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边月

杀边月
作者：舌乚言吾
【阅文·安之杯网络文学擂台大赛·家国变迁】参赛作品



第一章 临世风雪骤
    棉絮般的雪花，在呼啸的北风裹挟下，打着唿哨嚣张恣意浪行，风雪弥漫让天地之间仿佛再次回到了混沌时代。

    灰蒙蒙的天地之间，一座座崇山峻岭如中流砥柱，巍然矗立于这片风海雪涛之中，而被峰岭切割开来的风雪，仿佛威严受到了挑战，穿行于山谷间，也变得越发急促与暴虐，意欲推到这座横亘在它面前的连绵雄起。

    暴风骤雪之中，两道细微的身影，正顶着风雪的抽打，艰难行进在山岭悬崖之侧的山道上！

    “娘……咳咳……咳咳……娘亲，燕儿实在走不动了。”

    风雪中，那个裹着一身皮袄，年约六七岁浓眉大眼的男孩，甫一开口，便被风雪呛得连声咳了起来。

    牵着男孩的，是一位二十五六岁，容貌清秀气质温婉的少妇，看着自己儿子被冻红的鼻尖与苍白的嘴唇，一脸青白疲惫之色，也是心头阵阵纠痛着，可是……

    “燕儿再坚持一下，你看那里。”

    秀丽少妇一边安慰着，一边蹲下身子，紧了紧男孩头上的皮帽后，抬手遥遥指向远方，风雪虽然让他们有些睁不开双眼，但在视线的尽头，影影绰绰一片黑影，在指尖所向的山岭之中若隐若现。

    “燕儿，娘亲听人说过，这座封龙山中有座戊堡，想来那里便是，只要我们赶到……”

    可还未等少妇说完，就在风雪唿哨声中，隐约传来阵阵急促的“嚓嚓”声响，仿佛地狱之门正在缓缓开启，传出死神脚步之声。

    闻声，少妇急忙扭头向后看去，只见风雪弥漫之中，十几骑高大健硕的骏马，正顶风冒雪，向着她们疾驰而来，风雪呼啸与尺余深的积雪，让马蹄声悄不可闻，直到近处，那铁蹄踏雪发出如磨刀般的声响，才陡然让人惊醒过来。

    见健马疾驰，少妇如见鬼魅，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当下也顾不上和自己儿子说话，拉起男孩手腕，如同受惊的兔子，在风雪山道间，踉跄着向前跑去。

    马并不可怕，可怕却是那群外罩裘袍，内服皮甲，背负弯弓，腰挎短刀，控马疾行的骑士。

    也许这母子二人正是这群骑士围猎的目标，当他们被发现时，为首的那名骑士，兴奋的低吼一声，声音顺风而下，众骑士顿时精神一震，个个躬起身形，轻怕马臀，竟然顾不上积雪路滑与身边的悬崖，强行提速起来。

    铁蹄翻飞，渐起蓬蓬雪沫，如同雪道上绽放出朵朵洁白的莲花，不过这朵朵白莲，对于这对逃命的母子而言，却好似祭奠亡灵的白绢花，美丽、寒洌、残酷！

    风雪、崖道、飞骑，所有的种种皆构成一副死局，那对亡命奔逃母子的命运，似乎已被注定。

    当蹄声渐成擂鼓之声，疾马终于来到那对母子的身后，那为首的骑士，也变得兴奋起来，口中叫嚣着，俯身探手，犹如苍鹰扑食，向着那对如羔羊般的母子抓了过去。

    飞马近身，犹如身后袭来一道旋风，那秀美少妇虽未回头，但直觉告诉她，危险已然降临。刹那间，美妇柳眉倒竖，贝齿紧咬红唇，侧脸看了身边那山石嶙峋的悬崖，就在身后众目睽睽之下，松开男孩的手腕，紧接着双臂一用力，重重地推在自己儿子的后背之上。

    那男孩那里会想到自己的亲娘会将自己推落悬崖，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身在悬崖之外，处于半空之中。

