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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莲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减佳colo

    秦墨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很久以后华雒才开口。

    “您刚刚说的什么是洋文吗是什么意思”华雒闭上眼睛问他。

    “freed,福瑞得,是自由的意思。”

    “peaceful,疲思佛,是和平的意思。”

    “equality,忆苦甜,是平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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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河南水灾
    刚从围场回来皇帝就收到一折加急文件,初秋多雨,黄河决堤,水淹河南。

    皇帝当即大笔一挥,拨十万两白银赈灾,开仓放米,周济灾民。

    然龙京难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泛滥成灾,御史冒死弹劾河南知府刘英,因其克扣赈银,纸醉金迷,罔顾生灵。

    皇帝震怒,先潜派御史捉拿刘英,并暂时接手刘英原本全部职务,后秘密出探河南灾区。

    华雒随侍左右。

    狭小的马车中,皇帝终于不是穿着明黄色的帝衣,换上一身粗布淡灰色衣服,和华雒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乡下夫妇。

    他闭着眼睛,脸上没有表情,但眼角的青筋隐约可见,嘴角紧抿,华雒知道这是他大怒的表现,他心里生气,但不想迁怒旁人,就冷冷地沉默。

    华雒把手放到了他紧握的拳头上。

    这辆马车把他们放到河南边境,和羽林卫暗部交接完毕后才返回龙京。

    心里有着气,步伐自然就快,他本来就长的高大,长腿一迈华雒小跑着都跟不上,山地崎岖,华雒一不小心又崴了脚,一抬头就不见他的身影了,无奈之下只能坐在原地等他回来。

    皇帝发现她没跟上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了,暗道糟了就回身找她。

    转过最后一道弯终于遇见了她,那时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采来的野花,黄蓝交错,一抬头望他,像是山中的仙子。

    “追不上为什么不喊朕停下”皇帝心疼的蹲下来,用拇指摩挲她的眼角。

    华雒低着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奴脚崴了,走不了了。”

    撩起她的裙摆帮她揉揉,只感觉到肿成一片的脚踝,顿时心里乱成一团,“傻妹妹。”

    把背留给她,“趴到朕背上来。”

    “奴不敢。”

    “这段时间你叫宝儿,我叫柏哥,你我夫妻,太拘泥反倒惹人怀疑。”

    华雒趴上去,手中的花就在皇帝耳边。她心生一个念头,把鲜妍的花朵放到他耳边。

    “宝儿放了花在柏哥耳边。”

    皇帝回头看她,“那会怎样”

    “柏哥会长命百岁。”

    “那宝儿呢”

    “宝儿困了,要睡了。”

    皇帝能听见华雒平稳的呼吸,心里也平静不少,闻着山中清新的味道继续前行。

    夜晚的时候,他们还没走出大山,只是在山谷中的茅草屋歇下。

    华雒也睡醒了,不过脚上还是有些痛苦仍不能行走,皇帝在山中找了些草药,简单嚼了嚼帮她敷下。

    脚踝上是他嘴中的温热,华雒低头,还是能闻见无处不在的沉香味道。

    “宝儿麻烦柏哥了。”

    皇帝撕下一截布料,正在为她包扎,听到这话手上微微使了些力,闷闷地说:“知道麻烦就给我快快好起来。”

    站起来走到门边,月光如银般洒在他脚下,似是臣服,那一瞬间华雒觉得皇帝的背影有些落寞。

    华雒几度张口,终于问他:“柏哥这么好,为什么要让他们弹劾您”

    “弹劾我什么”

    “他们说您耽于美色。可宝儿看柏哥勤勉终日,爱民如子,不常宿在后宫,后位更是虚空,宝儿猜您是故意让他们传的。”

    隔了好久皇帝才回答她:“我要是完美无缺,别人就不会看我一眼了。华雒,该笨的时候要笨的彻底。睡觉吧。”

    皇帝把她抱在内侧,自己和衣而卧,紧紧搂着她,把破烂茅屋透进来的山谷的风全部挡去。

    华雒醒来的时候,皇帝青墨色的胡渣已经冒出头来,华雒伸手摸了摸,皇帝感觉到了,睁开了黑如古潭的眸子,和往常不同,他的眼里多了些血丝。

    “柏哥没睡好吗”

    皇帝苦笑,“宝儿在我怀里,我怎么睡得着”

