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莲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减佳colo
华雒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又捧起他的脸颊左右翻看,红斑果然下去了,还是平整的皮肤,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转而抱着他大哭:“柏哥吓死宝儿了。”
“宝儿真是个爱哭包。”
可除了宠溺的笑着还能做些什么呢皇帝不敢轻举妄动,就只轻轻回抱着。
柔和的橘黄色阳光斜照进来,激起室内一阵阵尘埃,皇帝等华雒哭够了,让她扶着去找秦墨。
当时秦墨正在研磨草药,脑子里想着从爆发疫病到现在,病人显现出来的所有症状,越想越乱,脑子里就像塞了一团乱麻。
这一切在看到皇帝那一瞬间豁然开朗。
“樱桃!”
华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帝已经镇定如常地开口:“你给我喝的是樱桃”
秦墨大笑,连草药也不磨了,让药童赶紧煮粥,里面放上几种草药,最重要的是放上囫囵的樱桃,为了调味,还放了香料。
第一锅粥分成了几碗让自愿试药的病人喝了,过了一天果然好多了,不过秦墨还是找了城内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继续改进,甚至针对专门的情况分出几种不同的药方。
几日下来,城内疫病的情况改善不少,只是有些病人的情况还是反复,顽疾不去。
秦
11 补石从军
皇帝回朝以后力惩黄河之事,先是令大理寺卿王晟邦查封姜府,逮捕姜羽,彻查相关人员,并仔细挑选安排官员监督河堤再次修缮,后来又是亲自去了安置区。
这次仍是便服,一袭黑衣,最为低调不过,这次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敢像上次一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了。
最明显的就是小乞丐弓子。本来乱糟糟的头发变得整齐,露出清秀的脸庞,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
见到他时,弓子正在提水,十五六岁的年龄力气就不大,更何况弓子长得瘦弱,长期缺少营养,一个踉跄差点把水桶摔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帮他抓住,弓子正想嬉皮笑脸勾肩搭背的时候扭头看见是皇帝,脸色一肃,登时就跪下行礼。
皇帝拉起他,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吧。”
见识过天家威严,弓子颤抖着声音,“回陛下,王大人对我们很好,这里生活也很方便,陛下救了洛阳百姓,惩治了姜贼,弓子从心底敬佩陛下。”
皇帝点点头,想起来上次说的暗卫的事,终于对他说了实话,“上次你问朕江中黑衣是谁,朕不能暴露身份对你说了假话,他们实则是朕的暗卫,属羽林卫。”
“羽林卫…”
弓子喃喃。
那是大燕最精锐的队伍,里面的人都是万里挑一,更是有着家喻户晓的大英雄,就比如说前羽林卫将领江戈,救天子于危难,在百姓心里,羽林卫就代表着勇毅和荣耀。
“陛下,我可以参加暗卫吗”弓子满眼期待。
皇帝挑眉看他,突然伸腿一绊,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掰住他的身子把他摔倒在地,弓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已经躺在地上了。
“身子骨不行,算了吧弓子。”
只是简单一试,就看得出弓子反应力不够敏捷和下盘不稳,当暗卫是不行,若是从军…
“再过几天狄将军就要出征柔然了,你愿意去吗”
听到这话弓子失望的神情瞬间转变了,满心狂喜,“愿意,愿意,谢陛下。”
说到从军,皇帝想起来畴言身边那个小奴,华雒出宫后去了长公主府,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长公主府。
华雒是带着皇帝赠予的宝剑去的,当时皇帝从剑鞘中拔出的时候,华雒就能看出这是好料好工,寒芒盛盛,再一弹,铮铮的脆响不绝于耳。
“它的名字叫虎骨,大虫凶猛,其骨更是难得,铸剑人用三年选料,三年打铁,三年淬炼,三年细琢,十二年磨一剑,你替朕告诉那小奴,朕祝他活着回来,军功满身,届时朕必定解他奴籍,封他爵位。”
华雒一字一句的复述了下来,畴言大喜,接过宝剑递给补石,他额头伤口未愈,皱着眉头拿过,手里的东西沉重非常,更别说心里的感受了。
陛下明明不想他和长公主在一起,这一举是何意
什么叫活着回来,什么叫封爵位,又为何不说迎娶畴言
皇帝到底是不想畴言嫁给他的。
但,就算此行千难万险,补石也做好了准备,宝剑出鞘,寒芒照在补石漂亮的眼睛上,仿佛发着最灿烂的光,与日月争辉。
天上一朵云彩遮住了太阳,整个世界有些暗了。
畴言抓着补石的衣角凑上前敲了敲,“真是把好剑,改日我要好好谢谢皇兄。”
话还没落,门口一抹黑衣就走了进来,卷起院中一阵阵桂花,香味四溢,“谁要谢朕”
畴言轻笑着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句:“皇兄!”
