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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有绛云楼的下人代为通报,所以他打从远远地能瞧见呼延灼一行人的时候,就已经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垂着手,等在路边了。

    实在是没办法,明明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东家却还是不肯直接停业,倒不是说真舍不得这就像流水一样流到兜里的钱,说起来,这绛云楼背后的金主,那来头可不小,自称是把生意做满了整个沧海界的乾坤商会的股东之一,这区区一个祁连城的青楼,其实对他们而言,完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赚钱当然是赚钱了,可主要还是个情报来源的点,而且商贾嘛,其实生意做的越大,在小的地方反而就越抠,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是积少成多,更何况有这么大的背景,如果他们自己不想着要关,那谁也不能替他们做主。

    所以眼下就只能靠他亲自出面来打点了,就只希望对方不要因为上次的事而怪罪到他们绛云楼头上来,其他的,随他怎么样,都可以,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不然他是绝不会点出后面的真正东家,因为牵扯太大,他落不了好。

    “哎哟!呼延城主,到底是起了什么大风,才把您老人家给刮来了呀!大家伙还闲着干嘛,赶紧来迎驾呀!就是见他老人家一面,那可都是你们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呢!”

    其实隔着还有些距离,可他便已经非常热情地喊了起来,语气那是甚为的亲热,甚至是有些肉麻了,不过做这种生意的,也不比其他,怎么肉麻,怎么热情都不为过。

    干的就是这种买卖,岂能再跟其他行当一样自命清高呢,他快步地走上前,亲自为呼延灼掀开了挡在前面的帘子,同时朝着旁边一使眼色,然后便见有三个龟公,一起带着一副谄媚的笑容跑了过来,直接顺势一下子横趴在了地上,把后背对着轿子口,三个人合力,才将这座轿子和特意从绛云楼里面一路铺出来的红色毯子给连在了一起。

    正坐在轿子里面的呼延灼一看,心中那熊熊燃烧的烈火顿时一歇,毕竟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嘛。

    看看人家这架势,做的那绝对是挑不出半点毛病,热情得就差没直接给他放鞭炮了,不过真要是那么做了,他反倒是要动怒了,毕竟他这些日子过得可是苦涩到了极点,哪儿有什么好庆祝的,最后一点嘛,就是这帮家伙也不是他府上那些卖了身的侍女,拿捏一下倒是可以,但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直接打杀的。

    他探出手,在一旁绛云楼管事的小心搀扶下,慢悠悠地从轿子里出来,然后踩着龟公的背一直走到了红毯上,既然人家都给他面子了,他也给对方一个面子,就不在这里找事了,当下轻轻一拂袖,冷冷地问道:“红袖呢本大人可听说她还留在这里,今天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嗯”

    那管事一直就跟在他的旁边,眼睛尖,非常敏锐地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对方连脸上的胡子都是特意粘上去

    的,却不敢再多看,听到这个问题,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哎哟,大人呐,您可得担待一些,今儿知道您要来,她早早地就在房中正打扮着呢,现在应该正在屋里等您呢!”

    呼延灼闻言,撇过头,语气很是阴恻恻地问道:“她在哪个房间”

    那管事下意识地正要直接说出“那当然得是天字号的房间了,毕竟您是咱们绛云楼的贵客嘛”,可陡然一想到,对方就是在那受难,挨了那一刀的,自己若是这么说,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当下赶紧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先咽了口唾沫,然后才压着嗓子,脸上堆满了笑容,讨好地说道:“前面吵闹,后面有一出刚新修好的院子,最是雅致,是特意为了招待您这样有身份的贵客的。”

    呼延灼稍稍沉默了几息,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只是伸出自己的手,在那管事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接着脸上也浮现了一点笑意,道:“你带路吧。”

    看着他脸上那副冷冰冰的,比不笑还可怕的笑容,被其给羞辱了的管事,却也不敢发作,赶紧弯着腰,朝着里面一伸手,热情地邀请道:“爷,您这边儿请!”

