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大将军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四关
丁仪可没有苏任赏雪的心情,从家里出来便急匆匆赶到几人常去的茶肆。赵周的身份和地位都比不了其他几人,所以他总是第一个到。等丁仪到了之后便热情的迎上来,两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气话,便尴尬的坐下来等候栾大和郦世宗。
“丁侯何事这么着急将我等叫来?”赵周替丁仪斟了一杯茶。
丁仪闭目不言。赵周也不闹,继续问道:“这几日市面上的货物见少,看来丁侯的做法收到了奇效,再等几日熬到便宜坊那些家伙没了资本,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丁仪冷冷道:“说不定熬不到那个时候了!今日一早苏任便去了太常府。”
“苏任去了太常府?”赵周在脑子里砸吧丁仪这句话的含义:“没听说陛下给太常下什么旨意呀!恐怕只是苏任有私事找公孙贺。”
“即便是私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年关将近,太庙酎金便是先送到太常那里,然后才送往太庙,如果公孙贺从中作梗,就这一条谁都受不了。”
“不能吧!”赵周有些不相信丁仪的话:“如今丁侯手中可不缺金子,这一条恐怕安不到侯爷头上。”
“你可别忘了苏任和公孙贺的关系!”丁仪不想理赵周,话便说的刻板。
等栾大和郦世宗到了之后,丁仪又将苏任去公孙贺府上的事,以及自己关于酎金的猜想说了一遍。栾大和郦世宗也同赵周一样,对于丁仪这种惊弓之鸟的状态不以为然。实际上郦世宗已经看不起丁仪了,事情都干了就不要想着还能挽回什么,虽然此次事件最终没有成为打击苏任的手段,但如果苏任真要出手那接着便是,没必要这般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就胡乱猜想,不是还没有证实苏任和公孙贺在密谋吗?
栾大因为这一场大雪并未按照自己的推算如期而至,已经觉察出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有所减少,也不太愿意再管丁仪的破事,便安慰道:“年关后才祭祀太庙,带时候丁侯只要贡献成色好的金子,让公孙贺和陛下挑不出毛病,就算苏任想要以这个为借口也不容易,丁侯何必担忧?”
郦世宗也道:“正是,丁侯手中有的是金子,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如果丁侯都找不到,其他人就更别想了,还是趁着年关的机会,想办法出货吧!我可听说有一大批货物已经到了洛阳,不日即将进京。”
“什么?”丁仪大惊:“此事从何而知?”
“今日司农寺再给陛下的奏折中提到此事,我正好看见,这件事恐怕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丁侯可要快一些!”郦世宗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咱们是败了。”
丁仪一拍大腿:“坏了,从洛阳到长安也就日路程,我们囤积的那些货物恐怕日没办法出手,这,这可是我等全部的身家性命!”
郦世宗叹了口气:“太子在内,苏任在外,一队师徒配合默契,谁能想到……”
刘据正和霍光、上官桀、金日磾、田千秋几人在太子府狂饮。从早上得知苏任调集的货物将不日进京,几个年轻人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一月多以来,几个小子寝食不安,整日里算计着金子、铜钱、货物,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丁仪等人的挑战,忽然听到喜事彻底放松下来。
作为太子府的洗马石奋自然能看的出来太子和几个年轻人这一月多都干了些什么,虽然觉得这样的大事不该落在还在学习的几个年轻人身上,但是看几个年轻人干的有模有样,作为辅正太子的官员,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今日见太子这般高兴,想必事情有了转机,从心底里替太子高兴。
石奋是个正直的人,却不是个傻子。他虽然不懂太子和几个孩子每日里忙碌的意义,可是能感觉出都是为了朝廷和大汉百姓出力,也明白只要这件事成功,太子和这几个年轻人便会接下牢不可破的情义。当年皇帝和苏任、公孙贺、卫青、公孙敖几人的事已经被传为美谈,没想到在太子身上也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从今往后只要太子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便定然会是下一代大汉的继承人。
等刘据和几个家伙闹够了,一个个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石奋这才命人将几个孩子送回房间,看着即便是睡着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的样子,石奋冲着东面建章宫的方向行了大礼,高声大呼:“臣为大汉贺!为陛下贺!”
