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红尘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梦雪
这里怨气如此之重,怕是里面封印了什么不祥之物,还是不要前去为好。
但……
血龙鸟斜望了一眼女娥,见她眼神坚定、欲想法设法入那洞里,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转念想到:罢了,这怨气虽然重,但却并不敌本君,本君只要时刻守在女娥左右,量他也伤不了女娥的身。
只见那血龙鸟忽而将鸟嘴张的硕大,从口中喷出修罗炎火朝着那洞口的封印而去。封印不抵那举世无敌的炎火之热,顷刻之间便消失了个干净,如烟云状散去。
血龙鸟鸣叫了两声,回头望向女娥之脸,女娥眉宇紧皱,瞩目了一番血龙鸟之脖,又紧盯着它的双眼。
坏了,本君只顾着破了那封印,却早已忘了受伤之事。
血龙鸟想到这儿,突然从那半空坠了下来,径直掉落入了女娥的怀里。女娥看了一眼血龙鸟,拎起了它的赤羽,用手指弹了一下它的鼻。
大胆!竟敢用指弹本君鼻!你……你……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本君唤醒吗本君才不会中你的计。
血龙鸟,并无反应,依旧紧闭双眼,如那木偶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这滑头鸟,居然还与我使起了诈来,看我不拔光了你的鸟羽,让你变成个光头鹅。”
女娥说着便将那左手伸向了血龙鸟的肚皮……
你这叼妇,哪里像的了言灵居然敢拔本君鸟羽!本君……本君……
血龙鸟突然睁开了眼来,却只见那女娥双手将自己拥入了怀里,摸着头道:“好了,可不许再耍滑了,我们既是一路同生共死的伙伴,便理应相互照顾、相互体谅、相互扶持才是。你若是为了让我多抚摸抚摸你的犄角,你便点点头,我明白后就每日抚摸抚摸你,你说可好”
本君……本君……本君才不是宠物,怎会要求你抚摸……
血龙鸟点了点头,女娥抱起了他的身子,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本君为何会点头本君居然自愿沦为了宠物,向她祈怜。不过在她怀里,轻轻地被抚摸的感觉,不知为何竟会让本君想要忘却一切凡尘俗世,只想静静地享受这被她抚摸的瞬间……
“你可是舒服”
血龙鸟点了点头。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我们也该入这龙潭虎穴了。”
血龙鸟睁开了双眼,一展双翅,飞于了女娥正前。他们慢慢地朝洞里走去,劈开了几座冰石,在玄冰桥的后面看见了一长发貌美的白衣男子,双手被铁链所绑,正眉宇紧缩,深度熟睡。
那不是旧日国君的次子,偃冰吗据说他消失了有数百年,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血龙鸟上下打量着偃冰之貌,心中充满疑惑,随着女娥一起向偃冰走去。
十八劫难(六)
因而他暗自将那原委查了个究竟,当他确知此子乃其姬妾雪女与次子偃冰所得后,旧日君主勃然大怒,将两人之子挑断了手脚筋,悬挂于光就皇城的门口。
那夜风凄寒骨,血红在天际雨云。
偃冰提剑闯入宫中,单枪匹马地去营救被关于皇城地牢中的雪女。然而当他身披数箭,好不容易闯入地牢的那一刻,才知自己千辛万苦闯入的地牢竟然是一座空牢。
而他父皇,旧日国君,在他踏入牢门的那一刻迅速锁了铁链,趁机将他关入了地牢里,这一关便是十年。从此,他再也未曾见过雪女。
这十年,女娥陪着他一起过。虽然,这只是他的记忆,他的回忆,他所造出的“无望空间”,可是这对女娥而言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心酸,如此的让人受着折磨。
虽然,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既不能参与其中,也改不了那偃冰的回忆,可她却能深刻地体会偃冰心中的苦闷,站于了他的身边,他思着雪女,她念着榆罔。
他本应这样了此残生,却不料那阎魔的来攻,却给予他机会。他趁着地牢看守松懈之时,干掉了几个守兵,夺取了地牢的钥匙,冲向了那永久的光明。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运气竟如此之背,他刚逃脱地牢所遇的第一人竟是自己的父皇,而他父皇的手中俨然握着的却只是那把绑了雪女发缕穗的剑。
“啊!!!”
