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同学请自重
这问题罗宏俊没有去细想,只在尼姑搀扶中一瘸一拐的去了三圣庵。
一路搀扶过程中,两人开始也谈了些话,比如相互交换姓名。
这尼姑的具体名字没有透露,但说了法号——妙常。
听到这法号,罗宏俊立刻想起一个人来,陈妙常。这陈妙常是南宋高宗绍兴年间的尼姑,而且是个相当有名的尼姑。关于这尼姑有一出豫剧,简单就是一个尼姑和两个书生的爱情故事。
但不管怎么样,能作为传统戏剧的爱情故事女猪脚,豫剧中的那位陈妙常自然是被说的美若天仙……就是不知和眼前这位小尼姑相比怎么样。
罗宏俊没将这这些说出来,是保留了几分矜持,倒是这个妙常,一听罗宏俊的名字,却是哧哧笑了,“你名字和你的模样很配呢。”
罗宏俊:“配什么”
妙常只含笑瞥了眼,道,“‘俊’呀。”
罗宏俊大囧,这小尼姑还真大胆。
诚如妙常所说,三圣庵距离自己倒下休息的地方很近,估计也就三四里的样子。
说起三圣庵,后世北京也有一个三圣庵,里面供的是释迦牟尼、阿弥陀佛和药师佛这三位大神,而孔井山的这个三圣庵嘛……尊的是那位劈山救母的刘沉香的妈——三圣母。
作为一个专供女性香客祈祷的地方
029:子死人疯·兄弟情义
且说陈兴这边。
土匪进村的那个夜晚,陈兴可谓是受到惊吓最少的一个,毕竟被抓什么的,都由洪秀全给顶包了。原以为晁煌带官兵把土匪窝一把端了,万事已了,谁想竟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而且漏掉的还是那条最大、最肥的!
“那个晁煌不是说都抓住了吗!”陈兴四顾张望,生怕赵双刀还藏着哪个角落,“他怎么从山东一直追到浙江来了!要杀去杀晁煌啊。”
洪秀全仍看着赵双刀离开的方向,惊恐道,“二哥不见了,不会是被他……”说着全身一个哆嗦,却是不说话了。
陈兴却明白洪秀全的意思,也顾不得厕所的恶臭,朝着废墟就扑了上去,也不用工具,直接用手去翻弄木料。
那些梁梁柱柱、门门板板可不是泡沫星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实木!又是厕所这种地方,就算寺庙的和尚经常打扫,那也只会打扫地上的污垢,上面的……十天半月能清理一次就不错了,可想而知有多脏。
但这些已经不是陈兴能顾及的了,只见他拼了命似的翻弄。一边翻弄,嘴上还不住的念叨,“你丫的可不能死啊,咱俩一起来的,有机会还得一起回去呢……”
明明还刮着凉嗖嗖的秋风,可陈兴脸上红得火烧一样,更急出了一层细汗。
“大哥!”洪秀全急忙上前,却是一把抓住了陈兴的左手,“别翻了,你的手破了!”
中国古建筑多榫卯结构,锤锤钉钉用的较少,这厕所也不例外。只虽然没用多少钉子,可木头裂了,那断头可是参差不齐的尖刺!陈兴一心以为罗宏俊被压在木头下面,翻起来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尖刺一不留神,左手被尖刺扎破,已是染红了半只手。
血,不断的低着,落在木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但这声音很小,其他人是听不到,但这里的两人是没有去听。
见洪秀全握住自己的手,陈兴红着眼,吼道,“拦我干什么!”
陈兴平日里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此刻竟红急了眼,竟是一拳捶在洪秀全的胸口。洪秀全本蹲在木片上,猝不及防挨了这一拳,立时向后仰去。但洪秀全却是顺势抱住了陈兴的腰,将他也顺带弄倒。
就在这时,文觉却是带着圆通过来。
文觉看着倒塌的厕所先是一愣,旋即看向倒在一旁的陈兴和洪秀全,尤其看到洪秀全脸上的斑斑血迹时,两手立刻抖成了筛子,上前扶起二人,“县尊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时,文觉才发现陈兴的手已经破了,洪秀全脸上的血都是陈兴的!
陈兴兀自惊魂未定的看着倒塌的厕所,文觉会意,“县丞大人出恭,难道出恭的时候,厕所塌了”文觉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了不可思议,本来红通通的一张脸硬是给自己这想法吓成了白色,立刻对圆通道,“快!让人来收拾一下!”