    华雒红了脸,“那您干嘛忍着”说完脸更红了,回味过来,这话像是遗憾他没有做什么一样,其实华雒只是心疼他。

    正想开口说点别的冲淡这份尴尬,皇帝已经轻轻咬上了她的脖颈,“趁着天还没亮,不如…”

    “宝儿脚还没好呢…”

    “没关系,哥哥轻点儿。”

    屋顶的暗卫默默退出百米。

    等一个时辰以后,天大亮,二人终于穿戴整齐出发了。

    华雒回头看,更觉茅屋破烂,配不上皇帝尊贵。

    心里出神,却陡然一惊,茅屋配不上,那…自己呢…

    华雒低着头,任凭他扶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着。

    出了大山,华雒一抬头被震到了。

    那是连天的黄沙色,一眼望去没有别的,要说分别那就是深和浅的分别,华雒知道,那只是水位的问题,黄河决堤,皇帝决意亲自探访,也是怕有心人谣造天怒。

    皇帝闭着眼睛,青筋暴突,“老天罚我,实我之罪。”

    “柏哥…”

    华雒眼圈红肿,担心地喊出声。

    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皇帝低头看她,隐忍地开口:“我没事,走吧。”

    土路泥泞非常,华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低头往旁边一看皇帝的衣摆都是泥星,皇帝只是盯着远处休息的难民,加快步伐往那边去。

    他们很快就到了那里,衣服都已经糊上了泥土,脸上也花了,看上去跟难民没有两样,旁人只当他们也是逃难,没有人怀疑。

    皇帝走上前去,把怀里的干粮给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老人家抬头看他一眼,眼里都是感激,微微点头致谢后又分出一半给了怀里瘦弱的孙女。

    “老人家准备去哪儿”

    “恁是哪个村儿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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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疫病突生
    就这样走了三四日,终于走到了洛阳。前知府刘英已经被押解回京,暂时接任他的是御史窦疏。

    这几日也听暗卫汇报,龙京的难民确实少了很多,应该是灾情得到了控制。

    不过华雒在意的是街上诸人都是白纱遮面,奇怪的很,仔细一想,不禁大骇:“柏哥,这里不会大灾以后又有疫情了吧”

    华雒连忙把皇帝的口鼻捂上,皇帝觉得好笑,把手放回她自己的嘴上,又看着满目疮痍的街道长叹:“姜羽这一贪心不要紧,说不定这一次就要毁我大燕,洪水,疫病,这都不算什么,关键在于中原是粮食主产区,发洪水了,收不了庄稼,大燕百姓来年吃什么头疼…”

    华雒倔强地把他的手拉上来,放在他的嘴巴上:“柏哥才要保重。”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铃木堂,皇帝拉着华雒走进去,要了两幅白面纱,果然见堂中诸多病人,神情痛苦,偶然见掀起的衣服里,都是流脓的疮疤。

    华雒受不了,偏过头不去看。

    皇帝还偏偏走上前去,问那人旁边的白衣大夫:“他是得了什么病”

    那人只露出双眼睛,奇怪地看着他,半晌不说话,皇帝也奇怪,盯着他的眼睛。

    想起来什么,站起来看看他的身形,确认了以后黑着脸准备拉华雒出去。

    “欸,怎么刚来就要走”

    白衣在后面喊道,华雒也觉得熟悉,像是几天前刚听过…

    “柏哥,是秦墨。”华雒低声开口。

    “我知道。”闷声开口,皇帝炸毛的样子让华雒觉得可爱,伸手戳了戳他面纱下鼓着的腮帮子。

    “欸!”皇帝狠狠瞪了她一眼,又转过身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秦墨说:“你怎么在这儿”

    说完又后悔,铃木堂是他开的他怎么就不能来

    果然,秦墨用戏谑的语气跟他说:“你怕不是失了智铃木堂是我开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华雒看出了二人间的剑拔弩张,连忙开口问秦墨:“这里情况怎么样了”

    “哟,姑娘你也来了,”秦墨还想拍拍华雒的肩膀,皇帝横眉,一下子打掉了他的手,“少动手动脚。”

    秦墨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前几天我来这儿的时候就已经成这样了,病人体温正常却神志不清,说不清自己的症状,伴随着身上长疮,食欲减退,有人会出现吐血,但我不排除是因为胃酸过多导致的胃出血…”

    “说人话,能不能治”皇帝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

    “我会尽力去救,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秦墨情绪低了下来,皇帝却冷笑:“能力不够就别勉为其难。”

    “啧,”秦墨咂嘴,“你是樱桃啊!”