“哎,赵侈你给朕离远点儿,是谁上一次跟朕发脾气的”皇帝面上嫌弃,心里却还是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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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虢山相遇
从长公主府离开后,皇帝没有直接带着华雒回宫,而是在龙京繁华的大街上闲逛。
对皇帝来说,这是登基以来第二次走在街头,宫墙外嘈杂的人群,叫卖声音,贩夫走卒,人间百态,离天子很远很远。
偶尔在奏折里看到,也是民间琐事,这大婶丢了什么东西,那小伙闯了什么祸,皇帝每每心向往之,却每每身不能至,也每每无奈提笔告诉官员此等小事不必尽数上报。
久而久之,年轻的官员慢慢熟悉皇帝的脾性,慢慢转变文风,字里行间都是自己实行什么政策,民生如何幸好而暗暗称赞,或者天不遂人愿,出现什么灾事而表达悲戚。
皇帝困于天下苍民,敬职敬责地当着百姓爱戴的靖月皇,却慢慢遗忘了那个憧憬自由,渴望去看看红尘俗世的赵嵩。
华雒就更不必说了,奴生中屈指可数的几次出行都是跟着浩荡的长队,主人坐着温暖舒怡的软座,奴隶却只能穿着薄薄的面料,穿着自己编织的草靴艰难行走,大雪纷飞,积雪淹没到华雒的膝盖,寒冷无比,但只要主人没说停,哪个奴隶停下来就都是一顿毒打。
在这样的威压下,华雒从来不敢多看一眼街道的繁荣景象,更别说在街上晃荡。
那是不要命的举动。
“妹妹,你看这个耳坠好看吗”
皇帝拿着一对玛瑙色的玉坠在她耳边比划,却失望地发现一件事情。
“妹妹你没有耳洞。”
抬手摸了摸耳垂,华雒只能摸到平整的皮肤,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只能隐喻回他:“宝儿家中艰难,不曾扎过。”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心疼地揉揉华雒的眼角,又转头对卖耳坠的大婶说:“不知您这里能否给我宝儿扎个。”
大婶也是熟稔,招手让华雒过来坐在台阶上,先是用丹色墨水在合适的地方点了个红点,接着用两颗黄豆一前一后相互捻搓着她的耳垂,等华雒完全没有感觉了,再用在火焰上灼烧过的细针快速地扎过去,故而华雒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已经结束了。
再拿起铜镜照看时,已经佩戴好耳坠,轻轻巧巧,玲珑剔透。
华雒这几个月被皇帝养的丰腴许多,也白嫩许多,红透透的耳坠配上白皙的皮肤,更显得小巧伊人,蕙质兰心。
“宝儿喜欢柏哥的礼物。”
等走远了华雒才敢小声在他耳边说话,皇帝没有说话,嘴角却快咧到耳朵根了。
“柏哥不去铃木堂吗这方向不是…”忽地发现皇帝带着她走的方向不对,既不是铃木堂也不是回宫。
再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衣店门口,华雒不解,皇帝却提了提她的衣衫,低头看去,藕色的裙摆短了一截,走得快些白皙的脚踝就会若隐若现。
“那好,买完衣服就要去铃木堂包扎了…”
皇帝把华雒一把推进去,嘴上抱怨着:“知道了,唠叨宝儿。”
心里如同三月份的春风吹过。
当华雒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从内间出来时,仙气飘逸,似是天上下来的玄女,皇帝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又把她拉到芙蓉阁,挑些胭脂水粉加手镯头饰。
华雒不喜味道太重,就挑了些清新味道的,正好合了皇帝心意,手镯挑了一个刻着十八月季图的,雕工细致至极,月季花瓣鲜明可见,头饰选了最简单的流苏样式,上面缀着零散而珍贵的水晶颗粒。
华雒看着皇帝拿着一张一张银票付钱的时候不禁心疼,扯扯他的衣角想告诉他别买这个了,皇帝充耳不闻,只是让芙蓉阁的人把东西都送到大理寺卿的府上。
出了芙蓉阁的门,华雒还没等皇帝说什么,就拼尽全身的力气把他往铃木堂的方向拉去,“柏哥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了买了衣服就去的,这次还想带宝儿去哪儿,宝儿都不答应了。”
皇帝反身搂住她的肩膀,快步走着,刚刚芙蓉阁的味道还未完全散去,皇帝闻着却并不反感,“走啦走啦,不去哪儿了。”
不过这次还是避不开最讨厌的人,皇帝从知道他现在在铃木堂那一刻面色就黑下来了,沉着脸厉声让小药童包扎,小药童也只有十来岁,受不住他的强大气势,眼中含泪为他洗伤口,敷草药,系纱布。
秦墨也装作没看见他,自顾自地给病人诊病。
华雒看着他俩,觉得好笑,眼睛不禁弯弯。
曾经听皇帝讲过,秦墨虽然身为楼兰质子,但从小在大燕养着,心思聪颖,被太后护着,小时候还救过皇帝的命,先皇和太后早已把他当做大燕人,所以能创立铃木堂,并能时刻出宫,与普通臣子无异。