    “啊……娘……”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喊中，男孩的身影，已经融进了山崖间的风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少妇推下自己的儿子后，正要纵身跃起，去追赶的儿子的脚步时，可是时机已失，她身后快马飞至，马上骑士那鹰爪般的手掌，已经一把抓向了她的后背，感觉到衣衫一紧，少妇已然悬空而起。

    “燕儿……”

    瞬间，两行清泪顺着那张秀美的脸颊滑落，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山涧之间，呼唤着自己生死未卜的亲生骨肉。

    “蓬”一声闷响，那擒住少妇的骑士，将少妇担在马背上后，倒也干脆，一记手刀将少妇劈晕过去。

    此时的十几名骑士，已然勒住战马，屹立在崖道之上。山道崖旁，风雪迷离，那里能看清悬崖的深浅，而那远处黑蒙蒙带有锯齿般模样的轮廓，似乎也给这些骑士带来不小的压力。

    狐裘皮帽边缘逸出的几缕栗色发丝映衬着的白皙脸膛上，擒住少妇骑士的那双泛灰色的眼瞳，微微缩了缩，沉思几息之后，伸手一摆，带着他的马队，拨马向着山下而去。

    &nbs



第二章 火爆小辣椒
    “穿……越”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两道跨越时空的记忆，竟然在一具身体中渐渐融合，记忆地融合，思绪也复于清明，这让谢燕终于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堂堂一名优秀的国防生，在一次演习事故中，竟然魂穿到这个只有七岁之龄，名叫谢燕的童子身上。

    “谢燕……谢燕……”谢燕口中低声念叨着自己的新名字，眉头微微一挑，露出一丝笑意。

    “好吧，这个名字也不错，就用这个名字吧！”

    谢燕的前世是个孤儿，就连名字也是福利院阿姨起的，所以，眼下能有一个父母赐予的名姓，谢燕也就欣然接受下来。

    可随之，谢燕的嘴角一撇，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一丝苦笑。

    “我去！不会吧难道我是天煞孤星”

    在索检自己的记忆之后，谢燕悲剧的发现，自己记忆中的父亲，竟然是一片空白，而他的母亲……

    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谢燕的脑海中泛起了那个美丽而又温婉的影像，而那段风雪逃亡山崖路的画面，自然再次浮现了出来。

    “为什么”想到母亲最后的决绝，谢燕有些疑惑，也有些纳闷。

    那队狐裘骑兵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抓捕自己而母亲为何要将他推下山崖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某位大人物的遗腹子还是一场风流韵事后的产物

    所有的这一切疑问猜疑，在记忆中那位母亲大人一直都是讳莫如深，如今随着那位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失去行踪母亲的消失，已然成了谢燕心中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

    谢燕的身体只有七岁之龄，但是他体内的灵魂和心智却是成熟的，眼下这具身体提供的记忆中，能够用的上，似乎只有一个地名:冀州。

    冀州，河北之地的古称，这般看来，应该还是身处神州大地之上，这让谢燕稍稍有些心安。

    至于，当下这具身体的身世之密，所处时代也未可知，已经不是谢燕急需考虑的问题，毕竟先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随着谢燕的努力活动着身体，周身血脉也渐渐活泛开来，也不知多了多久，谢燕终于忍着僵直太久后带来的麻痛，有些艰难的翻身坐了起来。

    谢燕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一边按摩着自己的双腿，一边向着四周看去，这里似乎是一处山谷，洁白的积雪将山谷装点的银装素裹，如同仙境。

    可惜，这里并非仙境，而是物竞天择的凡尘，就在他的双瞳，被积雪反射之光，刺激得有些胀痛，微微眯眼缓解之时，突然，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跳出一个灰点，虽然在厚厚的积雪之中，那个灰点依旧行动迅速，在几个兔起鹘落之间，已然逼近到了谢燕近前。

    “啊……”

