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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猫儿

    烈日的阳光暖则暖已,但在这午后,却又格外的烤人,让人心烦。

    满院子的大水缸少说也有三四十个,都续上了水,浮上了花,莲花,上等品相的莲花。此时拿出去卖最少也是千八百两。

    可远观不可亵玩说着顺口,听着顺耳罢了。。。

    这里是李家的宅子。

    如此有先见之明,自然只有谣言的制造者。宁静的景色令人心仪,但屋里的哗啦啦的声音却实在是有些不合情趣。

    “咱们只有一百两的本儿,想要挣出一万两银子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还需要更多的本钱。本钱这东西并不一定是黄白的金银,也可以是人手,消息,手段。”

    李家宅子的那间厢房,武浮萍鬓角微汗,聚精会神的说道,语气不复往日的淡漠,倒有一丝的紧张:“八。。。八万。”

    这样的日子,出去就赚个冒汗,自然是不如在家里舒服自在。可在家里总不能干坐着吧,聊天说话最多也就一阵儿的功夫,话也总有说完的时候不是

    “要不咱们打牌吧”

    这个话是徐千山说的。他可算计的好好地,关玄衣肯定是和自己“配合默契”,武浮萍是个新手,刘闲不差钱。思来想去自己也是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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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四个目击者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

    时近子夜时分,玄武湖上波光盈盈,清凉一片。龙舟画舫早已载着贵人们远去,纸醉金迷。渔家,采藕人的孤舟小船也已停靠在了岸边,随着湖面上下,承载着船家的安眠。

    视线的那一边,价值不菲的红莲白藕青荷叶一如往昔,静静地看,静静地听,静静地感受,看着一点黑色火星的落下,听着身旁无声的燃烧与蔓延,感受着或许存在的感受,无声的呐喊。

    “一月之期将近,莲花的价格却已然到了一个颈。还想涨的话便需要一把火。”

    这话是武浮萍说的,而执行者自然就是徐千山了。

    “确定没人哈”哪怕火已经点了,徐千山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放心吧山哥,有人算我的。”关玄衣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苇渡江在这玄武湖上走了个遍,确定没人才让徐千山动的手。

    “好吧。”徐千山抬手擦了一把鬓角的汗,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不是什么感情的因素,纯粹的字面的意思,心跳的厉害,厉害的让他感到有些轻微的疼痛。

    莫问曾经和他说过,轻易的不要动用左眼中的那份宿命之炎,若是做下因果,那麻烦就大了。

    麻烦具体是什么,莫问没有说,徐千山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但按照他自己的理解,既然是麻烦,好吧,就算是大麻烦,那也是能解决的吧毕竟麻烦和灾劫这两个词在定义上还是有区别的。

    即便如此,他也把莫问的话放在了心上,对这份寄于左眼的带有泯灭的力量他是慎之又慎,屹今为止他一共用了三次。

    第一次是与阴老对战之时,第二次是在阴山那个山洞里烧了关玄衣身上的千魂索,第三次就是此刻。

    徐千山理论上算个道者,按照他自己对于因果的理解,自己这三次使用因该都不算是做下因果,毕竟没有一条生灵因着这火而消逝,如果花不算是生灵的话。

    应该不算吧

    他也是没办法,至少他所知晓的,火咒之中没有一种火是不怕水的,更别提在水上燃烧了。

    “嗯,顶多算是个钻个空子,老天爷总不至于咔嚓一个大雷劈我吧”

    荷塘风月中的荷被这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凶手”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千山想的也不算错,虚无缥缈的老天爷自然不会去拿雷劈他,至少不会因为这一池子的莲花。但所谓的天意,便是给你一个意料不到,又在情理之中巧合,带来一些“小”麻烦,却又不留任何的痕迹。

    没有光亮,也没有一丝温度的火焰熄灭后,岸边,有人清叹:“阿弥陀佛,未想宿命之炎重现于世,众生有难。”

    “你这小和尚,竟说些虚的。看到什么了你就众生有难。”身旁一魁梧大汉一身劲装短打,两手抱在胸前,看着灰袍小沙弥“切”了一声,一脸的不以为然。

    “宋施主。。。”小沙弥似乎想反驳,但又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摇摇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就你事儿多,你看老牛鼻子怎么就不说话”宋山高前一步侧脸看向老道士:“喂,额。。。咋了”

