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沧漫漫
进入内院的时候,别有洞天,莺莺燕燕,春暖花开的,与外院大不相同。
前面引路的仆妇吆喝了一声:“霍主事家的小姐来为老太君贺寿了!”
霍殊在礼部任职,所属礼部仪制清吏司,官职为主事,正六品,所以这仆妇如此称呼。
一听是霍晚亭来了,刚刚还言笑晏晏的气氛瞬间一窒,无数双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霍晚亭的身上。
好气、鄙夷、嘲讽……不一而足。
盛督主要娶霍晚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人尽皆知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盛老太君的寿宴上。
若是以往,霍晚亭遭了这样的目光,定然臊的头都抬不起来,羞愤欲死。
但此刻的霍晚亭面无殊色,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众人异样的目光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待快走到老夫人身前的时候,一只脚忽的伸了出来,欲要将她绊倒,霍晚亭脚步一顿,然后毫不犹豫的提脚踩了上去。
“啊……”伸脚的这人瞬间吃痛,发出一声惨叫。
与之亲近的一众贵女立刻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穿着绿色衫子的女子站了出来,怒道:“你走路没长眼睛呀,还不快向张姐姐道歉!”
霍晚亭不管不顾,一直走到了老太君的近前,柔声行礼道:“晚亭代父亲请老太君安,特献一尊在慈安寺开过光的玉佛一尊,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嗯,放那吧!”老太君淡淡的点了点,忙着与一穿着深兰色织锦长裙的女子说话,顾不上她,且送佛像的多了,也不差霍晚亭这一件儿。
宜珠把东西转交到了仆妇的手上,霍晚亭只看了一眼这女子,就知这是和福县主徐颐,东郡王家的嫡长女,后嫁给了霍阁老的嫡长子霍远鸿,这段时间两家已经在议亲了。
东郡王祖上是开国功臣,是太祖皇帝唯一亲封的异性王,世袭罔替,显赫无比。
徐颐出身名门,教养良好,性格端淑,而霍远鸿却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因霍阁老之故,博了个探花的功名,府中的小妾都娶了二三十房,徐颐怀孕时,霍远鸿还在外面寻欢作乐,并且暴怒之下踢了一脚徐颐,导致徐颐一尸两命。
东郡王气不过,两家和解不成,闹到了皇上面前去,最终以霍远鸿革职查办,贬为庶人,永不录用,还连累了霍阁老险些出了内阁,两
第五章:再遇
此起彼伏的全是嘲笑声,霍晚亭木然的望去,从前与她交好的姐妹都早已远远的避开了她,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背后有盛公公撑腰!”张绣珠站了起来,面容扭曲的看着霍晚亭,格外的加重了“公公”这个词。
她之前就看这霍晚亭有些不顺眼,刚刚看她进来,便想让她摔一跤出个丑,没想到这个贱人居然踩了自己一脚,着实可恶!
“哎呀,张姐姐你别生气!”何玉一把抱住了张绣珠的胳膊,佯装撒娇的样子,一双美眸却看向霍晚亭,嘴中阴阳怪气的道:“她这小门小户的,嫁给盛公公也是高攀了呢,以后啊……也免了那等生儿育女的苦楚,你说是不是呀!”
张绣珠一听她这话,立刻被逗笑了,一想到霍晚亭是嫁了一个公公,她就忍不住的开心,适才本想冲过去打霍晚亭一巴掌的气性儿也散了,又落回了原座。
霍晚亭反而深深的看了一眼何玉,不愧是后来霍远鸿最宠爱的妾室,一张嘴巴十分的会说话。
张绣珠已经到了快要议亲的年龄,今日若当着众多夫人的面打了她,传出去定然不好听,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张绣珠的怒气。
这些话她倒是听管了,觉得没有什么,反倒是乐终,涨红了一张脸,在身后恨恨的说:“我回去一定要全告诉督主!”
“怎么告诉他,说这满朝文武的夫人都嫌弃我要嫁一个太监,借故羞辱我然后把她们通通都杀了”
霍晚亭一边与她说话,一边寻了个座位坐下,与她挨的近的本是苏韵,看见她一落座,屁股下面就好像有刺一般,一下站了起来,又兜了好几圈,换了一个位置。
看见这一幕,霍晚亭忍不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苏韵的父亲与霍殊同在礼部仪制清吏司任职主事,所以二人向来走的近,没想到却避嫌至此。
她又用手帕掸了掸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接着对乐终道:“想要她们不羞辱我其实也简单,一是让你家督主早点退婚,不过十之**会被闲话,我是一个连太监都看不上的女人,二就是我马上找根绳子自尽,保证自己的清白,你想要哪种”
乐终愣在了原地,脖子像是被人用手卡住了一般。
他一直以为霍晚亭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却怎么都没想到说出来的话会这般的犀利,刚刚那么多人嘲笑她都未曾见她多说过一句。
从前是她许多事情看不开,现在看开了,反倒觉得自己如同看客一般,见她们对自己议论纷纷,竟然看出了几分趣味来。
她什么都无需在乎,唯一要在乎的便是盛衡,盛衡才是始作俑者,才是她的仇人。
“霍大小姐回来了!”一句欢呼刹时间吸引了霍晚亭全部的注意力,握紧了手中的手帕,朝着入口看去。
进来的女子生着一张柳媚花娇的脸庞,肤如白玉,一双眼睛格外的水灵,当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便会觉得这天地间的钟灵造化仿佛都汇聚到了她一人身上一般,她今日穿着一身捻金宝相的水红云锻群,越发的显得傲人。
她一进门,便爽朗的向霍老太君行礼:“孙女祝祖母日月昌明,松鹤常春,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霍老太君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打断了她道:“行了行了!”
