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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则北岸有半军,南岸有半军,有大江相隔,不能接应。”

    “墨家野战虽强,却也不能以一敌三。届时有长江阻隔,我军结阵而攻,在南岸架好浮桥之前消灭北岸之敌。南岸之卒,除了望水兴叹哭泣,又能如何”

    “一旦消灭了墨家一半的兵力,墨家也就丧失了进攻的能力。到时候纵然我军死守,墨家也只有选择退兵。”

    “其一陈蔡淮北之师可以断其后路;其二此地墨家之师只剩一半,也就只能退走。”

    “是故我说,此计行险,但却可以借助江河将墨家主力一分为二。”

    “暂且后退,也不是学宋襄公堂堂正正之阵,而是为了我军能够避开墨家的铜炮、可以后撤展开更多的兵力。”

    “唯独就是死士若不成功,我军只有在江岸与墨家野战。到时候胜负难料,是故称之为行险。”

    “非此,不足以破墨家精锐。”

    他这么一解释,楚国君臣都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

    假定墨家要从江南经沙洲渡江的话,没有舟师的配合,在那处沙洲搭建浮桥是唯一的选择。

    长江不是小小的巴水,除非是这些急转弯处的沙洲,否则的话搭建浮桥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墨家的舟师还在浠水之东。

    现在沙洲处墨家修建炮台、堆积木料,火炮数量足有几十,怎么看都像是准备放弃渡过巴水而选择调动楚军过江的意思。

    左司马的意思是,如果说在沙洲处死守,墨家有炮兵的优势,江岸地区楚人交战根本就不成优势。

    把部队全部排开,这里根本展不开这么多兵力。

    小规模的厮杀,墨家有炮兵优势,再加上野战的能力,恐怕楚人也占不到便宜。

    最关键的是,墨家不是只有从南岸渡江一个路线可选。

    如果前期不顺,墨家大可以放弃这一计划,选择别的手段。

    左司马是想,既要让墨家坚定从南岸渡江的意图,又要想办法在这个意图上击溃墨家的主力。

    那么办法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故意后退,提前部署好反包抄的阵型,把兵力展开。

    放弃滩头,诱使墨家坚定从沙洲渡江的想法。

    等到墨家渡江到一半的时候,派遣死士从上游顺流而下,或是征调大量的船只塞满硫磺火药之类的东西,顺流而下烧毁浮桥。

    这不是要占据沙洲上的筑垒,而只是为了烧毁浮桥,成功率极高。

    哪怕是墨家有铜炮铁炮的优势,却也不可能阻挡这些舟船顺流冲下来烧毁浮桥。

    一旦烧毁了浮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冢中枯骨
    墨家选择在鄂城以北邾城地区和楚国筑垒相抗,也是因为此地的特殊地势。

    楚国的淮北中原的封君想要支援,不可能翻越大别山,就算翻越人数也不能太多。

    既不翻越大别山,就得攻下被墨家占据的淮河重镇作为枢纽,那边的事不归六指这些人管,相信留在泗上江淮的那些军队会给他们看护好侧翼后方。

    申公和鸠兹国的这支援军,应该是短期之内楚国主力所能依仗的最后一支援军了。

    现在第六师的严守、再加上楚国震惊的在沙洲守卫的火炮数量,以及墨家数日之内攻破鄂城大冶的行为,都让楚国相信墨家将主力转移到了江南岸。

    实际上驻守在沙洲的只有第六师,连一同进驻的那个战斗工兵旅也只留下了两个连队后规建于江北了,楚人猛攻不下,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那里必有墨家主力。