    踩着柔软的毯子过了大门,才发现绛云楼里的姑娘们,早早地就已经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将房门紧闭,躲在床上,大气也不敢出,至于客人们呢,别说这是大白天的,本来也没几个人过来寻欢作乐,就算是有,也早就都跑了,所以此刻里面倒还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尤其是绛云楼还大,就显空旷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里面走,绛云楼里其他的仆役和丫鬟们都躲着,因为都知道这位爷最近是既看不得女人,也看不得什么男人,未免引起误会,连迎接的队伍都省了,至于最后面,则有整整二十个带刀侍卫跟着,随行保护。

    踩着最寻常的青石板路继续往里走,过了百花争艳的大花园,一直走到了很里面的一栋小院子外面,他们这一大帮子人,才终于是停了下来,那管事的在前面一委身,问道:“红袖姑娘现在就在里面等着您呢,不知可需要小的。。。。。。”

    呼延灼立马一伸手,止住了对方,然后冷冰冰地道:“不必了!”

    说罢,一扭头,他又朝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们吩咐道:“进去看看,搜查一下!”

    哪怕他明知道,在祁连城里,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应该已经没人敢与他作对了,但因为那件事而产生的心理阴影,着实是很难抹除,今天若是真让他去了天字号房,他不定得疯癫得拔刀杀人!




第六十一章 大势之下(下)
    房间里,一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呼延灼在猝不及防之下,突然挨了红袖重重的一巴掌,直接被扇倒在了地上,他是怎么都没想过,对方区区一个青楼女子,竟然敢反过来打他,打了他这个祁连城的城主一巴掌!

    “你这个臭。。。。。。”

    他一下子抬起了头,面露愤恨之色,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张开嘴,正要好生先骂上一番,然后再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婊子,可陡然间,有一股阴恻恻的,只有半夜站在城郊的墓地里,才能感受到的阴诡气息,从他的背后突然出现,然后就见一只手指细长,皮肤苍白得好像抹了脂粉的手,冷不丁地从他脖子背后,好像一条毒蛇似地绕了出来。

    “嘘!”

    一身大红霓裳,诱人之处若隐若现的红袖姑娘岔开腿,矮下身,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才说道:“城主大人,您背后的,可是一位排名不低的阴帅,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奴家真诚地劝您,可不要多做无谓的挣扎,不然她要拧断你的脖子,可只需要一息的时间。”

    阴帅

    什么阴帅

    这些可都是需要很高的权限,才能阅读到的一些秘闻,他呼延灼不过就是一个仗着亲哥的权势所以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算呼延实偶尔在他的面前提起过,估计他也都全不记得了。

    现在对方突然说起来,他哪儿知道去,可是也算明白了过来,清楚自己现在暂时算是落在了对方的手上,小命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而已。

    到底是形势比人强,他清醒过来之后,也不敢声张,诚如对方刚才所言,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的侍卫保护,可最起码现在对方要杀他,是很简单的事,心中愤怒地把外面那帮吃干饭的废物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起身,只能颤巍巍地问道:“你,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红袖一边踩着极为轻快的步伐,一个转身,衣裳飞旋,好似穿花蝴蝶似得,一下子坐回了旁边的美人榻上,然后向对方摇了摇头,笑道:“城主大人别这般猴急呀,先看一样给你的好东西再说。”

    她抬起玉臂,“啪”地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陡然间,便又有一个蒙着一张黑面纱,浑身上下,皆是黑色打扮,密不透风的人,双手捧着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连一丝花纹都没有的黑匣子,不知道是从屋子的哪里冒了出来。

    这个人的身法十分鬼魅,就好似一股人形的黑烟一样,腰肢几下扭动,一个晃神的功夫,就已经走到了呼延灼的面前,倒是把没有反应过来的后者给吓了一大跳,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因为后面那只就好像毒蛇一样缠在他脖子上的,冷冰冰的手并没有退去,他总算没能够惊叫出声,只是嗓子颤了颤,发出了一点压抑的颤音。