宜珠见霍晚亭神色不太对,连忙推了一把霍晚亭,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霍晚亭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怎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哦,小姐是想起了和霍小姐的过去吧,你们
第六章:私会
“霍老太君寿辰,陛下赏赐了一些东西,我是来传旨的!刚刚远远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怕你受了委屈,所以过来看看!”
盛衡踌躇了一下后解释道,却看见霍晚亭一直拿帕子捂着手,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应该是被松针扎到了,连忙上前几步,一把夺过霍晚亭的手,果然见霍晚亭的指腹通红,心中霎时一痛,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盒药膏,要给霍晚亭上药。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亲密,霍晚亭有些抗拒,想要抽回手,却被抓的更紧,不由有些急了,气恼道:“你放开我!”
但盛衡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小心翼翼的为霍晚亭抹上药膏,还用嘴吹了吹,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药膏抹在手上冰凉冰凉的,他的气息却是温热温热的,这般的冷热交加,更让霍晚亭感到反感又心慌。
盛衡抬头的时候见霍晚亭眼底居然有几分朦胧的泪意,微微一怔,把药膏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之后,往后退了一步,喉头滚动了几下,有些涩然道:“这药膏是消肿去瘀的,你拿着吧,我先走了!”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他走的十分干脆,霍晚亭不由暗恼,反正自己都决定嫁给他了,有些东西总是要慢慢接受的,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有忍住
她连忙提起裙摆追了出去,边跑边道:“盛督主请留步!”
盛衡听她唤自己,心中微喜,连忙停住脚步,转身看她,却见霍晚亭跑的气喘吁吁的样子,也才不过小跑了几步,额头上居然就沁了汗,身子实在是有些虚弱了,觉得可爱又可怜,耐心问道:“怎么了”
在霍晚亭的印象中,他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神情淡淡的,要么就是雷霆大怒,让所有人都胆颤心惊,却从未见他如此和气的模样,稍稍愣了愣,又把手中的药膏递了过去,低头小声道:“我这连伤都算不上,这药膏你还是拿着吧!”
当今陛下的脾气不太好,总是喜欢拿身边的人出气,所以盛衡才会总是带着祛瘀消肿的药膏,她是知道的。
这药膏得之不易,素有奇效,若是给了他,自己就没了。
盛衡一听她的话,刚刚有所和缓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霍晚亭心中“咯噔”一声,立刻知道他这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本督主还不至于连一瓶药膏都没有!”盛衡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要离去。
霍晚亭一看不妙,连忙拽住他的衣袖,道:“你听我解释行不行!”她激动之下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哭腔,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
盛衡哪里见得了她这般委屈,又无奈的回头道:“我听便是,你别哭!”
霍晚亭见他终于肯听自己说话,才一点一点的松开他的衣袖,道:“我不是不要你的东西……只是这药膏……你用的着,我用不着,才不要的,你看我头上的簪子头面,全都是你送的,所以这个还是你拿着吧!”
药膏再次落到了盛衡的手里,见她不要药膏是因为关心自己,盛衡瞬间觉得一股暖风拂面。
霍晚亭怕他不相信自己,又发起脾气来,连忙摊开自己的手掌,十指纤纤,白嫩如葱,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道:“你看!”