(iishu)是,,,,!
第1013章 年关,年关
【】(iishu),
渭河本就不怎么适合航运,到了冬季水量更少,原本就很窄的航道变的更加拥挤,再加上从岭南过来的海船一挤,整个河面就如同消失了一般,远远看上去真的是陆地行舟。今日的渭河码头非常热闹,各种各样的船只拥挤在一起,有些已经开始卸货,有些还在码头外焦急的等待。闲了好久的苦力使出吃奶的劲头,将一箱箱、一袋袋、一捆捆、一堆堆的货物或扛、或挑、或背、或抬的从船上弄下来。长长的堤岸上早就有城中商户的马车等候了许久,货物尚未落地便被这些马车运走,从渭河码头直到长安城,全都是人、车、马。
刘据就站在渭河边,顶风冒雪却昂着头,即便全身上下已经落了一层的雪,却是热血沸腾,脑袋上的蒸汽便是最好的证明。霍光、上官桀、金日磾、田千秋几人就站在刘据身后,和刘据一样昂首挺胸热血沸腾。
“那是岭南的运量船,一共八十艘!粗略估计有八十万石粮食,按照每人每日一升,八十万石够整个长安吃大半年了!”
“还有那个,是从江苏来的,全都是布匹和各种日常用品,这么多定能将价格压倒正常情况的八成,哈哈哈”
刘据必定是太子,他想的稍微长远一些,扭头问上官桀:“从西域、蜀郡和塞外送来的货物可否已经进城?”
上官桀连忙道:“殿下放心,昨日便到了,现在也和这里一样在卸货,太子亲卫正在维持秩序,绝不会有丝毫错漏。”
“如此甚好!”刘据如同小大人一般冲着几人微微点头:“今日之功全赖诸位同心协力,刘据在这里谢过各位师兄了。”
丁仪和一帮子勋贵也在渭河边,他们看到的却和刘据等人看到的孑然不同。一个个如同死了爹娘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发呆,有好几个已经站不稳,若不是被身旁的人搀扶着,坐在地上痛哭的大有人在。
“丁侯,咱们现在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
“丁侯,我可用房契、地契向钱庄借贷了五十万金,这一次恐怕连我的侯府都没有了!”
“丁侯,你不是说是稳赢吗?还向我等保证,若有闪失你全部赔偿,这”
“丁侯”
丁仪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长安的百姓可不管一个不痛不痒的侯爷晕倒,他们看到的是大批的物资运到了长安城,便宜坊的掌柜正在和船上的人交涉,甚至能看清那掌柜脸上露出的喜色。虽说便宜坊在前一段时间算是整个长安最有担当和责任的商铺,可是在老百姓心里依旧提心吊胆,谁也不知道便宜坊会在什么时候也和别的那些商铺一样开始涨价,如果便宜坊都要涨价,那整个长安城可就永远没有让人能放心的商铺了。今日总算看到了这么多物资进城,想必便宜坊的物品价格会有一个好的折扣。眼下就是年关,这些东西能及时送到,这个年应该会过的不错。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惊的鸟儿一刻不停的逃离长安。萧条了好一阵子的长安城重新找回了活力,左近的商铺纷纷开门,大大的折扣二字让所有人看的心里舒服。特别是便宜坊里更是人满为患,无论是在这次中便宜坊出于什么目的,却总是没有跟风涨价,始终保持着一个比较平稳的物价,这在百姓心中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如今一切恢复正常,要买东西自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便宜坊。
崔成儒站在自己门口,看着对门生意红火的便宜坊,腰杆子终于挺了起来,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整个人更加慈祥,对搀着他的崔久明道:“看见吧?这才是一个商贾该做的!”
崔久明连忙点头:“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孩儿记下了!”
“哼!”崔成儒摇摇头:“你还是没有明白,为父那日从苏宅回来便给你说过,即便没有便宜坊的事情,苏候也会很快平息此事,咱们便宜坊在苏候眼中什么都算不上,如果没有苏候的支持不出一月便和那些商铺一样,关门大吉!”
崔久明有些不服气:“那不至于吧?”
