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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第一箭中滕叔羽的右踝,正合头高鏃低的剡注之射,剡注此第一射。

    中其脚踝,入踝一寸,若用以射草侯,则必然贯侯而过,正合白矢之射,白矢此第二射。

    掌控三羽,接连射出,空中羽箭若连一线,正合参连之射,参连此第三射。

    四羽皆中,左右踝、左右肩,滕叔羽倒地,四羽飘荡如井田,正合井仪之射,井仪此第四射。

    只此一技,御手便知禽滑厘射术之精,也亏得他是叛儒,否则若他是工商出身的墨者,恐怕还不能识得此射之雅之高。

    禽滑厘既见滕叔羽倒地,便收了弓,暗暗点头,多年不行四射,不想如今手段依旧。

    他平日很少展示自己的射术,即便守城之时也从不玩这些花活,但是今日驾车追击正好想到自己年少纵车追猎之时,终于聊发少年狂,使出这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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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万民约政势汹汹(一)
    适的问题,借助纸制的卷筒、传话的墨者传递出去,引来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沉默意味着在思考,或者说意味着被震撼。

    为什么要有邦国、国君、律令

    这原本是个无需考虑的问题,很少有人去思考为什么,只会觉得这就像是吃饭拉屎一样,似乎谁问这样问题谁的脑袋就有问题。

    可当有人开始思考的时候,便意味着此时的天下将要大乱。

    那些传话的墨者早已经知道了适问题的答案,他们想要的是让在场的万余民众趁着这一次祭祀相聚的机会也知道这个答案。

    这不是适的三观。

    却是他能与墨者融合唯一的选择。

    按适的想法,这是标准的历史唯心主义:人的精神与自利与天赋之权的维护决定了国家的存在;这个概念下的国家并非他信奉的另一种定义。

    但时代就是如此,墨者就是如此,他能让墨者接受、无缝与墨者融合的理念也只有选择这种。

    因为墨者的道义距离最近的,是自然法的天赋人之权,后者的基础就是前者。

    社会契约是虚构的,是鉴于历史唯心构建出来的一种虚构。但这种虚构却是瓦解贵族社会最好的药剂。

    按照自然法学说,大抵有三条特点。

    自然法是永恒的、绝对的,比如天赋予了人生存、财产的权利。

    人的理性可以认识、发现自然法,理性去认知世界的一切,并作出符合天赋人之权利利益的判断,并制定出准则。

    自然法超越于习惯法、贵族秘密法等等之上,后者应当服从前者。习惯不一定是对的。

    而墨者的天志规矩等学说,正可以与这三条无缝对应。

    天志是永恒的、绝对的。比如人皆天之臣、众人平等、交相得利人人得利这是基础。

    天志适可以被认识、发现、总结、定义的。比如我懂天志如匠人之有规矩。

    天志的规矩,是应该超越如今的一些不合理的习惯与制度的。比如尚贤,这是要高于血统的。

    由此推出“君、臣氓之通约也”、“人无分贵贱皆天之臣故而平等”、“同义则天下大定”等概念,也如顺水推舟一般简单。

    只不过有些东西并非适所认同的,但他既然混入了墨者,并且想要借助墨者的力量,便不得不认同。

    他搬出九重乐土之说,想说的是“家庭、私有制、国家”的起源,但却在这里不得不变为“国家是天下人趋利避害逃避混乱的自然状态所做的最优选择”。

    只因为后者可以与墨者的理念紧密相连,无需做太大的改动,而且很容易就就可以让“义利统一”的墨者们认同,并且从根源上解决墨者理念的合法性问题。

    这里的人,是封闭于自身、私人利益、私人任性,同时脱离社会整体的个人的人,并由此为基础推论出社会契约体系。

    这是符合时代的选择,墨者与杨朱这些百家诸子已经走得够快了,如果步子再大一些容易变成疯子,也容易死的更快。

    杨朱的生命权不可被随意侵犯的学说死的那么快、被删的毫无存留,不是没有原因的;墨家的学说也只能从《道藏》中找到,而且还被儒生掺杂了《修身》等剧毒篇幅混淆本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得其义,不逢其时。

    所以适觉得还是慢一些,先走完这一步。

    那些传递消息的墨者已经在这一个多月的学习、辩论中接受了这种修改过后与他们一直以来接受的墨者道义相似的概念,所要做的就是引导众人往墨者所希望的方向上思索。

    在场的人出于种种的因素信任墨者,也便开始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在那些有意提醒的传话墨者的引导下,一个无法无天混乱状态的天下慢慢在他们脑海中成型。

    他们这样想象着:

