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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钦天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奥洛尔史官
大胤钦天监
作者:奥洛尔史官
考古探险、鉴宝收藏,侦探推理、诡秘分析,戏说传承古今中外的民间悬疑文化!



序章 黄河西来决昆仑
    钦天监观星台,西陵。

    一个身穿便服的小吏慌慌忙忙地跑到了停在山门之前的马车旁,凑到马车的窗边“大人。”

    “真人那边怎么说”

    “真人卜了一卦,结果在这,”那小吏把一个木筒捧到了窗口,窗口伸出一只手,拿走了木筒,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了中年人的声音“走,回京师。”

    一阵狂风掠过,不知是它们激荡着天空中漆黑的层云,还是那厚重的云海生出这桀骜的狂风,这狂风如同不畏惧尘世的一切权威一般,掠过西陵门前的巨大牌匾,掠过檐角那表情骇人的石兽,又掠过观星台中传说用于镇压“邪物”的高塔。

    一道天雷闪过,将那隐约只能看到轮廓的辟邪塔镀上一层青蓝的色彩。车轿中的那双眼睛望着那高塔,喃喃道“天下,有变啊。”

    跳上车的小吏似乎听到什么,回头问了一句“大人,您刚刚有什么吩咐么”

    车中人摆了摆手“没有,尽快回京师,面见老官正。”

    马车顺着崎岖的山路前行着,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对于在山路上走而言,已经算急上许多得了。西陵,顾名思义位于京师西边的西山之中。西山是大胤朝京师西边的一座山岭,胤朝高祖得仙人指点,在西山东部堆土造山,引龙气入皇陵,也就是东陵,又将原本的西山郡城扩建,改称京师,距今,已有二百余年矣。

    这车中的官员身负使命,更何况在陡峭的山路上,他坐在车中也坐不安生,便愈发急躁起来,撩起帘子,连连几次低声问道“能再快点么”

    但是每一次他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老爷,这是山路,小的没法再快了。”

    老天似乎是在与这官员开玩笑一般,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原本陡峭的山路变得更加湿滑,车夫不得不放慢马车的速度。而这官员,虽然能理解车夫不想一命呜呼,身受连尸首都无人收敛的厄运,但是却仍想尽快回到京师的钦天监之中复命,毕竟,他怀里的,是关乎天下苍生的文书。

    风夹着雨,噼里啪啦如同玉珠落瓷盘一般砸在车顶,让车中原本准备读书的这位大人,更加静不下心来,他只好四处看看,这雨中西山的风光。

    左边是万丈深渊,如果跌下去,九成九会被下面参天古树的枝干扎一个透心凉,而右边,则是山峦本身的石壁,更没什么可看的,于是,他望向后方。

    不知何时,后方已经有了两个骑马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背后背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长管,腰间佩刀,远远地跟在马车后面,但是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两个黑衣人距离马车,越来越近了。

    “小子。”

    “大人您叫我”前面的小吏撩开帘子,看着车中那人。小吏身上已经湿透,无论是头发还是头冠都完全被雨水打湿,满脸是水的他必须要在这位钦天监的大人面前装出个样子来,以求提拔。

    “后面那两个骑马的人,是西陵的人么”

    小吏探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啊。”

    “那是官军的人么”

    “也不是啊。”

    听到这,车中的大人倒吸一口凉气,他根本不敢想后面那两人到底是谁,运气好的话,可能是强盗山匪这些给上些钱就能打发走的绿林好汉,但是如果对方是“阴兵”的话,恐怕自己是没法活着回到钦天监了。

    他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到背后的马蹄声急促起来,他回头一看,发现那两个黑衣人不知何时驱动起马蹄,直奔自己所在的车驾而来。

    他急忙喊道“车夫!快点,再快点!”

    “大人我不是说了么,咱这是山路,还下雨,咋快啊快了还要命。。。”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打穿了车厢的一角,车夫一愣,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毕竟也是在京师给老爷们驾车的人。但是他不确定,那就是火铳的声音。而很快,下一声响起,让他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紧握缰绳,高喊出声“驾!”

    拉着车的两匹马听到主人这声呼喝,也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拉动车厢,扬起蹄子顺着山路朝前跑去。而身后的那本就急促的马蹄声变得更加急促起来,没过片刻,后面的两人又射出两发子弹。

    “大人,他们手里的是红毛人的军械!”

