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妖怪图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时有白鹿
“阿若!”狄熵低声呵斥着,阿若哼地一声撅起嘴,抱起手臂不再说话了。
骁阳当即明白了,这群人不是不知道办法,而是不想说。
“可——”
话音未落,远处忽而传来一股凛然妖气,骁阳登时戒备,这乌罗妖族绝不在少数,如今这个异常强大,是敌是友也未可知。
之间一阵光影闪过,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站到了骁阳和狄熵面前,她把手里一个重物向前一推,那“人被捆的严严实实,应声倒地,心怀怨恨的盯着白衣女子。
身后阿若公主的神情也不比地上的那个好多少,她恨恨剜了那个女人一眼,别过头不愿再看她。
“大人,人祭抓到了,藏在了城外树林。”她面色清冷,看了骁阳一眼,便转身退至狄熵身后。
骁阳和颜欢都知道,地上这个“人”也不是人,她应是一直三尾狐妖,就是今天下午被阿彩追捕却又侥幸逃脱的那个。
“好,祭祀大典可以开始了,”狄熵不愿再多说话,转身头也不回:“修仙者,请速速离开。”
骁阳四下望了一眼,看着那个狐妖被巫祝使者架起带上火架,苗民们都很高兴,期待着每年一度的盛会来临。
他知道此刻多留无益,既然办法在王城中,那他们就先确定秦言的平安,再设法做另外的筹谋不迟。
阿若公主说的那句“有办法”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一颔首,赵沛琰倒是与他惺惺相惜,抱拳相送:“再会。”
“再会。”阿若公主依旧打量着他,学着赵沛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笑了起来。
“师父你还好吗”颜欢和他一同离开广场,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后,颜欢很关心骁阳的伤势,她停下来扯下裙角的布带给骁阳包扎伤口,二人得以片刻喘息,骁阳示意她停留片刻,留神有没有人跟过来。不过旋即他又想,此举应是无用,因为乌罗只有那么一家客栈,如果王城里的人真的有心,想要寻到他们的位置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也好,即使他们不找来,他们也要找去。
“无妨,一点皮外伤。”骁阳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和最不愿招惹的人为敌了,真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真只是巧合。可是至少我们明白了,解毒的办法在王城里,尽管那位巫祝大人讳莫如深,可阿若公主既然说了知道,想必不是说说而已。”
“王城里的人似乎很复杂,每个人都透着神秘。刚才那个白衣女子似乎也是妖族,而且力量不小。而且师父,你知道吗……”颜欢小心翼翼的替骁阳包扎伤口,神秘的压低声音:“刚才我控制阿若公主的时候,发现她的神识和我们很不一样。她似乎……被人修改了记忆。”
骁阳一怔,不料颜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颜欢转瞬又叹息:“可能我说得也不对,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因为我控制的其它那些人,他们的意识都很完整,我可以窥探个大概,就好像一幅很长的画卷从我眼前很快的划过去,可是阿若公主的画卷却是残缺的,一段一段。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对我封闭了什么,但……我又觉得她应当没这个本事吧”
 
十:避毒香囊
古猜不甘心,再次伸手去拿,却在碰触到它的刹那负痛嘶了一声,颜欢注意到,他和阿彩一样,触到血玲珑的皮肤就好像被火灼伤一样,泛起一片红肿。
“这……”颜欢看他收回了手不敢再碰,赶忙解释:“我可没耍花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有个女子也跟你一样碰不了它。”
古猜的脸色沉了下去,他黯然的盯着血玲珑,就好像有谁兜头一盆水浇熄了他眼中的火。
“这是神的旨意。”他向后退了一步,深深行了一礼,眼神是和之前毫不相符的空茫:“我们存在的已经足够久了,这都是神的旨意。”他说罢这话以后,垂下眼睛摇了摇头:“我与你的买卖,不再作数。他的蛊解了,我可以走了。”
“可是你——”他们都没从古猜这么突然的转变中反应过来,颜欢却心中欣喜,血玲珑虽然从未离开她的手掌心,却总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殷絮上前一步:“敢问,你擅长落蛊解蛊,那你知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解五色狐毒”
床上躺着的秦言听到这话,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脸期待的望着古猜的背影。
但那个背影摇了摇头:“这句话,你应该去问王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巫祝。”而后他忽然出手,骁阳一个欠身接过他丢来的东西,却发现手心上是一个粗布缝成的香囊。
“这是避毒香囊,让那位不通武艺的带在身上,香气散尽以前都能避开百蛊百毒,当是我的赔礼。出此下策,逼不得已,抱歉了,中原的朋友。”
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落寞离去,留下他们四人各怀心事的或站或卧,良久都没能从今日的起起落落中平息。