    这个双手捧着黑匣子的神秘人走到他面前之后,也不与他说话,直接双膝一软,顺势跪在地上,然后将手里的黑匣子无声地推到了呼延灼的面前后,就径直站起身,走到了一边。

    坐在美人榻上,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的红袖朝其一努嘴,上面鲜红的口脂就像一朵红花似得那样诱人,她语气十分柔媚地说道:“打开它吧,城主大人。”

    哪怕眼前的女子长得再好看,就算是脱光了躺他面前,此刻也已经没了心情再去欣赏,更何况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呼延灼只是轻轻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曲着一根手指,指向面前的黑匣子,小心翼翼地向对方问道:“这,这,这里面是,是什么”

    红袖又是用一种媚到了骨子里的表情,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接着用好似在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宽慰道:“哎哟,城主大人,您怕什么呀,奴家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不是什么坏东西,打开看看吧。”

    呼延灼耷拉着一对眼皮子,悄悄地看了她一眼,又感觉到身后那股阴恻恻的,冷冰冰的,就好像井水一样幽寒刺骨的气息,始终萦绕自己左右,他无奈,只能再度撇着眉头,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伸出双手,可身体因为过于紧张和恐惧,一直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这,这。。。。。。”

    他盯着面前的黑匣子,表情非常的复杂,嘴里完全是下意识地喃喃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同时将自己的双手,慢慢地往前伸了出去,半晌,才终于是触碰到了那个表皮有些坚硬,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黑匣子,他禁不住非常小声地惊呼了一下,稍稍抽回了一点手,再度咽了口唾沫之后,才终于是将手放了上去。

    他那颗小心脏被吓得是砰砰直跳,內腹有一种空虚感,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胆气都已经消失了大半,他磨磨蹭蹭地弄了半天,才终于是将面前这普普通通的黑匣子给打开了。

    “啪!”

    黑匣子也没上锁,当他打开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颤巍巍的,缓缓地将上面的盖子掀开,而下一刻,一条满是香气的布团,已经塞到了他慢慢长大的嘴巴里,与此同时,他不光身子都开始剧烈地颤动,更是止不住地嚎叫了起来,可惜因为他嘴里塞了东西,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一切的嚎哭声,都变成了无意识的呜咽声。

    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是一颗头颅,一颗因为在里面闷了有些时间,所以已经开始腐烂膨胀的,男人的头颅,在呼延灼亲手打开盖子的一瞬间,一股的恶臭,就已经顺着开口处冲了出来,没几下,就笼罩住了整个房间。

    早有防备的红袖,立马便用她那撒了香液的衣裳遮住了自己的鼻子,至于还在屋里的另外两个人,一位是在人才济济的地网里,都算很罕见的女性阴帅,而另外一位,也是在地网底层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幽冥,对此,那是见怪不怪,丝毫不为所动,当然了,这两人脸上的不管是黑色的面纱也好,还是画着鬼怪图案的面罩也好,本身对毒气都有一定的隔绝作用。

    至于说为什么呼延灼会表现得这么震惊,因为这里面装着的,不是别人的头,而是他亲哥哥呼延实的头!

    想那呼延实在燕州兵败,还未等到他回复过来,收拾残部,重症旗鼓,继续抵抗,来自地网,埋伏已久的杀手们,就已经找上了他,有盛名在外,让人谈之色变的罗酆六天中的一位大人物到场亲自坐镇,这场刺杀的结果,毫无疑问是成功了。

    一帮连最基本的胆气都已经被曹焱和靖龙两个人给打没了的残兵败将,能够抵挡这世上最好的刺客们的进攻吗

    显然是并不能,负隅顽抗的呼延实,在被人打断了四肢后,被纣绝阴给割下了头颅,然后被地网的杀手,亲自带到了祁连城来,而现在,就摆在他亲弟弟呼延灼的面前。

    呼延灼的嘴里死死地咬着那团布,不断地喘着重重的粗气,整个人都在因为这极度的恐惧和震惊,而疯狂地颤抖着,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盯着那虽死却尤睁着眼,不肯瞑目的亲哥哥,眼泪从眼眶之中无声地流下。

    他对这个亲哥哥,那当然是有感情的,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更何况,他呼延灼能有今天的一切,可都是靠着和这位大哥的裙带关系才能混来的。

