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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女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目

    骑士领命离开,罗兰揉了揉额头,继续翻看那些汇总的资料。

    边陲镇的主要产出是矿产和动物皮毛,大宗进口项是粮食,所有运输都是通过赤水河直达长歌要塞或者柳叶镇。矿产中各类矿石都有,铁铜硫水晶红宝石蓝宝石这已经完全超过了伴生矿的概念。他又想起安娜曾说过,北坡矿区据传以前是地下不知名怪物的巢穴,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探明矿洞底层的岔道究竟有多少。

    再翻到粮食一项,罗兰皱起了眉头,这些矿石大部分都出售给了长歌要塞,但对方不是用王国金龙支付,而是用粮食来抵价的。按理说宝石之类的怎么也能算得上奢侈品,可几年交易下来边陲镇既没有存下多少余粮,财政收入也不富余。

    换句话说,边陲镇全年矿业的产出只换来了两千居民一年的口粮。考虑到王子空降之前此地领主本身就是长歌公爵一脉的人,自产自销还算能理解。反正在他们看来,此地存再多粮食也不过便宜了那些妖兽。

    而毛皮交易则属于当地人民自己的进项,他们向西进入迷藏森林,捕猎一些飞禽走兽,或卖给长歌要塞的收购者,或卖给柳叶镇的居民。边陲镇没有对此项交易设置税收,因为根本无从监管。

    罗兰想了想,既然他来了,那么矿石产出就不能再用粮食来抵价。赤水河的分支几乎贯穿整个王国,交通并不算闭塞。有了这条运输动脉,就算长歌要塞不再提供粮食,他也能从其它地方收购到。

    前提是,他能在这里,在边陲镇,挡住那群该死的怪物。

    卡特的动作很快,隔天便找来了两名卫兵和一位本地猎户,这两人是边陲镇的巡逻队长,每年的烽火都是他们负责燃放的。这个猎人说他和邪兽交过手,还亲手斩断过一只邪兽的头颅。

    三人一齐鞠躬行礼。

    罗兰点点头,让他们先退到一边,一个个上前来说。

    尊尊敬的王子殿殿下,第一个被叫上来的卫兵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我和布莱恩都都是这里的人,呃当下雪后,我们们就会前往北坡矿区的烽烽火台。那里可以第第一时间看到妖兽的动向,如果它们越过迷迷藏森林,我们会点点燃烽火,从小小路撤回,搭乘之前准备好的快舟离离开。

    既然是一起的,叫你搭档上来回答吧,罗兰掩面摇头道,邪兽都长什么样,它们能被杀死吗?

    另一名卫兵虽然也很紧张,但至少没有结巴,王子殿下,应该是可以的。它们原本不过是森林里的普通动物,虽然被地狱气息感染变得狂躁凶恶,但仍是可以杀死的。每年邪魔之月过去后,长歌要塞都会派出骑兵队,清扫要塞到边陲镇陆路上残余的邪兽。

    邪魔之月会持续多久?

    一般是两到三个月不等具体得看太阳,布莱恩说。

    看太阳?罗兰疑惑道。

    是的,卫兵解释道,殿下您刚来此地不久,所以并不知晓。边陲镇一旦下雪,便不会停歇,直到太阳重新恢复光辉,雪才会化去。

    要到雪化才算邪魔之月结束?罗兰回想了下,至少灰堡的雪不是这样,基本上隔天就化了,也没见太阳有啥变化。

    正是如此,我经历过最长的一次邪魔之月是在两年前,那次持续了近四个月,许多人都能没撑过去。

    为何,长歌要塞连多一个月的粮食储备都没有吗?罗兰问。

    布莱恩的脸色变得有些差,他们有的。但当时负责补给的市政官费雷诺说我们秋季产出的矿石只够购买三个月的粮食,第四个月的要等新一批矿石到了才可以发放。可邪魔之月还没过去,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要塞。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简直是自绝于人民的蠢货。如果长歌要塞对待这帮边民如春风般温暖,自己想要把他们留下恐怕不容易,但现在看来那群龟缩在城墙后面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罗兰面无表情地招最后一个人上来答话,心中却将这个名字记下了。

    第三个人长得孔武有力,站直时逼近六尺,这让罗兰感觉很有压力。还好他一走上前来便单膝跪下。

    你说你曾杀死过邪兽?

    是的殿下,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一只野猪种,一只狼种。

    「种」?罗兰重复道,什么意思?

    这是猎户对邪兽的称呼,殿下。在变异前越凶猛的动物,变异后就越难对付。而且它们会将身体原本的优势成倍放大。像野猪种,它的背部毛皮极为坚硬,五十米外连弩弓都很难穿透。狼种则更为狡猾,奔跑速度惊人,想要杀死它需要提前设置陷阱。

    强的更强,快的更快,罗兰点头说,但仍是动物。

    正是这样,它们都不是最可怕的敌人,猎户说到这儿吞了口口水,最可怕的是混合种。

    它们才是魔鬼的化身,只有地狱才能创造如此恐怖的妖兽。我曾见过一只混合种,它不仅有着猛兽般强壮的肢体,背后还长着一对硕大的翅膀,可以短距离飞行。而且它像知道我在哪里一般,不管我怎么躲藏,它都能把我撵出来。它不是在捕食,殿下,它只是在戏弄猎物。猎户掀起自己的衣服,只见一条巨大的伤疤从腹部延伸到胸口,我在昏迷前跳进了赤水河,才得以幸存。

    居然还有这样的怪物,罗兰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奇幻了,一道坚固的城墙就能挡住所有普通种邪兽,但会飞的怎么办?混合种应该很稀少吧?




