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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我只盼有生之年,能听到民众这样问便心满意足了,明日若是听到,恐怕会喜极而泣甚至喜极而亡。”

    辩五十四早已想出了应对之辞,本想着与适相辩,不想适直接推脱,嘿然一声不免怅然。

    其余墨者一听适的话,也纷纷大笑,墨子说道:“杞人多颠沛迁徙,复国灭国不下五次,故而多忧,甚至有忧天陷落者。五十四的这番问题,大有杞人之态。”

    “不过适的话也对,你的这番言辞,将来这里的事北传,杨朱、段干木、吴起、公羊高、谷梁赤、孟孙阳等人怕是也要质问,到时有你与人相辩的机会。”

    “这些事太远,今日的事还有许多尚未解决。禽滑厘抓回的滕叔羽、那些被我们强留的沛邑大族,今晚就要解决,先做好这件事。”

    墨子考虑了一番,思索着解决这些事的最佳人选,考虑着弟子们的性情习惯,半天指着辩五十四道:“这样,你去告知一声胡非,让他去解决滕叔羽的事。此人日后或还有用,今日事最忌被伙伴朋友耻笑,先去帮他不被耻笑,再谈后面的事。”

    适与其余墨者一听墨子说的这人,思及胡非曾经做过的事,均想:“先生选胡非去做这件事,正合适。”

    胡非是姓氏,不是名。墨者之中都叫他胡非,外人称之胡非子,实则名叫胡非琮。

    既有姓氏,也是贵族,若论家族流传更是渊源到尧舜之时,乃是真正的娥皇女英之后。

    后武王封虞满于陈,为三恪,奉舜帝的祭祀。虞满薨,谥号胡。有后人公子名非,这一支便以胡非为氏。

    陈被楚灭后,公室王族迁至齐国,代齐之田、武子之孙,与胡非氏都属同源。

    前墨子游齐,胡非琮成了墨子弟子。他既是贵族出身,又处在田氏风光的齐国,自小饱读文章,又有一手剑射之术,只是墨者之中这样的人物太多,非惊才绝艳之辈难有大名,是故名声不显。

    这一次沛邑事,中原墨者齐聚,胡非也携自己的弟子从齐赶来,与众人相见。

    墨子既选他去处理滕叔羽的事,自有自己的打算,众人在听了这人故事后也觉得选此人极为合适。

    …………

    远处的一堆篝火旁,身中并不致命四箭的滕叔羽脸色铁青,盯着燃烧的篝火一言不发。

    身旁的伙伴或有出言相劝,他也不答。

    被禽滑厘射中带回,墨者下午在万民面前说的那些话,他一点都听不进去,心中想的只是自己的耻辱。

    禽滑厘说让他知墨者手段、知天下之大,他已经知晓,可觉得知晓的晚了。

    若是早知道墨者并不是只会动嘴皮子的人,哪里会来趟这趟浑水只要不出滕地,依旧是第一勇士,如今却好,自己不但不敢与人斗,还因为想留着身躯做大事而逃走。

    身上的四箭,全在身后。

    他以往与人相搏,总喜欢赤膊露出上身筋肉,如今中箭再也不可能做赤膊事了,露出背后伤疤,不需相搏便会被人耻笑而死。

    纵然这些伙伴仍旧信任,可他还是觉得后悔无比。

    有时候决定就是一瞬间,这一瞬间便可决定成为英雄或是懦夫,然而时间不会倒流。

    滕叔羽知道,就算这时候再死,也无意义,终于长叹一口气,也不去吃墨者送来的食物。

    他自半闭着眼,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接着便是身边的伙伴挪动身躯的身影,有伙伴轻轻碰了他一下,小声道:“有墨者来了。”

    滕叔羽无奈地睁开眼,篝火对面走来两人。

    一人身穿齐国特色的短衣,腰配剑,面色不像是大部分墨者那么黑,而是带着贵族的白润。即便刻意想做大部分墨者那般行走的方式,但是举止之间仍旧还有贵族味流转。

    跟在他身后一尺的是一个高个勇士,头戴两尺高的危冠,身穿短褐,不伦不类。腰间佩着一口剑,并无剑鞘,剑身较短且细,在前端有一处很明显的收腰,极为秀气,显是楚剑,而非中原剑。

    这两人靠近之后,滕叔羽的伙伴面露不安神色,却不想那个身穿齐人特色短衣的人先冲着滕叔羽拜了




第一一四章 万民约政势汹汹(五)
    屈将听了滕叔羽的话,看了看远处那几位正在讨论着什么的墨者,淡然道:“墨者以为,人无长幼贵贱皆平等。我于墨者之外,是芈姓屈氏家族显赫之辈;在墨者之中,只是一个……嗯,一个人。人,仅此而已。”

    “庶农工商,有贤能则举。我剑不及公造、射不比禽子、晓天志不如适、辩不及五十四、刑不及摹成子、匠不如斧矩斤,实在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是普通的墨者。”