    当谢燕看清来物之后，双眼顿时睁的溜圆，双瞳却紧缩起来，那是一只体型硕大毛色灰白杂陈的野狼，正伸着热气腾腾的猩红舌头，向着谢燕奔来。

    也许是离猎物近了，这只硕大的野狼，反而放慢了脚步，金黄色眼珠中那点漆黑瞳孔，带着亦如周遭冰冷空气般冷酷，牢牢锁定在谢燕的身上。

    这时，别说谢燕的双腿尚未恢复知觉，即便行动如常，他能跑过荒野中的野狼吗随着野狼慢慢迫近的脚步，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

    严寒的冬季，对于所有动物来说，都是一个难熬的季节，饥饿终于让野狼失去戏耍猎物的耐心，就在距谢燕不过一丈之地，那野狼猛然飞身跃起，开张血腥之口，露出森白的獠牙，向着谢燕扑去。

    坐的雪地之上的谢燕，看到饿狼扑来，僵硬的稚龄之体，让赤手空拳的他也唯有闭上眼睛，等待起死亡的降临。

    “嗖”

    就在谢燕闭眼的刹那，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破空之声，几乎就在同时，谢燕的耳边猛然响起“嗷呜”一声悲鸣，随即“啪”的一声，似有一物重重摔在谢燕的



第三章 鸠占鹊巢
    “月儿，勿要伤人！”

    就在谢燕错愕之时，一道低沉声中，带着一丝棱角的男声，在女孩身后响起。

    “爹！”女孩闻声转过身去，向着后面喊道。

    而谢燕借着女孩转身出现的缝隙，向后看去，一位年近三十，身披狼皮裘袍，脸膛方正硬朗，身材挺拔，背弓挎箭，甚为英挺帅气的大叔，出现在女孩身后。

    与那帅气大叔一起的，还有两位手持长矛，一身猎户打扮的中年壮汉，站在帅大叔身后，嘴角含笑，不言不语。

    那位帅大叔，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而是绕到谢燕面前，蹲下身子，对着谢燕和颜悦色道:“小娃娃，你不要害怕，我们是这山中猎户，不是坏人！”

    “大叔，是你们救的我吗”

    看到蹲在自己面前这位大叔腰间箭壶中的雕翎，与射中野狼眼中的那支羽箭，几乎一模一样，谢燕顿时心怀感谢与崇拜的问道。

    “当然，我爹的箭术天下无双！”

    那名叫月儿的女孩，银月般的小脸上满是骄傲之色，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冲着谢燕眉头一扬。

    “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孩子这冰天雪地的，怎地跑到这封龙谷中”

    帅气大叔口中询问着，眼睛也上下打量起谢燕来，当他看到谢燕脸上手上青紫色冻痕后，急忙一伸手，拿住谢燕的双肩，将他翻转过来了，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扭头对着身后的一个汉子喊道:“二弟，这小子冻伤了，你快给这小子搓搓脚！”

    这帅大叔口中说着话，双手捧起雪来，将谢燕的那双小手，拢在掌心之中，开始摩擦起谢燕的双手，而另一位大汉，一闪身蹲到了谢燕身边，麻利得扒下他的鞋子，捧身边的积雪，开始给谢燕擦起脚来。

    那名叫月儿的女孩似乎也知道冻伤之后的危险，此时也不再怒目以对，而是一脸紧张得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叔叔施救，甚至还担心谢燕不解，不由开口解释起来。

    “喂！小子，你忍着点，治疗冻伤就是这样的啦！必须要用雪来擦，别怕啊！”

    由此看来，这小姑娘虽然脾气有点爆，但是秉性却是善良的，谢燕闻言，也是冲着小姑娘微微一笑。

    麻木的手指与脚掌，在急促的摩擦中，阵阵刺痛渐渐传来，而这种刺痛给予谢燕的，却是沉甸甸的感动！

    “多谢大叔救命之恩！”谢燕眼中噙着一丝水波之光，口中谢道。

    “呵呵！这谢不谢的都不打紧，说来，你这娃娃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我们在围捕这只喜欢到山寨偷嘴的孽畜，要不然那就危险了！”那帅大叔一边笑语，一边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那只早已断气的野狼。