第九章 邪月(下)
    并不多,殿下,每次邪魔之月只会有两三只这样的妖兽,不然的话长歌要塞都要面临大麻烦。

    很好,你观察得很仔细,罗兰命猎户站起身,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不像是灰堡人。

    我有一半莫金族的血统,镇里人都叫我铁斧。

    莫金,王国西南边荒漠里的沙民,据说是沙地巨人的后代。罗兰在脑中搜寻着相关回忆,他没用氏族的名字,而是用的称号,显然不想再和沙民扯上关系。至于他为何要从西南方边境来到这荒僻之地,估计还有一连串辛酸故事。

    但那些都不是重点,边陲镇不计较出身。

    罗兰拍拍手,今天就问到这里,卡特,赏赐他们每人十枚银狼,带他们下去吧。

    多谢殿下赏赐,三人齐声说。

    将人带走后,卡特兰尼斯又折返回来,殿下,您问这些,难道是想留在这里?

    罗兰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此事绝对不行,殿下!骑士大声说,按猎户的说法,光是野猪种的邪兽就很难应付了。五十步外弩弓射不穿,就得等到四十步三十步再射,这只有要塞的精锐士兵能做到。加上它们数量众多,没有坚固的城墙做依托,光靠本地卫兵来阻挡的话,只怕死伤超过一成就会溃散。

    见女巫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凡事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罗兰叹了口气。

    这女巫虽然邪恶,但安娜安娜小姐看起来并非如此,作为您的骑士,我必须实事求是。

    是么,如果我给你一座城墙呢?

    什么?卡特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给你一座城墙,就在北坡山脚和赤水河之间,罗兰一字一句说道,虽然没有灰堡王城的围墙那么雄伟,但用来阻挡异兽应该还是可以的。

    殿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骑士被气笑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如果到时候您不走,那只能原谅我失礼了。

    还有三个月不是吗?我看了过去的记载,这里的第一场雪大多在入冬后的二月末到来。

    三年也不够!修建一座城墙需要大量工人,从基础用混合土夯起。每填一至两尺就要夯实一次,否则堆高了会有垮塌危险。这还是最简单的垒土城墙,卡特连连摇头,砖石墙就更慢了,需要数百名石匠事先将石块凿成方形,再一块块搭建上去。殿下,任何一座城墙都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从来没有例外。让城市在昼夜之间拔地而起,那是神话传说里才有的故事。

    罗兰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你也不必这么快下结论,如果到时候没有可靠的城墙,我会跟你撤离到长歌要塞的。我可没打算把命丢在这个鬼地方。

    骑士单膝下跪道,我会誓死保护您!

    城堡花园里,罗兰抿了口苦涩的麦酒,望着专心致志吃着奶油糕点的安娜,心情恢复了不少。

    他已决定在边陲镇阻挡邪兽——连大本营都守不住,还谈什么种田。想要在三个月内建起一座连接北坡和赤水河的城墙,就必须采用合理的方案和跨时代的技术。

    罗兰并不是突发奇想,边陲镇的周边他都实地查看过(尽管不是亲自去的),记忆里仍留有清晰的画面——北坡山脚和赤水河最近处只有六百余米,简直是天然的隘口。而北坡矿洞由于常年开采,周围堆满了从洞里开采出来的岩层碎石。

    这些碎石断面呈灰白色,碳酸钙含量丰富,磨碎后可以作为石灰石使用。而有了石灰石,就等于有了水泥。

    没错,这个改变了人类建造史的水硬性材料原料来源广泛,制备简单,实数种田利器之一。

    罗兰在心中估算了下,搞出混凝土是没念想了,不是技术上做不了,而是需要消耗的水泥量实在太大,他没把握在三个月里煅烧出那么多水泥粉。加上混凝土韧性差,需要搭配钢筋使用才能变为完全体,因此做成混凝土城墙显然不太现实。

    要最大限度节省水泥,又要利用现有材料,那么毛石自重墙是最恰当的选择了。

    所谓毛石,就是未经打磨的石料,呈刚开采出来时的自然模样。这样的石料因为棱角形状都不规则,没办法直接搭建,需要石匠加工成砖块模样才能使用。而毛石墙则是用水泥作为粘合剂,不管形状多么奇特的石料都可以往上堆,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由水泥来填充,既节省水泥又不挑材料。

    大方向是这样定下来了,但实际实施起来,恐怕自己还得亲力亲为,罗兰想。无论煅烧水泥也好,毛石砌墙也好,都是全新的东西。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见过这些玩意,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做。恐怕接下来的三个月有得忙了。

