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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奥洛尔史官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脚下,是白色的糙面石砖铺成的道路,道路两侧是两排他不知道名字的树,他的身边,则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是人群么他不确定。因为这些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然后就是完全透明的躯体,仿佛一个个玻璃人一般。这样的人,在路上不断地来来往往,没有哪怕一个人注意到这里唯一长着五官,血肉之躯的迪堪。

    迪堪环视着整个空间,他右边,是一条极宽的马路,说是极宽,差不多有七十甚至八十臀宽。而马路另一侧,则是一个令他从心底感到惊诧的巨栋。

    一个金灰配色的山型建筑,“山峰”正中有一座高塔高耸入云,单单目测的话,这栋建筑“山”部分的顶点和瑞奇尔德内最高的通天塔差不多高,但是这是一座大小堪比圣伏必斯大忏悔堂的巨栋,而那巨栋正中的高塔间,是一个看得不甚清楚的金色徽记。高塔的两侧,则是一双下垂着的金骨架水晶羽毛的“翅膀”。

    这是哪

    迪堪心中只有这一个疑问,右侧道路那边的巨栋绝非人类当前技术所能企及的程度,如果说那是奥罗瑞尔的居所还差不多。除此之外,更令他惊异的,莫过于天空中的飞鸟,那些鸟儿们有着黄金的骨架和水晶的血肉,不断盘旋在空中,高声叫着。

    随着他转动脑袋,望向左边向上的长阶梯,他看到了这里,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一个人,唯一一个,看上去仍是血肉之躯的一个人。

    那个人,身穿纯白色的长袍,腰上系着根金色的细带,披着同样白色金边的带帽披肩,披肩带着的兜帽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

    迪堪看到了他,而他似乎也看到了迪堪,他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最终走到迪堪面前。

    “毁灭与终结将至,去敲响警钟!”

    一声怒吼,但是却不是一个人的吼声,这吼声中夹着少女的声音、老媪的声音、壮汉的声音、少年的声音、还有迪堪说不上名字的或激昂或阴柔或雄壮或尖锐的声音。这些声音一同吼着,就像数万人的愤怒从这怒吼中宣泄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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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醒了。

    迪堪忽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冒着冷汗。他不知道那个梦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他心中隐隐有一丝预感,梦中所谓的敲响警钟,和自己最近的研究,关系紧密。

    坐起身,披上睡袍,出门左转径直走进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面乱糟糟的,原因很简单,蓝黛尔以“哎你还有药学的书啊”为理由,占领了自己书房的半壁江山,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理由,反正蓝黛尔以这种方式和说辞把自己的书房弄得乱七八糟。

    今天一如既往地,他看到蓝黛尔正趴在地上读一本他找专人重新抄写的老羊皮




第四章 莱平伍德的阴影(二)
    这次出发前,不同于几周前出发去佛罗萨克斯,之前出发去佛罗萨克斯的时候,迪堪拉着蓝黛尔不断地讲着佛罗萨克斯本地的一些禁忌还有历史常识,而这次,则是彻底反了过来。

    迪堪拉着蓝黛尔在身边,让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日轮遗族的禁忌给他讲清楚,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的世界,是根本不存在任何了解的途径的。如果想要知道,只能问来自一千多年前的蓝黛尔。

    蓝黛尔自然也知无不言,不过她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没有表现出除了体征以外任何遗族的特征,比如每个遗族都会有的血脉所给予的特殊能力。有的遗族是体貌会直接出现改变,比如手变成触手或是巨爪之类的东西,还有的可能是一些精神上的能力,比如可以和同为遗族的人不用语言就能沟通。但是,他没有展现出任何类似的能力。

    作为遗族来说,这是极为不利的,因为遗族能够作为一个组织一直以来存在于奥洛尔,就是依赖于他们本身血脉所给予的力量,有力量,就有资本和封建主对抗或是谈判。

    但是,为什么迪堪一直没有展现出任何形式的特殊能力呢

    这个疑问,一直环绕在蓝黛尔脑袋里,直到她入睡也没找到任何答案,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穿好衣服,拎上莱平尔德打包好的行李,就准备出门了。

