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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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用险
至于战果,则可能是江汉楚军主力、楚国的一众封君、执圭之君、上柱国等包括在内的楚国的统治核心,以及楚国的舟师主力。
再三派出斥候侦察,确定了那处沙洲只有楚人不到千人守备之后,六指的信心更浓。
军事会议上将自己的说法提出后,立刻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按照预定的时间,第一师和两个战斗工兵旅已经秘密前往淮水地区准备战略穿插了;南郑地区的一部分军队也大约到了沿汉水而下的时间;想必南海军团也已经攻破了临武九嶷,控制上了湘江上游。
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如果按照既定的计划,至少还要等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使得楚人军心溃散,那时候才能够派兵回调淮南。
但如果六指的计划能够成功,可以说整个江淮防线和泗上根基的压力要小许多,甚至可能在各国反应过来之前,在淮北再打一场歼灭战使得各国出兵干涉的时间更久。
于是工兵开始修筑中山的营垒,骑兵逡巡于巴水东侧诱敌,楚人坚守不出,只是在巴水以西加固营垒。
运输船队将原本用于九江鄱阳湖口的岸防铁炮运送到浠水大营,一些用于将来攻破襄阳防御襄阳的铜炮也都开始启用。
为了让楚人弄不清楚情况,六指还故意退兵一次,设了一个楚人不可能上当的口袋。
其时楚人见对岸的解悬军忽然撤退,大为不解,或有谋臣谏楚王道:“墨家消息传递极快,其军不战而退,必是泗上出了变故。莫非泗上空虚诸侯震怒出兵而破泗上不若渡水而攻之。”
然而很快就有人否决道:“只怕墨家见我军坚守不出,故意后退,诱使我军出击。我军有巴水为守,舟师为固,他们难以攻破,故而用此计策。不宜轻动。”
两日后,果然,解悬军再度出现。楚王大喜道:“果然有诈,若不听卿言,几误国事。”
于是更加坚守不出,只是筑造营垒,囤积粮食,彻底放弃了巴水以东。
反正精锐过河袭扰也没有什么效果,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家的炮兵部署展开。
十月中,主力前出到巴水以东,开始部署炮兵阵地,工兵营造浮桥,楚人于营中观望。
墨家舟师开始集结,大有出沙洲港口配合陆军渡巴水的态势,楚国舟师全员集结于巴水入江之处,严密监视墨家舟师的动态,准备水上决战。
十月十七日傍晚,第六师被紧急集结起来,一个战斗工兵旅也跟随一起。第六师的士卒从全军集中了大量的铁锹和挖掘工具随身携带,于傍晚悄悄登上浠水入江处的沙洲,船只集结。
待夜晚一到,精锐的先登营立刻渡江,攻破楚人脆弱的江岸防御,第六师和第三战斗工兵旅迅速过河,在斥候带路之下沿着江岸借着月色,急行军直插西北。
第六师的师长是当年在墨越之战中展露头角、在齐墨战争中以一旅之兵守住沂蒙山迫使齐公子午放弃野心逃亡朝鲜的楚人於菟。
从齐墨之战开始,第六师就是一支非泗上本地人、而是多由各地的逃亡者组建的,至今仍然是,可谓是对贵族仇恨最大的一个师。
此师继承了当年沂山阻截的传统,善于防守,同时内部自苦以极派的墨者又一直颇多。
当年沂山一战,旅代表带头冲锋战死,立下大功,之后当时的旅帅活下来的於菟也逐渐成为了一师之长。
算起来於菟的年纪已经和适差不多大小了,而这个年纪的老一辈的墨者死的死病的病退的退,留在军中的最差也是个旅帅了。
作为主力的几个师在墨家内部各有长短,各有过人之处,第六师作为最早组建的几个师自然是王牌主力。
这个穿插的意义过于重大,非是主力各方面都不会放心,尤其是可能面对楚人的反扑,或者一旦楚军前线溃败他们要切断楚军后路死守以防止楚人溃散之后重新集结。
意义重大,於菟心中亦是清楚。主帅和他讲的很清楚。
绕后到那,既不能切断楚人的粮道,也不能断绝楚人的后援,只是如同一颗钉子,卡住了楚国舟师的后退之路。
楚国的后勤可以通过水运到邾城,再从邾城陆路运到巴水,距离无非几十里,并不存在后勤压力。
而且这里正是江汉平原的边缘,墨家的核心地区在淮泗,再加上北方残酷的外交环境,持久战对于墨家而言是要尽可能避免的,长久对抗墨家并不合算。
