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司刑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望平安
杜氏听了这样责备的话,很不高兴,说道:“娘这不还是为了你好,总不能让你都二十了还嫁不出去,娘这不是着急嘛,再说算命的说你克夫,谁和你定亲,谁就别想再活得长久,娘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刘富贵回不来,所以现在就信了,这个焦二保看上去命挺硬的,估计不怕你克!”
外人要是听到杜氏的话,会感觉颠三倒四,听不明白,但阿朱却是能听明白,而且越明白,就越害怕!
原来,阿朱的父亲二十余年前,是一个颇有家产的小地主,读过几年书,算是小有才气,认识了一个外地到荥阳县来任职的书吏,这书吏姓许,两人很对脾气,成为了好友。
偏巧,这时两个人的妻子都怀了
孕,两人便相约,如果生下来的都是男孩,就要他们结为异性兄弟,如果是两个女孩,就让她们结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那么便定娃娃亲,以后让这两个孩子做夫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阿朱的母亲杜氏生了个女儿,自然就是漂亮的阿朱,而许书吏的妻子则生了一个儿子,如此一来,两家就定了娃娃亲,在这个时代,娃娃亲是很流行的。
如此,阿朱和许家的男孩一起长大,一直到了十岁的时候,许书吏觉得在荥阳县的衙门里,很难混出个好的前程来,便托了关系,调到了别处,
第十章 阿朱的伤心
说起许度文,杜氏便有一肚子的气,她道:“娘看到那个家伙了,竟然是个穷光蛋,一脸的穷酸气,真真的就是那种读书把脑子读傻了的东西,这种人万万嫁不得,可他又缠得厉害……”
阿朱喃喃自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杜氏满嘴的家伙,还有东西,还有脑子读傻了这种话,说得有点儿太多,骂得太过,一下子把她给提醒了,这时候不是想人的时候,要问清事情的经过啊,这样才好见面!
阿朱回过神儿来,一下子拉住杜氏的袖子,急道:“娘,许度文可是和咱们有十年没见了,少年长大样貌变化最大,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许度文呢,还有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她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十年没见的人,又是久未联系,突然就出见了,怎么可能就确定是当年那个人呢
杜氏见女儿竟然还惦记着那个许度文,心中生气,如果许度文是个有钱人也就罢了,或者读书读得好,考中个科举当个小官什么的,那都不错,但关键她看到的许度文是个穷光蛋啊!
什么人都可以忍,但唯独穷光蛋不能忍,许度文还想娶她的宝贝女儿,简直没天理了,穷光蛋也是个蛋,既然是蛋,那就滚啊!
杜氏眼珠一转,道:“哎呀,娘这是晕了头了,竟然忘了确定,他一说我就信了,其实看他的样子,一定是个冒充的,当初你许伯伯可是当官的,儿子再没出息,也不可能混得没个人样儿吧!”
阿朱听杜氏这么说,心中大为失望,原来是没有经过证实的,她又问道:“可是,别人谁还能知道许度文呢许家小公子走时才十岁,谁能在十年后冒充他来,难道就为了骗你,还是想要骗亲,我在衙门里当丫环,还有人敢骗我,他是傻蛋吗”
杜氏心想:“不是傻蛋,是穷光蛋!”
许度文来找她,当然是拿了凭证来的,不但带了当年写下的婚书,而且许度文额上有块疤。
这块疤是小时候他和阿朱玩耍时不小心摔伤的,阿朱当时淘气,象个假小子似的,非要爬树,结果掉下来了,许度文去接她,阿朱被接住了,她没什么事,可许度文却摔伤了,额上流了很多血,并且留下了疤,那疤呈月牙状,是做不了假的。
杜氏见提起许度文,女儿便情绪激动起来,她不敢再提,只是说道:“乖女,娘求你件事儿,你和衙门里的捕头说说,求捕头帮帮忙,去把焦二保的赌坊给封了,让他不敢再妄想着娶你,那聘礼钱咱也不还他,开赌坊的最怕捕快,保准儿他再不敢吓唬我!”