    “红毛人红毛人来劫我们干嘛”车中的那人吼道,此时此刻,马车已经颠簸得不成样子,他不顾仪态,死死抱住窗框,尝试着不被甩下去,而到了某一个角度略微险峻的转弯处,那名小吏,却因为没有可以抓扶的地方,被直接甩下了车,跌下万丈深渊。

    但是无论如何,马车还是要尽可能朝山下开的,这辆马车在山道上疾驰,跑过这条道几次的车夫清楚,只要再过两个弯,就是笔直的一条下坡,冲下那个下坡就是官道,上了官道不用跑多远就有驿站,驿站中驻扎的官军足够这两个山贼匪寇喝上一壶。

    但是问题是,他们能不能真的上官道

    后面的两匹马已经追上了马车,一枪又一枪,子弹几乎是贴着车中那人的身体飞过,而到了这个极近的距离,他们似乎也知道,不必再使用火枪了。便收起枪,拔出了长刀,只一刀,就削去了马车的四分之一个车顶。

    车中那人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像是个受了惊的兔子,抱着马车的窗框,仿佛除了砍掉他的胳膊以外,再没有什么让他松开手的方法。

    不过那两个黑衣人显然不这么想。

    其中一个黑衣人从右侧挤到马车和山体中间的空隙中,将长刀插到车轮的轮辐之间,右轮失去控制的马车,重重地撞向山壁,随后被山壁一弹,跌落悬崖。

    两匹马一辆车顺着山崖一路向下,砸断无数枝条,终于在某一个时间点,落到了地上,两匹马和车夫登时毙命,而马车也摔了个粉碎。

    他倒在马车之中,那个木筒已经插到了他的小腹里,血肉模糊,剧痛缠绕着他的心神,他感觉自己恐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艰难地爬出马车,他驱动着自己已然失去力气的脖子,四处望了望,发现周围愣是没有半点活物的迹象,想必也是要殒命于此了,而这木筒,恐怕也不可能送到京师。

    就在此时,旁边的树丛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他心想着估计是哪里的野狼嗅到了血食的味道,想要生啖人肉马肉,便驱动着自己愈发不听使唤的身体,尝试着往马车里缩一缩。

    他不想死于野狼之口。

    但万幸的是,那不是野狼。

    一个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小孩拎着弹弓,看衣着应该是附近猎户或者农家的孩子,他先跑到马车前,在马夫身上翻找了一下,把摸到的钱揣进怀里,然后又找到车厢这边,看到了他。

    青色的官服此时已经满是血迹,他艰难地将肚子中的木筒拔了出来,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了些碎银,单手递给孩子“小孩儿。。。帮我。。。送到。。。京师。。。钦天监!”

    那小孩似乎也没少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接过木筒和银子,朝他一鞠躬,便迈着小步跑了。

    “老官正,”他口中念叨着,倒在地上“浮云,蔽日。。。凶。”

    很快,便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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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皇城西南角,钦天监。

    老人一身黑袍,背着双手看着面前光秃秃的树枝。

    他的黑色官袍上系着一根红底白玉带,头上简单地用一根翠玉簪子固定着一头白发。那簪子看起来很简陋,似乎是街头二三十个铜板就能买到的东西。他叹了口气,低声问道“英德还没回来么”

    “禀老官正,还没回来。”空气中响起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阴仄声音,老人听到这声音,亮出左手,大拇指在指节和指肚上来来回回点了几下,闭上眼思索了片刻,仿佛一块石雕的老人像一般,然后突然睁开眼,眼中数十种情绪交揉在一起浑浊不堪,而其中几乎占了主导的情绪,就是恐惧“骆英德死了。”

    “报!”

    老人此时的情绪还仍然被恐惧的潮水所环绕,传令兵一样的人的这样一声高喊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他转头望去,发现看门的卫兵双手捧着一个木筒,跪在自己身边“老官正!有一个小童说是要把这个送到钦天监!”

    看着那染血的木筒,老官正眼中的恐惧淡了



第一章 噫吁嚱(一)
    世人常说,钦天监是造福万民之所。

    观天象,定四时终始,勘地脉,晓八方祸福。

    每年,钦天监所定的历法都会在年终左右发到各州各郡,又由书行官府刊印售卖,士农工商家家户户都要备上一份,农人家的称为春秋历,看了便知何时播种何时收获,商贾家的称为流年历,老练的账房或是行商看了便知何时何物价格高低。

    不过历法倒不是什么要紧事,每年年中开始筹备,秋末冬初就已经有个初稿,等到深冬的时候确定准确无误之后,交往各地书行刊印,到腊月岁末,基本上就可以准备售卖了,历年来皆是如此,也没出过差错。

    钦天监真正的要务,是勘定祸乱。

    说是祸乱,实际上乱军暴匪之类的**也不消让这些老人家处理,自有官军平靖,钦天监所勘定的祸乱,是天灾。

    显禛元年,大官正,秋官清本居士带武师兵丁数人,前往东海郡,查大鱼事情,四月往,六月还。回来之后,清本居士大病一场,随后口中连道“天生异象,将有国难”,又在钦天监大院中书画星图,披头散发日夜不停。二官正,冬官清元居士料定大官正是受了巫蛊祸乱,得了失心疯,故将大官正锁在卧室中,日夜遣人打扫送餐,并将大官正所书所画带到二官正处。

    庄赦便是今日帮大官正打扫送餐,并收拾他的手稿的人。

    将近三十的庄赦是大胤靖元二十三年的进士,登科之后已过了三年,官拜钦天监灵台郎,原本是个从七品,在西陵观星的小官,也算是安逸闲职。但是他进了钦天监第二年,便受大官正青睐,非要让他在身边做一个副手。