而江汉地区特殊的地理和水文环境,决定了如果有一支楚国的成建制的水师存在,依托楚都,江汉地区可以长久坚守,而深入到江汉的解悬军则很可能被水师分割成难以相互支援的几部分。
搞掉楚国水师,本来是舟师的事,但是一旦失败,墨家就只能退到九江甚至更往后,才能阻拦住楚国控制长江。
再加上水文和风向的问题,在这里战胜楚国水师的几率不是很大,可能只有五五开的可能,失败的后果是深入到这里的墨家所不能接受的。
利用沙洲水道分割长江的特点,占据水文深水一侧和沙洲,利用火炮和上游优势封锁水道,使得楚国水师成为一支死水师,一旦陆战失败水师也同样失败——那么对于墨家短时间内平定江汉是意义重大的。
甚至于六指这样跟他说,如果他能够死守住不让楚国舟师的主力
第一百八十章 封锁
一夜的急行军抵达沙洲地时,太阳刚升起没多久。
一个冲锋,千名楚人溃散,在此驻守的楚人贵族投水自尽,溃散之众多数投降。
宣义部的人将那些投降的人聚集到一起,里面立刻跳出来三个信奉墨家学说的人,再用楚语宣讲,人心安定。
第六师只留下的两个旅负责守卫,剩余的和那个战斗工兵旅一起,开始伐木挖土。
工兵们固然擅长,以善于防守而知名的第六师也自擅长。
火器时代的来临使得营寨的作用更大,而楚人的帆桨船大部分很小,并不装备火炮,只要在沙洲和突出江心的石矶处修好营寨,这些船队难以突破。
到傍晚时候,第一批木料搭建的简易城寨已经成型,战斗工兵旅派出的几个连队开始修筑炮台。
吃过了晚饭,第一批铜炮和铁炮从江南岸运到,炮兵开始将铜炮部署在炮台上,士卒负责砍伐附近沼泽的柳树,用树枝编织柳条筐装土后堆积成炮台。
第一批运来的铜炮铁炮有二十门,还有一大堆的麻袋,这都是战略物资。
负责运送的头领见到了於菟,便道:“江南的防御你们不用担心,只要防御好江北和江心就好。楚人在江南没有可用之兵,主帅已经分兵去偷袭鄂地,剿灭楚军在江南的唯一立足之地。”
於菟道:“我已经派出斥候去西边侦察,大片沼泽,确实难以通行。”
那人笑道:“你且放心。当年派了那么多人前往楚地测绘山川图册,想必这些要紧关键之处已经来过许多次,自然不会错。”
“明日楚人必要反扑,这里便靠你们了。”
於菟点头应下,看了看已经略有雏形的营寨,心想当能顶住。
…………
楚军大营。
墨家派兵南下偷袭了沙洲地的消息让楚王惊慌失措,慌道:“宜速退。”
右司马进言道:“昔昭王时,昭王可避入云梦,以期久战。其时,秦人南下救楚、越人趁机反吴、吴人烧杀掠夺不得人心。故可避入云梦,久战退吴。”
“此时,墨家入楚,秋毫无犯,愚民皆从。越国新败,水师不余片帆;魏人连战廿年,精锐无存;齐人割让莒地,心惊胆寒;秦人新破西河,士卒皆苦。于此时,谁人能来救楚”
“况且若不破沙洲之敌,舟师尽没,纵退入郢都,如何守御”
一众大臣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也都明白如果这时候楚王溜了,那么楚军必败无疑,军心溃散,楚国可就算得上是亡国了。
唯有死守,等待诸侯支援,或有可能有存国继祀的可能。
然左司马却道:“右司马之言大谬。事已至此,墨家之师尽皆精锐,不可战胜。”
“为今之计,只有速退,退入鄢郢,连接周、秦、魏、韩以求长期抵抗。”
“届时墨家大军深入楚地,粮草不济,久战疲惫,方是反击之时。”
左司马的封地不在江汉,而在南阳,固有此说。
鄂君心急如焚,暗道你的封地在宛,北退自然能守住你的封地。可我的封地就在江南,若墨家得江汉,我无封地,又何以为封君
见左司马的话有人支持,鄂君道:“墨家最擅长建设,以荒芜之泗上,建为此时之乐土。江汉膏腴,人口众多,若得一年之期,墨家必将江汉建为泗上。届时如何能复纵然复国,民众皆求利,又如何统治”
“如今之计,唯有遣派大军围攻沙洲。”
左司马喝道:“遣派大军围攻那巴水如何守墨家主力尚在,再度分兵,墨家一旦突破巴水,岂不是全军皆亡”
“况且现在敌情不知,有多少人守卫沙洲墨家派遣了多少人奇袭这些都不清楚,如何夺回”
右司马道:“虽不知,但从一战而定来看,怕是约有三千之数。可遣五千精锐,疾驰而至,趁其立足不稳之际夺下。”
楚王心道也只能如此,于是即可下令,调集五千人,右司马亲帅,夺回沙洲。
又令各部坚守,小心墨家主力渡河。
…………
巴水以东,六指和一众军官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楚军的动静,看了许久,悠然叹息道:“可惜了。我还以为楚王能够以为我们派人偷袭,主力必然空虚,会想办法拼死反击趁机反扑呢。”