    你看。

    身后传来安娜清脆的声音。

    罗兰转过头,只见一小簇火苗在她掌中悄然乍现,周围明明没有风,焰尖却上下起伏,仿佛在对她点头致意。她摇了摇手指,火焰便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缓缓向指尖移动。最终,它停留在食指顶端,平静下来,

    你做到了。

    不可思议的一幕,罗兰在心底赞叹道。这不是魔术的障眼法,也不是化学把戏,而是真真正正的超自然力量。但这并不是最吸引罗兰的地方——比火焰更耀眼的,是安娜的神情。

    她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指尖,湖水般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跃动的火焰,犹如蓝宝石中被封印的精灵。监牢折磨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然淡去,虽然仍很少笑,但她的脸上已不再毫无生气。少女小巧的鼻尖渗出点点汗水,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散发着活力,即使看着也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你怎么了?

    啊没事,罗兰这才注意到自己盯着她太久了,他移开视线,咳嗽两声,那么接下来,就试着用它烧溶铁块吧。

    这几天时间里,除了吃饭和睡觉,她都会在棚子里反复练习,那股刻苦劲头令罗兰汗颜不已——即使面对高考他都没这么发奋过。

    看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熟练掌握这股力量,罗兰想。如此一来,自己构思已久的新项目也能跟着提上日程了。



第十章 石匠
    这个星期天气一直不算好,头顶总是灰蒙蒙的,卡尔梵伯特心情也跟天气一样,低沉到了极点。

    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街上,时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在这座小镇里,卡尔经营着一间学院。和灰堡那些贵族子弟才能就读的学院不同,他同样面向普通民众的孩子们授课。因此在边陲镇,他有着相当高的声望。

    嘿,梵伯特先生,早上好。

    先生,我的儿子表现得还好吗?

    什么时候有空,卡尔,一起去钓鱼吧。

    平时卡尔总会微笑着的回应他们,但今天他只是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自从目睹了安娜的绞刑后,他眼中的世界出现了裂纹——或者说从离开灰堡起这道裂纹就一直存在,可他故意视而不见。他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而学生天真单纯的笑容也从某种程度上遮掩了裂纹。

    直到安娜死去,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任何改变。那道裂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扩大了。

    对于安娜,他的记忆停留在半年前。她在学院三十多名孩子中并不显眼,普通的模样,话也不多,但有一点让卡尔印象深刻。

    那就是她对知识的热情。无论自己教什么,文字也好,历史也罢,她总能第一个记住。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枯燥的宗教演变史,对方也能捧着书看上一整天。他也曾见过小姑娘帮忙照料邻居家的羊——在阳光下,安娜细心地给羊羔刷着毛,动作轻柔的像照顾婴儿。那副画面他至今仍记得很清楚,女孩的笑容甜美怡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邪恶挂得上钩。

    后来街区发生过一场火灾,安娜的母亲不幸逝去,安娜也没再来学院。直到一星期前,她被证明是女巫,绞死在镇中心的广场上。

    被魔鬼诱惑?不洁之人?邪恶者?全是放屁!他心中第一次对教廷产生了怀疑,第一次对自己传授的知识产生了怀疑。

    安娜是不是女巫他不知道,但邪恶一词怎么也轮不到她!假如一个尚未成年,对世界懵懂而充满好奇的女孩也能被称为邪恶的话,那灰堡里的行政官员们都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才对!为了几百枚金龙,故意偷换石料,导致新区剧院建设过半时发生垮塌,三十多位石匠会成员因此丧命。

    但他们上绞刑架了么?一个都没有!法官最后宣判石匠会领袖建设不当,处以流放,石匠会勒令解散。而知道内情的卡尔为了躲避风头,不得不拖家带口逃离灰堡,一路向西,最终来到边陲镇。

    他办起了学院,拥有许多学生,认识了新邻居,新朋友,但灰堡上演的罪行始终刻印在脑海中。现在,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嘲弄——到底什么是邪恶,天上的诸神真能看得清楚吗?

    压倒卡尔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娜娜瓦。

    娜娜瓦和安娜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她是个极为活泼的女孩,在学院里也颇有名气。只要不上课,就很少见她有停歇的时候,不是骑在树上逗鸟,就是趴在草地里打滚。问她干什么呢,她先咯咯笑上好一阵,才回答说在听蚱蜢和蚂蚁吵架。

    娜娜瓦的脸上总是充满笑意,这似乎是她的天性。这个悲惨困苦的世界与她无关,至少在学院里,她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笑下去。卡尔甚至有一丝好奇——她从出生起到现在有哭过吗?

    直到两天前,娜娜瓦一脸哭丧地找到他,老师,我会和安娜一样被绞死吗?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学生,娜娜瓦派恩,也成为了一名女巫。

    啊,那不是梵伯特先生吗!请来这边,帮我们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卡尔感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袖子,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小镇广场旁。许多年人围绕公告板嚷嚷着什么,听到梵伯特的名字,大家都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您来得太巧了先生,帮我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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