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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司刑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望平安

    李正纯想

    了想,郑刚令是县令,他住的地方是县衙的后院,大唐的县衙差不多都是一种结构,就是前衙后宅,荥阳县衙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李日知去郑刚令那里住,就是住进县衙。

    “离家倒也是不远,随时可以回来,那便烦劳雨铭兄了,好好管教管教这个顽劣小童!”李正纯说道。

    李日知见父亲答应了,他异常高兴,荥阳县衙他以前去过,可比医馆好玩多了,里面的人也多,地方也大,尤其是好吃的非常多,衙门里的有一个婢女特别会做点心,手艺高超。

    李日知往后宅跑去,




第四章 是银囊还是钱囊
    郑刚令很是喜欢自己的小外甥,见李日知乖巧听话,便笑道:“等你吃完的吧,嘴里要是有东西,那就算躲在屏风后面,可也没法保证不出声!”

    李日知连声答应,甜糕太大,他没法儿三口两口的吃完,便放在了桌子上,看样子是打算回来再吃,用袖子把嘴巴擦了擦,抬着头看着郑刚令,等着舅舅带他去听案。

    郑刚令颇感诧异,小孩子他倒是见得多了,可象李日知这样喜欢听案的,倒是头一回碰到,以前他从没有注意过,李日知有这个喜好。

    郑刚令是坦诚君子,他有感自己太不关心小外甥了,便拉过李日知来,轻轻拍了拍李日知的头顶,颇有唏嘘地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日知已经这么大了,舅舅以前忽略了你,竟不知你的兴趣是听案,你的这个兴趣倒也与众不同。”

    李日知却摇头道:“舅舅,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好奇破案子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变成兴趣,现在还不知道,所以不是舅舅不关心我!”

    郑刚令呃了一声,实在没想到李日知会这么回答,他只好问道:“那你现在的兴趣是什么,舅舅却也是不知道的啊,不会是卖专生儿子的药丸子吧”

    “不是的!”李日知小脸严肃地道:“外甥现在的兴趣是给人算命!”

    “你还是把兴趣变成听案吧,舅舅愿助你一臂之力!”郑刚令长叹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道。

    舅甥两个人去了二堂。

    二堂位于大堂之后,是县令专门处理公文往来,还有会客的地方,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多以书架为主,整间屋子被一座大屏风隔成两个小半间,前半间是会客和办公用的,后半间放着一张胡床,是供县令小憩用的。

    郑刚令让李日知在屏风之后待着,他自己则坐在前半间的书案之后,等着差役把那个寻死觅活的人带上来。

    没等多一会儿,那寻死觅活的人便被带了上来,此时这个人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进了二堂之后,见了郑刚令便立即下跪磕头。

    郑刚令摆手道:“平常百姓见本官,只不过揖手行礼罢了,你却下跪磕头,这于礼不合,想必你有求本官之事,且说来听听,如有冤情委屈,只要在本官的管辖之内,本官为你做主解决。”

    这寻死觅活的人有些手足无措,从地上爬起来后,差役给他搬来一张胡凳,可他却不敢坐,直到差役催促,他才敢稍稍的坐一点边儿,还不敢坐实。

    李日知躲在屏风后面,他可在胡床上坐不住,偷偷下来,趴到屏风上,透过屏风上的缝隙,观察那个寻死觅活的人。

    就见这人长得五大三粗,身高体壮,脸上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大脑门光秃秃的,头发稀少,胡子拉茬,鼻大眼小,嘴巴超大,下巴还往前突出,长相着实算不上好看,甚至还称得上难看,估计大多数人看了他的长相,都不会产生亲近之感,如果发生些什么事情,说不定还会先入为主,把他当成是坏人呢!