    皇帝不解,但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表现出自己不懂的样子,左右为难下冷哼一声就去看病人了。

    华雒在跟着他走之前问秦墨:“樱桃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儿有一种樱桃,动不动就爆炸,可好玩了。你看他刚才,像不像吃了炸药”秦墨想起了游戏里樱桃的设定,弯眼一笑。

    “你们那儿真好玩。”

    华雒走后,秦墨舒展的浓眉又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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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生死相依
    两天了,皇帝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他的病和别人又不太一样,别人都是体温正常,至少不会紊乱内分泌,皇帝则是忽冷忽热,嘴里常常说着胡话,身上有几处脓疮都溃烂了,脸上还长了很多斑点,红红密密的让人看着都心疼。

    华雒一直都在旁边守着,也不带面纱,说什么要和皇帝同生。

    同生,秦墨不知道会不会实现,共死倒是挺简单的…

    真是感天动地的痴男怨女,秦墨恨恨地想。

    第三天终于捏着她的下巴灌进去一些粥,华雒刚咽下一口,突然抢过碗自己喝了起来,正当秦墨以为她开窍了要吃饭的时候,华雒猛的俯身印上皇帝的唇,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把嘴里的食物渡给他。

    有些坚硬的东西,一并渡给他,华雒闻到了樱桃味。

    暗暗希望他还能像会爆炸的樱桃一样生机勃勃…

    秦墨拉开她,咬牙切齿地骂她:“你不要命了”

    华雒抹着眼泪,一双红肿的眼睛终于流下一串一串的泪珠,“柏哥会长命百岁的。”

    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十几天前那座山上,华雒把花插在皇帝耳边,轻语祝他长命百岁的画面。

    隽永祥和,一眼万年。

    “妹妹…”

    病床上的皇帝牙齿发颤,上下牙相互撞击发出宛如青瓷的响声,华雒跪在他床前,贴着他的脸颊,似乎这样就能连接他的心灵。

    秦墨不想管了,端着食案准备出去,脚底微抬,衣袍飘动,金灰色的阳光洒在他月白色的衣襟,却只是停在门边淡淡地跟她说:“不管你是奴是皇,在大夫眼里都是命,他死了苍生会难过,你死了我会难过。”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静谧的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华雒掀开被子躺下去,轻轻地搂住皇帝,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供暖。

    华雒心底不想他死,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皇帝是明君,是万民景仰的英雄,他不该这样痛苦,他应该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的,儿孙满堂的,坐在天气大好的长德殿门口晒太阳。

    到时候他头发花白,眼神却依旧锋利,精神也很矍铄,古潭般的眸子里仍旧倒映着他心心念念牵牵挂挂的大好河山,他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靖月皇,他还是那个喜欢小花莲藕的赵嵩,他还是那个被华雒祝愿百岁的柏哥。

    他在华雒心中,是尊敬的皇帝,是不可撼动的神祗。

    但华雒怕他,怕他的威严,怕他的霸道,怕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施与她的压迫。

    所以华雒觉得自己只是为了皇帝,为了天下而去温暖他,而不是为了挽回自己的柏哥哥。

    粗衣淡饭,细水长流,华雒何尝没有想过可庙堂高远,朝服雍容,民生苦难,哪一件皇帝可以放的下

    她的柏哥哥,到底是一场梦。

    如今这样,也挺好。

    敬爱的人,就在怀中,贪婪地享受她的体温。

    华雒渐渐感到困意,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华雒感觉身边有些异样,准确的说,是心口的位置有些疼痛,半梦半醒间听到熟悉的声音沙哑的呢喃:“什么时候长大了呢”

    华雒立马就不困了,抬眼望上一双黑眸,皇帝的眼中有些被抓包的尴尬,默默收回自己的爪子,扯出一个笑:“早啊!”

    大喜之外,仍是担心他的身体,华雒掀开被子扒开他的衣衫,发现他的脓疮都下去了,留下紫红色的疮疤,和旁边陈旧的刀剑伤互相呼应。

    皇帝只是幽幽地说一句:“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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