    蓝黛尔站在比她还要高上些的全身镜前面,自己穿着的这一身着实不像是一个女孩。象牙色的长外套,棕褐色的硬麻布金绣边马甲,里面是白色的花边女式衬衫,下身则是黑色的长裤和长度差不多盖住三分之一条小腿的低跟短靴。腰带上还非常贴心的挂着一个皮质的刀鞘,里面是一把短刀。

    莱平尔德把蓝黛尔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束在脑后,用一根宝蓝色的丝带简单地把过肩的部分一扎。加上那件金丝边眼镜之后,蓝黛尔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商会中高层管理人员,如果忽略掉她那张带着婴儿肥且过于苍白的小女孩的脸的话。

    而迪堪,则是类似的一身,只不过他的衬衫没有那么多花边,而配色也是整体偏黑的。两个人就像一对兄弟,拎着箱子,坐上马车,直奔水厂区的码头。

    水厂区的码头就设在雾湖边上,这座千余年前大雾常年弥漫的湖泊因为瑞奇尔德第七任总督所规划的水利工程,变成了通往南方最近的水路出发点。由雾湖起,开凿向南,直接汇入茹微安河的一道运河,在过去的阿奎因公爵以及奥临恩公爵的支持下完工,之后为两方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自从水厂区建成以来,这个航道更是日渐繁荣起来,除了货船和普通的客船之外,还有专门来回巡游于瑞奇尔德和下游的铂勒斯之间的游船。游船上,有单独包厢,还算不错的吃食以及一部分灰色产业。毕竟这游船的主人也都是两地都有关系的权贵,经营些不黑不白的东西,也没人管他。

    两个人拎着箱子走上船,在服务生的引导下直接就进了包厢。

    游船的包厢不小,差不多有迪堪家的客厅那么大,屋子左边是一张足够三个人并排躺下的大床,床固定在地上。屋子正中是一套象牙白带天鹅绒缎子装饰的桌椅,白色的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和茶碟以及用来装点心的塔盘。门右边是厕所门,而右前方则有一张顶上挂着帘子的小床,通常是主仆同时出行的时候给仆人用的。

    蓝黛尔毫不客气的直接把自己的箱子丢在墙角,风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两只脚上的靴子随便甩到不知哪里去,然后直接躺在了那张大床上。

    “真软,迪堪,你看能不能把我房间那张床也换成这样的呀”

    迪堪苦笑着把外套挂好,然后坐在旁边的一张沙发上“得了吧,这样的床你躺进去都找不着人。”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迪堪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推着推车的年轻侍者。

    “您好,阔得罗阁下,请问您需要午餐服务么”

    “要要要!”蓝黛尔没等迪堪回答就跳起来喊道,她蹦蹦跳跳地冲到门口,拿过菜单上下扫视了一遍“鸡肉海鲜饭套餐一份,烤羊腿套餐一份。”

    “呃,小姐,我们这一份差不多是一个绅士。。。”

    “那又怎么样嘛,我两份都要就是了,”蓝黛尔撇了撇嘴“怎么瞧不起我咯,况且就算我吃不了,还有他帮我吃嘛。”

    侍者似乎在忍着笑,点了点头“了解了,阔得罗小姐,那您的配饮要什么呢我个人的推荐是南境风格的橘子饮料,搭配拉玛错斯克油脂丰富的腌制烤羊腿或是海鲜饭都能很好的展现出两者的风味。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其他饮料,这是酒水单,您看一下”

    “不用,就橘子饮料就行。”迪堪直接答应下来,经过这两三个月的相处,他也算是了解蓝黛尔了,如果真的把酒水单交到蓝黛尔手上,她保准会一样要一瓶。这个小姑娘在吃喝上总是有着毫无边际的好奇心,就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样。

    迪堪也不是没钱真的一样饮料来一份,但是如果真的开上几瓶十几年前的老酒,却不能一次喝完,那就太过浪费了。

    确定完了两个人点的餐点服务之后,侍者推着小车就离开了房间,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迪堪打开门后,他又推着同样的小车走了进来。而小车上,则多了不少东西。