    滕叔羽这一次真正服气了,叹了口气道:“难道骆猾厘真的不是墨者之中的第一勇士吗”

    屈将听到勇士这两个字的时候,无奈一笑,看着身后的胡非子道:“先生,看来他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勇。”

    胡非子亦是一笑,冲滕叔羽道:“如果你不能知道什么是勇,那么就会以为我刚才称赞你的话是在侮辱你。所以请让我为你解答什么是勇。”

    滕叔羽点头,胡非子看了一眼屈将,冲他颔首示意。

    屈将冲着滕叔羽说道:“十年前,我也是如你一般理解勇。但先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勇,请将此时此刻做十年前。”

    说罢扶了扶自己的高冠,胡非子跪坐于地,半闭着眼睛,回忆着十年前的事。

    屈将踏前一步,忽然抽出楚剑,抵在了胡非子的脖颈旁,胡非子猛然睁开双眼,却并不害怕,而是紧盯着屈将。

    屈将手腕不抖,剑刃在胡非子的脸庞划来划去,笑道:“我是楚国勇士屈将,听闻墨者非斗、认为游侠勇士相争愚蠢,并不是大勇。所以特来请教,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什么才是大勇,我只能杀死您,因为您侮辱了我,因为我正是你们墨者所说的那种愚蠢的勇士。”

    胡非子回忆着十年前的那番对话,面不改色地问道:“在您所理解的勇看来,我是勇士吗”

    屈将手中剑又虚刺几下,说道:“您算是勇士。如果不是勇士,那么此时一定会被吓的尿出来,而您面色不改,所以您是勇士。”

    胡非子哈哈大笑,似乎根本不在意就在咽喉附近游走的剑刃,朗声道:“这在子墨子定义的四勇之中,叫做陶缶之勇。”

    屈将奇道:“何谓陶缶之勇”

    “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居高而望下、双腿不抖,身体如同陶罐一样不受外面局势的影响,哪怕利刃就在咽喉依旧笑谈,能做到这些便是陶缶之勇了。”

    屈将道:“这我可以做到,您也能够做到。那么你们墨者为什么要非议那些喜好争斗的人呢请您告诉我剩下的三勇又是什么,如果我并不喜欢,那么将会杀死您后再去杀死说这些的墨翟。”

    相隔十年,胡非子的脸上还是露出的不屑神色,说道:“搏杀虎豹,徒手搏熊,斩杀蛟龙,这是渔猎之勇。”

    “别人看你一眼你便刺人一剑、别人瞟了你一眼你就杀人全家,这是五刑之勇,自寻受刑的愚蠢之勇,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而譬如当年曹沫,长勺战后会盟之时,身藏利刃于身,劫持齐桓,并说:‘请您退兵不再伐鲁,否则我就要割开你的脖子放血了’,齐桓于是会盟退兵。以一人之力,退万乘之国、存千乘弱邦,这就叫君子之勇。”

    “再如当年晏婴,身高五尺。齐庄公私通崔武子的妻子、并拿崔武子的帽子送人以示嘲弄,最终被崔武子所杀。晏婴以五尺之躯,独身一人前往崔武子府中痛哭庄公,哭后飘然而去,却因为得万民拥戴崔武子不敢杀,这也是君子之勇。”

    “所以说,你们这些自称勇士的人,都是愚蠢的五刑之勇,距离真正的勇还差得远,难道不愚蠢吗”

    说罢,屈将将头顶的高冠摘下,退避三步跪坐于地道:“请您教授我以利天下、让万民拥戴、救弱小邦国的君子之勇。”

    “我愿为天下,行曹沫这样的君子之勇。血溅五步,以求天下安定!”

    两人演罢,屈将收剑站在胡非子身后,滕叔羽脸上表情古怪,许久才道:“难么我也只是五刑之勇吗”

    胡非子道:“并不是。您不是说并非惜身,而是要留此身以举大事吗如果您要举的大事,能够利天下、救弱邦,这难道不正是君子之勇吗所以我说您是勇士,并不是在侮辱您。”

    “况且,您不过是士,墨者之中若出仕可为大夫者极多,堪称剑术国手的人也有不少,败于墨者的手中,难道是值得羞愧的事吗长勺一役,齐万乘而败,羞以为耻;越灭滕邦,以万乘压百乘,难道要感觉羞耻吗”

    滕叔羽一听这话,只觉得仿佛自己幼时落水时岸上浸麻人扔下的那根麻绳,忍不住顺着胡非子的话道:“正是这样啊,我正是要留这身躯做一些大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利天下事,但至少不只是有五刑之勇啊!”

