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芳龄一十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今来思
“可我见王爷在她面前滞留了许久,是为何”安容华再问。
“本王见她作画技艺实在精湛,不知不觉便多看了几眼。”夏怀瑾如实相告。
安容华相信夏怀瑾并未对自己撒谎,但她不知秦珂是否会对夏怀瑾吹耳边风,为自己的侄女好话说尽。
“该本王问你了,你既抓到了谢大将军之女行为舞弊,为何私自放过”夏怀瑾一本正经地问。
安容华不料风水轮流转如此之快,一时难言。
“我,因为……”
“本你绝非权势所迫,定当有你的原因。”夏怀瑾一言又全是信任,转身沿着长廊而去。
安容华受宠若惊,却欣慰于心。
“你为何信我啊”安容华跑了上去。
“因为,太后信你。”夏怀瑾诚然而言。
安容华停下了脚步,悦也不是,不悦也不是。
“算了吧,因我而信我,原谅你了。”
秦素衿摘得头彩,自然有不少佳丽向她亲近过去。
“皇都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你那幅《江山如画》简直令人惊叹。”陶箐赞叹道。
“我本是最爱好书画,若各位姐妹勤加练习,必能超越我。”秦素衿十分谦逊。
“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些宫廷画师眼界也不过如此。”谢锦书从外头走来。
“我们大将军之女,太后甥女,皇上表妹今日可是风头最盛,听说被那谷女当场抓获舞弊,两人针锋相对,硝烟四起。”陶箐嘲笑道。
谢锦书被讽刺了举家之人,愤怒之余,却也找到了打压秦素衿的好理由。
“你们只知我是将军之女,太后甥女,殊不知有人的姑父,可是主持选后大典的瑾王爷。”谢锦书显然针对秦素衿。
“瑾王爷乃是受命于太后娘娘,由皇上亲旨任命,你若敢说他有徇私舞弊之嫌,可是质疑太后娘娘与皇上用人的眼界”秦素衿一言以驳之。
谢锦书娇纵任性有余,深谋远虑不足,敌不过秦素衿的冷静沉着。
抚琴向来是各大家女子深闺必习之艺,若单单听一人弹奏未免无趣,安容华便有了一个好主意。
临近晚膳,安容华偷偷吩咐下去,命人将她的食份一道送到夏怀瑾处
第二十八章 世间安得第二人
次日,仍旧在十字长廊,中亭摆设一架琴,四方各一副琴位,宫中琴师协同。
佳丽们皆不明白此用意,直到安容华得意满怀地出面解释今日比琴的规矩。
一番解释过后,佳丽之中大多为之惊忧,临时改了方式,对她们极为不利,但她们也无法拒绝。
佳丽们抽签分组,夏怀瑾果然入了座,第一组佳丽各居其位。
夏怀瑾落指起调,首曲为传世名作,凡习琴之人必须熟练弹之,四位佳丽也很快地和声入曲。
主琴起承之旋律节奏皆容易配合,继而转折之点,夏怀瑾顺接换而弹奏另一首难度稍大的名曲,擅琴之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而鱼目混珠之人便会露出马脚,被琴师听出端倪而止住。
安容华却几乎要忘却目的,夏怀瑾十指之间拨动的岂止琴弦,更是她封止二十多年的心弦。
“怀瑾,你若是因哀家永不再抚琴,便是哀家的罪过了,一曲红尘肝肠断,世间安得第二人”安容华静静地坐在夏怀瑾身前,沉溺于此。
夏怀瑾虽已二十多年没有正经碰过琴,可他的指尖和心间记得一切,他的琴,她的情。
一批又一批佳丽败于夏怀瑾的十指七弦,她们叹息之余,不禁为夏怀瑾的琴技折服。她们已都是二十年后的后辈之人,岂知早在二十年前,夏怀瑾的琴艺就已风靡皇都。