他大叫着冲向了自己的父皇,空手与之对抗,却被他用剑砍成了重伤,永世封印在了冰山之洞,每日受着火箭之刑至乾坤倒置方可停歇。
他这一待,便是五百多年,既不能死也不能活,更不能见之所爱。
而女娥也随了他过了五百多年,心死了五百多年。直到有一天,她看见那洞口的封印消除,和血龙鸟一起走进的自己,她才终是泪如雨下,哭得泣不成声。
“你可是想让我放你出去”这五百多年来从未与女娥说过一句的“无望空间”,今日突然幻化成了人形对着女娥道。
女娥望着那偃冰样貌的“无望空间”,对其喊道:“当然。我还要为人,我还要去解救姜族的子民,我断不能留在这里,永生永世的留在这里!”
“无望空间”停顿了一番,对女娥道:“我本就无意害你,你替我挡箭,我理应感谢你。可是我却有一夙愿,想再见雪女一眼,哪怕只是她的尸身,故而我便将你投入了我的回忆之中,去看清我俩之间的缘与孽,即替我记住了她,也替我去寻找她。你,可愿意”
女娥低头沉思了一番,随之又望了一眼回忆中和血龙鸟一起前来的自己,她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冰山之阴,她曾见过那正中冰色,深沉混沌,又想起了当日酒池雪女曾在偃冰掌中写下过: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只见她突然向偃冰问道:“你可知那两生花有何用处”
“两生花你问此花做何” “无望空间”不解地问道。
“并无他用,我只是随便一问。”女娥答道。
“两生花,除了被父皇奉为国花之外,还能吸取人身极寒之气,化作炎炎烈火,喷向四周。”
果然如此……
女娥暗自思量,应允了“无望空间”的要求,随之意识被他抛出了空间之外,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中。
女饿,女娥,你快醒醒,你已入了那空间之中数个时辰了……
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那许久未见,在自己身边鸣叫个不停的血龙鸟,将之一把抱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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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劫难(七)
当女娥与血龙鸟悄悄将两生花放置于那空盒后,“十八金莲”再次浮闪于了他们眼前将一片金叶染做了赤红,渡了她的第二劫。
他们并未道于光耀城的人说,只是静静地来又静静地走,一路向南,往“居虚倅略”走去。
然而自女娥历经了冰洞之难后,她整个人便变得不喜言语,极为沉默,常常便能望着赤红一天,独自愁眉紧缩。
血龙鸟看着这样的女娥,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他不知怎样才能让她欢愉,也不知怎样才能让她笑。
于是,他便将眼前的赤红变作了一片幽兰、四面八方皆浮起了萤火,他鸣叫着引着她一路往前,过了“生死桥”,穿了“永生林”,来到了“三世树”下,看着那朵朵粉嫩之叶,于天际漫天起舞……
阎魔正身悄然隐去了身姿,变作了一片透明,自“死魂龙”上一跳而下,站在了女娥的身旁,轻轻牵起了女娥之手。
他陪着她一起看那漫天飞舞的粉叶,闻着那三世飘香的苦与甜,忆起了冥战,忆起了言灵,忆起那时自人间将她带来她虽为万民食骨,为奸臣所害,却依旧不屈,依旧再期为人,依旧为之而战。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竟也随着火热了起来——阵阵悸动,滚烫炙热。
