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红尘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梦雪
女娥敲了番那床下的木板,发现下面竟有空旷的回声,随之又将它掀起,一条幽深的密道便展于了她的眼前。
女娥沿着那密道一路往前走,路上皆是斑驳血迹,极为骇人。当她走到一间密室前时,又再次听到了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声。
她轻轻地推开了那密室之门,只见一为铁链锁着的早已无了脸皮的血肉女子,瞪着硕大的眼睛向她祈求着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女娥看着她这样一幅惨绝人寰的样貌,先是一惊,随之立马拿起了置于一边的斧子,劈向了铁链,将她救了下来。
“你……是谁为何竟会变成这番样貌”
女子抓住了女娥之手,颤抖着说:“我乃房卒国的女官,怨江女。数月前误闯入了此林,遇见了那衣冠不整的妖女晓娥。妖女欲劝我留下与之为伴,我一番婉拒后她竟施了迷幻咒,控制了我的心智,将我关在了此处。而后又陆陆续续的有几个姐姐为她所捕,皆因反抗被她夺去了皮肉,残杀在了此道中,散尽了幽火。我生来胆小如鼠,自知反抗无用,便一直乖乖地待在了此处,虽然保全了性命,但还是生生被她夺去脸皮,只能不停地哭。”
女娥听着怨江女的一番描述,感叹着道:“你等也确实悲惨,难怪这里阴气重重……”随后又问:“你可知她为何要你们的皮肉又是否见过她手中拿着的那把檀香木梳”
 
十八劫难(十)
“魉皇生道于我说,他的父皇以我的性命胁迫于他,承诺饶我性命并助我们完婚,让他从我的手上骗取兵符,却不料这只是他父皇的计。 当他将兵符交予他父皇后,他父皇便立即与他反了脸,不但将他囚禁于了寝宫之中,还大肆杀虐入了桑居国内,丝毫不不顾及我的性命,也无意助我们完婚。
他历经千辛,好不容易,从寝宫之中逃出,寻觅我的踪迹,来到这迷幻河畔,却不料我已被投入了此河之中,陨了气息……
他越说便越是神情激动,大失心智,竟不禁地狂笑起来,对着自己一番咒骂。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女子无意闯入了这里,他看着那女子皮肤白皙,容颜清秀,竟如饿狼般的扑了上去,深深扒去了女子的皮肉,穿上了自己的身,将那身皮肉化作了我的样子。
长久以往,他残害了许多少女,使得这片林中阴气极重,泛起了层层浓雾。而他却还不满足,靠着那四百多来集聚的哀怨之力,控制了我早已死去的肉身,施了幻觉每日与他相伴。
每当他梳着长发之时,他便能撇去牢笼,在河面中见到幻觉里我听着他言语时的身影;而当他用檀香木梳理发时,他便能唤出河底的漩涡,游去那河底见到黑牢中的我。”
晓娥说道此处时,禁不住哭泣了起来,随后又道:“我既与他相爱一世,便不能眼见着他变作魔鬼,堕入了魔道,还请你将我肉身陨灭,让我幽火消散,也许如此便能让他少了份念想,从那痛苦中醒来。”
“好,我答应你。”
女娥听着晓娥的这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宇,应了她的请求,随之又对一旁的黑鱼道:“你将她与那笼子一起毁个干净,莫要再让那岸上人心存念想。”
黑鱼点了点头,从口中喷出一道光波,顷刻之间便将那笼带着里面的尸身一起化作了灰烬,消失在了这片河底。
“谢谢你,这样我便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真正的沉睡了。请替我于魉皇生说,晓娥此生有幸与他相遇,为一生之中最为幸福之事,虽然最终结局不得圆满,可却依旧无愧于今生。纵然我幽火散去,从六道之中消散,但他有着与我的这份念,我便还是存在着的,存在于他心中的,又何必执着于与我一样的样貌,我已死去的肉身爱了的,一世便已足以,不爱的,千秋万载,亦是陌路看客……”
