太后不在此处,秘密出宫未告知陛下,还望姑娘莫要说漏嘴。”
华雒为难,拎着手中的食盒不知所措,秦墨善解人意地接了过来,指尖划过华雒的手心,温热非常。
又是一个耀眼的笑,“姑娘把樱桃酥放在此处,我替太后接了陛下心意,你回去之后只管跟陛下说给了就行,无需多说,反倒出错。”
他接过食盒以后一跳,坐在大堂的桌子上,径自打开吃了起来,华雒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他拿着剩下半个樱桃酥的右手,莫名修长好看。
6 围猎场上
每年秋季,天高气爽,皇室总要出来围猎,就在京郊的湘怡山边,名唤吐丽围场。
今年也不例外,皇帝发了消息,各家权贵都准备起来,该带人的点人,该带财的数财,一时间热闹非凡。
畴言打算带着补石去,先让皇帝见见他,日后提起解他奴籍的事情也不算突兀。
安宁世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坐在大厅喝茶,一瞬间眼神就变得阴鸷起来,拿起手边的短鞭把一个奴隶打得遍体鳞伤。
外面风雨交加,长公主府还是一番平和的景象。
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补石的身体早就好了,畴言又请武师傅教他习武,补石学的很快,常常上午教了步法身法,晚上就能学会,武师傅常常自叹不如,过了一个月总是要请新人。
他的臂膀也愈发孔武有力,身形也愈发高大,畴言最喜欢被他抱着转圈圈,裙摆在空中飞舞,像是蝴蝶一样。
这天晚上,补石练着武,畴言就坐在旁边的秋千上,从草丛中飞出阵阵荧光,有些落在畴言手心。
“虫儿虫儿,我的情郎好看吗”
虫儿自然不语,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再抬头只看见补石棱角分明的面庞,“公主不如直接问我。”
畴言勾住他的脖子,“好看,除了我皇兄就数你最好看。”
“和你的未婚夫比何如”
畴言噗嗤笑了出来:“你还吃他的醋啊我只见过他一面,远远的望过他,不过瞅着他的眼睛漂亮,和你莫名相像,好奇怪,怎么会这么像”
补石沉默不语,只是笑。
曾经听华雒说过,他们可能不是一个父亲……
“补石也觉得殿下顶好看,是世上补石心爱。”
“殿下,”补石突然盯住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哪天你要是离开我,你就把我的心也带走吧。听它跳动,听它代我说爱你。”
畴言哈哈笑了起来,“不会啦,我们绝对绝对不会分开的。”
然世间之事,从未绝对。
生离有时,死别,亦有时……
紫禁城中。
华雒又是轻轻的推开门,这回门不响了,殿中也有些许光亮,蹑手蹑脚地走到皇帝床边,还没撩起轻纱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过去,不过没有摔在床榻上,而是一个坚硬的胸膛。
皇帝的大手在她背上游走,熟练地解开女子的衣襟,嘴里还是**的话,“妹妹十九”
华雒在他怀中点头。
“猜猜你的好哥哥几岁”
“龙龄二十三”
“不对,少了。”
“龙龄二十六”
“不对,多了。”
“龙龄二十五”
皇帝言语中颇有喜悦之情,“妹妹你猜对了,好哥哥奖你。”翻身压住……
华雒的衣衫全褪了,皇帝能闻见女子特有的清香,他深吸一口,低着头慢慢噬咬她的秀颈,一深一浅,一轻一重,细细密密,重重叠叠。
终于上移,印住她饱满的红唇,唇枪舌战,一点一点教她。
意乱情迷间,华雒低声唤他陛下,皇帝只是闭着眼睛吻她,趁着换气跟她说:“叫朕嵩哥哥,今日不算你越礼。”
“嵩哥哥……”
华雒不知情人间的浪语意味着什么,只是愈发急促地唤他,他越过分就唤的越轻越急促,终于在尖锐和钝重交杂的疼痛中连连喊他,皇帝只是俯下身抱住她酥了的腰肢,在她耳边吐着热气:“哥哥对你好吗”
华雒本来想回答他,只是一张口就变成了奇怪的声音,皇帝大笑……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要奔赴围场,华雒早早起来,虽然腰酸背痛,还是平静地为他整理衣襟,双手围着他的腰身,为他佩戴锦带,皇帝看着她头顶的发璇,伸手揉了揉。
自从她入宫,侍女就少了很多,离的也远,似乎不想她们打扰。
皇帝突然动了心思:“妹妹,想解除奴籍吗”
华雒手一僵,立马就要跪下,皇帝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扶住她,不让下跪,只长叹气:“行了,朕知道了。和她一样……”
锦带系好,又佩紫玉,紫玉佩完,又束金冠,墨丝如注,长身而立,华雒觉得皇帝的皮相真是绝顶。
莫名的想起了那日的月白色袍子,最后一句久久萦绕在心间:“变天容易,变心难啊…”
良辰已到,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华雒本来是为皇帝牵马的,不过皇帝把她拉到马上来,双臂环绕着她,下巴放到她肩上。
华雒低唤:“陛下……”
皇帝单手执缰绳,右手修长的指头勾起她腰间的书金令,“朕保佑你,不必怕。”
华雒就这样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与皇帝同乘一马,阳光明媚,却突然感到一道阴毒的目光,回头看是安宁世子,他鹰一般锐利的眼光像要把她撕碎,华雒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搂她更紧,低语问她:“你以前在安宁王府的时候他有欺负你吗”
华雒转头看他,黑眸中还是潭水,又连忙低着头不语。
“行了,你不说朕也知道,你腰间的新疤,还有背上那些都是他打的吧,赵雱真混蛋,找个机会朕给你出气。”
“陛下您,不必为小奴招惹。”