“不至于?你要不要也和那些人一样试试苏候的手段?”崔成儒转身往回走:“这一次咱们看上去是损失了些钱财,但我可以保证一年之内便能挣回来,而且还会挣的更多,最主要的是和太子搭了关系,咱们崔家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你可明白?”
崔久明低声硬是。崔成儒又道:“明日太子还会着急便宜坊的股东,你替我去,注意降低自己的身段,不要问太子当初许诺了什么,就算太子要赔偿咱们的损失,也要推出去,你可明白?”
“孩儿记下了!”
崔成儒这才慢慢的让人关了大门。崔家这些年因为经商有方,家里的生活今非昔比,其他几房的子侄都来崔成儒家中谋个事情。看在同是一个祖先的面上,崔成儒不好拒绝,七七八八的安排了不少。随着崔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那些跟在崔家身后的旁枝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其中有些人便起了别的心思,这一次跟在丁仪身后的就不乏崔家的那些子侄。如今看到情况不妙,转回头来希望崔家继续能帮自己一把,只可惜崔成儒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依旧是苏宅,依旧是崔成儒和霍老四一群商贾,他们这些人中除了崔成儒之外,其余的所有人几乎都算是苏任的属下,于是崔成儒的位置就变得十分其妙。这一次之所以让崔成儒帮忙,苏任其实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当年让崔家掌管长安一则是自己手中没有人手,而崔家对长安非常熟悉二来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长安出了问题,自己也会撤的无牵无挂。但是经过这一次,崔成儒力排众议始终站在自己身后,这让苏任非常欣慰。他不图崔家的那点家产,也不在乎崔家是和皇帝亲近还是和太子亲近,他需要的便是这种对自己信服。苏任领过军,知道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应该是什么样子。
“老掌柜辛苦了!”苏任端起酒杯:“此次事成老掌柜功不可没,本候定然会向陛下请功。”
崔成儒摇摇头:“侯爷客气了,老朽已经如此年纪,功不功的要不要无妨,这次那些人实在不成样子,不顾百姓死活让人气愤!”
苏任笑道:“老掌柜不必生气,此事一过应该没有人再会如此祸害我大汉子民。”
“但愿如此!”崔成儒叹了口气:“侯爷,听说陛下有意重新厘定商税,不知可有此事?”
苏任点点头:“有!原本让丞相府去做,可是出了这种事情,丞相府便将平准之权重新交还司农寺,也将厘定商税的事情一并交了过来,怎么老掌柜有什么想法?”
崔成儒道:“由侯爷来安排此事,老朽便没有任何看法,侯爷最懂商,这在大汉是不争的事实。”
苏任摆摆手:“岂敢岂敢,厘定商税是个大工程,到时恐怕还要劳烦老掌柜,还请老掌柜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侯爷但有差遣老朽一定鞠躬尽瘁。”
这顿方吃的很高兴,宾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许诺,主人也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商税,自然商人知道的最清楚,虽然苏任是个半吊子商人,可这些年他在大汉朝那简陋的商税条款,不知钻了多少窟窿。如今让他来厘定商税虽不能杜绝偷税漏税,至少可以在制度上给大汉的商业上一个层次。而崔成儒作为商人最担心的并非什么商税,经商上税天经地义,无论朝廷将上税定的高到什么程度对于商人来说都没所谓,有所谓的其实是商人的身份。其实崔成儒到希望苏任将商税定的高一些,高交税自然就意味着话语权的增加。
天上的雪花不断的往下落,屋内的气氛反而更加融洽,都算是商界大佬,对于商税这个话题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和苏家其乐融融的氛围相反的是丁家,自丁仪被送回来之后全家上下便乱成了一锅粥,老夫人让人去请大夫,少夫人则让人去打断某人的腿大少爷假装在丁仪床前哭的悲切,私底下却和一旁的丫鬟眉来眼去二少爷嫌家中烦躁,一个人出门呼朋喝友的去了太学前街姑娘带着泪痕被亲家的人送了回来,这就很严重了,气的老夫人准备杀上门去理论。即便是管家也在大门前费力的拦住那些要冲进家来的达官显贵,可惜他不是丁家人,说话的分量不足,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
郦世宗和栾大、赵周偷偷的从侧门进了丁家,一同来的还有安阳候。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静悄悄的被请到了丁仪的房间。看见这几个人,丁仪很想不见,可是现在这些人成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顾不上旁边有人,丁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跪倒在几人面前失声痛哭。
(iishu)是,,,,!