她那消去的幽火,欲传达的话语,回荡在女娥的耳边,让她心中念道,不禁哀伤了神。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那岸上的阴气自河面一路伸向了河底,向她们扑来。黑鱼一口吞下了那迅猛而来的阴气,将女娥一甩上了背,朝着河面游去。
河面惊涛骇浪,林上虚空响彻了雷鸣,一声一声击于他们的耳边,降了雷雨。
黑鱼抬头,纵然一跃,又再次变作了血龙鸟,驮着女娥飞于虚空之中。
只见他一挥双翅,于天地间长鸣了一声,天上的雷雨便顷刻间散去,又成了往日般的赤红,往日般的静河。血龙鸟张开了大嘴,欲用那炎火将岸上的魉皇生烧个干净,却在此时被女娥阻了去。
 
十八劫难(十一)
(点篇语)
楼有黑龙骨,震慑六界心。
生前为鬼神,死后守万灵。
(正文)
“我亦有个人如此爱着,虽然他并未死,可是我们那一世,我便已足以。虽然生前我无缘与他在一起,他是帝尊,而我却是巫圣,这一生本无交集,但有着他的念,我便会觉着,即使这一生为天下背叛,即使这一生转瞬即逝,我也能凭着那份思念再次站在你的面前,再次为姜族而战。”
女娥的话回荡在血龙鸟的耳边,他虽知她爱榆罔爱的深刻,但亲耳听到此番话却还是忍不住的哀楚了神情,心痛了起来。
这一路他魂不守舍,不管女娥如何唤他,他皆只会点着头,应付个两声。
一路上他们徒经了桑居国,看到那树上的片片利刃自鬼后皮挑入,将之吊挂于铁树之上,女娥颇为心惊,然而血龙鸟却早已习惯了去,只是哀望着女娥,念想着那炎帝榆罔究竟在她心中是何等的分量。
他们一路往前走,自桑居国往楼国而去。楼国是冥界十七地狱中的第四层地狱,也即第四国地狱,孽镜地狱,在此国中所有的鬼皆会被宣判,所有的杂念皆会被勾引出来。
然而这一切却不是血龙鸟此时所担心的,他此时所担心的,是他明日过后,他的正身便要随着鸦天狗一起去天宫与天君商议。天宫之人,本就多疑,到时定会封了他大半的法力,让他在天空中的那两个月仅能使出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法术来,因此在往楼国境内驱赶的血龙鸟,只怕是明日过后也将失去个大半法力,仅勉强能应付一些小鬼而已。
想到这里,他立马朝着女娥鸣叫了两声,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炎火珠置于了女娥的手上,双眼一闪,为她传了兽语术,接而说道:“女娥,明日过后我会有两个月只能使些微薄法术。勉强应付些小鬼还行,但若碰着像上次那般阴气深重的阴鬼,只怕是无能为力了。因此你要时刻将它带着,若有我不能护你周全之时,你便举着它,它就会吐出炎火,将你面前的阴鬼击散。”
女娥脸露惊愕,望着血龙鸟之眼:“我为何能懂了你的话你不是鸟……你是鬼”
血龙鸟点了点头,答道:“我确实不是鸟,但也不便告知于你我的身份,你只需信我定不会害你,我之前一直不与你言语,并非是刻意,委实是不想凃添你的烦恼而已。”
女娥摸着手中的炎火珠,向它问道:“你一路护我,我当然信你,你不愿说之事,我日后便也不会问起,这颗炎火珠我会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你且安心。”
血龙鸟见着女娥如此通情达理,再次鸣叫了两声,点了点头,随着女娥一路往楼国赶去。他们穿过了“镜像之门”,沿着一条荒道笔直前进,当到达楼国时已是翌日的深夜,离那第二日只差了二个时辰而已。
“还有两个时辰我的法力便会变得微薄,趁着现在我们多赶些路,能渡了一劫,便是一劫。”他说到此处,便是见那街上恍恍惚惚一群鬼皆飘忽着往前赶去。他与女娥紧跟了在后面,随了他们一路,见着他们穿过了一面圆镜,便就消失在了那里。
他们立马跟着也一起穿了过去,只见他们身处之处天地皆泛着浓雾,浓雾之后是黑沉沉的一片血红,八方的游魂自八面镜子中来,他们各自表情不同,或推或就的往那中央巨大的龙骨中走
十八劫难(十二)
“这番天,好是甚红,不管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皆是无路。”