    这些道理本就是胡非子讲给他的,滕叔羽这样说当然不是为了让胡非子听到,而是希望身边的那些伙伴朋友听到。

    他觉得墨者给足了自己面子,在自己颜面受损之后,这些墨者没有来侮辱自己,而是为自己找了这样一个让人可以接受的理由,单单是这份心思,已经足够他将来报答了。

    他是失势的贵族、市井之人,即便一时间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以致后悔,但这些市井中的情义和处事方式依旧不忘,已于血脉融为一体。

    这些话不必说出,只要记在心里,然而滕叔羽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墨者。至少成为墨者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而墨者之中人才济济,就算有剑刃武事,又哪里轮得到自己出手

    旁边伙伴朋友也已被胡非子说服,本就与滕叔羽有情谊,见墨者都这样说,也就不再想那些似乎让人惭愧的逃跑事。

    胡非子又道:“那些巫祝敛财杀人,墨者才将他们杀死,以利天下。我想您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滕叔羽还能说什么,连声道:“确实不知,现在才知。如果我要知道,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万钱来做这样的事呢我虽然不如您这样的墨者知晓天下大义,可是也有市井游侠儿的规矩。”

    胡非子笑道:“如此,请您修养。过些天,我再来看您,也请教您要举的大事。”

    说罢,与屈将一同行礼,缓



第一一五章 万民约政势汹汹(六)
    ..,

    三日后。

    在此相聚的民众还未离开,相反热情高涨。

    有吃有喝,暂时又不秋收,恰又昨日听了许多乐土之说,激情正炙。

    适和书秘吏的人拿着纸笔,正在记录着一些东西。

    不断有人跑过去,说一些话。

    说完后,适便翻看之前记录的那些文字,确定这个之前并没有记录之后,再大声宣读,与众人讨论商量出应对的办法。

    相聚在这里的万民,在约法。

    不断有人将生活中可能遇到的种种意外情况说出来,当有绝大多数人认为这件事有必要约法的时候,再讨论如果违背了应该怎么处置。

    造篾启岁拿着一张纸,从远处跑到适的身边,念道:“甲午七那一村社的人,说如果有人偷走了牛,并且吃掉了,应该怎么惩罚”

    适翻了一下前面,好像还没有人提到这件事,大约是因为牛耕还未普及的原因。

    甲午七那一村社只是个编号,而且是个暂时聚会时候使用的编好。

    大约是因为那个村社有墨者常驻的缘故,所以知道乐土谶诗,也听驻村的墨者说起过将来耕牛的用途和犁铧耧车之类的玄妙事物,所以刻意提及。

    适便把这件事大声地说了一遍,以示问询,同时又借助墨者的力量将牛今后的用途说的很重要。

    不少人喊道:“砍手!”

    也有人喊:“砸死!”

    村社间还保留着此时的野蛮习俗,这不是变法后的秦国,法律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深入基层,村社间还保留着原始的残酷习惯法。

    这些看似残酷的处置方式,人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尤其是墨者讲清楚牛所带来的改变之后更是如此。

    然而也有人反对道:“砸死或是砍了手,牛可到底也没有了啊。虽说可能以后有人不敢这么做了,可砍了手对丢了牛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啊。”

    这话一提,不少人也因此附和,随后喊道:“你们墨者说一个好办法吧,我们觉得好就同意。”

    这时候适的身边有不少的墨者高层人物,他们并没有立法权,只有此时对万民约法的建议权。

    这不是适刻意分出的,而是墨子坚持这么做。

    墨子是认同上下同义、下对上绝对服从的。

    即便适弄出的这些东西,墨子依旧没改变上下同义、下对上绝对服从的想法,可是上的定义已经和之前并不相同了。

    在墨子看来,这个上,不再是君上,而是众人的利所约束出的“公共意志”。

    可以是君上,也可以不是,而君上本身也只是个符号,真正的上应该是“公意”。

    所有人都要对这个“公共意志”绝対服从,所以以此为上,即便是墨者也只有建议权,所有的建议最终被接受之后,成为一个不可轻易触动的“上”,最终做到上下同义。

    听到民众希望墨者给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墨子明白一旦这些办法被民众接受,那就要写到草帛上,最终所有人都认同后就作为沛地这些参与聚会的村社之间的通行律令,因而极为重视。

    适先道:“我看这样。如果这人能够赔偿,那就要强制赔偿一头牛,再外加罚没一部分钱;如果没有钱,那就由政之府先赔偿这牛,然后再由这个人强制劳役偿还这牛的钱。如果是第二次做,直接用以剐鼻之刑,然后再继续强制劳役偿还双倍。”

    政、府这个结合在一起的词此时并未有,但两个字都已经有,所以组合在一起并不突兀,相反不需要解释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当然,这个明白是限于那些读过书文的人,至于民众这个词是个新词,只需要让他们接受就好。哪怕管这东西叫一二三,也不影响民众的理解。

    《大雅、皇矣》中就有“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的说法,政便是政事的意思。

    《礼》中也曾说,夏官司马,帅其属而掌邦政,以佐王平邦国,称之为政官。

    此时已经分得很详细了,天官又称治官,有治权;地官称教官,负责教化;春官称礼官,负责祭祀;夏官称政官,负责政法;秋官是刑官,负责抓捕和处置……

    政府中的府字,本也存在,府库一说,更是各国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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