    庄赦想着这也是好事,毕竟当今圣上,显禛皇帝是位喜好灵异鬼神之事的皇帝。先皇的时候,科举时考四时变化数术易理是为“天论”,各地物产山川变化是为“地论”,政务时事黎庶百姓是为“人论”。庄赦所作天论震惊四座,无奈地论人论平平无奇,便得了个钦天监的官职,当时身为皇太子的陛下,还亲自探访他们这些所作天论优异非常的进士们。在显禛朝做一个钦天监的官,得皇帝器重也不是什么坏事。

    没想到三月时出了东海郡十丈大鱼的事情,清本居士带人前往,回来之后便疯癫不堪,自己也就变成了给清本居士照顾饮食起居的一个杂役,显禛二年的历法修订都没有带他一个。他站在清本居士门前,顿觉寂寥困苦,手中拎着给居士的斋饭,仿佛是拎着几十石的担子一般。

    他敲敲门,推门而入。厢房中,一个白发白袍的老人伏在地上,地面上铺满了白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有的还画着许多星象变动。自清本居士回来之后,他便日夜不停地书写这些东西,这样的稿子每月能积出一座小山。有人问清本居士这是什么,老人也不回答,平日洒扫的时候也不言语,仿佛哑了一般,除了写画这些东西,再不会什么别的事情了。

    他将斋饭放到旁边,收敛这些老人写画出来的稿子。收捡碗盘和清理便桶这些事情倒是不需要他来,他无非就是给老官正送一顿斋饭,然后再收敛这些稿件而已。等他带走稿件,自然有下人来清理大官正的房间和便桶。

    “老师,这些稿纸我带走了。”庄赦指着地上的那些稿纸。

    清本点点头。

    庄赦随后关上门,开始整理地上的稿纸。稿纸上的内容就和以前一样,杂乱不堪,文字甚至无法形成句子,而星象图则严整得异常,按理说清本居士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怎么可能如此准确地画出近期的星图。

    他带着疑问收敛着这些文件,但是他也知道,这疑问可能要让他困惑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人解答。

    “庄赦,你恨我么”

    不知为何,庄赦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声音苍老平和,而且格外熟悉。他震惊地望向那边的清本居士,老人已经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盯着他。

    “庄某不恨老师。”

    清本点点头,指了指一边的红木大书桌,也没说话。而庄赦则走到那桌边,看到上面有一张纸条,上面简单地写着几个数字。

    “壹捌零玖贰贰。”

    他看着这几个数字,有些不明所以,老人闭上眼,叹了口气“帮我这个忙吧。”

    庄赦看着清本,心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是清本却完全没有多说半句话的意思。他把纸条收进怀里,把刚刚收起来的稿纸都卷在一起,离开了清本居士的厢房,直奔钦天监的冬官书房。

    他走到冬官书房前,敲了敲门。里面传



第一章 噫吁嚱(二)
    庄赦回到家中。作为一名钦天监的从七品小官,他自当朝圣上登基之后,就成了京城里的红人。世人都知道当朝圣上喜欢占卜谶诲之事,钦天监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皇帝最青睐的地方,正六品的几位官正,无人不对其尊崇之至,而只是管理统筹钦天监的从五品监正,家门口也变成了常人摩肩接踵的所在。

    而他,一个从七品的灵台郎,则时不时就能收到那些比自己大了不止一级的官员送来的礼物,从鸡鸭鱼肉到收藏摆件不一而足。其中不少贵重的礼物卖了之后,甚至还能翻新几次自家的宅院。

    家中除了他自然还有别人,他常年经商的哥哥把自家的一个准备考科举的孩子送到了他家,让他帮忙照顾一下,这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也算懂事,不太需要他怎么照顾,只需要跟邻里街坊打个招呼,让这孩子时不时出去蹭个饭,到时候再把别处送来的鸡鸭鱼肉给邻居们分上一点,也不算亏欠他们什么。他已经在家乡置办了不少田产,租给失地的农人耕种,收入已经差不多比他的年俸要多了。

    今天,他回了家,看到侄子一如既往地正在读书,似乎是往期科举的天论集子。他也没打扰他,从家中拿了点碎银,换上便服,便离开了,直奔酒馆。

    庄赦并不是一个多么爱喝酒的人,但是他这样的人却是的确无处可去。达官贵人们吟诗作词的雅致事情他一向不太上心,这段时间还没有什么庙会祭典之类的热闹事情,再加上他现在基本上是个闲官,所以基本上每次做完公务回了家,如果天还没黑,就会取点钱跑到酒馆去。

    白天的酒馆一如既往地没什么人,掌柜倚在柜台上打着瞌睡,伙计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闲聊,看到庄赦,急忙都凑了过来。

    “呦,这不庄大人么您请坐您请坐,今儿怎么吃啊”

    庄赦叹了口气,瘫坐在离门不远的一处椅子上“都什么有新鲜的”

    “烤好的鸭子有半只,梅子烧肉还剩二两。”

    “炭烧的花生来二两,鸭子和烧肉我都要了。”

    “好嘞,庄大人您喝点什么”

    庄赦想了想“现在天还亮着,就不喝酒了,有蜜水来点蜜水,没蜜水就要壶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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