    “哦，对了，小娃娃，这大雪封山的，你怎的一人跑到这封龙山谷这也太危险了，你家大人呢”

    “我……”谢燕虽一时语塞，不过好在他这个弱小的身体里，毕竟是一个长于福利院的灵魂，随口说点瞎话，那还不是张口就来！

    于是，一个杜撰的身世，在谢燕的口中娓娓道来，一个父母皆双双亡于胡人之手的孤儿出现了，这也不能说谢燕在欺骗他的救命恩人，因为就是他本人，对于自己的身世，也是知之不详。

    “哎！”

    听完谢燕的故事之后，那帅大叔眼中泛起一丝恨意，口中叹着一口气说道:“这乱世，想我堂堂汉人，竟不如猪狗牛羊！可恨！可恼！”

    “大哥，你就别艾怨，大势如此，你又能如何，当下还是先救治这小子要紧！”

    &nbs



第四章 胡骑掠边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弹指一挥间，九年已过！

    这一年，又到秋风渐起，苍茫的冀州大地，又迎来一个丰收的季节。

    此时，就在冀州真定城外四十里处，巍峨挺拔、多奇石清泉的封龙山脚之下，已然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沉甸甸的麦穗随风起伏，宛如微澜的海面，穿梭其间的封龙山龙家堡堡民们，犹如一帆帆泛海小舟，手中的镰刀，亦如欢快摆动地船桨。

    昔日的垂髫童子，如今已是丰神俊朗翩翩少年，已经年满十六岁的谢燕，作为其中的一员，也同样躬身忙碌在这片赖以生存的田野上。

    如今，九年过去了，昔日一个五谷不分的懵懂孩童，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侍候庄稼的行家里手。

    这不，此时的谢燕，将乌黑披肩长发扎了一个马尾，汗水顺着英挺脸颊上的鬓角，汇集到了颌尖，滴落在田地之中，健硕的臂膀在阳光抚照下，泛起麦穗般金黄色光芒，手中的镰刀，亦划起一道道银亮的弧线，收获这希望与喜悦！

    突然，从大地上传来一丝轻微的震颤，让躬身忙碌田地之中的谢燕，眼前的那株麦穗轻轻一抖，这种由下而上的战栗，这让谢燕猛然警觉起来。

    谢燕放开手中的麦苗，手握镰刀纵身疾奔，向着田头的那棵大树奔去。来到树下，只见谢燕脚尖点地，飞身跃上了树干，一手攀住树干的突起，另一只手中的镰刀，已然勾住一支树杈，犹如灵猿一般，三窜两纵，便来到了树梢之上。

    登高望远，只见视线的尽头，一道黑线犹如天边的乌云，裹挟着隐隐雷声，沿着荒野漫卷而来。

    乌腾腾卷起的尘土之中，急促的马蹄声隐聚成雷，秋日之下，甲胄刀枪泛着冷厉寒光，犹如乌云翻滚间擦起的电光。

    铁骑！又见胡人铁骑，这样的画面对于谢燕来说，已经非常熟悉，谢燕那双灿若星辰般的双眸之中，陡然升起两团愤怒的火焰，手掌猛然拍在树干之上，口中恨恨地低声吼道:“该死！”

    “燕哥，怎么啦”一道如黄莺出谷般清脆之声，从树下传来。

    谢燕低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翠绿长裙，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女，扬起略带婴儿肥精致小脸，正向上张望着，两道浓黑漂亮的峨眉微微挑起，黑宝石般的双眸中，带着一丝焦虑，微微开启那张泛着一层水润光泽的嘴唇，向着谢燕询问道。

    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当年的那位狐裘女孩，封龙山龙家堡堡主赵毅之女赵月，时光不仅加注在了谢燕身上，同样也将这个昔年的洋娃娃，浇灌成了略带一丝稚嫩的萝莉美少女。

    “月儿，快！胡人来掠边了，让大家赶快回到堡中固守！”此时的谢燕，那里还顾得上，向这位如露覆蕊般的少女轻声细语，而是急切的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