    老道士一脸凝重,看着空空荡荡的湖面,也摇了摇头,脸上说不出喜悲,只是有些。。。莫名

    韶华郡主,也就是武浮萍。

    之前的那场失踪的大戏,不管是为了给世人看也好,走个过场也罢,她的那位父王总归是派人往天地人鬼那世外四派传了信,请他们派人相助。此时玄武湖岸边这三人便是天门,地堂,人宗派来的助力,犹如诚王所希望的那样,来的很晚。

    为何只有三人,因为鬼舍的所在诚王是不知道的。

    诚王没有传信,但鬼舍作为先前那场大戏的主角之一,尤其是在阴老下落不明的此时,却也是派了人来的,不过因为宿怨纷争,鬼舍的人很聪明的自行了一路,没有与他们会合。

    诚王相请,天门,地堂,人宗却各自只派了一个人来。看起来是托大,而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儿。

    世外四派,真的是不负“世外”这两个字,对于凡俗的因果并不如何看重。诚王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王,还没有登基称帝,他们能派人来就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尤其在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个站队的问题。

    天家和睦,兄友弟恭的表象是做给百姓看的,四派的高层心中可是明镜一般。身为皇帝的武玄通没说话,他们何必多上心

    于是也就有了此时,地堂派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小沙弥,人宗来了一个莽撞汉。倒是天门来的这个有些来头,乃是当代天门掌教道生一的师弟——一生二。

    道生一,一生二。

    不得不说,天门的上一任掌教,也就是他俩的师父,在取道号这一点上真的是。。。太不认真了。

    道生一听起来还有那么股子仙气儿,而这一生二。。。咋就那么别扭呢

    别人别扭,一生二自己也别扭,后来江湖上闯荡游离一番,不知不觉的,他又多了个别号:棉花道人。

    又因着一生二的俗家姓谭,所以就变成了。。。。。。

    谭棉花。

    江湖人总说:天底下有叫错的名字,却没有叫错的外号。

    谭棉花一身本事如何不去说,但这性子实在是软了点儿,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一句话未出口,先得在心里过两遍,脑子里过三遍,最后哪怕说出了口,也得慢慢悠悠的。

    这样的人说的好听些叫稳重,不好听了就是优柔。

    优柔不是缺点,相反,很多时候都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优点,至少祸从口出这种事很少在他的身上出现。

    “这个事儿。。。嗯。。。确实。。。确实有点儿。。。麻烦。嗯,有点儿麻烦。”谭棉花低声回道:“但具体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你就是知道也不说。切。”宋山高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见这两个参禅修道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心里其实也有点儿打鼓,不过再大的麻烦总与他没关系,他这回来说白了就是听诚王的安排,来帮个忙而已。也就不放在心上,只是记了下来,准备等回了山门向掌门说一声就是了。

    “都这个时候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找地方落个脚了”宋山高左右看看,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咱们在这城里也是晃了一天了,再不去见王爷,是不是有些失了礼数”

    宋山高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三丈一个沉稳的声音乍然而起:“王爷也已经恭候多时,三位情随我来吧。”

    “!”三人猛然回身,只见一老者一身管家布袍,拱着手,笑脸相向:“在下王府管事李忠,见过三位。”

    “你。。。。”

    “呵,三位不必多想,王爷没有别的意思,在下也没有。”李管家接道:“说句笑话,这阳泉城里,王爷若是想知道点儿什么,谁也是瞒不过他的。比如三位的行踪,又比如。。。鬼舍的那位恶客。”

    风吹树摇,一片婆娑响中悠悠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烦请李管家回禀诚王,鬼舍血雾上人,改日自当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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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承诺
    吴天风从一个码头扛包的能一路走到阳泉漕帮舵把子的位置,为人处世自有一番自己的道理,而他的道理之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义气。

    义气不同于道义,其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道义所在,人行正路。而单纯的义气却不同,帮亲不帮理,道理是什么并不重要,你和我亲,我就帮你出头。

    吴天风的义气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就算他不明白,身边的人自然也会和他说明白,徐千山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徐千山给他调祖坟风水,让他得个儿子,而他则给李家的那份债务宽限时日。

    理论上来说,他们其实互不相欠。

    可吴天风心里不这么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徐千山给他的相当于是第二条命,而他这边的回报却是打从一开始就是莫须有的债务。

    吴天风觉得亏欠,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他认下了徐千山这个老弟。他觉得以徐千山一个小小佣师的身份,能挂上自己这个漕帮舵把子应该算是一种切实的回报。以后有些发财的机会他自然会照顾,更说不定把他抬举到漕帮的上层去也未可知。毕竟徐千山年轻,又有本事。

    有本事是好事,可太有本事就不是了。

    漕帮帮众遍及天下,除了沿海的盐帮以外,草莽之间他们谁也不怕。

    帮众的多寡自然就带来了灵通的消息。

    巧,也不巧,吴天风因为一次偶然的过往,他认出了今晚玄武湖上那黑色的火,而他恰恰又知道了,今天,天地人鬼的人,进城了!