    按照墨觋说的这种情况,没有邦国没有律令没有司寇,每个人却都是自私与寻求私利的,故而始终在发生着战争。

    强者可以掠夺弱者的一切,因为抢掠并不是错的,也没人管。

    人与人就像是狼一样,互相争斗,没有任何的约束,天下必然大乱。

    如今杀了人、抢了别人的钱财粮食,终究是不对的,有时候王公贵族们也会管一管这种事。可如果没有邦国、没有律令呢

    许久的沉默之后,很多人开始发声,村社之间开始讨论,旁边的墨者也在添油加醋地引导。

    从沉默变为了混乱,又逐渐从混乱变为了沉默,那些传递消息的墨者将各个村社的大致想法传递到适那里。

    台上的适,用一种静止且片面的态度,解释着天下,似乎原始自然状态下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生产和现在是一样的一般。

    人固有强弱智愚的区别,终究不比原子文明与二向箔,这样实力相差不大的黑暗森林之中,定会产生一种稳定的体系,以维护体系的稳定。

    在台下再一次沉默之后,适道:“你们想的,和我们想的是一样的。那种混乱的自然之下,人们需要保护一些东西,并为了这些东西结成了乡、邑、国。”

    “保护什么”

    “我们是人,因为是人,所以人要活着、要有自己的私产、能够繁衍自己的血脉。”

    “这就像是牛吃草、狼吃肉一样,没有为什么,这是天赋予我们的本性,也是天赋予我们的权利。”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天要让这世上有人呢既然有了,那么人所应该有的这一切,都是合理的,也都是天帝与鬼神所乐于见到的,也是我们应该追求、应该保护的。”

    “如果天帝与鬼神不是乐于见到人们得利,又为什么世上的人都是愿意得利的呢或者说天帝鬼神为什么会让世上的人是这样的呢所以私产、生命、子嗣这些,都是天帝赋予天下人的权利。”

    “为了保护我们的这种权利,我们选了最符合天志的做法,结成了国、制定了法、约定了对错、定下了善恶,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每个人都取利。”

    “看上去,我们失去了一些东西,实则我们得到了很多的利。”

    “子墨子曾言:于所体之中,而权轻重之谓权。权,非为是也,非非为非也,权,正也。断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也,非



第一一二章 万民约政势汹汹(三)
    万物都脆弱,所以需要守护那些脆弱却可得利的一切。

    万物都允许,所以定会被众人约定出不许做的一切。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的话语,回荡在傍晚的阳光中,也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里。

    人们沉浸其中,忘却了饥饿,讨论着什么样的脆弱要去保护、什么的允许不能允许。

    不多时,下风向的瓦罐中飘出了淡淡的粟米香味,那些墨者找来的女人们用着墨者准备的食物,制作着这一次聚会的晚餐。

    滚沸的豆油不多,却可以让那些吃腻的葵菜多出一丝说不出的香气。

    油炸的面食不足,却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分到一小根用来品尝这未来的希望。

    剥离了籽的辣椒,第一次将灼烧的口感带给沛邑的人,也开始尝试着将“辛”赶出五味之外。

    刻意种植出的巨大南瓜,在通路间滚动着,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盼望着这种据说吃起来软糯甜蜜的食物成为将来的餐饭。

    巡逻的墨者还在周围,守护着这里的秩序,安定着四周的情势。

    被绑缚的巫祝们嘴里塞着麻球,暂时无人在意。

    听多了墨者言论后或惊或惧或不安的大族小贵族们,战战兢兢,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停留,只想着赶紧回去。

    墨者并不在意他们存在或是离开。晋楚争霸、三家分级这些大事在即,商丘的那些人无力也无心将目光投向这里。

    说哑了嗓子的适,捧着一瓦罐的粟米饭,就着腌葵菜,大口地咀嚼,为明日、后日、甚至大后日的事积蓄着体力。

    芦花跪坐在一旁,带着怜疼,将一块被油炸熟的腻腻的葵菜夹到了他的瓦罐中。

    墨子与禽滑厘等人坐在适的对面,笑看着吃的风卷残云的适,满意于他今天的表现与民众的态度。

    这是适描绘的另一条路,一条与天志明鬼约束王公贵族们截然不同、但效果更盛的路。

    墨子只是能猜到是什么样,却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气势,更没有想到适能把他以为很复杂的道理,讲的让民众也能知晓。

    这里没有外人,墨子便道:“这些话……终究会招致怨恨。”

    适放下瓦罐,笑道:“至少今日不会。民众们把出让的权利交给了谁呢我还没说。所以可以交给王公贵族,也可以交给……另一些人。王公贵族们也能用这样的道理啊,只要他们愿意接受先生的说法。”