他走到了女娥的面前,女娥并看不见他,只是抬头望着粉叶飞舞,独自感叹。他用手轻轻托起了女娥的下颌,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嘴,在那一瞬他仿佛感觉世间都化为虚有,独留他们二人,在冥界融成了一处。
可惜这份感觉只属于他一人,而这份爱亦属于他一人,女娥至始至终都未曾在此见过他,亦至始至终都未与他对面站过。
可是,看着这片景,女娥却也释然了许多。毕竟她还有姜族百姓,毕竟她还有炎帝榆罔,毕竟她还要用千万年来去还她短短一世,又岂能在此时便就消沉,便就停留……
血龙鸟看着女娥,更看着女娥身边的阎魔,他忽儿一消散,便站于了“死魂龙”之顶,向远处而去,消失在了一片赤红之中。
女娥抱起了血龙鸟,如往日一样轻抚他的犄角,嘴角露出了笑颜。血龙鸟将头埋于了女娥之怀,甜甜地入睡,回忆着那方才的甘甜。
他们度过了一片“往生海”,向南走了十里地,这才到了新的国度——“居虚倅略”。
居虚倅略国之民,双手之上皆无十指,唯有那一团圆肉供平日日生活。他们一路走去所见之人皆为此景,然而却有一人较为不同。
她为一女子,坐于百里亭里,盘发浓妆,身穿玲珑黄衣。只见她将一把上好古琴轻轻拿出,置于了石台之上,又伸出了一手慢慢地拨起了琴。
女娥听着那时断时连的别扭琴音,渐渐向女子靠近,然而却只见她一只手上筋脉尽断、只留三指。她的琴色让“十八金莲”对其产生了反应。它一飞入空,于女子头上浮闪,随之又缓缓地落回了女娥的手中,消去了原本的光芒。
“姑娘,你的琴音忧怨,虽然时断时连,但却依旧听得出心哀。”女娥走到了女子前,对女子道。
女子上下打量了番女娥,将双眼停留在了女娥之手然后问道:“我见妹妹指上有缝,妹妹可是会弹琴”
女娥点了点头,疑惑地望着女子,问道:“姑娘何以唤我妹妹你我初次相见,年龄却又看似相仿。姑娘你是……”
女子嫣然一笑,拉住了女娥之手,对她解释道:“你我年龄虽看似相仿,然则我却已活了数千年,早已是冥界的老鬼了,而你幽火渐微,应当是新鬼,我自然唤你一声妹妹。我名唤作诛笙,乃冥界的一株百药草,至五百年来便在此处弹琴,欲将我心爱之人唤醒。”
“欲将你心爱之人唤醒以何物唤醒以方才的琴音吗”女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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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劫难(八)
“金莲”再次红了一叶,落入了女娥的掌间。
当那男子醒后,女娥与那血龙鸟早就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了那冰冷的百药草独自依偎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欢愉的捧着那百药草回到了家中,煮沸了热水,将它丢到了锅里,煎成了药。
他用药治好了他的妻,从此便可和她在幽冥共度一世,但他却不知此生此世他本应爱了的人却下了锅,而他该憎之人却成了枕边人。
女娥不能与他说,这是女娥的劫,也是诛笙的命。她们本不相交,然则却共连到了一处,在这幽冥中殇,一路漂离。
血龙鸟知,这劫或许太苦,然他却替不了她解,因他是冥界之君,六界一主,且不可坏了一界规矩,让这辛苦攻下的江山化成一片虚无。
他只能陪着她,与她一起,走完这十八国,眼看着她再一世入了那凡尘,为了那无望的念想。
她们一路走,一路望着那赤血虚空,女娥似乎觉着它竟要滴出血来,让自己染成了一片红色,再也回不到榆罔的身边……