这世间总怕是真情被辜负,真心被抛弃,或者一厢情愿都不到回应,反而被视作狼心狗肺,而霍晚亭居然在认真的回应自己,如何能让他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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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打人
“督主说,霍小姐就是他心尖上的肉,谁敢欺负霍小姐,就是欺负督主,和督主过不去!”乐终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原模原样的把盛衡说给他听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打回去啊!”原本温温软软的霍晚亭忽然柳眉倒竖,眸中荡出一层如冰雪一样的冷芒,指着张温清道。
她这脾气发的突然,吓的张温清后退了好几步,但很快反应过来了,气的跺脚,道:“你居然敢让这阉人打我”
张温清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乐终已经扑了上去,一种丫鬟仆妇哪里拦的住他
整个垂拱门瞬间乱糟糟一团,全都是女人的尖叫声和咒骂声,乐终身姿敏捷,动作奇大,硬是穿过一众人群,扑到了张温清的面前,狠狠的一脚踹到了张温清的小腿上。
张温清吃痛,倒在了地上,乐终又连忙跑了回来,端端正正的站立在了霍晚亭的身边,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一般。
看见这一幕,霍晚亭忍不住抿嘴浅笑起来。
她记得,盛衡曾经为了恐吓她,让乐终向自己“展示”了许多杀人不见血,打人不留痕的方式。
张温清毕竟是英国公家的女儿,而她的爹爹只不过是一个六品主事罢了。
“快去请大夫啊!”
张温清疼的直翻白眼,被丫鬟婆子搀扶住,才没有躺在地上,这样大的动静,且不说内院,就连外院的人都惊动了,但被人拦住,进不得来,纷纷站在外面看热闹。
霍老太君和霍夫人王氏与一众夫人全都赶了过来,望着垂泪委屈的张温清,问道:“这是怎么了”
英国公夫人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一看受了委屈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瞬间变了脸,哭天抢地的喊道:“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霍老太君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严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到了刘阁老的女儿刘弗身上,问:“刘小姐,你来说说!”
刘弗素来与张温清和霍敦素走的近,在霍老太君看来也是个十分喜人的孩子,知书达理,再加上其父亲也在内阁,同霍阁老政见相同,若非刘弗早早就许了人家,两家是定要结姻亲之好的。
刘弗敛眉屏息,不急不缓的行了一个礼,才低声道:“是霍小姐与张姐姐发生了争执,让人打了张姐姐,所以争吵了起来,未曾想到惊动了诸位夫人!”
她态度谦卑,未说江温清对霍晚亭做的事情,掐头去尾,倒像是霍晚亭主动挑事。
“哪一个霍小姐”王氏十分警惕的发问,生怕是自家惹出来的麻烦。这是在霍阁老的府上,姓霍的小姐一大堆。
“是霍主事家的小姐!”刘弗答道。
江氏听闻,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立刻目露冷光的看向了霍晚亭,道:“你居然胆敢在我霍府闹事,肆意跋扈,唆使下人殴打英国公家的小姐,是何家教,说来说去,我也是你的伯母,我做为长辈,还是有资格教训一下你的。”
“好啊,你居然敢打我的女儿!”英国公夫人一点就炸。
“还不快把她给我拿下!”
一群仆妇立刻将霍晚亭团团围住,霍晚亭神色未变,淡淡的注视着这一群人。
张绣珠嗤笑一声,道:“还真以为自己傍上了个阉人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多人看向霍晚亭的目光再次不一样了,越发的鄙夷。
在座的重则公爵王侯家的夫人小姐,轻
第八章:委屈
“如此说来,晚亭是冤枉的了”霍老太君把目光放到了刘弗身上,张绣珠一听,顿觉的气不过,又要冲出来说话,何玉死死的拽住张绣珠,低声道:“我的好姐姐,你少说两句,你再这样,这满京的夫人都会以为你是那喜欢挑事的长舌妇呢!”
李氏感激的看了何玉一眼,她这女儿的脾气实在是太冲了,这马上都要议亲了,若坏了名声就难了。
张绣珠一听何玉的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气急败坏的道:“我怎么就是那长舌妇了”
“小声点!”何玉皱起了眉头,硬是和李氏一起把张绣珠按在了原地。
“请老太君明鉴,晚亭自知名声有污,不受待见,站在这里让诸位夫人小姐跌份了,但晚亭确实没有做过,当时刘小姐、张小姐、何小姐几人都在场,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们想必也是清楚的。”霍晚亭的神情坦坦荡荡的,反倒让霍老太君生出了一丝疑惑。
霍晚亭是她小叔的孙女,三代以内,未出五服,常有往来,性子素来温软,话也不多,她是知道的,如今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再一想到她近来的处境,怕还真是可能这英国公小姐故意欺负她。
“好啊,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我今天就来撕烂你的脸,掏出你的黑心肝儿来看看,到底谁真谁假!”张温清从屏风里面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像一阵风一般的到了霍晚亭的面前。
“快拦住她!”王氏一看事情不妙,连忙招呼婆子去拦住张温清。
张温清性子虽然要强,但终究只是闺阁女子,力气怎么能大的过这些婆子,很快被拦了下来,但霍晚亭的鬓发都被扯的散了开来,珠钗掉了一地,狼狈不堪。
霍老太君的脸也慢慢的沉了下去,她们家里也是簪缨世族,今天还是她的寿辰,却被一通胡闹,英国公的门第是高,她们霍家也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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