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但无论如何,苏郁岐晓得是自己利用了那两人在先,错在自己,苏家应给那两人补偿。
想到这里,苏郁岐揉了揉已经疲倦到僵硬的脸,道:“我累了,云湘,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府吧……哦,如果嫌太晚,就去客房休息也成,长倾已经回宫了,正好给她收拾那间房你可以住。”
祁云湘神色莫测,道:“本来找你是有点事的,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们早点休息——对了,明日早朝,用不用我帮你告个假”祁云湘笑容里带点揶揄,眼角余光还从皿晔身上一带而过。
苏郁岐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淡淡的:“不用了,我会去上朝的。”
苏郁岐本来是有十日的婚假,前面操持婚礼用掉了几日,还余五六日,压根就不必再告假,但祁云湘问起时,苏郁岐忽然就改了主意。明日给已故父母上香敬茶的事,也顺延了。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
祁云湘起身告辞,皿晔搁下手中的棋子,起身相送,顺便说了一句:“这局棋胜负还未定,改天再和王爷约战。”
云湘边往外走,边道:“甚好。”回头嘱苏郁岐道:“阿岐,你不要动了棋盘。”
苏郁岐远远瞥了一眼棋盘,凉凉哼了一声。棋盘上黑白子错落,正如皿晔所说,胜负还未定,且看盘面是一个胜负难料的局面。云湘的棋艺甚是了得,倒没料到一个武斗士也能有如此高的棋艺。
皿晔送罢祁云湘回来,见苏郁岐还在椅子上坐着,正用手揉太阳穴,问道:“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休息”
这个在头半夜还和苏郁岐打得翻天覆地几乎掀了洞房的男子,此时语气行止就如同举案齐眉多年的夫妻,毫不生分。苏郁岐看向他,“皿晔,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强行将你一个男子娶进府吗”也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以前不甚关注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武斗士面前,苏郁岐不想伪装自己。
自小没了父母、由苏甲一手抚养大的苏郁岐不知道,世上还有情爱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苏郁岐只知道,这个看似高深莫测的男子,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让人想要靠近他。
皿晔一双幽深眼眸望着苏郁岐,嘴角却略略上挑,是笑的弧度,“这个问题么……不重要了。不是累了么明日还要上朝议政,早点歇息吧。”
苏郁岐那双即便温和时亦带着三分冷意的眸子回望着皿晔,若有所思,思了一阵,才道:“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回答你的问题。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知道原因了呢”
皿晔温淡一笑,仍旧坚持己见:“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能‘嫁’入苏王府,‘嫁’给你阿岐小王爷,是件很有趣的事,至于为什么‘嫁’进来,着实没必要纠结了。”
苏郁岐换了个坐姿,换了只手托腮,继续盯着皿晔,“你觉得有趣我不是危言耸听,苏家是就是龙潭虎穴,非但没有趣,还很危险。你可不要玩火,小心会**。”
“那只是小王爷你的危言耸听罢了。外人眼里,苏王府可是富贵之乡,高居庙堂,拥有至高的权利,就算我是以男子之身成为苏府王妃,也是令世人艳羡不已。世人为荣华富贵汲汲营营尚且不可得,我平白入了这富贵乡,为什么要拒绝呢”
苏郁岐睨着他:“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的变化这样快这还没过夜呢。”
皿晔眸色莫测,面上却仍是淡然:“就当我善变好了。我现在觉得……”他忽然俯下身,手扶在椅子扶手上,凑近苏郁岐,两张脸贴得极近,呼吸可闻,“小王爷很有趣。玩火也蛮有趣。”
苏郁岐偏开脸,悠悠站起来,冷哼了一声,“那你就好好玩着。以后,苏府内务就交给你了。你就是我苏府的当家主……主母用在你身上不大合适,主夫
第十一章 国师余稷
皿晔负手立在床前三尺之外,淡声道:“这样的小把戏以后还是不要再耍了,你从前是离小王爷最近的侍女,小王爷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也没有第二条命当赌注。”
凌子七蜷缩在被子里,“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猜不出来么”
“难道……难道你是……西苑谨书楼上的那个……”
“没错,我就是皿晔,有幸和你同一日进门,有幸和你一样,忝被人称一声王妃。”
尽管皿晔说话的语气温淡得似没有滋味的温白开,凌子七还是从中听出他话里嘲讽的意味。
昨夜里她还想,和一个男人争宠,虽然很丢脸,总不至于败得太惨,但今日瞧见这个男人的长相之后,她觉得就算是丢尽脸,也未必能争得过这个人。
怪道阿岐王那样冷血无情的人都肯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原是长得太好。
再看这个男人的作派,又哪里是她一个婢女出身的人可比的可他明明是一个武斗士,比婢女地位还不如的武斗士,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作派