    这人现在穿的是一身差役衣服,脚上也穿着双破旧的布鞋,不知是哪个差役借给他的。

    李日知心想:“此人的相貌,对于他告状之事,大大的不利啊!世上的人常说不要以貌取人,可真正能不以貌取人的人,又能有几个”

    所幸,郑刚令便不是以貌取人的县令,他见这人不太敢和自己说话,便放缓语气,问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啊”

    这个人说道:“草,草民叫王大碗,家住在管,管城,是德兴记的伙计,这次来荥阳是来,来来,来收债的。”他表情紧张,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郑刚令安慰王大碗道:“不要慌张,也不要害怕,先说说德兴记是卖什么的,然后再说说你来收债碰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收上来的银钱,被人给偷走了”

    郑刚令问的这句话,直接就把王大碗给问哭了,他之所以想要投河自尽,就是因为收上来的银钱没了,他没法回家去向东家交待,一时气苦,这才想寻短见。

    李日知见王大碗哭了,心想:“虽然这个王大碗的名字听起来象是个吃货,而且还是个长得很难看的吃货,但却不象是个奸滑之人,似乎是真的有冤情,只不过,银钱被偷,却是不太好找回来的,天下的银钱,可都是长得差不多的。”

    王大碗哭了几声,强忍住心中的悲伤,这才道:“回大老爷的话,德兴记是卖纸的,卖的是专门糊窗户用的厚油纸,生意一直挺好,本州的窗户纸生意大都是我们店里做的,草民前几天来荥阳县收债,倒是挺顺利的,县里商家欠的债务都还清了,为了方便我带着走,还特地帮我换成了银子,足足四十二两银子啊,都放在一只银囊当中。”

    他见郑刚令态度和蔼,心中恐惧少了大半,说起话来也顺溜了些,便把事情的前半段

    ,说得清清楚楚了。

    无论是郑刚令,还是屏风后面的李日知,都以为王大碗接着就要说银囊被人偷了,估计可能是在客店里丢的吧,客店里的小偷可能会比较多些。

    王大碗接着说道:“只因城里的旅店都贵,草民又收完了账,没必要再在城里多花钱,昨晚便投宿在城外一家名叫慕容老店的通铺店里……”

    李日知是不知道什么叫通铺店的,但郑刚令是知道的,通铺店其实俗名就叫做大车店或者赶脚店,因为住店的旅客都是睡在一张大床铺上的,所以才有了这个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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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让月亮来审判你们
    能在通铺店里出现的官员,当然也不可能是大官,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官员,连小吏都不是,顶多也就算是个百姓头儿而已,这人是个里长。

    里长也姓慕容,名叫慕容有牛,和慕容老店的掌柜慕容智算是本家亲戚。

    慕容有牛刚好来店里办事,看到了王大碗在和慕容智吵架,本来他也没想着过来劝架,就算是里长,但他也是一个很有理想的里长,自认为很有身份,所以别人吵架这种小事,他是不会管的。

    可刚好王大碗喊着要见官,一般来讲,乡里乡亲的要是有点儿啥事,犯不着惊动官府的,那么便由乡中宿老,也就上了岁数的老人,或者是里长之类的人,来解决纠纷。

    王大碗这么一喊,店里其他人就说了,正好本地的里长在此,你们有什么纠纷,让里长给评理就好了。

    王大碗不认得慕容有牛,也不知慕容有牛和掌柜的是本家亲戚,他便拿着那字据,让慕容有牛看,并述说了自己的冤情!

    可不管慕容有牛和慕容智是不是亲戚,也不管王大碗说的经过有多么的真实,但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是钱囊,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慕容有牛便以此判定王大碗是个骗子,想要讹诈慕容智,他是里长,管着周围好几个村子,他要是判定王大碗是骗子,那么附近的百姓还能给王大碗好脸色看么,自然是冷嘲热讽,百般羞辱。

    王大碗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被这么多人辱骂,尤其是那个掌柜的老婆,往他的脸上吐了好几口浓痰,更是让他感到这是奇耻大辱,银子要不回来,没有脸回管城去见自己的东家,便一时之间想不开,想要投河自尽,附近没有别的河,也就是环城的护城河了。

    李日知躲在屏风后面,听到王大碗讲到这里,几乎差不多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白了就是王大碗没有人证物证,无法证实他说的是实话,从正常途径上来讲,他是甭想把银子要回来了。

    郑刚令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道:“那张字据,可还在你的身上”

    王大碗苦着脸道:“回大人的话,不在草民的身上,被那个慕容里长给拿走了,说那是证据,是草民诬告慕容掌柜的证据,他俩还是亲戚呢!”