女娥看着那前方的无脸男,又望了望后方的长舌女,不禁独自语道,将手中的炎火珠高高地举了起来……
然而,正在此时,她的脚底却突然之间裂开了一个硕大缺口,将她一口吞并了下去,坠入了那深邃之中。
她,慢慢地睁了眼,深邃黑暗的无边世界,数万只手左右摇摆,将她高高举了起来,抓住了她廋弱的身体,封住了她的嘴和眼。
她手中的炎火珠,被不知是谁的手一把夺了去,没入了黑暗里,失去了踪迹。
她好似觉着,自己就要在这片刻死去,然而却不管她如何挣扎,她皆逃离不了那数万只的手,只能待着那份绝望一点点的漫入心头。
她忆起了榆罔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姜姬,你知道吗自你盗取文字,我就一直在想:要教万民以德,不贪天下之财而使天下共富;不分智贵贫贱而天下共尊;不威厉天下而各自邪正;不欺万民而自乐勤耕……也许,这只是一种理想,但我姜榆罔,却想用这双手亲自去开创,去制造一个全新的未来,而这里,便是我的起点,是这份执着传承的起点。”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的执念,于他的执念,于姜族的执念。为了这份执念,多年以来她随军出征,与将军们一起叱咤风云;为了这份执念,她摒弃了自己,摒弃了情,留下一副男儿霸气,让人由敬生畏,由畏生惧。
她每一步,皆是三思;她每一步,皆是远虑。这才堪天下大任,这才配姜族巫姬。
然而她生前最后的话,姜汝对她说过的话:“我早已叛变,是轩帝打入姜族的细作。”这是她此生唯一的败笔,竟看错了如此狼子野心之人,纵然前世惨死,她也要再回那里,除却此人,保炎帝一统天下!
她胸前的“卍”字突然大闪起了光芒,隐约之间她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人世间的执念不过是昙花一现,既定的命数不管你如何去做却也是无力的。若再予你一世,依旧落得此番,甚至更为悲烈,你可会不悔,愿再回那人间坚持你心中的执念”
“我愿意!我愿意!为了榆罔,为了姜族,即使让我受尽苦楚,即使让我魂飞魄散,我也甘愿。我只怕不能予我再一世去榆罔身边为人的机会,让我白白留在了冥界,待百年之后六道轮回,将一切忘却,辜负了我此生之愿。”
女子忽儿沉默了片刻,继而又道:“血红蝶,你可知三千幽灵,三千怨,悟不尽,看不透的,在那奈何两岸皆会重来。而我即是之前的你,也是日后的你。你,即会死去,你,也会重生……”
“血红蝶是何人你此话又是何意而你又是何人”女娥对着女子叫喊,然而她却并不作声,化作了金黄粉尘,闪着耀眼的光泽,弥漫在了虚空之中。
当她充斥了整片深邃,耀着光泽时,只见那一片金黄之间,忽而生了无数道光束,刺穿了迷宫,刺穿了黑龙骨,直入了天际。
骨鸣鬼泣,地动山摇。
血龙鸟看着那四周剧烈摇晃,骨壁层层剥离,从那缝隙之间隐约望到了金黄色的光束。他深知这广阔的幽冥,虽然鬼怪众多,又不乏有着各种鬼兽,然而那金光所属的却只有一人,那便是言灵。
“莫不是言灵的封印解了可那‘卐’解的封印怎会在
十八劫难(十三)
房卒国,常年蒸汽缭绕,灼热万分,被众鬼称之为蒸笼地狱,不愿靠近之地。
血龙鸟带着女娥不知不觉已是入了房卒国的上空,然而他越挥翅膀那羽便是越发灼热,这在之前,在他幽火旺盛法力尚未被封之时,简直是不可想象,可是如今他却如同普通的鬼一样竟为这焦灼的蒸热所困扰,不禁越发慢了下来。
“这里如此灼热,你可无碍”女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袖口伸到了血龙鸟的脸旁为它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汗滴。
血龙鸟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女娥微微一笑,正要直起身子,却不料那巨大迅猛的戟,突然之间如光速般的从自己的后方而来,恰巧穿过了女娥肘下的衣裳,带着她的身子朝前飞去。