凌子七一时迷茫在自己的猜想中,却听皿晔温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人的命都是自己修来的。你选择什么样的路,便注定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凌王妃若选择死路,这世上也不过是多一座孤坟罢了。没有人会在意一座孤坟的。若是听懂我的话,说明你还有的救,若是听不懂,那你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番话说完,皿晔便半刻不再多留,转身出了蕴秀堂。凌子七呆怔地望着那个淡漠疏离却风华绝世的身影,他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翻转。
皿晔很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帮那位阿岐小王爷。在当初苏甲一纸婚书下到巴谟院他的住处时,他就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何况入苏王府做王妃,若他是女儿身,也还罢了,可他是个七尺男儿,若答应了,真是将皿氏的脸丢尽了。
将皿氏的脸丢尽,他想试试。他很想看看,皿家人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于是,他就一口答应下来。
本是图一时痛快,他并未多想什么,但昨夜甫一交手,他就发觉,阿岐王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事情也远非他想象中简单。
那个上谨书楼时一身喜服微带醺意的凉寒少年,纵是穿那样潋滟的颜色也掩饰不住内心里散发出来的寒凉,纵是脸上因为微醺而变得温软,也不能掩盖眸子里的冰冷。
不知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的心有如万年寒冰一般。
许是他在楼上看见那独立中宵的孤影,一下子被戳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又许是看那小小少年与那么多或奸猾或狠辣的人周旋,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他心底里竟生出些许疼惜来。
所以,他不打算再计较苏郁岐的算计,打算尽力帮一帮这个十八岁的小夫君。
走出东苑的时候,他想,劝凌子七的话,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他现在选了一条很有挑战性的路,将来会修出什么样的果来,还未可知。是好是坏,总归是一个果。他也想看看,和阿岐王这一段不被世人所容的关系,会修出一个什么样的果来。
诚然,有些果,世人不能容,他也不能。但总归是一个果,自己的果。
苏郁岐上朝的时候,小皇帝很惊讶,端坐在硕大的龙椅中将苏郁岐瞧了又瞧,除了瞧出一点倦色,其实也未发现其它。
“苏爱卿大婚才第二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上朝了”
苏郁岐从座上站起来,走到中央回话:“国事体大,臣不敢有半分懈怠,大婚已耽搁了几日,岂可再有耽搁”
龙椅上坐的半大少年才不过十五岁,站在下面回话的人也不过才十八岁,说话却都透着老成。
小皇帝客气了几句:“无妨,这几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苏爱卿可趁此机会再多休息几日。”
小皇帝是真心还是假意,苏郁岐并未深想,只恭敬道了一声:“多谢皇上体恤。”
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件事上都没有什么文章可以做。无意义的算计苏郁岐从来不屑。
正如小皇帝所说,朝中近日无事,各地呈上来的奏章都是些寻常事,按照惯例处理了,余下便是长倾公主出使玄股国中途掉转头回来的事,玄股国若是深究此事,说不得会安一个不尊重之名在他们雨师国头上,两国隔阂顿生。最佳的处理办法自然是找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再度出使,将误会解释清楚。
说到德高望重,自然首推四王。四王之中,祁云湘与苏郁岐虽是少年天才,终究年少,恐玄股国会挑理,担子便落在安陈王陈垓和东庆王裴山青肩上。
陈垓尚不足而立之年,年富力强,且又是个最缜密善言的人,自然是最佳的人选,但老当益壮的裴山青却站出来自荐,愿意走这一趟。
当下便定了由裴山青辛苦这一趟出使玄股国。
下朝之后,裴山青却叫住了苏郁岐。
“王叔叫小侄有什么事”
虽同为辅政之臣,苏郁岐与裴山青的往来却委实不多。苏郁岐不禁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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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武斗战书
苏郁岐回到王府,却没有见到皿晔的身影,问及下人,说是回巴谟院去了。
巴谟院是苏王府武斗士们居住训练的地方,皿晔之前就住在那里。
雨师国盛行武斗这种运动游戏,几乎每个大家族都养着一些武斗士,少则几个几十个,多则几百上千。苏郁岐却不大喜欢这种运动,因此一直没有过问过这些人,都是苏甲在一手打理。
“已经嫁过来了,为什么又要回去”苏郁岐问身边的苏甲。
“这个……奴不知他怎么想的呀。”