    “您好,这是您的海鲜鸡腿饭,”侍者先是把一个木质的盘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戴上厚棉手套把一个黑色的小砂锅摆在了那个木盘子上。揭开盖子后,一股特殊的香气从那锅泛着淡金色的米饭中升腾起来,仿佛直接顺着鼻腔冲进大脑,然后引起一阵阵的爆炸一般。海产的鲜香还有混合香料的突出气味混合在一起,蓝黛尔闭上眼后,她的魂灵仿佛在不断上升,不断上升,越过西边的群山,看到了那夕阳下的吞雷渡以及没有任何边际的大海。

    如同炸弹般的香气,让蓝黛尔只是沉醉于那满屋的香味,而无心听那侍者继续介绍海鲜饭的配菜。

    然后,就是那半只羊腿。

    游船上的羊腿自然是现杀的羔羊,羊腿本身并不大,也就比迪堪这样不怎么运动的青年人的大臂稍微大上两圈。侍者的刀挨在烤得酥脆但是没有半点焦黑的棕红色表皮上,发出了令人愉快的“咔哧”声。随后,丰富的油脂顺着肉叉缓缓地流下来,最终滴到铁托盘上,折射着令人目眩的光。

    迪堪对于烤羊肉和海鲜饭的风格冲突感到无所适从,但是这不妨碍蓝黛尔风卷残云般地吃了大半只羊腿还有三分之二锅海鲜饭。当迪堪用橘子饮料漱掉了口中的羊膻味儿,准备把几样配在海鲜饭里的配菜倒进自己的碗里时,蓝黛尔已经拍着肚皮,像一只圆滚滚的海豹一样瘫在旁边柔软的沙发上,脸上的笑容,仿佛已经悟到了这世上的什么真理,从而无所留恋了一般。

    “二位,是要去铂勒斯吧。”

    侍者突然地发声,让迪堪愣了下,正常这个时候,侍者应该退出去,让客人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用完餐,再进来。这个侍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新人。但是新人,也不太可能被送来招待阔得罗这种瑞奇尔德的望族。

    心中满是疑问的迪堪咽下了一口海鲜饭,一只手掩着嘴“对,怎么了”

    “最近,铂勒斯可不太平,您二位可得小心。”

    “哦怎么



第五章 日轮诅咒(一)
    两个人拎着行李,站在铂勒斯的码头边。

    这个码头是专门的客运码头,所以周围人来人往但却没有多少脚夫,倒是有不少站着闲聊的贵妇和老爷。

    码头前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不少摊贩吆喝着自家的商品,通常在这种地方开卖的,要么是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像是首饰丝巾这类的东西,要么就是当地的一些小吃,像是佐辣椒酱的海鲜丸或是完全是刀工师傅炫技用的超薄牛羊肉片,在煮沸的酱汁里烫一下就可以装盘递给在摊位前等着的先生或是小姐。

    这个时候,迪堪就多少有些庆幸蓝黛尔刚刚在船上又饱餐了一顿,吃了三大块烤牛排还有一只半烤仔鸡,这个时候估计不会跑过去要吃别的东西。

    不过,他一如既往地失算了。

    蓝黛尔把行李箱塞到迪堪手里,小跑着到了那卖牛肉的摊位前,两眼放光地看着那比她脑袋还要大上一圈的生牛肉。

    迪堪叹了口气,蓝黛尔给他将自己之前的经历的时候,迪堪经常惊异于为什么一对兄妹一年就能花掉一块金币,不过这次出来,倒是彻底打消了他的疑问。他拎着箱子走到蓝黛尔身边“你吃得下么”

    “你看这牛肉这么薄,我怎么可能吃不下嘛!”蓝黛尔回头回应了迪堪之后,又兴高采烈的看着面前的摊主师傅“师傅师傅!你这牛肉怎么卖”

    “小姑娘,没想到你这外地来的人这么识货,我这牛肉是青金宫特供的牛肉,辣黑豆酱是奥临恩老磨坊的师傅手制的,我这牛肉一个银币四片,绝对是你赚!”那微胖的男摊主看到蓝黛尔,马上脸上堆起了笑容,手中拿着的铁夹子已经拎起了一片脸盘大小的薄如蝉翼的牛肉切片。

    “要四片!谢谢师傅!”