    他的声音沙哑,墨子示意他不必再说,心里明白适要说的是哪句话。

    即便适不出现,自己说的话已经有足够多让王公贵族们不愿意听的。

    爵位不高,则民弗敬;蓄禄不厚,则民不信;政令不断,则民不畏。举三者授之贤者,非为贤赐也,欲其事之成。

    只是,其事之成,成的是什么样的事呢是民众之利的事还是君王独断取自己利的事呢

    这便是区别。

    而这个区别,暂时可以模糊,所以不会忽然招致太多的反对、甚至被灭杀。

    或许在王公贵族眼中,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微不足道,只是墨者在宣传“尚贤”、“同义”这类的旧调子。

    辩五十四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于楚地,见到了孟胜。桓定君已经前往郢都,新继的楚王雄心如朝阳勃勃,宋地之事他不可能不管。最多一年,战端必开,如今我们在此行义,倒也不惧,只怕商丘肉食者多不在意,只想着晋楚亲疏。”

    墨子哎了一声,看着四周的民众道:“这里行义固然好,可商丘数万人终究要遭战火。事既已定,只怕商丘城还是要守一守的,总要逼着楚人退走。我本想着亲自赴楚,可这一次怕是难以说服。”

    “宋若亲晋,陈蔡等地俱危,楚人绝不会放弃的。晋人又伐齐,魏新定中山、秦人眈眈西河,怕司城也盼不来三晋之兵。”

    “不过适既弄出了火药,守商丘倒是容易一些。若能守住,日后在这里行义也少许多阻碍,墨者名声也更显盛。”

    “可惜此地未能成势,否则用来止楚,最是适合。我非攻,别人也不可攻我,攻我则亡。”

    适咽下饭,心道只怕这里的民众真要是约了令法,未必愿意救商丘,但此时也不说破,只道:“先生的意思极好,这便是将来约束天下不义之战的手段之一。但宋人只能守宋,总不能晋人围郑也去帮忙。墨者终究太少,纵然奔波腾云,怕是也赶不及。”

    他的意思墨子哪里能不知道,笑道:“你的嗓子已哑,便不必说这么多。将来若这里的事安定了,自然不会只在这里,郑人守郑,可总得有所守啊。若是郑君亩税十二、晋人亩税什一,郑人为何要守”

    “终究,还是要先约本国之君,才能守住不义之征啊。按你所说,这些国君都是可以替换或是以法约束的。只是这事万万不能急切。”

    “你今日所做的极好,守住了墨者的规矩。既是你提出大聚同义,你若不守那可就破了当日的十三剑之令了。”

    适知道墨子在开玩笑,心情畅快,也笑道:“我自然遵守,这是取利啊,我可不想死。真到我要害天下的时候,尽管杀,杀我一人以利天下,我还是没有二话的。”

    围坐的众人都笑,也不信他能做出什么害天下的举动。

    公造冶于一旁揶揄道:“你口舌虽利,可总要学些防身的本事。辩五十四虽说不精剑术,可寻常人一两个也杀他不能。你学学剑,或是学学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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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万民约政势汹汹(四)
    辩五十四这也是谦虚,他自认口舌之利在墨者之中罕有敌手,急智未必不如适。

    再者适虽好辩,但辩五十四认为适擅长的是以物验辩,而非以口舌辩,明日之事正要靠口舌之利。他既敢承此任,必有信心,可都是一家人,总要谦虚一下。

    适琢磨了一下各种细节,说道:“明日恐怕也用不到什么急智。无非就是篡政立新。这些都是细节事,俱已商量清楚的。”

    辩五十四一直想要和适相辩,听适这么一说,嘿嘿一笑问道:“只怕还有两件事需要急智。”

    “其一,分自己的部分权利授予行政者,是否可收回如何收回授权是否可悔”

    “其二,你说邦国自成时,万民已经将部分权利授予出去,那么是否意味着君王就已经先于我们得到了治权毕竟是先有了邦国,再有了你我这些人告诉民众邦国律令缘何形成,所以君王在我们的前面先接受了这些权利。就像你说脚下的大地是圆的,并不是你说了是圆的之后才是圆的,而是在你发现之前它已经圆了。”

    其余人一听这话,低头沉思,只觉得确实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地方。

    适却哈哈一笑,反问道:“兄长,若民众能问出这些问题,我今日又何必把嗓子说哑这是这些学问传到王公贵族、杨朱、孟孙阳、列御寇、子夏徒众那些人耳中后才会问及的问题。这些问题该你这个墨辩去解答……与我何干”

    “真要是明日民众能问出这些问题,咱们墨者便可以洗洗睡了。这天下把义都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咱们又何必传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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