    这样一来申公和鸠兹国的位置也就不再重要,不如将这一支掩护侧翼的兵力朝着主力汇聚,在此死守。

    解悬军的斥候既已控制了巴水以东的战场,巴水上游的水文情况自是知晓。

    六指便留下了一共两个师的兵力和后续支援的一些新兵和民兵、后勤等,驻守大营,防备南岸。

    主力在骗过楚人之后立刻集结北上。

    他亲带了唯一的一个成建制的骑兵师、两个步卒师、和一个阵战炮兵旅先行北上,后面的主力集结靠近,分批渡河。

    巴水上游自有非是激流之处,六指命工兵扎好浮桥后,骑兵立刻渡过巴水,直奔申公行军之地。

    他命令,若是申公疏于防备,则兵贵神速,趁着申公的兵力没有展开的时候一击破敌。

    一个骑兵师有七千多骑兵,申公的部队如果没有展开,很可能一次攻击就会彻底击溃申公的部队。

    但若是申公有所防备,则骑兵就在附近逡巡,迫使申公就地转为防御,自己带领的步兵和炮兵会在随后跟上,围歼申公和鸠兹国之兵。

    后续主力则要稳扎稳打,修筑正式的浮桥,还要占据山头扎营安寨,做好楚国大军移动的准备。

    同时又遣派了一支精锐的先登营连队,在过河之后骑马机动,奔袭邾城方向。

    沿途若遇到楚人辎重运输队伍,人少则袭杀、人多则撤走,惊吓楚军威吓屯粮后勤以及后撤必经之路。

    距离楚国大营还有五十里之处,申公和鸠兹国的军队正在前行。

    这不是楚国的王师新军,而是一支当地的县兵农兵,有着很明显的旧时代的残余。

    战车、辎重车、乘车为阵,辎重车上装满粮草,徒卒缓缓跟进。

    唯一与之前不同之处,就在于一些徒卒装备的是火绳枪,比之以前的弓手数量而言,火绳枪和弩一样,都是井田制崩坏之后乡射体系瓦解之下对于投射兵种需求之下的最佳选择。

    申公手中能用的兵力就这么多了,之前墨家攻取了淮南数城之后,申公也曾立刻派兵救援,但却被引入陷阱全灭,使得淮北之封君再也不敢以数千兵力救援。

    不敢以数千兵力救援,那就只能等待各个封君集结兵力组织大军,而组织大军就需要时间,墨家的那一次附近为泗上争取了最需要的时间。

    虽然只消灭了数千人,但其战略意义极为重大,使得封君认为墨家机动性太好以至于数千人的快速支援那就是投肉以打狗,不敢轻动。

    如今申公帅军过三关而抵鄂地,屯兵于鸠兹,加上征调强征的鸠兹国的千五士卒,这就是他所能拿出的全部力量了。

    加上他本部的两师之兵,也不过一万七八千人,其中敢战勇战之兵最多不过三千,剩余的都是征调的农兵。

    申地作为楚国重地,申公也算是楚国老牌的世袭贵族,对于征战之事还是有些经验的。

    解悬军骑兵师的突袭并没有成功,被斥候发现后,申公以壮士断腕的勇气扔掉了大约千人之后,将战车环绕结阵自守,解悬军骑兵师难以攻破,只能在附近逡巡监视。

    但申公的这一支援军也就不能动了。

    有这么一支骑兵在附近,动起来就是死,只有结阵,等待楚国主力来救才有机会。

    他临水结阵,使得军士没有被断绝水源渴死之虞;辎重车上也有粮食,大军坚守十日当无问题。

    军营之中,申公并不慌张,轻抚长髯,与一众将校道:“为将者,不可不知阵。知阵者,不可不知结阵、不可不知破阵。知攻方可知守。”

    “我军行,敌疾袭,必结以圆阵。”

    “圆阵者,所以团也。战车为城、辕杆为墙,分与八方。布精兵于八方空隙之间,徒卒环绕于车阵之内,弓弩火枪皆列阵前。”

    “若遇敌攻,则处处皆首、处处皆尾。”

    以往这都是贵族的不传之秘,若是能够掌握这些道理,便可拜将。

    一众将校从士哪里不立刻垂首倾听,又见结阵之后,墨家骑兵果然不能破阵,是以大为惊叹。

    申公又道:“守阵者,不可不知破阵之法。”

    “若为圆阵,粮食均足,我以圆阵以胥,因以为固,敌欲击之,三军之众必分而为四五,或傅而佯北,而示之惧。我若见敌惧,则遂分而不顾,因以乱毁吾阵之固,则阵危矣。敌驷鼓同举,五队俱傅,三军同利,可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怯懦之辈
    略微部署了一下,将指挥权交于他人,自己回到帐中,继续看这边的地图和斥候们汇集过来的各种情况。

    他并不是轻敌,甚至从一开始就牢记适叮嘱他的要重视敌人之类的话。

    可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已知的一切经验,斥候已经撒出控制了二十里范围的战场情报;对面连一门炮都没有却选择结圆阵自守;徒卒为圆阵八翼精锐居羽翼相接之处弓弩手在前;对面最多凑出来一百能够冲击的骑兵……

    他想不到自己怎么可能会输掉这一仗,因为适告诉他真正的世界很难有多少奇迹,所以他找不到输的理由。

    按他所想,没炮还在平原结圆阵防守、行军的时候斥候居然没派太远以至于连变阵选更适合防守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兵力还占优势甚至还有一个骑兵师的数千骑兵,应该最多两个时辰就解决战斗。

    等到战斗真正打响,六指才清楚自己还是高估了楚国县兵农兵的战斗力。

    炮击才开始了两刻钟,申公的这将近两万士卒就已经摇摇欲坠,以至于在旁边游弋的骑兵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该追杀还是应该趁机突入。

    火药的出现,还带来了另一种改变。

    在火药的附属物铜炮出现之前,圆阵配合战车再加上弓手,确实是近乎无敌的防御手段。

    阵型集中密集,往往就意味着很难破阵。

    可墨家极为重视铜炮,并且大部分陆军军官学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骑兵可以很容易冲垮松散薄弱的阵型、为了对抗骑兵步兵必须要结密集阵;结密集阵很容易被火炮杀伤;密集阵可以抵御骑兵但很难抵御火枪手展开之后的齐射;火枪手想要展开齐射要尽可能让阵型薄弱拉宽正面才可以发挥最大的火力;正面拉的越宽阵线越薄越不容易被炮兵轰击伤亡太大;正面越宽则越容易被骑兵冲散……