“我这都做好了退守浠水营寨以诱敌深入而断其后路的准备了,却不想楚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想要从防御转为进攻,需要阵型变动,也需要提前准备。
观察营寨的情况可以很轻松地推断出对方是不是要准备反击。
旁边一名师长道:“楚人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六指摇头笑道:“我们占据沙洲的目的是毁掉楚人的舟师。毁掉楚人的舟师靠的是陆战获胜。陆战获胜的根本是我们突破巴水防线。楚人现在当然不会过于着急。”
“论粮道,楚人的后勤辎重皆在邾城,非是不能偷,而是对我们而言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偷成了,楚人大乱;偷不成,反倒要折了一支部队在西边。优势在我,无需如此。”
“既是楚人不反击,我们也不要急。命令全军,依次后退到山间营寨,让出前沿。命令第三师、第四师渡江破鄂,占据大冶,清理江南。”
“骑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渡半而击
楚军大营。
数日之内折了右司马,又使得墨家占据上游沙洲石矶,借以铜炮铁炮锁住江面,使得舟师主力不能移动,军中士气大跌。
楚王心慌之际,左司马进言曰:“欲破墨家,必要行险。非如此,不能破。”
楚国王臣现在已经是无计可施,左司马之言,当真是犹如溺水之人遇到了一根原木。
如今楚国大军的局势极为艰难。
巴水以东,墨家到底如何布置,难以知晓。
猜测到墨家移师向南,却也不敢更不可能渡过巴水攻击。
一则担忧墨家是引诱他们过河,巴水到浠水之间的三十里皆为平原,一旦墨家后退是效仿昔年城濮之狐毛,诈退引诱使得楚军脱离巴水,一旦被围,那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到时候被夹在巴水浠水之间,进退不得,墨家又善野战,楚国放弃了经营月余的营垒,恐不能敌。
而且如今楚国后勤辎重皆在邾城,一旦主力过巴水,墨家遣一师直扑邾城焚烧粮草切断粮道,那么大军不战自溃。
彷徨无计之时,左司马既有计策,众人如何不喜
左司马道:“墨家野战虽难战胜,但终究无非是人。吾观墨家与齐、越之战,都是兵少而胜多,可在关键之处,却总能以多胜少。”
“故而我看,若想破墨家野战之威,必要想办法以多胜少,将其分割。”
众臣皆道:“知易行难。战争之事,无非如此。道理不错,可如何做到”
左司马道:“是故方要用险。”
他起身问道:“墨家占据沙洲,所谓何事无非是不想损其舟师。若其舟师能如陆战凡战必胜,何必如此若毁我舟师,我军必败。”
“如今墨家又破鄂城,极有可能从江南突破。但其舟师不胜,想要从江南突破,必走沙洲。”
“沙洲虽大,但能架设浮桥之处,也不过几处。数万大军,想要过江却也不易。”
“若是阻挡,我军虽众,却也未必阻挡得住。但若不阻挡,先后撤,使得墨家以为沙洲处可以过江,墨家必从此处过江。”
楚王道:“临江后撤,岂不是学宋襄公半渡而击,最为有效。”
左司马摇头道:“非是如此。墨家用兵,错落有致。半渡而击,最多使得第一批过江之人难以立足,但后续源源不断,所能展开阵势厮杀之地,不过数百步,我军纵然人多,数百步之内又能集结多少兵力”
“半渡而击,为守。我之计策,是渡半而击,为攻。借大江之险,将墨家一分为二,我军集结大军击溃一半,另一半也就没有进军之力,不战自退。”
楚王第一次听闻“渡半而击”之语,不解其义,问之。
左司马言:“如沙洲处,墨家想要渡江,必不能一次渡完。”
“我军暂退,墨家会怎么想”
楚王想了一下道:“若其渡江,我军暂退,墨家必要借此机会,全力渡江,以求结阵与我决战。”
左司马拍手道:“王上聪慧,正是如此。”
“若我军暂退,墨家必以为我军惧战,到时候定要全力渡江。渡江前锋,定要展开,死守滩头以为后续之师涌入。”
“其军一旦展开,则一面朝江,三面皆是我军,他能展开一军,我则可展开两军。”
“待其渡半,以死士乘船,船中多背硫磺火药等引火之物,顺流而下,冲到沙洲浮桥处,焚烧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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