谢锦书的琴艺平淡无奇,也就合了两首曲子便败下阵来。与她一组的顾南奚却创下了到此为止的最好记录,并且仍在坚持。
五首琴曲,一首比一首困难,第六首便是绝响,夏怀瑾依然掌控自己的节奏,顾南奚的心却与这急促的琴声乱成一团,终结于弦断。
安容华注意到顾南奚参杂戾气的眼神,功力深厚的琴声,不仅表达感情,更能逼出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情绪。
“这实在是太困难了,应该没有人能更佳了。”
秦素衿最后才上场,忍耐一颗躁动的心,不卑不亢,平静起始。另外三人一个接一个落败,只剩秦素衿与夏怀瑾二琴相争。夏怀瑾每一转调换曲,秦素衿都能及时调转,全然合一。
“这个秦素衿,果然还是有几分厉害,不过她是秦珂的侄女。”安容华夹杂了私情。
秦素衿超过了顾南奚的程度与夏怀瑾追到了第七首琴曲,实在令人惊叹,若非是夏怀瑾,安容华必须怀疑秦素衿收买了对方。
夏怀瑾适可而止,抚停了每一根汹涌颤抖的琴弦,秦素衿却在最后一刻乱了弦。
“就此打住,胜负已分。”夏怀瑾即刻恢复沉静。
“素衿习琴十余年,一直听闻瑾王爷琴艺超然于世,今日才得讨教,果然非同凡响。”秦素衿请求道,“素衿今后可还有机会向王爷请教”
秦素衿此话未免有讨好之嫌,可却又是不容置喙的事实。她的言语之中,更有对琴艺的如痴如醉,不懈追求。
“本王早已不抚琴,今日实在情非得已。”夏怀瑾看了安容华一眼,她即刻出来主持大局,“琴艺考察,又属秦佳丽名列首位,而你们当中那些浑水摸鱼的,我也记得。”
夏怀瑾离开长廊去到静处,尽失方才弹琴时舍我其谁的气场,如今他若还抚琴,便只是为了抚琴而抚琴,再高超的琴技,也弥补不了他内心感情的缺失。
“王爷果然非同凡响!”安容华果然跟了上来,还故意赞扬。
“你可知本王二十余年未抚琴,如今这十指都疼得厉害。“夏怀瑾更痛的是十指连心。
“我看看!”安容华一下紧张起来,抓起夏怀瑾的手便捧在掌中,指尖果然每个发红微颤,“都怪我,未考虑到你许久不碰琴弦的手指承受不起长久的抚琴!”
安容华眼里尽是心疼,抓着夏怀瑾便说:“去找御医看看!”
“没有这么严重。”
夏怀瑾不自主便也抓紧了安容华,彼此紧握的刹那又分开,是琴曲气势磅礴直达苍穹却戛然而止千尺直下的感觉。
“那秦素衿今日梅开二度,当真不是你这个亲姑父手下留情了吗”安容华强势生硬地扭转二人无言的局面。
夏怀瑾再见安容华的变脸神技,不敢与之对视便回道:“本王若是对任何人手下留了情,你定然当场拆穿本王了。”
从夏怀瑾的言语中,渐渐的,多了一分对安容华的熟悉感。
“那是自然,我是最公平公正公义的……谷女!”安容华坚定地自我标榜,却不能道出真实的自己,心中纠葛,“是我啊,我啊!”
“本王知道了。”夏怀瑾温柔地应道。
棋艺比拼进行得如火如荼,两两此事定胜负,已经到了最终博弈,又是秦素衿与顾南奚二人。
向来女子在棋艺方面不会如琴艺精通者多,秦素衿不负才女盛名,步步为营,谨慎万分,顾南奚却能够与之一较高下。
一番僵持之后,秦素衿竟渐渐落于下风,最终被顾南奚将军。
安容华蓦地松了一口气,幸好这群佳丽之间,并非秦素衿一人独秀。
安容华终得以无需调侃夏怀瑾为秦素衿假公济私的无有之事了。
回到碎月轩,晚膳时辰,宫人送膳到安容华处不见其人,便如之前吩咐的送到了夏怀瑾处。
夏怀瑾只以为又是安容华“阴谋诡计”,却还是等她过了一个时辰之久。
夏怀瑾开着窗,侧室始终没有安容华的出入。
“谷女到底去了何处”夏怀瑾问门外的太监。
“奴才不知。”
总算,安容华进了院子,手里还端着一个盆弥漫进来一股药气。夏怀瑾悬着的心安了下来。
“开门!”
