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城剑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孤鸿雪
白诺城突然怒吼道:“什么”这一吼当真吓了弓布一跳,他快速后退两步,满脸疑问道:“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白诺城缓缓站起身来,想着:“不管是白关还是犂星先生都于我有大恩,又都是因为而伤,因我而亡!如今一世英名俱成空,故去后又被如此侮辱,怎能容得既然扶幽宫容不下,我便带他回天墓山庄吧!”
沉思片刻对弓布说道:“你可知我全名”
弓布疑惑不解,问道:“未敢请教公子大名叫……”
白诺城直盯着他说道:“天墓山庄,白诺城!”
弓布先是一愣,随即似乎反应过来,立马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喊道:“你就是杀了姑月情,又断了傅霄寒手臂的剑魔白诺城原来,你……你不是开酒楼的富家公子,呀,大侠别杀我,别杀我,我可没伤害过中原人!”
白诺城缓缓坐下,说道:“我自然不会杀你,不过若是叫旁人知道是你领我进的扶幽城,你说会怎么样”
弓布顿时打了个寒战,思绪飞转,满脸苦涩和恐惧,叫道:“大侠,你为何害我呀”
白诺城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不是害你,而是来助你脱离苦海的!”
弓布摇着头说道:“大侠骗我,在海云边得罪了扶幽宫,必死无疑,怎么是助我”
白诺城说道:“此话在理,不过天下何其浩瀚,既然此处不容你,你无亲无故,也毫无前程可言,何不随我去中原到了那里,从此逃出生天,重新做人,怎么也比在这将心岛上受人打压欺负的强!”
此话一半威逼一半利诱,弓布自知若叫别人知道自己将白诺城领入城中,必然说他暗中勾结,到时必死无疑,索性往生谷这些年处处受打压,他郁郁不得志,何不逃出生天,重头来过立马点头应诺,道:“公子所言极是,日后弓布唯公子之命是从!”
白诺城满意的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放在桌上,吩咐道:“稍后你去外面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再雇一个实诚的伙计,让他明天一早便赶车拉着棺材一路向北海的半月湾奔去,多给些银子,让他一定挑些好马,速度一定要快。你也去换两匹良驹,明早在后院等我,你可记住了”
事关生死,弓布怎敢大意,嘴里喃喃自语,大致复述了一遍,重重点头:“记住了!”顿了顿,又问:“公子可是要去扶幽宫”
白诺城点点头,却不跟他说明原委,免得吓破了胆,只道:“我不便出面,稍时休息过后,你便快去安排,今夜好生休息一晚,明日有的辛劳!”
弓布点点头,缓步退了出去,刚过正午便出去奔波安置,当晚却吓得辗转反复,侧夜难眠……
次日一大早,白诺城便整理了衣衫向秋冥湖行去,此时他速度极快,不过半柱香世间就已到了秋冥湖畔,此时清晨的迷雾正浓,雾鹫峰已完全隐去,湖边只有一个撑船的白发清瘦老翁坐在长堤上苦候船客,看了看他,连忙站起来作揖问道:“客官可是要渡船”
白诺城看着白雾蒸腾的湖面,点了点头,却没上船,只见他双腿微曲,纵身一跃,已落在湖中,接着在湖面几下轻点,已踩着水面向湖心的雾鹫峰掠去,刚刚跑过街角上气不接下气的弓布见状,已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连忙奔走。那白发老翁双眼微眯,长长叹了口气,又坐在长堤上等船客。
湖面被点出一圈圈涟漪,白诺城最后一个踊跃已踏上了湖心的雾鹫峰下,山脚下果真立着一根脸盆粗大的木桩,颇为显眼,这木桩高有七八丈,顶端一柄寒剑钉着一件白色长袍迎风飘扬。白诺城眉头紧锁,面沉如水,这时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突然跃出,提剑质问道:“未到开山之时,何人如此大胆还不速速退去!”
白诺城仿若未闻,纵身跃起,一把抽出水骨剑,同时将白关的长袍披在身上,一剑横扫而出,剑风汹涌,登时将那弟子镇倒在地,说道:“上去告诉傅霄寒,就说天墓山庄白诺城只身来访,退,则人灭宗散;拜,则只杀一人,滚吧!”