阿朱有点儿魂不守舍,没听进杜氏说什么,只是嗯嗯了两声,没同意,但也没反对。
杜氏见女儿没有反对,一下子就开心起来,就象是焦二保已经屈服了似的,她又道:“只要把焦二保给吓住,那么刘富贵就好办了,你再求求县尊,给刘富贵加点儿徭役,刘富贵立即就得老实,也不会再提什么娶你了,聘礼咱们也不还他!”
这回阿朱听明白了,原来母亲杜氏是让她利用官场的势力,去把两个想娶她的男人给收拾了,还有不用还聘礼,可她只是个丫环啊,哪可能让捕头去封赌场,还让县令随便加百姓的徭役,她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这是不可能的。
阿朱摇头道:“娘,你说的事,女儿这里是万万办不到的,你还是快快把聘礼都还回去吧,免得惹麻烦,咱们家倒也不差那几个小钱!”
杜氏呀的一声,气道:“乖女,怎地好大的口气,那可不是小钱啊,两个人出的聘礼加起来可是有九十六贯那么多,把这些钱放出去收利钱,每年至少三十贯哪,这叫小钱,再说,再说他们也不要娘还钱,不要钱只要人啊,所以才麻烦!”
杜氏虽然很贪财,但终究还是个妇道人家,如果麻烦大到了她解决不了的地步,就只能来找阿朱,但阿朱实际上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不过,杜氏没有原则,但阿朱却是有的,阿朱道:“娘,你回去吧,女儿还是想等度文哥的,相信他也一定会来找我的!”
杜氏一下子就急了,又气又急地道:“乖女,你嫁谁也不能嫁给许家的那个穷光蛋,那就是个没出息的货色,当初你爹瞎了眼,才给你定的这门婚事,但为娘是绝对不同意的,你要是敢嫁给他,娘就不活了,就去上吊!”
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侧门里出来两个杂役往这边看,但见是阿朱母女,他们便没有说什么。
阿朱气道:“不管娘你怎么说,反正女儿的主意已定。你快点把收了的钱还回去,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说完,阿朱从侧门回去了,发
现杂役们都站在侧门的后面,表面上是各干各的事,但其实看样子就是在偷听她们说话。
阿朱羞愧难当,小跑着回了后宅,躲到了后花园里,见四下无人,这才哭出声来,这么一哭,就停不下来了,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日知吃完了早饭,有点儿吃多了,他拍着小肚子,来到后花园里,想要散散步消消食,早饭不快点儿消化了,那午饭可怎么吃!
忽然,他听到了哭声,光听声音可听不出来是谁的,他寻着哭声走去,见一棵大树下面,有个穿着红衫子的女子在哭泣,从背影上,他认出来
第十一章 许度文
李日知刚刚说要帮着阿朱找到许度文,结果许度文就在这里出现了,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堂下跪着的不是许度文,而是另外一个谁
郑刚令已经坐在了大案的后面,按着规矩,他拿起惊堂木,啪地一下子重重拍在桌子上,这才问道:“下面所跪何人,可是本县人氏,要告何人,为何告状,如有状纸,速速呈上!”
下面跪着的年轻人忙道:“学生姓许名叫度文,籍贯甘州,学生要状告贵县妇人杜氏,她竟然悔婚,学生准备了状子,请县令大人过目!”
说着,年轻人高高举起手中的状纸,一个差役过来接了,送到了郑刚令的大案上。
郑刚令道:“看你说话清楚,又自称是学生,必是读过书的,你须知道,如那杜氏不愿嫁你,只需退还聘礼即可,如果你们两家事先没有说好如何赔偿,那她是不必赔偿你什么的,此点你务必要明白!”