苏郁岐透着凛冽的深邃眸光在苏甲身上一瞟而过,“人是你替我挑的,你对他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苏甲低着头,招牌式微笑:“不多不少,适合就好。”
“你以为你自己作诗呢还合辙押韵”
“王,这不赶巧了么”见苏郁岐的面色微沉,忙正色道:“这个皿晔啊,打从十五岁起就进了咱们府,成为咱们府上的武斗士,这些年,大大小小参加了上千场的武斗,至今无败绩。性格么,王您想必也有所了解了,是个冷淡性子……”
“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苏郁岐猛然打断他的话。
苏甲自然知道自己的王想知道些什么,正欲开口瞒混几句,苏郁岐却又面色一转,道:“算了,你不说也罢。苏甲,我是你一手带大,虽从未尊称你一声父亲,可你知道,我一直视你如父如母,你给我挑的人,我信得过。”
苏郁岐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这般感性的话,苏甲一时懵住,半晌才缓过神来,一双眼睛里溢出泪光来,似悲戚,却又似欣慰,感慨万分:“得王这一句,奴就是立死,也死而无憾了。”抹了一把老泪,抽噎一声:“王,您放心,皿晔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孩子,奴不会害您的。”
苏郁岐闻言抬眸瞧了苏甲一眼,似漫不经心一问:“你很了解他”
苏甲缓缓一笑:“奴打理武斗士们的事务已经有年头了,这些个武斗士,奴有哪个不是了解得透透彻彻的”
苏甲将话题带得偏离,似乎在有意隐瞒什么,苏郁岐却没打算深究。无论如何,到现在为止,苏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若有一天连苏甲都背叛了自己,那也就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
苏郁岐相信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至于苏甲在搞什么鬼,苏郁岐觉得,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就去巴谟院看看吧。正好,我也想看看皿玄临之前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养成了那样一个性子乖僻的人。”
“王有这兴致,去去也无妨。”
苏甲头前带路。
巴谟院在苏王府的西北角方向,是独辟出来的一块场地,离了苏王府有一里地远,并不像别的王侯贵胄家,武斗士一般就养在府中。苏府的武斗士都是养在府外这座巴谟院里的。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武斗士们的训练都已经结束,苏郁岐和苏甲进巴谟院时,院子里显得十分空旷。苏甲介绍:“这个时辰,武斗士们都去吃饭了。王,您这边走,小心别绊着。”
满院子里皆是训练用的器械,石碾子、石锁、梅花桩子等等,很多器械同军队里士兵们用的没甚区别,偶有一两样不一样的,苏郁岐都好奇地摆弄摆弄。
苏郁岐在武器制造上有独特的天分,且喜爱钻研武器。战场之上,想要取胜,因素很多,武器的精良好用是其中重要因素之一。苏郁岐身为军机大臣首领,正是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对武器尤其上心。
苏甲十分了解苏郁岐,所以也不阻止,甚而还津津乐道地介绍:“这个是皿晔发明的,据他说,可以练习臂力。”
苏郁岐看着地上两个带把手的铁块子,掂了掂,分量很足,想起昨夜被那个人拿捏得死死的,那看着虚飘飘的身材,没想到臂力竟那样惊人,还有撕开了衣裳那简直完美的肌肉线条……想到这里苏郁岐就觉得双颊发烫,情不自禁心跳加速。
“王”苏甲唤了一声。
苏郁岐略慌乱地收回了思绪,拿捏出一副惯用的冷脸:“这个东西比石锁小,也比石锁好拿,回头你照这个多铸造一些,送去军中给弓箭手练练臂力。”
苏甲满口答应着,抬眸瞥见蓝袍的皿晔正朝这边走过来。斜阳从他背后照过来,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隐在阴暗里,竟是微有些阴郁。
苏郁岐瞧着他,微微蹙起眉心。直到皿晔不紧不慢走出斜阳的阴影,站到苏郁岐面前来,阴影从他脸上挪开,他依然是那个淡漠疏离的皿晔。
“小王爷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苏郁岐挑眉:“怎么,我就不能到这种地方来”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诧异,小王爷以前从不到这里来。”
“以前么,是不感兴趣,也没时间,现在是……你在这里。横竖无事,我来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
苏郁岐此时倒像是个混不吝的富家公子,被惯了一副拈花惹草的坏毛病,皿晔反倒像那个被富家公子调戏的小家碧玉。
然皿晔终究不是小家碧玉,他身上的沉着气质,似沉淀了千年的月光,不是什么能动摇的
第十三章 武斗游戏
苏郁岐在上朝的时候,被祁云湘堵在宫墙根下追问:“你知道你那男王妃要和奎治比武的事吗”
苏郁岐淡淡的:“知道,是我准允的。”
“你知道他们已经立了生死状了吗”
“略知。”
祁云湘细长的单凤眼瞪得有些圆:“略知你还让他们打”
苏郁岐挑眉冷笑:“你是怕你府上的第一勇士会死在玄临手上”
祁云湘气得手足无处安放,一口雪白的牙齿咬得森然:“你!苏郁岐,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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