说罢,两手抓着陈兴的胳膊,解释道,“敝寺地处偏僻,香客不旺,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
陈兴一听立刻挣脱文觉,“香客不旺关我屁事!这时候你还想我拿钱给你修寺庙!”
文觉话里话外还真有这意思,只是想借这个事引到寺庙经费短缺的问题上,如今见陈兴这幅恼怒模样,也知要到钱的可能性不大,立刻心虚似的摆手辩解,“当然不是!我是说寺庙香客不旺,所以没有什么好药能医治县尊的手啊……县尊大人您放心,这厕所也不是第一次塌了,砸不出什么伤。”
一听厕所不是第一次塌,陈兴险些憋出内伤,倒是一旁的洪秀全立刻道,“这么说他不是第一次塌了你事先怎么不提醒二哥!”
文觉急得手足无措,手上下比划,“讲道理这厕所平均两个月才塌一次,上个月才塌的,哪想到今天又塌了还好巧不巧被县丞大人给碰上了!”
就这一会儿工夫,圆通已经带着四个年富力强的和尚过来。按照文觉的说法,厕所不是第一次塌了,这里的和尚当然都很有经验,于是乎……在四个带着工具的和尚的翻弄下,几乎十句话的时间,也清出了粪坑,当然,里面没有罗宏俊。
见罗宏俊不在厕所下面,文觉终于长舒一口气。刚才以为县丞被压在厕所下面,险些没急出内伤,揩了额上的汗珠,“县尊大人,县丞不在这里……”
文觉话未说完,陈兴却是一把抓住文觉的衣襟,恶狠狠道,“我问你,那个土匪怎么会在你的庙里!”
文觉闻言一愣,“土匪谁、谁啊”
见和尚还假装不知道,陈兴一脚就踹在文觉的腰上,“少他娘的装蒜!你这寺里除了我们还有谁来!”
文觉被陈兴这一脚几乎踢懵了,倒是一旁的圆通小和尚立刻上前抓住陈兴的胳膊,一边晃着陈兴的胳膊,一边用那带着哭腔的语调道,“大人,这不怪主持!那位赵施主三天前就来了,是让师傅给他治腰伤的。”
小和尚这一提醒,文觉也立刻反应过来,蛇蛇蝎蝎的辩解,“是啊,那人虽然有些江湖气,可看上去恭恭敬敬的,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土匪啊!我要是知道他是土匪,说什么也不会收留他呀!”
看着那手足无措的文觉和尚,再看那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和尚,陈兴的手终于松了,却是失魂般后退了两步,腿一软,几乎要瘫在地上。
洪秀全见状已是抢先一步,就在陈兴腿软的同时,急忙从后面扶住,“大哥,二哥福大命大,一定是跑了,那土匪想必是去追他灭口了,咱们……”
这倒是提醒了陈兴,陈兴一个激灵,身体也有了力气,左手急忙抓住洪秀全的胳膊,瞪得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赵双刀离开的方向,“对……小罗福
030:子死人疯·倭寇来了
洪秀全赶着马车一路狂奔。
半路上,陈兴也不是没想过抓壮丁,比如喊路边的什么庄稼汉帮忙找人,可那些人一听是土匪头子,陈兴就算有县太爷的身份也不管用,一个个大门紧闭,直接不让陈兴进门;更有甚者拿了扫帚把陈兴往外赶。
用那些庄稼汉的说法,别说你没法证明你是县太爷,就算你是……那可是土匪,杀人不眨眼的主,在土匪眼皮子底下找人这不是逼着人上前送死吗
也难怪那些庄稼汉如此,毕竟嘛,那些做了官的,哪个不要要气场有气场、要排场有排场陈兴就带着一个赶马车的,急得满头大汗不说,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县太爷是不像的,反倒有几分像亡命之徒,没抓着报官就不错了。
这么碰了几次壁,陈兴也不想抓壮丁了,只得一门心思往县城赶。
陈兴是急得没头苍蝇一样,洪秀全却是留了几分冷静,“大哥,县衙那些人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要不去巡检司”
所谓巡检司,始于五代,主要是帮助州县官应付地方治安问题,如果还不明白,换个容易理解的称呼,捕盗官,由‘捕盗’二字,估计很多人也就明白这个官的用处了——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搁现在,理解为巡警队、反扒队就差不多了。
明代开国之初,为了镇压人民反抗,朱元璋老爷子在全国范围内大量设置巡检司。至于洪武中期,人民反抗虽然没有了,也曾裁撤一些,但其他什么逃兵、匪盗问题又开始出现了,所以巡检司经过一系列整改依然存在。巡检司人数不多,一般也就二三十人,顺着那捕盗官的名头,便知捉拿大盗乃是巡检的天职。
巡检司名义上归州县官管,但因为他们身上担着担子,不在县衙,一般在关隘紧要地方设专门的办案场所。
陈兴虽然没见过余杭有什么巡检司,但平日也听罗宏俊说过。正如洪秀全所说,衙门那些衙役现在一个都使唤不了,让他们找人肯定是指望不了的……现在看来,只能指望巡检司的人了。
因此,陈兴很快同意洪秀全的建议,“赶紧去!”
