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归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亭微草
曹冕的表情不太好看。
定是皇上太过用力了,伤了嗓子。
他有定睛看了看,易辞的脖子上尽是抓痕,特别是左脸颊,被掐出了一道狰狞的血印子,这么深的口子,日后兴许要留疤。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或许太残忍了,更何况她还是公主。
擦干脸上的血迹,易辞准备把帕子还给曹冕,手伸到一半顿了下来。
她真是给易琰吓傻了,这帕子上带满了血污,怎么还给人家。
易辞苦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刚准备收回手,曹冕便瞧出了她的情绪,立马伸手拿过手帕。
“公主不必在意,不过是一张手帕,微臣拿回去洗干净就是了。”不给易辞反应的机会,手帕便被曹冕抽了过去。
“等……”她刚想出声制止,曹冕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把手帕收回怀中。
易辞见他如此行事有些好笑。
“上面带满了血污,还放回去做什么,仔细沾到衣服上,脏。”她温声说道,神情恢复了大半。
曹冕脸色有些微红,抬眼望向她,见她神情已经如平时无二,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浊气道:“公主这是哪里的话,您是金枝玉叶,您的血哪里能叫脏,况且……”
“况且”
易辞抬起眼细细打量起他,曹冕有些别扭的收回视线,尽量避免和易辞对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况且这手帕对微臣来说甚是重要,给了公主,公主恐怕会直接丢掉微臣的……”
曹冕的声音越说越小,似是害怕易辞听见一样低下了头。
易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怎么没发现曹冕这么可爱,一直以为跟他爹一样是个老古板,没想到还是挺有意思的。
嘛,劫后余生之后能第一时间看见这么可爱的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易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直起身子!”她突然厉声开口。
虽然声音中还是带着磨血的沙哑,但这一声显得无比的有气势,吓得曹冕立马直起身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易辞。
易辞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御前带刀侍卫,可不能随便低头。”她温声说道,眼底闪过些许的柔和。
其实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她挺绝望的,易琰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疼惜他。
第一世,他举着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胸膛,那件事情太过于突然了,她甚至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就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
重生的这三个月,她虽然想着要报仇,但始终没有狠下心,一直在自欺欺人,为琰儿找借口,他一定是有苦衷,一定是,或许他不想杀她,是被人逼迫了,又或许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或许……
她假设了很多种可能,但都经不住任何的推敲,她迷茫,所以安于公主生活,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易琰他是个真正的恶魔,弑母对他来说何其的容易。
易辞冷笑了一声。
这种被至亲之人憎恶,被至亲之人捏在手上的感觉有多痛,她想她这辈子都不想尝试了。
伤害她,她可以不闻不问,但是慈宁宫的旧人,整个姜家,世代为大楚尽忠职守的姜家,她不能不管,不能不顾!
她不能让姜家将士死的不明不白,如果她真的无所作为,让这几百条冤魂如何得到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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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值不值
江山归谋【71】
易辞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方才的神情如云烟一般尽数消散,如水一般毫无波澜。
“辞儿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她垂首施礼。
其实按照辈分来说,易辞应当叫她一句皇祖母,但太皇太后对她自来不喜,仙竹虽然性子乖张,但起码的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既然不喜,她也不会强叫,毕竟仙竹对于她也没几分好感。
太皇太后看向易辞身后的曹冕。
“敢问公主,这是在做什么”她眼眸半眯,明明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却看不出一丝的老态。
易辞别过眼去,不愿再看。
“自然是得皇上召见,进宫叙旧了。”她温声道。
虽然易辞做的很体面,但太皇太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叙旧”太皇太后捂着嘴,靠近易辞,指尖划过她脸上狰狞的伤痕,猛地把指甲刺了进去,易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曹冕瞪大了双眼,愤怒的想冲上来制止,但一旁的小太监早有防备。
令人没想到的是,曹冕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就这么被两个看似羸弱的小太监桎梏在身下,完全动弹不得。
易辞见状,虽有惊讶,但面上依旧是一片平和。
太皇太后半笑着道:“曹侍卫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行刺太皇太后”
她音调挑的尖,听起来既讽刺又刺耳。
皇上愤怒回宫直接宣召仙竹公主的事情,宫里早已人尽皆知,太皇太后今日过来不过就是探探风口,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而皇上又到底生气到什么程度。
她带着两个会武功的小太监来,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她若失宠,她第一时间就可找事情借题发挥,毕竟在皇上震怒的节骨眼儿上,他是不会去管仙竹公主的死活的。
毕竟易琰的性子她也了解,要么不生气,要气则撼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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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琴瑟友之
太皇太后也被易辞如此的举动吓坏了,明显没有想到易辞会出手打曹冕。
她稳了稳心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曹冕。
“来人。”她厉声开口道,“公主在乾清宫前私通侍卫,哀家要亲自审问,带走!”
