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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红尘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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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劫难(四十一)
    马“吁”地鸣叫了一声,两腿踏下,如同一阵旋风,马鼻离女娥之眼仅有一尺,女娥半步不移。它嗅了嗅,朝女娥喷了一口气,鄙夷地磨了磨下颚,将头撇了过去,望向了身后的马车。

    清风吹起了车帘,隐隐可见那车中人的番轮廓。怪曲停了下来,转而传来了一阵如同铜铃般的清脆悦耳的笑声。车帘被举了起来,自马车之上,悠扬走下来了一位竖眉厚唇,身着华服,束腰勒带,足踏革靴的英武男子。

    男子手中持着一颗夜明珠不停在把玩,他环视了一眼在场之人,随之慢步朝他们走去微笑着道:“秦广王,上次一别你我许久未见,今日怎么有空来到哥哥的住处莫不是你想念哥哥了吧”

    绿颜望了一眼卞城王,又望了一眼秦广王,小声在他耳边问道:“这……卞城王,是你哥哥”

    “哥哥我秦广王哪来的哥哥!他不过就是厚颜无耻!”秦广王的脸上分明浮上了一股怒气,“你不要与我称兄道弟的,我虽与你同为十殿阎罗,但我们并不亲厚,你快快把路给我们让开,不然休怪我秦广王无情!”

    卞城王忽儿笑了起来,一眼望向了站在秦广王身后的血龙鸟,对秦广王道:“你的身后的那位……就是现任的冥君吧”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这一问,秦广王立即握住了刀柄,紧张地站在了血龙鸟的前面。

    卞城王笑着摸了摸马匹的毛发,眼中丝毫没有一丝煞气,悠然地答着道:“你放心,我无意为难你们。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已想通,无所谓复不复仇,只想与那五官王一样求得一份安乐,仅此而已。”

    “那既然如此,你就放我们过去。”秦广王松开了刀柄。

    “我也想放你们过去。”卞城王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娥,他慢步走到了女娥的跟前,上下打量着她的样子,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芒:“这个女人我要了,你们可以过去,但她必须得留下。”

    “本君是不会把她交给你的!”血龙鸟眉宇一皱,一把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秦广王。

    “我卞城王决定的事,可由不得你们说不。”

    卞城王突然将手中的夜明珠高高举起,四周便宛如一片白芒,极为耀眼,刺得他们双眼剧痛。

    “开。”

    只听卞城王口中一念,那道白光便直接冲到了他们的体内,血龙鸟还未来得及以血做结界,他们便被那阵白光变作了石像。

    “这颗夜明珠可不是个普通的宝贝,想我卞城王也是花了半条性命,才终于将它夺了过来,今日却也不算浪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女娥的跟前,一把将她的石像扛上了肩随后放在了车里。

    他一跃上了马,马鞭一挥,脚一踏,马再次长鸣了一声,便掉了头朝着那虚空之处奔去,顷刻失去了踪影。

    下王山下,涟漪宫

    马车的速度越发的缓慢,在它穿过一片湖水后,来到了一座地下宫殿,终于停下了脚步。

    卞城王自马上一跃而下,望了一眼这眼前的湖中景色,又快速地走向了后车,从后车之上抱下了女娥,将之放在了地上。

    只见他口中轻声一念,那石像便从中间裂了开来,掉去了上面的石粉,显出了女娥的皮肉。女娥睁开了双眼,回望着眼前——眼前风景秀丽,湖呈七彩琥珀色,背后乃一座硕大的宫殿,宫殿上有牌匾,牌匾上写着涟漪宫,宫门图形为螺旋。

    然而无



十八劫难(四十二)
    湖光七色在窗前荡漾,水中游鱼在顶上回旋。它欢快得游着与其他鱼一起嬉闹,忽儿吐出了一个泡,那个泡慢慢地升了上去,奔向了那片白芒,渐渐地失去了踪影,最终和它融在了一起。

    鱼抬着头,漠然地望着那个泡影,继而又和其他鱼缠绕在了一起。

    “鱼儿尚且欢快,可我却只能如同那个泡影。”女娥身穿着宫妃服,静静地坐在这儿能瞭望窗外之景的窗台前,心中惘然若失,担忧着血龙鸟一行。

    她低头摸了摸衣服的一角,又将那衣角紧握在了手里,皱间不禁皱起。她在此处已是过了七日,这七日以来,她衣食不愁,又有宫乐乐耳,美景在前。卞城王不时前来看望,多次与她小聊陈莫之事,可每每问及他的意图,却又找了借口从而离开。

    这一晃眼七日已过,可她却尚未明了卞城王这个人,她不知他何以要将自己强硬留在此处,她也不知小娥又为何非要在今日替自己换上这宫妃的华服,盘起发髻,梳妆打扮。她只知现在的她无非乃棋盘中的一颗棋子,至于这往后究竟该如何去走,根本不由她说了算,而是一切都要看那只无形的手,它想怎么下,又想下在那里。