洪秀全不惜马力猛抽鞭子,赶到巡检司时,已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洪秀全一拉缰绳,陈兴急忙跳下马。已是半亮不黑的时候,因为背阳的缘故,加上又没点灯笼,巡检司的大门显得很是黯淡,只门口的两只小石狮子还折射着淡淡的余光。
若是县衙,门口或会一左一右守着衙役,可这巡检司……看门的倒是有,而且还不止两个,但这些人却是窝在右手边的石狮子后面,还传出一阵兴冲冲的叫声——“咬它……别松口……对!咬、咬!咬死它……”
陈兴没穿越时在北京,老北京有‘秋斗蟋蟀,冬怀鸣虫’的说法,斗蛐蛐在后世更是入选杭州非遗,对于斗蛐蛐这种古代常见娱乐项目当然是熟悉的很。倒不是陈兴不是对斗蛐蛐多在行,而是对装蛐蛐的那罐子有研究。蛐蛐这东西,可一点不比汽车便宜,好的蛐蛐遇到识货的行家,那就是一台奔驰。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好蛐蛐当然少不了好窝。
蛐蛐罐嘛,有人用草棍或高粱秸编成的笼子,但讲究的要用葫芦。陈兴作为假古董制造户,葫芦是不卖的,原因也很简单,真愿意掏钱买贵葫芦的多半懂这个,假货不好做。他卖的是象牙、楠木或景德瓷做的蛐蛐罐,顺理成章的,少不了加上什么明清贵族用过的古董罐子的噱头;当然,遇上非要古董葫芦的……虽然陈兴对于唐宋元明的蛐蛐葫芦是不是真能留到二十一世纪存在一定怀疑,但这并不影响陈兴拿出一个清代的来。
因此,骤然看到一群人围着斗蛐蛐,陈兴还真有一种熟悉感。
但熟悉归熟悉,万事都得分时候。要是换了平时,说不定还会凑上去跟着瞧热闹,可现在……陈兴只想上去一脚踩死那两只蛐蛐!
陈兴刚上前没说话,一个前一秒还兴冲冲的喊‘咬它’的卒子察觉光线暗了,立刻抬头,赶苍蝇似的甩手,“让一边去!”
说话间,那卒子又摸了摸后脑勺,“天都快黑了”
听着那自言自语的口气,感情这些人从大白天就开始斗了,他们自己都忘了时辰!
陈兴心里挂念着被赵双刀追杀的罗宏俊,心里又气又急,此刻又见作为救兵的人竟然在这里昏天黑地的都蛐蛐,心里的火立刻喷了出来,于是乎……陈兴一脚就踢在那卒子身上!
那卒子也不知在这斗了多久的蛐蛐,估计中午晚饭都没吃,都饿得发飘了,骤然受了这一脚,身子立刻不稳,直往后跌倒。
若单单是他一个人还好,偏偏这卒子后面还蹲着一圈看蛐蛐的。任何一个人蹲着的时候,那重心都是不稳的,只要稍一用力,要么后仰,要么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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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子死人疯·恶人恶治
斗蛐蛐的历史底蕴还是很深的,历史底蕴深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民众基础深厚,说白了就是全民运动——外面一圈卒子围着斗蛐蛐,内宅的黄秋明也正在和几个卒子一块斗蛐蛐。
眼看自己的蛐蛐被咬得残废,估计是活不成了,气得黄秋明把手里的牛筋草直接给揉成一团。正不高兴间,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吼声——倭寇来了!