……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魏绫站在门外高声念到,念完才走进厅房。
“娘,你为何这么喜欢这首诗。”她顺着魏夫人身边坐下,有些不理解。
这么平平无奇的诗有什么好读的,就因为是爹爹曾经写给娘亲的吗
可这诗也不是爹爹作的,不过是在诗经中现抄现摘,怎么让娘记了怎么些年,
魏夫人白了她一眼,有些不满。
“不可这么说你爹。”她柔声,脸上媚态百出,又如水一般柔和,媚不失雅。
“你爹他不善写诗,但他说这首诗是最能表达他心思的,所以抄下来送给我,以表心意。”魏夫人抬起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柔声训斥,“你懂什么。”
魏绫见状不由得笑了笑,连声应是。
“是是是,我不懂。”她抬手替魏夫人倒了杯茶,“娘亲喜爱情诗。”她道。
一面放下手中的茶壶。
“哥哥就不爱情诗。”她看向魏夫人,“之前公主送来的情诗他可一篇都没看。”
魏夫人闻言不免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送诗的人是公主。”且不说文采如何,她这个人就配不上魏洵,魏洵又怎么会把她的诗看入眼
“也是。”闻言,魏绫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搀着魏夫人的胳膊,“打明日起我就能出府玩了吧”
明日就正好三个月了。
魏夫人翻着手中的诗经点了点头,“明日就可以出门了。”
闻言,魏绫如释重负。
“终于可以出去,这几个月可把我憋坏了,就是那个易辞,下次见了她我绝不饶她!”她愤愤开口。
魏夫人抬手,用书本拍了她的脑袋。
“人家公主此时都已为人妇了,你跟她闹什么”她白了她一眼,“你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犯不着跟她置气,要玩闹也不能跟易盈盈他们玩,她现在和你不一样了。”
这话又酸又讽,魏绫却没大听懂。
“为人妇又如何,这满城的笑闻不还是缠着哥哥的。”
“绫儿!”魏夫人明显怒了,她嗔怪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哥哥可说了,以后魏府上下都不能再提公主,你可莫要在说了,被你哥哥听去,又要挨罚的。”
魏绫撇撇嘴。
“哥哥才不会罚我,哥哥可疼我了。”
魏夫人被她的话气笑了。
“你哥哥不罚你,我要罚你。”说着魏夫人又举着书朝魏绫的脑袋砸去,哪知魏绫手疾眼快的躲过了。
“娘老打我,我找哥哥玩去。”说着,魏绫拎着裙子朝着厅房外跑去。
“你这丫头,跑的还真快。”魏夫人笑了出声,魏绫一路小跑出了房门,侍立在一边的嬷嬷也跟着温笑起来。
“小姐还是孩子心性,平日里就喜欢粘着少爷。”她说道。
魏夫人作势哼了一声,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书喃喃开口:“莫饶了洵儿的清静才是。”
魏洵的书房离厅房有些距离,魏绫一路小跑,三拐五岔的也就找到了,平日里魏洵都在书房,这附近种的都是他喜欢的花。
母亲和父亲都喜爱哥哥,所以对于他也丝毫不吝啬,听说这书房根本不比皇上的尚书房小。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书房中点着灯,六月的晚上还有些寒意,但魏洵的书房中暖意浓浓,魏洵着一身青色的袍子坐在书桌前,桌子
第七十三章 收个面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长乐宫周围点着烛火,门口两个婢女各站一边,兴许是今天的活没干完,院子里的小太监正替丫鬟们挑着灯,修剪枝叶。
宫内,太皇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曹冕被那两个小太监压在地上跪着,而易辞则站在他身侧,面无表情的盯着正位上的太皇太后。
许是感受到易辞灼热的目光,太皇太后把手上的茶放在桌案上,抬眼看向易辞。
“你这么看着哀家作甚”
易辞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血帕,看向她道:“自然是问问皇祖母想做什么了。”
皇祖母……
太皇太后的笑容凝固,半眯着眼站了起来,跨着阶梯走向易辞。
“仙竹公主,你知不知道私通侍卫,这可是大罪,特别是你私通的还是乾清门的曹侍卫,当今承恩公的新侄子。”太皇太后的语调放慢,这句话萦绕在易辞的周围,像是一根针一点点的刺入她的脑中。
承恩公如今可是戴罪之身,污蔑公候贵族可是大罪,谁参上一本,都能说作是野心蓬勃,争权斗势,狼子野心。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只要他们那么做了,假的也会成真的,这点火星子,吹点风就能燃起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皇上可不会管公主是死是活,勾结公候,意图反叛,这个罪名够不够大
易辞眼神漠然。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哈哈哈哈。”太皇太后突然笑了起来,她看着易辞,从未觉得有一个人这么有意思,虽然这个人让她十分厌恶。
半晌,她捂着嘴平息了的笑。
“假的真不了”她看了一眼曹冕,又看向易辞,“那现在公主和曹侍卫私通是真还是假”
闻言,易辞笑了笑,端着步子走上前去。
“是真的。”她温声说道,“所以,这个人我要了,要去做面首。”
……
易辞进宫不久,卞珩就吩咐了青衣把膳房刚做好的青麻糍给公主送进宫吃去,青衣本是不愿的,公主从来不在皇宫留宿,若是想吃那也要等公主回来吃才和规矩。
可这卞珩琴师看似飘然似仙的,却是个死脑筋,怎么说都要她现在送入宫,青衣也没办法。
就算只是个琴师,也是她主子。
青衣拎着一个食盒走到永定门前,熟练的把怀中的腰牌掏出递给皇宫侍卫。
两个侍卫都没有没注意看来的人是谁,只是随手结果腰牌例行检查。
青衣也见怪不怪,温声说道:“李侍卫,奴婢是仙竹公主的贴身侍女,来给公主送点吃食。”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纷纷表情怪异的抬头看向她,这下才认出来的人是青衣,青衣来皇宫的次数多,所以皇宫侍卫大多数都是认识她的。
二人沉默了半晌,青衣有些困惑。
“腰牌是有什么不妥吗”她出声问道。
李侍卫赶忙摇摇头,连忙赔笑:“无事无事,只是许久没见到青衣姑娘甚是想念的,快进去吧,别让公主等急了。”
说着,李侍卫把腰牌递还给了青衣。
青衣发现这二人有些不对劲,还想问话,李侍卫便连哄带骗的把她推了进去。
“为什么不告诉她”见青衣走远,其中一个侍卫小声的嘀咕。
李侍卫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抱怨,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此时公主失利,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这种事情我们少掺和为好,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在气头上,但公主毕竟是公主,不帮不踩,最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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