虽然很好奇古猜所谓的神意究竟是什么事,但是血玲珑能重归自己,颜欢已经别无所求了,她不愿多事,自然也不会问。但当古猜说解毒之法要去询问那位“高高在上的巫祝”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由同时心里一沉。
如果乌罗是一道试炼关卡,那么和巫祝打交道无疑是最困难的选择,更遗憾的是他们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终究还是这样,要到王城去啊。”殷絮抱着手臂叹了一口气,转眸望向跌回床上生无可恋望天的秦言:“你觉得好点了吗”
三个人同时转头望向他。
“我想吃宫爆鸡丁,东坡肘子,西湖醋鱼,白灼虾。”秦言有些哀伤的一叹:“我还想喝陈年杏花村。更重要的是,本少爷想知道是谁从背后偷袭我,还给我贴上了一张那么难看的皮。”
“不,你不想。”颜欢也抱起手臂:“重要的是想也没用,你的愿望绝大部分目前都无法实现。”
“还是先养好伤要紧,死里逃生就感慨这些东西,秦公子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回事。”殷絮笑说了这么一句,秦言哼了一声,他盯着有些破旧的木头天花板,似乎是有些愤懑。
“我也想学法术,法术不行我就学武术,我可不想总是拖后腿,让某些人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换我的安全。”秦言转过脑袋瞪了颜欢一眼:“下次就别这么傻了,你都说了这是你娘留给你唯一的物件,又是你的宝贝,一点痛痒我又不是扛不住,我可不想你把它换了,回头又哭鼻子。苗疆又不是云中,我没有那么大本事帮你找回来。”
“喂,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再说是我们救了你诶,你这是——”
殷絮拦住颜欢,笑了起来:“颜丫头怎么这话都听不明白,秦公子是在关心你,你轻易应承了这桩交易,他在替你惋惜。若血玲珑真的落入旁人之手可怎么是好呢。”
“我才没有。”秦言哼了一声,用被子盖住头。
颜欢冲着床做了个鬼脸:“当时我也没有办法了,救人总比物件儿重要,更何况——”
“何况秦公子还是我们的朋友。”骁阳也点头认同,这师徒俩的脾气还真是一样一样的:“眼下等秦公子恢复要紧,修习术法、习武强身都是后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教我吗”秦言突然把脸露出来,来了兴致:“教我什么都可以,我不怕吃苦,习武强身倒是其次,主要是跟你们行走江湖,不能拖累你们。”
骁阳面带遗憾的一笑:“我天灏门剑术从不外传,请秦公子勿怪。”
“我的法术你是学不会的。”殷絮看他面有期待的望向自己,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你也不要担心,如果你真想学,总会有好师傅教你。”颜欢看他一脸的落寞,安慰他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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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阿彩
这边颜欢在给大家熬粥,她借了季凤山的厨房,这里的米还是很不错的,等水烧热的时候,她和季凤山聊了起来。
“那位白苗人退了房嘛,这么深的夜就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去附近的哪里。不过他走了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季凤山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可怕得很。”
“好在他也没有恶意,就不要介意了。”颜欢摆摆手,都过去了。
在血玲珑和他相触的电光火石间,她其实读到了他的一些情绪,之所以没跟旁人说,是因为它太不值一提,不足为外人道。那是古猜的一些心绪,零零星星像隔着一层雾,她没看见真实,但情感却很清晰。
是喜悦、悲伤,和恐惧。
这样的人在害怕什么死,还是别的
“实不相瞒,太久没做过家乡菜,都忘了那个味道了。”季凤山的喋喋不休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真想回家。”
“也不是什么难事,等我们解决这些事就带你回去。”颜欢蹲下身看了看火,下厨可真考验耐心。
“我是在犹豫嘛,毕竟我的妻子可能早就改嫁了,儿子可能也不认得我了,故乡啊……这可能就是人的命吧。”
“也不要这么想,毕——”
“杀,杀了他!”
一个声音让颜欢背后一凛,她四下惶然四望,低声叮嘱季凤山:“快去楼上告诉他们护好秦言,有人来了。”
季凤山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然后他转身撒腿就跑,似乎害怕多停一刻就要死似的,颜欢警惕地褪下血玲珑握在手中,再一次庆幸它没有被古猜拿走。
忽闻一阵清脆的铃声,阿彩咯咯的轻笑由远及近,她自后门而来,倚在那里看着颜欢。
“听说你们想要解毒的法子,想知道的话,你跟我来。”
说罢她转身便飞身离去,颜欢不愿耽搁,拔腿便向她追去。
所幸乌罗并不大,人们又都休息的早,虽然放在云中这正是热闹的时候,乌罗家家户户已经门窗紧闭了,阿彩自恃身法很快,却终是不及颜欢,没跑了多远就险些被她追上,阿彩不愿认输,嘻嘻笑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颜欢,颜欢也只得在她面前停下,和她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你还不赖嘛,怪不得会使那些鬼法子。”阿彩背过手,脸上带笑,眼神却警惕。
“也不及你鬼点子多。”颜欢把血玲珑握在手中,机警地和她对峙着:“刚才你说想杀人,你想害秦言!”