    可现在呼延实已经死了,脑袋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对于这辈子都在依靠亲哥的权势而活的他而言,其打击,不可谓不大。

    况且他先前根本就没有想象过这种场景,完全没有心理上的预料,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大哥虽然看着好像一个普通的庄稼汉一样,可他总是那样的可靠,而且强大。

    哪怕说他在尉迟惇的这件事上,并没能做好,没有给他这个亲弟弟一个很好的交代,可这对他固有形象的打击其实并不大,呼延灼虽然说因此而连带着将这个亲大哥也给恨上了,可当他真的有朝一日看见了呼延实头颅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痛哭了起来。

    恐惧,悲伤,愤怒,迷茫,种种情绪,全部都混杂在一起,他瘫在地上,缓了很久很久,而红袖,则一直都在边上,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一双桃花眼看着面前的可怜人,眼神里,只有怜悯而已。

    “呜,呜,呜,呜,呜。。。。。。”

    他嘴里咬着布团,身子一抽一抽地低声哭泣着,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头颅,看着那颗皮肤已经变得灰白,很多地方都开始腐烂的头颅,身子从最开始那种紧绷的状态,慢慢的,因为无力,而软了下来。

    “啪!”

    陡然间,就看到一条丰韵无比,雪白嫩滑的大长腿,从前面伸了过来,一下子踩下了盒子的盖子,将眼前这可怕的一幕隔绝,同时那股萦绕不去的腐臭味道,瞬间也为之一清,她低下头,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呆愣住了的呼延灼,双手叉着那堪堪一手可握的蜂腰,小声地询问道:“缓过来了吗城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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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大风起兮(上)
    汇聚在一起,总数将近六十万人的庞大军队,光是那连绵不绝的,就好似压在头顶的乌云一样,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无数营帐,落在眼里,就已经是一份沉甸甸的压力了,试问当敌人如同大海的潮汐一样,源源不绝地往岸边涌来时,谁又会不害怕呢

    终于就要到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一天了,作为晋队的最高领袖,承担着手下数十万人精神寄托的陈靖,背着手,眺望着远处,那高耸的,看似坚不可摧的一片城墙。

    那是他们的敌人,也就是凉国人最后可以依靠的一道防线了,一旦打垮,他们顺势进入凉州境内,就能够不再依靠后方进行补给了,而占据了凉国版图上最重要的一块地方,就等于拿捏住了敌人的心脏,只需要轻轻一握,敌人便会倒下。

    一旦他们赢下这一场仗,便已经可以提前摆庆功宴了,因为他们一举打碎了凉国人在这么多年以来,靠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在众人心中树立起来的威严!

    当天柱倾塌,王座蒙尘,曾经高高在上的巨龙落入尘埃,天下所有的反抗者,野心家,都会因此揭竿而起,因为他们都渴望着在这样的大时代里能够分一杯羹,而这场针对巨龙的饕餮盛宴,也将由他们共同完成!

    但那一天,大概也会是他们和卫国人正式决裂,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的一天吧,毕竟餐桌上的巨龙只有一条,而所有的屠龙者,谁又不想独占鳌头,甚至是一人独享整条巨龙呢

    陈靖站在那,他的穿着很是正式,是一套为了方便行动而做了一些改良的官服,这一个多月随军而动,风尘仆仆,禅精竭虑,已经让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多了几分沧桑之感,不过但凡是将所有人的责任都抗在肩上的人,都会老得比寻常人快一些吧。

    少了几分当初的意气风发,却多了几许疲倦,以及一些靠着时间才沉淀下来的稳重。

    “太宰大人!”

    既是晋国新任的大司徒,此行又加封了忠武大将军,随军总参议等一系列虚实兼备的头衔的祝凤先,穿着一身鲜红的戎装,从后面小跑着过来了,然后落后了一个身位,稳稳地站在了陈靖的身后。

    自幼就跟对方熟识,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陈靖,甚至都不用把话听全了,对方哪怕就只是咳嗽两声,他都知道是祝凤先来了,可他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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