    徐千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不知道,不过江湖人做事,从来求一个稳妥。所以才有了他今夜之行。

    “跑”徐千山有些疑惑,不置可否,目光透过大门往院里看,那几个漕帮的帮众却原来是在。。。栽树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旁人看来或许不明白,但徐千山却有些了然了。

    难怪要把宅子买下来,不是为了找东西,而是为了这小院里的这块地啊。也是,这么大的树还真是有点儿碍眼,生活中也会带来许多不便。若是李家母子还住在这里,难保不会对这树做点儿什么。

    “这是。。。要起个什么阵”徐千山问道。

    “老弟。”吴天风抬手一拍徐千山的肩头,声音还是低低的:“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

    吴天风没有回答,又劝道:“老弟,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老哥说话直,你别见怪哈。”

    “老哥你说。”

    “你的身份,说到底,只是一个佣师。莲花这个买卖老哥我是帮了你,可这诺大的阳泉城,你觉得真正说的算的会是谁没有他点头,你老哥这个舵把子算个屁啊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今晚你那把火,嘿,老哥笨,但也看的出来,明天开始这阳泉城可就要出乱子了,你。。。”吴天风顿了一顿,这句话没有说完,重又起了个头:“还有,你那火,老哥眼拙,叫不出名堂,但估计也是个见不得光的吧你。。。明白”

    一语点醒梦中人,直到此刻吴天风点了这两句,徐千山才忽然想起,这阳泉城中,漕帮的谣言或许能迷住寻常的百姓,但一定瞒不住这城里的一众权贵。

    那事情有发展的如此顺利,毫无疑问,一定是有一个权贵们都惹不起的人压住了他们,捂住了他们的嘴。

    “诚。。。王”徐千山喃喃道。

    “我什么也没说。”吴天风直起身子,摇了摇头。李九这时从院子里走了过来,对着吴天风道:“舵把子,完事儿了。”

    “嗯。”吴天风点点头:“兄弟们也累了,你带他们找个地方喝点儿酒,吃点儿好的,我这边你不用管了。”

    将一众漕帮的弟兄打发了,吴天风往院子里看了两眼,见没什么纰漏,便也就告辞了,临走前最后道:“老弟,做大哥的今晚和你说了些不该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吧,好好睡一觉,想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李家这个宅子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大哥已经和那李家母子说明白了,隔壁那两间宅子大哥全买了下来换给他们,他们也同意了,你放心,大哥总不会让他们吃了亏。”

    等到吴天风和两个打家护卫走远了,关玄衣也走了过来:“山哥。”

    凭关玄衣的能耐,两人的对话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咱们。。。咋办”

    “咋办”徐千山眯了眯眼睛,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唇上敲了敲,表面上若有所思,实际上大脑也是乱糟糟的:“还能怎么办我不知道,你想不明白,但咱现在这不是认识聪明人了嘛问呗”

    两人走进院子,一棵硕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树干估摸着得有三人合抱粗细,说不上得是棵长了多少年的。

    梧桐树在这片土地上是有特殊的讲究的。

    不种梧桐树,何来凤凰吟

    不管漕帮借着李家这块地想布个什么阵法,能用上这等上品梧桐来做眼,这阵仗一定小不了。

    武浮萍和刘闲并肩站在这梧桐树下,愣愣的有些出神。等徐千山和关玄衣走的近了,两人才回过了神来。

    “额。。。怎么了”关玄衣挠挠头。

    “没什么。”武浮萍摇摇头,蹙眉:“有些事我想的有些简单了。”

    刘闲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走到一旁,在院里一个小凳上坐下,翻看起他那本从不离手的书,一页一页翻得很快,应该是要找到哪一篇文章来印证心中所想。

    “郡。。。额。。。忘忧。”徐千山犹豫道:“我那便宜大哥让咱们卷铺盖跑,你说。。。”徐千山把吴天风刚才和自己说的那些又重复了一遍,又加上了些许自己的猜测,不过刻意隐瞒了自己那个黑火的来历,因为他知道武浮萍不懂道法鬼术,估计说了对方也不明白。

    武浮萍静静地听了,抽了抽鼻子,眼中下意识的闪过一丝恐惧。

    “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晚了,我要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复。”武浮萍说完,转身就向着屋里去了。

    “山哥。。。那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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