她们穿到了两国的边界,那迷幻之林。阴气自四周而来,阵阵逼迫,化作了黑雾迷了她们之眼。
“血龙鸟,你可知此地是何处为何阴气如此逼人”女娥问道。
血龙鸟环视了一下周围,心中念想道:本君数百年前,来到此处时,还是芳草依旧,一片生机盎然之景,为何今日竟如此阴气逼人,变作了荒芜一片
血龙鸟并不知起缘由,故而摇了摇头,小心谨慎地护在了女娥的面前,随她一起走进了这迷幻之林。
她们走了一路,一路皆是一片惨景,亦是一片荒芜。当她们抚去了一片叶,自那缝隙中窥探而去时,却看见那迷幻林中一敞衣露腿,斜坐在河边的曼妙女子,正拿着一把檀香木梳,妩媚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长发一路浸到了河水里,与那河中长得与她一般无二的女子发末紧紧相连。
妩媚女子一边理着发,一边与她相视而笑,说着贴己话,河中女子并不作答,只是随她一同笑着,直视着她的双眼。
女娥不小心踩到了一片叶,“咔哧”作响,入了那妩媚女子的耳里,妩媚女子立马回过了头,望着女娥的眼睛。
女娥刚欲掉头逃离,却见了那妩媚女子突然化作了一道雾骤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女子假装哭泣,跪在了女娥的面前,抱着她的腿说:“晓娥许久没见过生鬼,甚是孤寂,每天只能对着河中人言语,实在了无生趣。若能得妹妹相伴,这余下的日子,必当有趣。还请妹妹怜惜一番姐姐,与姐姐共同生活在这‘迷幻河’畔,待那六道轮回再来之时,再做分离,再为两散。”
女娥心中念道:这倒是好,我这才走了没多久,却又碰到了个“姐姐”。莫不是这冥界之人,仗着自己在此多待了些时日,都爱称自己姐姐,唤别人妹妹的吗我与她非亲非故,又急着赶路,况且,这片林里阴气如此之重,放眼望去也只见到了她与那湖中女子,只怕是此二人都绝非善类,还是赶紧离去的好。
女娥想到这里,便对着那妩媚女子道:“姑娘,你我初识,实在不适合将我唤作妹妹,况且
十八劫难(九)
女娥与这晓娥在林中生活已有十日,她每日不是精于打扮,便是拉着女娥说叨着自己曾经的往事。她于女娥说,她曾艳压一方,是桑居国的绝色之女,然却爱慕了敌国的皇子,欲与之私奔,却不料那皇子只是利用自己,哄骗了她偷盗了自己府中的兵符,导致桑居连失十城,最后虽然奋力夺回,但还是被父亲列为了叛女,一路追杀,逃了六十八年,后又流落此处,藏了四百五十一年。
晓娥每每说到此处时都会声泪俱下,然而女娥却总是觉得在她那副凄楚的面容背后却隐藏了另一幅面容,另一个事实。
不仅如此,每日夜里,当女娥熟睡过后,血龙鸟皆会见着那晓娥偷偷的爬下床铺来到那迷幻河前,用一把红木梳梳理着自己那浸入水中的长发,对着河中人言语。
她的行为甚是奇怪,一言一行皆被血龙鸟记在了眼里,放给了女娥看。
“我分明记得初遇她那一日,她用的是檀香木梳,为何如今却换成了红木梳难道这漩涡并不是自然形成的,竟是靠那把梳子唤出的吗若是如此便也说的通了。”女娥独自嘟囔,思索着此事的前后,又向血龙鸟问道:“你能不能让她熟睡几个时辰好让我去将那檀香木梳偷出,去河边一试究竟”
血龙鸟点了点头,随即便飞到了侧躺于河边的晓娥面前,朝着她扑撒了些沉睡粉,晓娥便闭上了眼睛,手臂一倒,昏睡在了河边。
女娥见那晓娥已然昏睡,便偷偷地潜入了晓娥的房间,内内外外找了个仔细,但却唯独不见那檀香木梳。正当女娥心灰意冷,觉着寻找无望时,却只听那床铺之下竟传来了阵阵哭泣之声。
“此地不是独有她一鬼吗又为何会有鬼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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