第1014章 一百零六人
【】(iishu),
侯爵最主要的便是土地和侯府,土地是生活的来源,侯府是装点的门面。无论土地还是侯府都可以视为一座侯府的祖产,作为侯爵的子孙无不想着将那些土地变的更大,让自家的侯府变的更加辉煌,一旦某个侯爵家的子孙开始变卖这些东西,那他这个侯爷基本也就到头了。
丁仪哭的非常伤心,他原本打算去求求苏任,可也清楚以苏任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他。又想去找往日的古旧亲朋,却明白这一次他们的折损恐怕比自己还大,若不是自己病着,一定会被自己的故旧亲朋生吞活剥。
安阳候听丁仪哭的心烦:“行了!你这才多大一点就哭的死去活来,我若还不上钱庄的钱,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周惊讶道:“你们这次搞的如此大吗?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安阳候冷冷的看了丁仪一眼:“十几家勋贵和上百家商贾,千万金呀!这么一搞,能落下三成便已经是上天有眼了。”
“千万金?”赵周半天说不出话。
房间中只剩下丁仪隐隐的啜泣声,几个人全都没了继续商议的心思。过了好一会郦世宗才问道:“欠钱庄多少?还从何处借贷了?”
安阳候道:“欠钱庄约有五百万金,还有一些子钱家的,以及我们自己的积蓄,别的都不担心,钱庄的钱可是不能赖账的,谁都知道那钱庄叫大汉钱庄,最大的股东便是陛下,如果桑弘羊将赖账人的名单递到陛下那里,保准第二天王温舒便会上门。”
郦世宗想了想:“将所有的货物变卖可以落下三成,也就是三百万金,实在不行变卖一些无关紧要的田地和其他产业,凑个五百万不是不可能。”
安阳候苦笑道:“这个时候就算我们贱卖恐怕都卖不出去呀!相熟的人家都一样,卖给旁人定然死命压价,万一那些不开眼的牙行和商贾为了替苏任张目,还不用苏任说话,便会将我等逼到绝地,这一次太子最积极,听说太子曾经给便宜坊的那些老家伙们许诺,只要事成便向陛下请功,眼看事成谁都不会不给太子面子。”
赵周叹了口气:“还真是这么个事!山穷水尽了。”
郦世宗道:“长安的商贾不收你们的货物,那便送到外地,实在不行就走远点,田地、房产也一样,不能卖给长安人便卖给蓝田、阳陵的人。”
安阳候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希望能在钱庄欠款到期之前凑够五百万金!栾将军,陛下那里就靠你了,此事已经落定,陛下必然会有处置,还请栾将军多向陛下美言几句。”
栾大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看脸色似乎有什么隐情。
无论是高兴还是痛苦,无论是富裕还是贫穷,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一年一度的春节如期而至。这一年的春节皇帝格外高兴,为了庆祝匈奴被彻底打败,也庆祝大汉国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皇帝决定在建章宫搞一个国宴。据知情人透露,这个国宴和以往的国宴不同,不再邀请达官显贵,而是将长安城中年过六旬的长者请过来与皇帝陛下把酒言欢。而且这个国宴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万岁宴。
何为万岁宴,便是所请之人的年纪加起来正好一万岁。当然事情并非如此让人满意,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出入。有人问若凑不齐一万岁又该如何?这好办,凑不齐便找几个年龄合适的勋贵来凑数,苏康便是那个凑数的家伙。早早的便被董倩和冷月、绿倚打扮的如同包子一样,由黄十三驾着苏任的侯爵专用座驾亲自送到皇宫。对于皇宫,苏康经常来,但是如同今日这般正式的活动他还是第一次参加。他不喜欢这种方式,可是又不能不来,只能嘟着嘴站在皇帝面前,请皇帝品评自己的样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