这句话是郑刚令提醒许度文,如果在定亲前没有说好一方如果反悔,那么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赔偿,那么杜氏是没什么损失的,而许度文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反而,一个有可能要参加科举的学生,要是遭遇了退婚,对声名有损,反而是不利的。
郑刚令提醒之后,看向下面的许度文,颇有一些纳闷儿,这许度文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虽然看起来不太富裕,但莫欺少年穷,可没法说他一辈子都会受穷的啊!
却见许度文脸色涨红,尴尬之极,他面红耳赤地听郑刚令说完之后,连咽了几下唾沫,这才开口道:“县令大人误会了,不是杜氏不愿嫁给学生,他是学生的岳母,是她不想把女儿嫁给学生!”
李日知在柱子后面听着,他不知道阿朱的母亲姓杜,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法确定这人就是阿朱的未婚夫,如果能确定了,他会立即飞奔回后宅,拉阿朱来看看的。
郑刚令哦了声,但他仍不看状子,依旧问道:“你想好了吗,还是要告”
“是,学生心意已决,一定要告!”许度文趴在地上给郑刚令磕了个头。
许度文还没有考取功名,从身份上来讲,还是一介平民,所以在大堂上不能站着说话,除非郑刚令叫他起来,否则就要一直跪着。
郑刚令却并没有叫许度文起来,听他说一定要告,这才去看状子。
李日知从柱子后面偷偷地溜了出来,躲到了郑刚令的身后,把头伸到桌子上,也想去看那状子。
郑刚令瞪了他一眼,这顽皮孩子,怎么跑到大堂上来了,手按李日知的头顶,硬是把他给塞到了桌子底下,不许他看状子。
状子写的倒是很清楚,可案情却是挺曲折的,状子上说许度文的父亲和本地朱姓人氏交好,从而定了娃娃亲,十年后许父离开荥阳,远赴外地为官,做了两任县丞之后,许父死在了任上。
许父为官清廉,并没有什么积蓄,再加上许母因为丧失悲伤,也一病不起,许度文只好照顾母亲,无法离开居住地,家里的钱财也都花光了,可仍旧没有救活许母。
许母过世后,许度文守孝三年,孝期满了之后,他便动身来荥阳,路上靠给人抄抄写写,赚得路费,这才回到了荥阳。
可谁知到了荥阳,本以为能找到昔日的朱叔父,可却不想朱叔父已然去世很久了,而朱婶婶也就是杜氏,却不承认有这门亲事,不但想要悔婚,而且也不让许度文见女儿朱氏。
许度文千辛万苦的回到荥阳,却遭遇了悔婚,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要论吵架,他万万不是杜氏的对手,而讲道理,关键是杜氏不和他讲道理啊,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来到县衙,递状子告状了。
郑刚令看完了状子,他可没有把状纸上面的朱氏,想到是衙门里的丫环阿朱,他现在是绝对要秉公办理的,他道:“二十年前,你们两家长辈定亲之时,可有婚书,你家可给过聘礼”
许度文忙从怀里取出了婚书,这个是肯定要用的,由差役呈给郑刚令后,他说道:“定亲之时学生家里尚还富裕,所以给了朱家一块玉佩,而且朱家还的是一块银锁,这银锁学生二十年来一直佩戴在身上,就是生活再艰辛,学生也从没有想过把它卖掉。”
他解开衣服领子,里面果然有一块小银锁,是那种给小孩子佩戴的,长命百岁的那种小银锁,看来许度文非常重视这个信物,就算是到了堂上,也没有摘下来呈到郑刚令面前。
郑刚令也没有要看银锁的意思,他只需知道定亲是符合礼仪的,该少的东西
一样不少,那就可以了。
“许度文起来吧,你暂且到一旁等候。”郑刚令从签筒中取出一根火签,扔到地上,道:“衙役听了,速去传那杜氏上堂。”
自有捕快上前拿了火签,转头看向许度文,许度文连忙说了地址,捕快们出门而去,郑刚令并不等在堂上,起身回了二堂休息去了,状子便就放在桌上。
郑刚令一走,李日知便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他先是扒着桌子,去看上面的状子,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读书,状子上面没有生僻字,所以他读起来还是挺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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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接二连三的告状
郑刚令再次升堂,端坐在大案之后,按着惯例,他又是啪地一声,猛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堂下所跪之人可是杜氏,抬起头来,让本官显明正身!”