“你是……你是白诺城”
那弟子听了白诺城三个字,顿时吓得打了个寒战,连忙爬起来向山上跑去。白诺城见他走远,在山道两旁的悬崖上看了看,纵身跃出,在山崖上攀岩接力,竟然灵活如猿猴般绕过山道向后山掠去。
雾鹫峰后山悬崖又高又陡峭,白诺城刚至一半,山中突然响起一道钟声,在山谷悬崖里来回冲击,整耳欲聋,想来必是扶幽宫敌袭预警的声音。
忽然,白诺城呼啸一声,提气跳出悬崖,一脚踏在一株松树枝头,纵身跃起,接着运功在半空几个接力竟直接跃出悬崖,一步踏在了后山林中。
山林中种满了松柏,许多都有三四人合抱粗大,想来种了不知几百年,林中开满了白色的不过一尺来高的小花,朝露正浓,却芳香扑鼻。
白诺城匆匆极行,片刻就穿过树林,身前是一片花园也是一片陵墓,立着几十块白玉石碑,白诺纵身跃到正面,仔细一看,每一块石碑上都刻着一位高手的名字,甚至还让他看到了姑月情的石碑,陵墓左边有一座新坟,石碑上刻着白关之墓。
白诺城缓缓垂头,正要行礼,忽然听墙外一阵喧闹,急促的脚步声后立马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只听他略微不悦地质问道:“何人敲响警世钟”声音沉厚,暗藏内力,立刻就将喧闹压了下来。
白诺城双眉轻挑,侧身屏息,轻轻跃出一步躲在墙边,此时又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答道:“回禀师兄,守山弟子回报说白诺城闯山,正在雾鹫峰下,傅长老已经下山了!”
男子轻“咦”一声,冷笑道:“不知所谓,召集上林院弟子,随我下去会会他,另外回信给荀老,就说韩子非至今未归,叫他留意那个叫西门浅雪的女子,武疆王大寿在即,此时宫主也在天海城中,不能有丝毫偏差,若有嫌疑,宁杀错,不放过!”
“遵命!”那男子躬身应诺,两人快步走远。
白诺城心中略惊,没想到西门浅雪竟然去了天海城,然而此时他却无暇他顾,他转身缓步走进白关的坟墓,躬身施了一礼,一剑落下竟将坟墓炸开,左手抬起棺椁就向身后密林掠出,刚奔
第四十一章:倾城不老的容颜
两日后,清晨,有雾,晨光微露!
伴着晨曦,一座秀美如画的白色大城映入眼帘,大城建筑低矮却格外精致,青砖道,白石墙,彩贝和花石将大城点缀的分在美丽,房屋风格个中分明,绝非千篇一律。
未至城中,西门浅雪已觉不凡,常听人说天海城伫立在海天之间,四面不设城墙,也没有护城河,无论平明百姓亦或是达官显贵,皆可自由出入。城中各级府衙,门前皆设一座九尺多高的“广达纳言碑”,白玉所成,意为白玉照心,百姓凡有诉求或是冤屈,皆可公式于碑上,各级府衙当竭尽全力、审慎处理!
西门浅雪紧皱着眉头,心中止不住的惊叹,这座低矮的城市便是天海城,那个传言中伫立在海天交接之处最美最安逸的天海城,那个海云边爱民如子、执政有为,中原人眼里却野心最大的武疆王居住的天海城。
车队进入城中,西门浅雪仍然掀开帘子观望,湿漉漉的海风抚过情丝在城中穿梭,街巷洁净如洗;海鸥和雨燕在酒楼商铺的屋檐下筑起一个又一个巢,早起的鸟儿已出去觅食,雏鸟探出头来唧唧咋咋的叫着;夜间喝醉的酒客就躺在幽深的巷子里呼呼大睡;青石道,小巷里,摆着几盆红黄相间的美人蕉,招摇的样子就像一个红着脸蛋的孩子边跑边笑……
她一生听过许多传言,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英豪,地位或低或高,名声或坏或好,但是最后她发现,世间流言蜚语大多言过其实,表里如一的地方不多,表里如一的人更少,但是这里,却是传说中的样子!