一听‘倭寇来了’四个字,满屋的人立刻哗了天。尤其是黄秋明,作为巡检,更是什么都不要,腾地就往外面跑。
黄秋明估计也是斗了大半天的蛐蛐没吃饭,身子也有些虚,往外冲时一个慌张,竟被一张凳子给绊倒了!
就在黄秋明倒地的功夫,整间屋子的人已经都跑光了!也就这时候,往里跑的报信卒子赶了进来,急忙上前扶了黄秋明。
黄秋明刚才那一跤不可谓不重,下巴着地,险些就把舌头给咬断了。虽大难不死,那下巴却是火辣辣的疼,只得一手扶着下巴,一手被那卒子搀着往外跑。
陈兴心里这叫一个郁闷啊,自己才刚报名号,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些人怎么一呼啦的全都跑了自己的官威有那么大大到所有人听了自己名字就要跑想想自己做的这窝囊官,陈兴自己都不信自己有官威!再者,你们跑就算了,一边跑还一边喊倭寇来了是什么意思陈兴可是回头看了,鬼都没有,哪有什么倭寇!
陈兴虽然不认识黄秋明,可黄秋明毕竟是巡检,是个官。巡检的工作服和卒子的工作服是不一样的。见卒子搀着一个穿着不同的人,陈兴直接就冲了上去,“跑什么跑!小日本在哪你他妈的不是把我当鬼子了吧”
陈兴这声吼得大,满院往外跑的人都被震得原地站定,鬼子这词虽然自古已有,可用来代指日本人还是清甲午海战之后,因此这些人都不知鬼子的意思。可……就算不知道鬼子,日本这词还是知道的。
那卒子在得知‘倭寇来袭’后,还能长记性带着黄秋明一起走已经是仁至义尽,拉上黄秋明自然是不要命的往外跑。黄秋明本就磕了下巴,正疼得厉害呢,又被拉扯,其心中恼火可想而知。如果真是倭寇来袭也就算了,可现在看情况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黄秋明扯开那卒子,一手扶着下巴,龇牙上前,“你谁啊。”
陈兴只得不耐烦道,“我是知县!”说罢,又一指拉扯黄秋明的卒子,“我一报名号,这些人就喊倭寇来了是什么鬼”
黄秋明也是回过头来,冲那卒子道,“怎、怎、怎么回事”说话间,又是摸了自己的下巴,眼泪花都出来了。
那卒子闻言上前,一指陈兴,又指了指跟着陈兴来的洪秀全,委屈道,“老大呀,知县什么人呐,您看看,他身上衣服可还带着血呢,给他赶马车的也一身血,要不是倭寇打上门来,哪有知县这样的呀。”
黄秋明闻言什么都明白了:感情其他人见知县浑身血迹,车夫也是全身血迹,还以为倭寇攻破城市,打得知县跑路呢!
黄秋明立刻闭眼朝天咂嘴,对陈兴道,“你说你穿什么衣服不好,非得穿成这样这模样,换了谁都觉得是倭寇来了啊。”
陈兴气急而笑,“这都哪了倭寇要是连余杭都到了,那杭州岂不是都完了”
按照陈兴的设想,从海边到余杭,得首先经过杭州。杭州什么地方浙江省城!在记忆里,倭寇都是小打小闹,要是连杭州都打了,那浙江不都完了么
黄秋明是不想多说了,“杭州怎么了南京城还被倭寇围过呢!”又摸了摸下巴,转身往回走,“都、都回去,你,去把那些跑了的人都找回来……这算什么事儿啊,真晦气。”
明嘉靖三十四年,倭寇攻入杭州,在此期间,倭寇怀疑雷峰塔中藏有伏兵,直接一把火烧了雷峰塔。明代虽然没有省城一说,但杭州基本就是事实上的省城。省城被围你以为就了不得了这还不算啥,历史上倭寇还打到南京城下呢。南京什么地位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两京是南京、北京,打到南京城下,等于倭寇直接打到大明的都城下了。更可气的是,就算都城被围,怎么也得是上万的敌军才说得过去吧土木堡之变、庚戌之变、己巳之变,那都是多少万人的敌军包围,可倭寇打南京那次,才区区几十人。可就是这区区几十个小鬼子,硬是让南京上万兵马不敢打、不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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