其实郑刚令并不认识杜氏,只不过他很想知道,阿朱那么漂亮的姑娘,那么她的母亲应该长什么样。一看之下,颇有些失望,杜氏仅能算得上是五官端正而已,也仅此而已了。
郑刚令心想:“单从外貌上来讲,估计阿朱是随父亲多一些。”
杜氏抬起头,她也看了眼郑刚令,然后赶紧把头又低下了,这可是县令大老爷,她一个普通百姓哪敢和大老爷对视,不怕被拍板子么!
郑刚令道:“杜氏,许度文告你悔婚,现有婚书为证,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这时代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由于大唐帝国胡风较重,所以如果未婚男女相互爱慕,那么在禀告家长之后,也是可以成亲的,并不认为私定终身是什么坏事。
如果定亲的双方中有一家反悔,那么需当说明理由,不但要退还聘礼,还要进行赔偿,不过,这属于民间的纠纷,由百姓自己协商,也可以求助一下里正或者村老这样的人进行调节,官府一般不插手,除非是官配这种特殊情况。
只有在象现在这种情况,杜氏要反悔,而许度文不答应,在这种无法调节的情况下,才会由官府做出最终的裁决,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官府是劝和不劝离的。
郑刚令同样是这种心思,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偏向了许度文,对杜氏的语气就不是那么太好了。
杜氏忙道:“县尊,奴家的乖女就在衙门里做事,品貌性格县尊是最清楚的,这许度文哪里配得上她,如果让奴家的乖女嫁给这样的穷酸,岂不是要耽误了她的终身嘛!”
郑刚令眉头一皱,道:“你怎知许度文会误阿朱终身,只要他为人上进,不可能穷一辈子的,你这样说实有诅咒之嫌!还有,如果你非要悔婚,那么需当对许度文进行赔偿,婚姻大事,岂是你一句反悔,就能反悔得了的!”
这就是非常明确的官方态度了,官府不允许这桩亲事出现悔婚的情况,如果是一般的百姓,听了县令大老爷这么个态并,那基本就得怂了,不敢再说什么悔婚的事了。
可这件事情并不象状子上写的那么简单,别人不知道,可杜氏自己是知道的,她把女儿又定了两次亲,还都收了聘礼,而且对方也是不许她退婚,她都是摆不平的,这岂不是为难了。
杜氏着急上火,跪着的双膝又疼,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想不出词儿来了,这可怎么办
后宅,李日知一路小跑着又去了后花园,不过,这时候阿朱却不在那里了。
阿朱是做丫环的,不能光为了自己的事儿哭,还得干活儿呢,当然不会一直在后花园里了。
李日知立即四处寻找,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了阿朱,阿朱拿着一只青瓷花瓶在擦拭。李日知叫道:“阿朱姐姐,我看到许度文了,他现在就在前面的大堂里面呢!”
阿朱被他吓了一跳,又讲的是许度文,她手里的青瓷花瓶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摔碎了,惊问道:“什么,日知少爷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到许度文了,就在前面的大堂,刚刚告了状,告你娘悔婚,求我舅舅给他作主!”李日知说道。
阿朱不是那种心思敏捷之人,听到李日知所说,她是愣住的,手里还保持着拿花瓶的姿势,一直过了十几息的时间,她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了!
李日知一声不出的等着她反应过来,这才道:“咱们一起去前面的大堂看看吧,你去不”
阿朱连忙点头,就想跟着李日知出门,可她脚踩到了地上的花瓶碎片,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打碎了只很贵的摆设,她忙道:“日知少爷,你先去吧,奴家,奴家先把这里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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