    想到这里她忽儿醒过了神来不禁抬起了头,喊了两声小娥的名字,然而小娥却像消失了一般,不管她如何呐喊却始终也不见一个人影来。

    这不正是天赐的良机吗女娥心中念道,随即提起了裙摆左右观望,又再次喊了两声,寻找了番她的踪迹,但还是不见小娥。

    当她确认小娥的确不在这里后,便偷偷地脱去了鞋袜,踮起了脚尖,偷偷地溜出了自己的寝宫,随之一路不停地往前跑着,往前跑着……寻找着那卞城王口中的冰窖与主殿。

    分明是硕大的宫殿,四通八路,各自连接不同的殿。然而奇怪的是,尽管它如此之大,可她这一路上却竟是畅通无阻,即未碰到过任何士兵,也未碰到过任何卞城王所制的陶俑女官。

    女娥,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了整个宫殿的正中,环望着四周——四周放眼望去皆是那四四方方的殿,然而在她斜上方的位置,却依稀可见一座蓝色尖塔雄伟而立,宛如一个巨人般守在了那里。

    塔的全身被一层冰蓝色的物质所覆盖,而在那层冰蓝之下,女娥隐约可见那莹莹弱弱闪耀着的白光,它一闪一闪似乎正在唤着她过去。

    她定了定睛,吞咽了一口口水,随之慢慢地走向了那座尖塔。

    当她站在那座尖塔之下时,她看到了一扇门——那扇门极为老旧且被冰蓝所覆盖。她伸出了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门上的冰蓝,那冰蓝便忽儿消失了去,仿佛故意为她让出了一条道一般。

    没有了那层冰蓝,女娥走向了前,她推开了那扇老旧的门,门里两三只蝙蝠一飞而出,朝着她身后的光明飞去。

    她借着那门口的光望向了门的里面,依稀可见门的后面是一条通道,那条通道笔直往下延伸,延伸向谁也不知的黑暗,它不时传来阵阵寒气,那寒气摄人心魄,又让人汗毛直起,它带着那一丝神秘的诡异,指引着她,诱惑着她,朝那片黑暗走去……

    女娥停顿了片刻,直视着那片黑暗,她将脚跨了下去,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里远离了身后的光明。

    她不知她走了多久,也不知这黑暗的尽头又究竟有些什么,她只知那故意牵引着她的东西,它的背后一定有着某种意义。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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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劫难(四十三)
    “呼”

    卞城王朝着女娥之脸吹了一口气,她便昏昏睡了过去,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两根铁链紧紧捆了数圈,自左右两头分别拉扯,悬挂在了半空之中。

    “卞城王,你想要做什么”女娥质问着卞城王。

    然而卞城王却只是一笑,并未回答女娥,而是转身直接飞到了水晶悬棺的前面,将一只手放在了水晶悬棺的上面,画了一个螺旋图形,它便打了开来。

    “对不起涟漪,为了见你,我只能施此禁术,需要借你的吊坠一用。”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那棺中女子的脸,眼中尽是温柔,接儿他又从她的脖子上取下了那螺旋形的吊坠,用它划伤了自己的左手。

    鲜血自他的手中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被那螺旋吊坠所吸。当螺旋吊坠吸饱了卞城王之血,变成了血红之色后,他那受伤的左手便突然闪起了白光,倒螺旋形状的刻印印在了他的手中。

    “成了。”

    他瞬时移动到了女娥的面前,又将那吊坠挂在了女娥的脖子上,将左手贴了上去,不停地呼喊着那棺中女人的名字:“涟漪,涟漪……!”

    霎时女娥的脖间射出了万道光芒,包裹了她的全身,夺走了她的意识,她低下了头。

    “涟漪,涟漪,你快醒醒,你快醒醒。”

    卞城王将女娥解了下来,又将她抱在了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

    女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当她第一眼看见卞城王时,禁不住泪流满面,一把抱住了卞城王:“毕哥哥,涟漪还以为此生再也无法与你相见。”

    卞城王用手轻轻地抹去了涟漪脸上的泪水,欢喜地对她说道:“我也是,可是我们却还是相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地敷子前来抓我回去,我被地敷子所伤,应是回天乏术才是……”

    她的余光无意撇到了水晶悬棺——那棺中之人,分明就是自己。

    她纵身一跃,脚下彼岸蝶起,托着她站于悬棺面前。她细细望着悬棺中之人,又透过那水晶中的倒映,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貌,分明与她不同。

    “这……这个女人是谁她不是我,她不是我!”