    当时不知道,可在店里被人一通骂,他就知道了,也就更绝望了,要是掌柜的有官家人撑腰,那银子他更别想要回来了。

    郑刚令感觉事情挺棘手,而且他也不能听信王大碗的一面之词,尤其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更加不能偏听偏信。

    郑刚令道:“王大碗,你先下去休息吧,不要太过悲伤,本官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捕快带着王大碗下去了,王大碗的表情竟然有些放轻松了,似乎他非常相信郑刚令一样,认为县令大人一定会帮他要回银子一样。

    等人都出去了,李日知便从屏风后面跳了出来,笑道:“舅舅,你猜这个王大碗有没有说谎”

    郑刚令微微摇头,道:“看上去似乎不象是在说谎,虽然他长得有些獐头鼠目,但断案不能从人的外表上看,得重视人证物证才行,但这两样他又都没有……”

    他是为人很方正的读书人,不是那种特别会变通的人,所以要是离了人证和物证,他还真不知道这案子该怎么破了。

    看着小外甥,郑刚令忽然笑了,道:“日知乖,看你的样子,似乎知道了什么,且说来给舅舅听听!”

    李日知年纪不大,正是好显摆的岁数,小孩儿心性,听大人问他,他便迫不及待地道:“我爹有时候也会出去要账的,都是带着账本的,只要看看这个王大碗的账本,就能断定他有没有撒谎了。”

    郑刚令啪地一拍脑门,笑道:“看我这脑子,都糊涂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还不如你想得周全!”

    他立即问救人的捕快,那个王大碗身上有没有带账本之类的东西,捕快迅速给找来一本小册子,不过小册子都湿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但也还算能辨认出来。

    郑刚令努力辨认,把小册子上的银钱数字加了加,如果换算成银子的话,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四十二两!

    放下小册子,郑刚令道:“看来这个王大碗说的是真的了,要不然没必要弄出这么个假帐来,要知道我只需要找人去商家一问,这小册上的帐是真是假,就可以明明白白的查出来,所以他应该不是个骗子。”

    李日知趴在桌边看郑刚令算数,他歪着头道:“舅舅,但这个小册子上的东西,能证明是掌柜的眛下银子了吗”

    郑刚令有些为难,他摇头道:“还是不能,这事情看似简单,实际上棘手之极,又不能派人去抄了慕容老店…

    …”

    “因为就算是抄了他家的店,抄出银子来,也没法证明那些银子就是王大碗的,是这样吗”李日知问道。

    郑刚令唉了声,叹气道:“是啊,所以说这事棘手,难不成非要我动大刑么。可是慕容家的人有人证和物证,我却对他们用刑,就算他们招了,也会说成是屈打成招,这还是不行啊!棘手,事情虽小,但却棘手之极。”

    郑刚令就差举头问青天了,他是真没法了,除了暗骂慕容智太狡猾之外,实在是并无其它良策。

    李日知忽然道:“舅舅,外甥掐指一算,这事儿不难解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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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彪悍娘子
    就在慕容有牛疑神疑鬼的时候,终于,大堂里点起了一支蜡烛,虽然是一支小蜡,火光也不明亮,可大堂里总算是有了亮,这个蜡烛便是点在慕容有牛的跟前。

    一有了光亮,慕容有牛立即向大案之后望去,可他跟前亮,大案那边黑,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大案后面确实坐着一人,估计就是县令大人吧!