血龙鸟拼命地赶,用力挥动着那双已然被汗所浸湿了的赤羽,可却依旧难以跟上那如光般神速的鬼戟。
很快,女娥的身影便就消失在了血龙鸟的眼前,徒留一空赤红。
方才却还是蒸热无比,如今却倒成了凉爽。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那滴着冰水的岩石山洞,由心感到了一阵沁凉惬意,仔细地环顾起了四周。
正当她四周环视上下打量之时,却见一副高鼻热目黑发披肩的绝美男子容颜忽儿贴近了自己的脸,撩拨着她的发丝,对她说道:“你醒了没想到本皇子的光耀戟还替我勾了个美人过来。不过你放心,在这个洞中被勾过来的美人并不只你一个,所以你并不会觉得无聊,常会有人陪伴,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大笑了起来,将整个身体更靠近了女娥一些。
“金莲”耀起了金光,正欲从女娥袖中飞出,却被她一把按了回去。她望着那紧贴于自己的貌美男子,心中想道:莫非他便是我的又一劫难,“金莲”所提示之鬼吗想到这里她突然双目直视着男子的眼睛,质问着他道:
“殿下可是弃了房卒国,一人在此花天酒地,忘了黎民之苦”
那黑发貌美的男子方才还是热情如火欲朝女娥扑去,却顷刻皱起了眉宇,眼中无意露出了哀伤。
“我便是弃了,我便是忘了,我一人在此花天酒地那有如何房卒国呵呵,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君只有阎魔一人,而我又算的了什么!”男子突然站起,拿起了一旁的酒坛大抿了一口,对着虚空大喊。
女娥从那石榻上跨了下来,双膝跪地,双手交叉朝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说道:“殿下,房卒国依旧是房卒国,虽然换了君主,可山川依旧,百姓犹存,您依旧是这方国土的臣民,这一点从未变过。遥想你父亲当年之志,怕也是想一方国土百姓安居,鬼民安康,他之所愿难道不也正是您之所愿吗又何须拘泥于君主的更替,将自己困于这小小的岩洞之中,枉费了您一身高强的法力和这把如光般迅猛神速的光耀戟。”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男子发了莫大的脾气,一挥白袖,散做了烟云。
女娥望着那男子消失的地方,依旧跪于这岩石洞中,静等他再次到来。
三日,她这一跪便是三日,而在这三日中血龙鸟却似疯了似得在房卒国的境内各番寻找女娥的踪迹,却终究一无所获。
到了第四日,也不知这岩洞是刮来了那阵风,竟再次将那男子带到了女娥的面前。男子的脸看似平和,仿佛怒气早已消失,而他的右手高举着一个棋盘,左手拿着两叠棋子。
他“啪”地一声将棋盘置于了岩石桌上,又将两叠棋子左右分搁在他与女娥的两边,指着棋子得意地对女娥说道:“幽冥境内,绝无第二人能在‘鬼掷’上赢我!来,陪我下!”
女娥望了一眼棋盘,又望了一眼男子,忽儿微微一笑对
十八劫难(十四)
自房卒灭,男子已然在这洞中潇洒了五百多年,却没曾想今时今日竟被自己勾来了个知己。
她与其他女子着实不同,既不贪图他的美貌却也不哭天喊地闹着要回家中,相反倒是沉着冷静地对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归臣之事。
他虽本也想过臣服,然却多次碍于自己皇子的身份,只能在此处借酒消愁沉入温柔乡中,然而如今却确实为女子所动,放下了一切的包袱,甘愿走上了一条为臣的道路。
想到这里,男子不经向女娥问道:“女人,你唤作何我乃前房卒国之皇子,魉皇驰。你的一席话使我茅舍顿开,却不知你甘不甘愿认了我为友,虽不关风月,但却可以把酒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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