    这是很基础的东西,基础到基本属于墨家各个级别的军官学校的必修课程,至于更为高深的东西、更为繁琐的阵型、左右翼调动之类的内容,则基本都是以这个为基础,更高深的也就是怎么把这些基础的东西“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一万七千步卒,依靠战车结阵防守,又有火枪弓弩在外攒射,泗上的骑兵固然凶猛,却也无可奈何。

    但骑兵无可奈何,意味着对炮兵和展开的火枪手而言,这就是一场仿佛训练一样的杀戮,闭着眼睛点燃火绳都可能砸掉四五个脑袋。

    两刻钟的炮击,对于申公的这支部队是毁灭性的打击。

    其实人没死多少,但是阵型已经散了,人心已经乱了,失败也已经是必然的了。

    这时候两个师的步卒还没有动,他们还在等待炮兵继续轰击,然后让骑兵试着冲一下,如果骑兵冲不开他们再立刻跟进展开阵型来一次齐射,突入进去。

    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些远道而来行军一日的步卒发挥的机会了。

    申公阵中,昨日还抚须笑谈战阵之法的申公已经笑不出来,阵型已经撑不住了,眼看着阵型就要乱了。

    从交战到失败,可能连一个时辰都不到,自己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的步卒进攻,自己带来的这一万多人就要溃败。

    这已经让他彻底崩溃。

    他自觉自己也不是那种极为迂腐之人,待墨家开始售卖火绳枪的时候,他想办法从一些商人那里购买了不少作为武库的装备,冬季演武的时候也不忘组建一支火枪手部队。

    为了这些火枪,使得申地颇有些民不聊生的境地:墨家只收粮食、铜、黄金、白银、水银、棉花、粪硝等一些东西。

    不收玉、不收珠、不收各种精巧的器皿。

    商人一般也不会要这些东西,因为一些来路不明的商人告诉申公,现在商人需要的是真金和铜这些能够在泗上换取通货的东西,不是说珠玉不值钱,商人说他相信将来一定会值钱,但是泗上的许多商会不接受这些东西作为股本。

    一些商会前往楚地之南贸易,每年得利分红极多,今日投入十金,运气若好明年便可得三金五金,这时候众人都想着尽可能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换成能够在泗上换取通货的东西,即便都知道珠玉的价值,可百金收来纵然将来能卖千金,那何时才能卖出去呢若是二十年内卖不出去,万一泗上一些大为赚钱的商会专营的股份期间募集,那终究还是赔了。

    申公无奈,只能想办法从农夫和封地之中抠钱,以买军火武器,不只是为了楚国,更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

    再者也不是火器这些钱,贵族们都喜欢泗上的陶器,那得花钱买,自己总不能没有;贵族们都安上了小巧透光的璆琳窗,自己总不能没有;贵族们都穿着宋国桑林的刺绣,自己总不能没有;贵族们买点从遥远极西之地贸易来的璆琳珠什么的留作陪葬品,自己也不好不准备,自己又不信墨家薄葬的道理……

    申地既没有铜矿,又没有金矿,做生意又不会而且也不屑从事此等贱业,除了用正统的贵族手段从绑在土地上的农夫手中弄钱,又去哪里弄呢

    多有奸商出面道:不若将本地之盐铁之利交于我等专营,每年缴纳金铜多少,公且下令禁止别人在此售卖,我便可每年给您走私过来火枪若干。

    不但说,而且做,当即拿出许多金钱,申公岂有不接受之理

    湖川山泽,凡事归属于他的,必要征税或是专营,就这样积攒了大约三千支火枪。

    为了这三千支火枪,封地上已经是无人不怨,那些奸商将盐价提的极高;将粮价压的极低,民众只觉日苦一日,满腔怨恨自是怨不到距离他们数百里之外吸着超额利润却时不时派遣巫觋救治民众散播药物的泗上,只会怨恨不仁不义只知私利的奸商和封地之君。

    而这三千支火绳枪,于申公言已经是极限。

    上一任楚王没死之前,不准封君自己有炮,墨家对此管的也严,结果手中一门炮都没有,自己又不会铸——真正会铸钟的铸客,要么去了各国君王那里,要么去了泗上,一个可以给土地封地和贵族身份,一个可以给钱给道义给精神物质的双重满足,他一个小小的申公,能给什么

    泗上觉得可以卖火绳枪,于是申公可以买到;泗上觉得不可以卖炮,毕竟自己还要扩军铜都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跑前的内斗
    只一个时辰后,围歼申公的战斗结束。

    楚军被杀一千四百余人,其余多数被俘。解悬军伤四十,亡六人。

    申公身中四十余弹,早已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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