不过关于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爱恨情仇,皇帝闭口不谈,只是咬着牙恨恨地说离他远点,一定不是个好人。
华雒没这么觉得,在洛阳那次,秦墨在一夜之间配出药方,几乎救了全城百姓,这么心地善良的人怎么会不是好人呢
此时的华雒把秦墨放到了神祗一般的地位,拯救无辜受苦的生灵,与皇帝同样的伟大。
幸亏皇帝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一定会晃晃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一阵一阵的水声。
“想什么呢”皇帝还是该死不死的戳了戳她的脑袋,看似跟她说话实则眼神像要把秦墨撕碎:“快走啦,这里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好闻。”
“那哪儿的地方好闻”华雒反问。
皇帝沉默片刻,终究沉沉开口:“虢山,驱恶寺。”
自从那年虢山大火,民生凋敝,皇帝特意栽树引流,恢复虢山生态,又重新修建驱恶寺,从此香火旺盛。
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帝带着华
13 大军出征
靖月十年秋,大燕二十万铁血战士从龙京出发,奔赴柔然。
华雒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下望不尽的人群,突然感到边疆的萧瑟之意,这一队长长的队伍中,有的是家中独子,有的家中妻子刚刚怀孕,有的父母年迈,有的少年意气。
等到了边疆,刀剑相对,战鼓雷雷,血光四溅,再无柔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说的不就是为国出战的将士吗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敬意。
皇帝郑重地把虎符赠与狄瑟狄将军,说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话,那些话不仅是对狄将军说的,更是对二十万出征的将士们说的。
补石作为狄将军副将,腰间别着长剑虎骨,铮铮地站在一旁,像是那把十二年才磨成的剑。
行毕,狄将军一行礼,匆匆走下城楼,补石跟着他,路过华雒身边的时候,手中多了塞给他的短刀,上面镶着靓蓝色宝石。
补石给华雒一个眼神,华雒就知道他一定能凯旋归来。
步伐一致,发出震天的声响,震撼了整个龙京,人们携着妻儿老小,目送大军离开。
几十年后,当老一辈的人再说起这场战役的时候,态度总是含糊不清,它成就了许多人,改变了许多人,也激发了,存在于现实社会的巨大隐患。
这是影响千百年的事情。
然而皇帝只是等最后一个银色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嘴巴咂咂,似乎舌尖又出现了小花莲藕的味道,带着华雒回宫了。
今天这一道似乎有些不同,华雒专门在公主府的小花溪旁收集了足够的露水,然后加进鸡肉,香料和青叶,想要把它做成咸的,只是一尝,味苦涩,难下咽,华雒正准备倒,皇帝趁她不注意舀出一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陛下,这是做坏了的。”
华雒去抢,皇帝灵活转身躲过,倚在门边狼吞虎咽般的吃完,然后抬袖子擦擦嘴,把空碗递给华雒,“吃完了,再盛一碗。”
抱着空碗无言以对。
看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无奈地拿出母亲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讲道理,“这是做坏了的,陛下想吃华雒再给您做,如果吃坏了肚子受苦的还是陛下对不对”
皇帝不知悔改,坚持说道:“朕要吃,快盛。再把剩下的给诸宫送去,尤其是太后那边。”
想了想,太后那边有讨厌的人,不能污染了华雒。
指着旁边一直充当哑巴的小学厨,“不行,还是你去。”
华雒觉得今天的皇帝难侍奉极了。
晚上**过后,华雒缩在他的怀里,轻轻勾勒他的眼睛,眼睫毛扫在手心,皇帝微喘的呼吸仍然没有平静下来,一口一口的热气洒在华雒脖颈上,在这寒冷的夜里格外温暖。
也曾羞耻地想过,其实她最喜欢的还是坦诚相对的时候,因为只有那时候华雒的心里才是稍微有一点觉得,他们二人才摆脱了世俗的眼光,摆脱了生来就有,犹如鸿沟般的地位差距,在灵与肉,生与死的状态上达到统一。
“陛下,您为什么非要那碗小花莲藕呢明明奴都说了要给您再做一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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