荀南子看着她惊诧的样子,笑了笑,去过中原的人来到这都是这样的好奇,索性陪西门浅雪下车让她慢慢步行。西门浅雪边走边观望,看的是风土人情,也感受着附近的高手,这里是天海城,普天之下名人高手之聚集只在中州皇城之下,而如今刀皇聂云煞也在城中,那是把全天下最霸道、最危险的快刀……
她为了杀一个人,却不得不接近另一个更危险的人。但她必须去做,因为卑鄙永远比危险更让人憎恨;而她不是一个在恐惧面前,能容忍卑鄙的人。
又转过一条小巷,轮子磕碰石道的声音越来越小,是推车的男子施加内力有意为之,西门浅雪知道越来越近了,即便是她,虽然依旧面无表情、泰然自若,但全身仍然止不住地紧张了起来。
果然,不多时一座小小的院落已在眼前,院后一排房屋,约有四五间,门口站着一个青衫中年男子,双手抱拳,闭着双眼如山石一般伫立着,院子周围扎着篱笆,篱笆下种着一围白色的小花,西门浅雪闻见花香,略微一惊,这是扶幽花,沁人心脾、醒神明目,传说娇气无比,只在雾鹫峰能活。
院里有一棵四五人合抱的银杏树,遮天蔽日,金黄的叶子积压了一层又一层,树下,篱笆前,正有一位穿着粗布衣衫,光着脚的男子正在给扶幽花浇水……
清风抚过,门口的中年男子睁开双眼,看了看荀南子微微一笑,又转头看着西门浅雪,却皱起了眉头。荀南子伸出双手比划了几下,男子会意,这才侧过身子让开了道路。
荀南子领着西门浅雪走进院里,对着那赤足男子欠身说道:“宫主,属下奉命护剑而来,这位姑娘是沧海派的新晋高手,西门浅雪。”
西门浅雪躬身见礼:“见过宫主!”
男子转过头来,白皙秀气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左鬓藏着一缕白发,仿若青山上朝露中的雪,聂云煞带着中年人包含沧桑的笑,轻声说道:“好,人美,剑也不错!”
荀南子不明所以,微微皱眉,西门浅雪却全身一颤,若换了常人她早已拔剑,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勇气,她若不说,还没有人能看出她面具下的脸,他靠的不是情报,是眼力也是功力。
聂云煞弯腰穿上一双月白的靴子,坐在落满银杏的石凳上,说道:“明天是萧山景的大寿,今晚你们好生休息,明早随我一同入王府!”
西门浅雪松了口气,看来聂云煞虽看出她本来面目,却并不清楚她的身份,随即与荀南子对视一眼,同时应诺:“是。”
……
耳边让人烦躁的咚咚声已经停了许久,呼哧喝刹不再挖土,因为他已经坐在一个七尺多高的土包上,心已不再烦乱,想想自己在一片漆黑中吃的那些让人恶心的蛇虫鼠蚁,想想那刺鼻的恶臭,想想汪洋霆的遭遇,想想自己一直不愿落发苦苦思恋却永不能再得的霜儿就躺在别人枕边的情形,柔软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手中的铁锹如木鱼一般跳动,于是土就越垒越高,越夯越实。
人生之所以尝尽无奈,是因为本来就有许多事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比如原本以为会厮守一生的人,却偏偏分别,此生再难相见;爱上的人如天上月儿,不可拥有;青春不再,再美的容颜总会老去;又或者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最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我们总是在无尽的遗憾中追忆美好,却不知道以后的以后,现在也是追忆,美好正被我们辜负,或许简单而困难的就是顺着时间的长河去相爱去拼搏或者去放下!