    慕容有牛再往旁边看,就见慕容老店的掌柜慕容智就跪在他的旁边,正在冲着自己媚笑,目光中全是恐惧之色,显见也是被吓坏了,毕竟任谁大半夜的被抓到衙门里,谁都得害怕。

    慕容有牛心中很烦,本来自己好好的,啥事儿没有,结果现在因为这个狗才,自己被按到县衙里跪着了,要是被县令大人给记住了,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接着当里长了,慕容智这不是坑了自己么!

    他狠狠地瞪了慕容智一眼,心中暗想:“等这件事儿过去的,看我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看在是亲戚的份上,还得多给你点儿颜色看看才成!”

    慕容智心中有鬼,被慕容有牛瞪了一眼之后,打了个冷战,心中更加害怕,可他这时候也清楚,只要自己别松口,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他有人证有物证,还怕那个王大碗告他么!

    堂上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问道:“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是谁偷换了王大碗的银子,那么只需交还银子,再挨二十大板,此案便可了结,如果还不招供,那么查出是谁之后,打一百板子,罚银一百两,听清楚没有!”

    堂下跪着的人连声说听清楚了,但谁也不会招供的,那些老店的客人无辜受了牵连,个个心中恼火,他们一起看向慕容智,虽然嘴上不敢说,但目光中的神色却清楚地表明,如果是慕容智干的缺德事,就赶紧承认,不要再连累大家在这里跪着。

    慕容智相当地害怕,但他把脖子一梗,咬紧后槽牙,说什么他都不会承认的,他就不信县令能查得出来真相!

    慕容有牛看了看慕容智的样子,见他一副倔强的表情,虽然蜡烛光太暗,不是那么看得清,但慕容有牛心想:“看样子应该是县令大人搞错了,我这个亲戚没有偷换王大碗的银子,那亲戚一场,我得保他一下,说不定以后他感恩戴德,会给我些好处呢!”

    慕容有牛拿定了主意,挤出笑容,道:“县令大人,小的也姓慕容,和这个慕容智是本家亲戚,小的家里祖上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岂会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

    “你们做的事,和你们的祖宗无关,不许胡乱攀扯!”堂上那人的声音很是刚硬,直接打断了慕容有牛的求情,连听都不听他说完。

    堂上那人又道:“现在,便由月光神童在你们手上写个‘银’字,然后你们都跪到院子里去,把手张开,让银字对着月亮,哪个人是贼,哪个人手上的银字便会消失,月亮就判定谁是贼人,你们听清楚了么!”

    堂下跪着的人都莫名其妙,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断案的方法,万一天上的月亮没照好,把自己手上的银字给照掉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贼人

    慕容有牛也感吃惊,虽然他只是个里长,但也算是能和官府打交道的人,向来知道本县的县令郑刚令是个很周正的君子县令,可今晚这是怎么了,让月亮照自己手上的银字,然后判定谁是贼,这不是胡扯嘛!

    这时候,一个小孩儿走了过来,一只手里拿着墨盒,一只手拿着笔,走到众人的跟前,说道:“我便是月亮神童,现在就要在你们的手上写银字啦,看你们谁长得好看,我就写得重一些,看谁不顺眼我就写的轻些,月亮一照,你们就成贼啦!”

    这月亮神童自然就是出主意的李日知了,他提着笔,先给老店的客人们手上写了银字,最后才来到慕容智和慕容有牛的跟前。

    李日知拿笔指着慕容智,道:“本神童看你不顺眼,贼就是你了,银字也不用写了……”

    “别别,还是写吧,小人是不是贼,让月亮来判定,神童你就别操心了!”慕容智说道,他不相信因果报应,也不信神礼佛,所以什么月亮能照没银字,这种骗人的把戏,他是绝对不信的。

    李日知嗯了声,在他的手上写了一个小小的银字,然后让慕容有牛伸出手来,在他的手上则写了一个大大的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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