心里明白安宁王府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皇帝,如果伤了他还是会被言官们劝诫的,到时候皇帝能不能保住她还是个变数。
皇帝又贴近了她的脸颊,“朕在为自己的女人撑腰,不许拒绝。”
趁机偷香窃玉,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后面百十言官骚红了脸,不过鉴于皇帝浪荡名声,都装做没看见。
反正皇帝除了好色也没别的缺点,况且从不因为女色影响朝政,何必纠缠下去。
一路上平坦荡途,历时半日终于抵达,羽林卫早一日到达围场,搭帐篷清野兽,所以权贵们都直接住进去,修整生息,明日开猎。
天很快就暗下来了,畴言让补石陪她去皇帝帐中探望,不过半路想起忘了拿准备好的礼物,又让补石回去拿,自己在原地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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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平原浅谈
号角声响起,皇帝的壮马首先如穿云箭般穿了出去,华雒不会骑马,就坐在一匹小马驹上慢悠悠的晃着,皇帝让她在平原逛逛,待狩满猎物后共享荣耀。
与此同时,华雒发现还有个人骑的是马驹,不,那马驹瘦瘦弱弱的,跟驴一样,华雒不禁觉得好笑,再看那骑在马上悠闲的人,不正是那天的月白色袍子吗
华雒想起那天皇帝说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太后,难道就是这人
怪不得皇帝会专门给他一匹瘟马。
小孩气,华雒捂唇轻笑。
秦墨发现了她,叼着艾叶晃悠过来,“姑娘你怎么进来围场”
“回大人,奴来照顾陛下,陛下飞影如梭,奴跟不上他。”
秦墨连连挥手:“什么大人啊奴啊,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跟我说话不用那些虚名。”
“大人……”又在他逼迫的眼神中改口:“您是谁为何在太后宫中”
秦墨嚼了嚼口中的艾叶,有些苦有些涩:“想知道吗”
“大人……您不想说,奴……我也理解。”
秦墨拍拍她的肩膀,咧嘴笑:“皇帝不肯跟你说是吧,难怪,我一楼兰质子他当然不会跟你说。”
“您来自楼兰楼兰和龟兹很近,我母亲是龟兹人。”
秦墨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母亲也是龟兹人,怪不得看你很熟悉。”
“您还是没说您的名字。”华雒幽怨地看着他,“您太会跑题了。”
“哈哈哈,”秦墨笑出了泪,“明明是你先问我的,行行行,我叫秦墨,秦朝的秦,墨点的墨。你呢姑娘”
“华雒。”
“华雒怎么写”秦墨在手心里比划了比划,华雒看不懂。
摇头,“我不认字。从小他们这么叫我,我也就这么说。”
“不认字也对,”秦墨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那我给你写吧,华,就叫华丽的华吧,雒嘛,对了,这个,”秦墨认真的在写,华雒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睫毛长长密密,像是松树枝叶。
他的手和皇帝不一样,秦墨的手温暖宽大包容,皇帝的手有些粗糙,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秦墨写完才抬头看她,“这字是洛水的洛的变形,雒氏始祖和炎帝交好,但洛属水,所以改成这个字。”
华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掌抽了过来,放在心口,脸上发烫。
原来这一天,才是她真正拥有名字的第一天。
“您不打猎吗”华雒心跳的极快,连忙把话题扯开。
“皇帝连弓箭都没给我,压根就没想让我打猎,再说我要打的比他多他不得气死啊哈哈哈哈,我想想他炸毛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多好玩。”
皇帝一直都是平静如水的样子,就算生气也是天子之怒,从来没见过他气的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那一定很有趣。
华雒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了。这一幕落在秦墨眼中,他的眸子暗了暗。
“华雒你笑起来真好看。如果有相机就好了。”秦墨两只手编成一个方框,嘴里发出一声咔嚓声。
“相机那是什么”华雒不解。
秦墨:“能留住美的东西,在我们那个年代,什么都能留住。”
华雒:“命呢”
秦墨:“生的病或者受的伤太重就救不回来了。”
华雒:“那你还说什么都能留住”
秦墨:“那是一个发展的社会,以后都会有的,人都会善终。”
华雒:“那是个,什么样的社会”
秦墨陷入回忆。
“自由,和平,平等。freed,peaceful,equality。没有奴隶,没有剥削,没有暴戾,人们凭本事吃饭,谁都不是谁的附庸。”
华雒沉默了,很久以后才开口,嗓音里有些哽咽:“真的有这样的世界吗”
抬手捧住她的脸颊,坚定的对她说:“有的,我见过,所以怀念,所以痛恨。”
夕阳西下,华雒翻身从马驹上下来,朝着太阳的方向跪下来,右手放在心口,行了一个虔诚的祭祀礼,通常是奴隶被献祭的时候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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