    涟漪摸着自己脸上的皮肉,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脚下那托着她的彼岸蝶,忽儿惊慌失措,直接掉了下去。

    卞城王立马朝她奔去,接住了她不停坠落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涟漪,你这一睡已是五百年,五百年来我尝试过各种方法将你唤醒,可你却始终不曾睁开眼睛。近日你的幽火更是越发微弱,已几乎接近虚无,只能勉强通过这水晶悬棺保你不至于灰飞烟灭。

    我逼不得已才施了此禁术,将你的魂魄注入了这女娥的体内,让你以她的身份再次苏醒过来。”

    “毕哥哥……”涟漪之泪顺着眼角直接流了下来,滴在了卞城王的手上,她牢牢地抓住了卞城王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对他说道:“那‘易换之术’用不得啊,三日过后当我的魂魄完全固定在这具肉身之日,便也是你灰飞烟灭之时。”

    “我不管!失去你的日日夜夜,我只是一具残骸。我每天都被痛苦包围,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你骑着黑风微笑着朝我奔来的场景。

    为此就算是让我灰飞烟灭,我也心甘情愿,最起码在这三天内我可以看得到你,摸得到你,和你纵马奔驰,和你看着顶上的湖景。”卞城王道。

    “毕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

    卞城王笑了,他轻轻地刮了一下涟漪的鼻子



十八劫难(四十四)
    “明明该是欢喜的,可为何我却开心不起来,只觉得胸口好生的疼痛,像是被挖空了一般,留着血,却空了。”涟漪紧握着胸口,摇着头仰望着苍穹“不,不行,我不要这样,我不能让毕哥哥死在这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我去死!”

    “那么你愿意代他去死吗”四周忽儿传来了一个声音在涟漪的耳边徘徊。

    “我……”涟漪停顿了片刻,随后坚定地答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算让我现在就灰飞烟灭,我也愿意!”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你胸口的那个螺旋吊坠摔在地上,当它碎成粉末时这具身体的主人的魂魄便会慢慢苏醒。皆时我再将你的魂魄从这具身体中抽出,这个禁术便也自动破解了。”

    涟漪紧握住了胸口的螺旋吊坠,摸了摸上面的图形,“好,我相信你。”只见她毅然举起了那个吊坠,将它高高举过了头顶,又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涟漪跪在地上抽泣,这个吊坠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可如今却化成了粉末,碎成了尘埃,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它便会随风飞去。

    毒蜂忽儿显在了她的眼前,它的蜂尾朝涟漪的胸口轻轻一点,一条全新的螺旋吊坠便挂在了她的脖颈“这乃是用我的法术制成的,卞城王无法识破,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尚未苏醒之前,你且好生保管,莫要让卞城王发现。”

    它说完了此话,便扭头消失在了涟漪的前面。涟漪将地上的碎粉断片一拂而去,又以红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为自己画上了新妆,望着镜中的自己婉然一笑“明日便是你的新婚之日了,你终于能够和毕哥哥喜结连理。”

    她随之摸了摸自己的脸,将一枝珠钗插入了发髻里,静静地坐在了床褥之上,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

    红灯越发微弱,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梦中她看到了一幅幅的画面,那似乎是遥远的人间——在那儿她盗取了文字,在那儿她与炎帝相恋,在那儿她承担了巫圣之名,在那儿她随军出征了魁隗……

    涟漪猛然惊醒,“不,你不要现在回来,我和毕哥哥还没有拜堂,我还没有正式成为他的妻子……”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双手不停地颤抖。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小娥一进门便看到了颤抖着的涟漪,她赶快跑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双手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为她暖着双手,担忧着道:“夫人,需不需要小娥去请卞城王过来”

    “不,不要!”她大声叫了出来,又慢慢地缓和着道“不。不是说夫妻在成亲前不宜见面吗我只是略微兴奋过了头,不碍事的。你切莫因此坏了规矩。”

    涟漪温柔地笑着,拍了拍小娥的手,小娥点了点头,又将一顶凤冠拿了过来,笑着对涟漪道:“夫人,你看看这顶凤冠,上面镶嵌的可是这下王山湖中最大的一颗珍珠,卞城王对您可是万分的好呢。”

    “是啊,他的确是好。”涟漪的眼中忽儿闪过了一道落寞。

    “夫人,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您要欢笑,可不能皱眉。”小娥伸出了手拨弄了一番涟漪的眉宇,又将那顶凤冠戴在了她的头上,为她拿来了一面镜子:“夫人您看,这镜中的涟漪夫人,是否堪称得上六界第一美人”

    涟漪笑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凤冠,示意小娥为她盖上红巾,静坐等待吉时。

    外面乐歌响起,四周一片欢愉,涟漪在小娥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出去,来到了正殿。



十八劫难(四十五)
    虚空忽儿飘起了白雪,如同一袭白纱,覆盖了大地。放眼望去下王山上竟是白茫茫的一片,寒冷而让人心痛。

    不知何时卞城王的眼睛湿润了,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掉落了涟漪的身上。

    “毕哥哥……”

    他突然听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猛然回过了头,却见那毒蜂掉落的地方忽儿升起了一缕魂。那缕魂抱了他一下,随之又对他笑着,“涟漪不后悔,涟漪这与毕哥哥相处的两日是涟漪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涟漪能成为毕哥哥的妻子,这便已经足够了。

    一生不在乎长短,只要是能够和对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片刻,只是瞬息,便会觉得已是上天的恩赐。而你却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恩赐,当我从马车落下第一次被你抱在怀中时,或许我已经爱上了你。”

    “不,我不要!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卞城王扑向了涟漪,然而却只扑了个空,他的手中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摸到。

    “我的傻哥哥,我们都深爱着对方,你无法见我消灭,我又怎么舍得看你化为飞烟”涟漪笑了,她摸着卞城王的脸,最后甜酥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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