    没过一会儿,蓝黛尔就端着盘子坐在了广场边的一副桌椅上,而迪堪就像是这位大小姐的跟班一样,拎着两个箱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诶不是,你真的吃得下”

    蓝黛尔已经把其中一片牛肉叠了四叠,直接用木签子插着塞进了嘴里,声音含糊地嘟哝着“怎么就吃不下了这牛肉又没多少分量。”

    就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待侍者所安排的来接两人的马车的时候,旁边的宣讲台上不知何时站上去了一个老人。这老人一身脏兮兮的,灰色抹布一般的白袍,手中端着一本厚的吓人的金边大书,而发型则是在这个时代几乎没人剃,但是在蓝黛尔的时代还算常见的通天头,也就是头顶碗口大小的地方完全剃秃,以求“上达天听”。看上去是个教会宣讲人,不过教会宣讲人穿得这么破烂,也不知会不会影响教廷的体面。

    “咳咳,”老人清了清嗓子,周围就有人举了过来,毕竟这个宣讲台上,平时都是站着帝国的宣政官,也就是向那些不识字的市井小民们讲明新的政策的官吏,而这次站上去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大家自然有些好奇。

    “生活在尘世的兄弟姐妹们啊,你们生活中,是否有着拜物教的阴影呢”

    这句开场白一出来,迪堪便冷哼一声,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在奥斯洛尔德总教会瓦解之后,在商人中流行的真神教会信仰。这个教派宣称世上所谓的森林神、草原神之类的神明都是不存在的,是拜物教的野蛮象征,世上只有唯一真神奥罗瑞尔。

    这个教派,因为条条框框较奥洛尔以往的多神信仰少很多,所以在瑞奇尔德的商人中很是流行,自金狮统一奥洛尔后1103年更是被当时的瑞奇尔德总督合法化。

    蓝黛尔似乎对老人宣讲的内容也很是好奇,调整了下椅子的位置转过头听了会儿便皱起眉,微微倾斜身体,对迪堪低声道“哎,你们这都没有巡回审判庭的么异端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传教都没人管”

    迪堪也压低了声音“我不太清楚真神教会这些东西在南方算不算异端,反正在瑞奇尔德是不属于异端的。”

    “来来来!都让让!



第五章 日轮诅咒(二)
    “所以说,您二位可小心点,三大院的小姑娘可都不好惹。”呆愣着的两个人背后突然出现了不知哪里来的中年男子,男人身穿一件看起来十分廉价的礼服,就是高档马车车夫常穿的那种看似光鲜,实则满是毛边的礼服,头上则戴着一顶同样做工粗糙的礼帽。

    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回头上下扫视了一圈这个男人,正准备问他是谁,却被这个男人先抢过了话头“二位是阔得罗家的对吧,我先带二位去下榻的地方,很多东西在这不太方便说,请这边走。”

    蓝黛尔三下五除二的把几片牛肉吃完,然后两个人跟着那个车夫模样的人走上旁边的一辆厢式马车,两个人上了车之后,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大概七十岁上下,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草药清香,老人一身粗麻布长袍,披着一件到手腕的白色羊毛披肩。她闭着眼,双手叠在膝盖上,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后,头便转了过来。

    “阔得罗少爷,你好。”

    老人开口了,声音却不像迪堪见过的多数老人那样苍老破碎,更像是四五十岁的女人的声音。吐字清晰、声音清亮,仿佛是有人在代她说话一般。

    两个人上了车,关上了门,马车动了起来,而迪堪也点头行礼“您好,请问您是何方神圣”

    “我的名字是索伦菲尔,姓嘛,不是您这样的人需要知道的,”老人微微笑着,但是双眼还是没有睁开“大体的情况,船上那位应该都告诉您了,您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看如果我方便跟您说的话,我就跟您讲清楚。”

    迪堪看着面前的老妇,对方的神色恬淡而自然,就像是一位敢于也能够回答一个学生所有疑问的老师。而迪堪,自然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家教,不禁心中涌出一两分恐怖,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无穷无尽的抄写作业和背诵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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