第二十九章 画中人
安容华一方面虽重视佳丽们的才华品质,希望竞选出其中佼佼者,另一方面也牵挂夏秉文的偏爱。
一日清闲,安容华便安排了宫廷画师为众位佳丽描绘人像。
“众佳丽入宫前,本已有画像呈递,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再画一次。”夏怀瑾问。
“你懂什么,那些入宫前的画像,浓墨重彩的表达,扬长避短的描绘,与真人出入极大,极不真实。”安容华斤斤计较,“王爷您想必是对世上的美人不感兴趣,才从未欣赏过佳丽们的画像吧”
“可你安排这次画像意欲何为”
“我自有用意。”安容华卖起关子。
作画时间漫长,安容华只是旁观百无聊赖,看着一位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与宫景融于纸上,十分羡慕。
“王爷可是闲着无趣”安容华别有目的地问,“不如请你为我作画一幅。”
夏怀瑾没有拒绝安容华的合理请求,安容华选了一处不太有佳丽选中的假山作为背景,她更是直接爬了一半上去,坐在半高处。
夏怀瑾不禁动容于安容华的年轻雀跃,静下心来开始作画。正常的作画应当是作画者观入画者而描绘,夏怀瑾却越画越脱离安容华的存在,全然由心表达,落笔之间,所浮现的人,依然是安容华。
夏怀瑾停了笔,深深陷入其中,他画的可是他心中执念之人,却是彻彻底底与谷女分不清楚了。
“怎么了”安容华问道,“可是画好了”
夏怀瑾抬头纹望向谷女,她不该是她,即便是许久从前,她也不会爬到假山上让自己为之作画。
“画好了。”夏怀瑾放下了笔。
安容华迫不及待地想一看自己入夏怀瑾画中会是怎样的美好。她正急心如何下去,夏怀瑾却走了过来,为她伸出手来。
“小心。”夏怀瑾目视阳光,阳光昏暗了他的双眼,看不清谷女与安容华。
安容华却不由得欣喜于心,将手交托给夏怀瑾,无所顾忌地从假山上两步跳下,稳稳地落在他面前。
心跳却是起伏跌宕。
“我看看你画的如何”
安容华害羞得跑了,在那画前,她很满意夏怀瑾的画技,一画中少女高坐在假山台上,惬意自在,无忧无虑,活泼灵动,人与景致融为一体。
收纳了所有佳丽的画像,一日收工。未与夏怀瑾说,安容华带着全部画像出了碎月轩。
日落西墙,勤政殿上,御用太监小澄子传来了参茶点心,为夏秉文呈上。
“皇上批阅奏折一整日了,奴才看着着实担忧,皇上歇息片刻吧。”小澄子心疼道。
夏秉文阅完手中奏折才放下,接过小澄子奉上的茶一饮而尽,全是当做解渴罢了。
“朕未亲政时,这些国家大事都是由母后亲理,朕那时总怨恨母后一整日整日地不与朕玩耍,现在才体会母后的辛劳。朕还一直不愿接受管教,抗拒这母后为朕鞠躬尽瘁持守的江山。”夏秉文心念道:若是母后在该有多好。
“太后娘娘确实对皇上严加要求,但都是为了皇上能成为一代明君。如今皇上治国周全,百官臣服,太后娘娘定能欣慰了。”
“小澄子,朕实在想母后了。”夏秉文不仅是皇帝,亦是母亲的儿子。
夏秉文正是思绪纠结时,安容华突然在门边走了进来,在一道余晖下恍若从天而降。
夏秉文眼前一亮,对这不速之客,他心有曾相识之感。
“大胆奴婢,怎敢擅闯勤政殿!”
“大胆奴才,敢对我大吼大叫!”
安容华对小澄子叫嚣起来,他走上去阻拦,确实没见过这个女人,也不是宫女打扮。
“难道你是刺客”小澄子大惊道。
“我若是刺客能进到这勤政殿,这内外一干人等都该推出去斩首。”安容华说得确有其事似的,不受阻拦地上前面对夏秉文。
“你是……谷女吧。”夏秉文想起来。
“是我。”安容华毫不畏惧,与其他人在夏秉文面前的态度全然不同。
“见着皇上都不下跪行礼的吗”小澄子眼神故作镇定凶狠却不像样。
“我不能下跪,因为,我代表的是太后娘娘。”安容华有恃无恐。
“母后!”夏秉文惊唤一声。
“哎……”安容华下意识回答,却又及时改口,“哀家要你代哀家辅助瑾王爷为皇上选择最完美的皇后,太后娘娘是这般吩咐我的。”
“真是吓死我了!”小澄子一脸不知所谓。
“母后可有话要你与朕说”夏秉文沉心期待。
“当然有,我胆敢私下来找皇上,便是太后有意传达。”
小澄子不满这突然跑出来一个谷女,但她毕竟是太后的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边端茶递水,而谷女却能够和夏秉文站在一起,欣赏佳丽的人像画。
“太后娘娘说了,选后虽是国家大事,但皇儿自己也需得真心喜欢,才能与之相濡以沫,厮守一生。帝后感情稳固,对国家对百姓都是好事一桩。”安容华的语气里饱含母亲对孩子的亲情。
“母后竟然会这样想。”夏秉文心中欣慰。
“为人母后为皇儿婚事操心不是正常的吗”安容华一本正经。
“朕不是这个意思,母后的想法向来是以国事为先,朕只是惊讶她会说朕喜欢才重要。”
“傻皇儿,母后曾事事以国事为先,未体谅你的难处,这终生大事,母后定然不会只为国而操心,你才是母后的亲儿啊!”安容华无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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