阿彩扑哧一声笑了:“秦言,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哎呀呀,你这般紧张,他是你的情郎吗”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话,”颜欢冲她努努下巴:“回答我的问题。”
阿彩低头用手掩住口,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我几时说过要杀人我是来找你的。”
颜欢有些疑惑的蹙了蹙眉:“不是你,但一定是你的同伴,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害人,在市集我也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才出手的,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阿彩无辜的撅起嘴,捋了捋辫子:“这话我就不懂了”她忽而嘻嘻笑了:“你这样紧张,是在等着你的朋友支援你吗那个拿剑的是个高手,我不想和他纠缠,这一路都被我布置了瘴气,他过不来的。”
“你是为我而来,为什么”颜欢这下真是不解,可她戒备的手却没有放松半分警惕:“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去客栈找我,偏要把我引出来。还是说你们乌罗人做事一贯都喜欢藏着掖着,用这种方式跟人交谈。”
“你可真是牙尖嘴利,看起来挺实诚,却这般犀利刻薄。”阿彩依旧笑着捋着她的辫子,说起话来脆生生的:“杀人什么的,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为何这样紧张呢是我的小莲很喜欢你,想跟你做朋友,我拗不过,才特意过来的。”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颜欢皱着眉,却忽而神色一凛,不觉下意识的垂下了手:“小莲……原来是——”
月光下,苗家女子略显稚气的眸子忽闪忽闪,她把玩着发梢,对颜欢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她咯咯一笑,皎皎月色下,一条黝黑的小蛇从它如缎的黑发里悠悠地探出了头。
“我还没见过小莲对哪个陌生人这么感兴趣呢,更有意思的是,它并不想咬你,这可真教我生气,可是谁让我最疼爱小莲呢,便也只能依着它咯。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颜欢,眼中的笑意隐去了,声音也陡然转冷:“我是说,控制阿若公主的那件事。”
 
十二:初入王城
回到客栈把这话告诉他们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秦言最先激动:“她竟然敢把你引出去!”
“好了好了,我没什么事。”颜欢做了个安抚的动作,跟殷絮和骁阳商量:“你们说这是好事坏事那个阿若要请我们进王城,是有意图还是有阴谋阿彩说她要我们帮她一个忙。”
“终归不会是太容易的事,”骁阳沉吟片刻:“何况我们本也是为了救人前来,不可为此无端害人性命,如果她的条件太过,我们也要好生斟酌。”
“总之明天就会有答案了,像你之前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只可惜我的粥糊了,”颜欢有点气:“季凤山这个人,也不知道帮我看着。”
“可得了吧,他进屋的时候都快吓得尿裤子了,自己还哪敢到厨房去,估计早就回床上裹紧小被子瑟瑟发抖了。”秦言撇撇嘴,跟她伸手:“糊的就糊吧,我饿了,再说我娘说过,喝糊的能捡钱。”
殷絮扑哧一声笑了:“在乌罗这个地方捡钱是不可能了,捡了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秦言一听也咧起嘴笑了:“也是。”
一大早,当一队王城亲卫着装整齐的来到客栈门前时,季凤山又一次吓得魂不附体,这几位客人的到来让他承受了这十几年来都没承受过得惊吓,尤其是前来要人的还是禁军统领。
“那几个中原来的客人呢”他说的是汉话,身旁的一个亲卫帮他翻译了一句苗语。
季凤山连忙讨好:“我听得懂,也会说,这会儿他们——”
赵沛琰一摇头:“别啰嗦了,去请人。”
“可——”
赵沛琰看了他一眼,季凤山连忙转头就往楼梯上爬,生怕怠慢了这些手持兵刃的亲卫们。
“客人,客人,我也是没办法嘛。”他门也不敲,推门就进了骁阳和秦言的房间,秦言正在穿衣服,吓得赶紧拉起被子往后一躲:“我的妈,我还以为是颜欢。”
骁阳在竹榻上打坐,看他慌里慌张,收敛了内力睁开眼:“什么事这么紧张。”
“亲卫、亲卫让我喊你们下去,你们可不能跑啊,不然我就完了。我——我去通知那两个姑娘。”他说罢转身就要跑,被秦言喂喂的叫住:“你可不许像这样破门而入!”
颜欢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一队亲卫,季凤山探头进屋跟殷絮绘声绘色小声描述,招呼她们出来,颜欢望着这下面的一队人马。这里有两只妖怪,弱小到被她凝神往一会儿就能感知到所有心绪,为首的那个叫赵沛琰的男人却是人类,他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什么深不可测的气息,和师父有些相似,也是个身体健朗的习武之人,没有什么诡异和特别。
虽然这些人担上了亲卫的名头,不免让人生畏,可是终归是磊落坦荡的一行人,总比阿彩这种行踪诡秘的人要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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