呼哧喝刹坐在土包上,又从晨光微露坐到日暮西山,看着远方云卷云舒,心中思绪飞转,童年温静霜和师傅缘觉大师的样子不停在脑中闪过,眼眶渐渐湿润,夜也渐渐的深了,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草丛里的虫儿伴着微凉的夜风窸窸窣窣的叫着,以前的他很害怕甚至讨厌黑夜,因为黑夜意味着不可预知的恐惧,现在不知怎么,却突然喜欢这样遮蔽一切,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良久,山坡下一盏灯火慢慢走近,呼哧喝刹缓缓偏头看过去,脚步声很轻,就像怕惊醒梦里的人。
“掌门”
候星魁微微抬高灯笼,看着呼哧喝刹嘴角微微翘起,怎么都感觉有些怪异的笑,略有些胆寒。
呼哧喝刹轻声问道:“前辈可知我与这棺中之人有何仇怨”
再温柔的人,如果只剩半条舌头也发不出温柔的声音,他的笑容怪异,声音更怪异,就像是破旧的风箱,生锈的铁器。
言辞虽含混不清,候星魁却听的分明,他没有接话,只摇了摇头。
呼哧喝刹盯着他沧桑的眼睛说道:“幼年时我曾有过一个甚好的玩伴,女孩儿,关系极好,两家人本来要定娃娃亲,可是因为中途生变,不巧分散。多年后,我拜入一个名门正派做了掌教的关门大弟子,师傅对我深为器重,他有一独生爱女,名叫官鲮,貌美如花,温良恭谦,对我更是痴情一片,掌教想要亲上加亲,便欲顺水推舟将她许配于我,而后等他百年之时,便可传位于我。这本是一步登天,青云直上的机缘,可正要大婚之时,当年我那幼时玩伴突然出现,潸然泪下,对我诉说钟情,我虽无动于衷,却仍旧被搅乱了婚礼,更可恨的是这厮与柳明旗狼狈为奸,害死了我的爱妻官鲮,便是如这般,点了她的穴道,封在棺材里,让她活活饿死,而后竟然还反咬一口,将这等滔天大罪推卸到我的身上,害我被官府通缉,在山中躲藏数年,你说此仇该不该报”
候星魁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如此深仇大恨,奇耻大辱,确实不共戴天,该报,也该杀!”
呼哧喝刹嘴角扬起,又问:“你可知,我那幼时玩伴叫什么名字”
候星魁又摇了摇头,呼哧喝刹说道:“她是江南上虞人氏,叫温静霜!”
名字有些耳熟,略微愣了片刻,候星魁才反应过来,突然满脸震惊,说道:“如今剑君子林笑非的新婚妻子,温静霜”
呼哧喝刹点点头,候星魁深吸一口气,又问:“掌门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闻言,呼哧喝刹突然面色微沉,眼中无限爱怜,低声道:“当年是我拒绝了霜儿,伤了她的心,她这才在万念俱灰之时嫁给了林笑非,再者柳明旗之恶并非她之错,我怎能对她出手。只是柳明旗罪恶滔天,我不杀他,誓不为人!”
候星魁点点头,略微躬身道:“请掌门下令,属下可随时再建杀堂,将他捉来,暗无天日的水牢里,三十六种刑法足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后悔来过这世间!”
然而呼哧喝刹突然站起来,看着漆黑的夜笑着反问道:“先生可知这世上最残酷的刑法是什么”
候星魁低头沉思片刻,答道:“若属下没猜错,该是上古秦州的七十三刀剥皮法。”
呼哧喝刹笑着摇了摇头,候星魁想了想又道:“那是断南蛮海的千针穿骨术”
呼哧喝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火光,说道:“不,都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刑法是等死,想活不能活,想死舍不得死,只能在无尽的恐惧中挣扎,在漫长的等待中发疯、发狂。”
候星魁深吸一口气,点头应诺:“属下明白了,掌门放心!”
……
渡明渊后山悬崖,茫茫望不到边际的白色云海翻滚着划过横梗的龙脊山峰倾泻而下,就如大江决堤一般汹涌而来,云海中光华闪烁,剑气纵横,一条人影在雪白的云海中穿梭,突然他翻身跃出,稳稳的落在云海中微微冒出几丈高的山峰顶端,迎风傲立,手中握着天下第一剑,人也是天下第一等!
悬崖边,傅青画抱着一件雪白的披风呆呆的候着,望着那青峰上笔直的人儿,如痴如醉。
叶郎雪缓缓收剑,心还是没有平静,快半个月了,最近发出的几封信如石沉大海,不由得回忆信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莫非哪里错了但想想,又觉可笑,身为一派之尊,不多久也将到而立之年,这不该是自己应有的模样!
数月前白诺城在大殿中悲泣的样子历历在目,所以他忍住,不能去看,去拜访;然而再有毅力的人也只能管住自己的双脚,却怎能管住自己的心,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偏偏更加在意。此时,或许方才体会到,当初白诺城在山脚下苦苦守候柳琴溪时候的感觉了,时间过得真慢……
红日初升,天海城就热闹了起来,满城乐声飞扬,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喜庆与欢笑。
聂云煞身后跟着两个人,荀南子怀中抱着剑匣,坐在轮椅上,西门浅雪推着车子,手中并无兵刃,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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