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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承平二十余年来,晋国上下,仍保持着一股奢华糜烂的风气,朝廷整个被世家权贵以及皇帝提拔上来的佞臣所把持,真正的有学之士因为没有背景,或是想做清流之臣的,根本就得不到重用,百姓有冤无处申诉,臣子有才却不能一展抱负,官僚之气严重,也怪不得顾苍大骂晋国一无是处,从上到下都烂到了骨子里。

    晋国的国姓为上官,国运已绵延有数百年,称得上是历史悠久了,皇帝下面,则是由三位大人物把持朝政,称之为三公,这三公,分别是总管朝廷兵马的大司马,总领百官,位高权重的大司徒,以及掌管对百官有监察弹劾之权的御史台的大司空。

    这是遵循古制而设立的职位,数百年来,一直如此,跟这些年才刚刚崛起的凉国的官僚体系,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陈靖便是当朝大司马的独子,或许是为了让身为皇室的上官家能够安心,一向严于律下,甚至堪称苛刻的大司马对于这个儿子,极为放纵,从小到大,都没让他吃过一点苦头,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是危及整个陈家的泼天大祸,都绝不会责罚于他,大司马宠爱自己这位独子,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这也就导致了这位陈大公子自长大以来,便是个夜夜笙歌,流连花丛的主儿,甚至还拉帮结派,与那些权贵们视为渣滓蛀虫的市井流氓们勾搭在一起,自称大父,这晋国京城地面上的事情,他老子管一半,但这地下的事情嘛,就由他陈靖管全部。

    之所以这么说,原因无他,盖因这整个晋国京城下九流的这帮人,无一不是以其为首,整个京城,几乎全部的青楼都是他手下的产业,甚至包括用来运送各地货物的港口,还有各大赌坊的老板,卖肉的屠夫,唱戏的戏子,甚至就连做剃头修脚行当的人,都无一不是在他陈大公子的手下混饭吃。

    寻常百姓若是有了什么问题,也可以去找他伸冤,一旦查实,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哪怕对方是什么世家的公子,亦或是朝廷的官员,就没有他不敢动的,看在他老子乃是当朝大司马的份上,只要他不做的太出格,倒真的没人敢轻易得罪,有时候在他手上不小心吃了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历朝历代,唯有掌兵权者,是最有话语权的,这一点乃是常识,他老爹位列三公之一,本就是世家出身,利益捆绑之下,哪怕是不刻意结党营私,身边也聚集了一大团势力,而且虽然这位大司马手里掌握着兵权,但脾气却不暴躁,反而与当朝大司空与大司徒的关系都很不错,谁敢轻易开罪

    更何况若不是他老子当年临危受命,出山力挽狂澜,当年就算是有那位使臣不惧生死的据理力争,只怕晋国也没有如今这般光景,而且他陈靖一出生,就被当朝的皇帝陛下亲自授爵,甚至一度想要收其为自己的义子,只是后来被大司马以孩子调皮,一旦如此,长大以后必然更加无法无天为理由给婉拒,但这恩宠之高,一般的皇子在他面前都不敢随便端架子。

    这一日,京城有名的陈大公子,在京城最负盛名的酒家,栖凤楼里设下宴席,想要款待几位朋友。

    这位陈大公子的名号,虽然在京城的上流圈子里如雷贯耳,但真要说一个人走在街上,其实也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他要宴请的人里,也就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已,另外一位,一直都当他是普通的富商之子罢了。

    这栖凤楼的来头可不小,名头极响,就算是在这座权贵云集,繁华无双的京城里也算是头等的酒楼了,菜品的价格极贵,但是品种极其丰富,甚至对外号称只要你给得起钱,什么都能给你做,天南海北的,只要你想吃,那就能在这里吃的到,一般的平头老百姓,根本连进来的勇气都没有,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攒下的几粒银子,可能还买不下人家半道菜。

    如此照耀行事,却始终生意兴旺的栖凤楼,自然也是他陈大公子手下的产业。

    但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也是为了照顾那位不知情的朋友的情绪,陈大公子还是特意选了个最为低调朴实的的小隔间,就勉强能坐五六个人,再多,就挤不下了。

    这领头的人自然是他自己,而有资格坐在他旁边的,就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主管朝廷祭祀典礼,身为九卿之一的太常卿的大儿子,祝凤先。

    至于这另外一人,却是祝凤先最近才认识的,一位来京城考学的外乡学子,名为杨安生,为人颇为有趣,后也为每天闲的无所事事的陈靖所结实,而这场酒宴则是因为今天乃是放榜的日子,算是为杨安生专门弄的庆功宴。

    碍于他陈大公子的身份,在平日里也就这一个发小还能勉强算是平辈相交,其他的,哪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世道无常
    栖凤楼下的小房间里,原本还算热切的气氛一瞬间就冷了下来,屋内的三人,都没有说话。

    不交供奉就被人直接逐出考场

    这该是何等的嚣张!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晋国的官场确实糜烂至极,但也不至于此才对,毕竟上面的人做事还是要讲究一个面子上要过得去,大家都是读书人嘛,做事不能太过下作和招摇,不然也不至于衍生出一系列跟索贿有关事物的雅称,哪怕都是伸手要钱,也要跟那帮市井里的小人物区分开来,得叫外人挑不出毛病才行,但现在这种行为,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晋国整个官场都是被世家子弟所把持,如果没有可靠的门路,一般的寒门士子的确难以中榜,就算是中了榜,也难以求得个一官半职,就算侥幸得了一官半职,也会被同僚打压,永无出头之日,故而想要在晋国官场混得风生水起,拜个码头那是必须的,他陈靖所在的陈家,无疑就是一个大码头,故而对于这种事情,他并不陌生,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甚至可以说是嚣张的,确实还是头一次听说。

    毕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做人做事还是要点起码的脸面,怎么会如此的裸

    你可以进行暗箱操作,比如故意给对方一个丁等的评价,或是直接偷换试卷等等,但是考场都不让人进,也未免太过火了一点。

    陈靖与祝凤先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一丝震惊的意思。

    他们二人,都是晋国内部的豪门出生,算是世家子弟中的一员,想要做官的话,只需要长辈向朝廷上书举荐即可,根本不用参加专为贫寒士子所准备的科举,故而哪怕平日里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市井里厮混,其实已经见多了丑恶,但面对这种事,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好比是村里的农夫做惯了庄稼伙计,田地里不管见到什么都不新鲜,但是偶然间看到了富人家的姑娘竟然大白天的就在田边淫乐,那可真算是开了眼界,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富人家本不该是如此的。

    陈靖伸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身边的祝凤先忍不住继续开口问道:“杨兄,他们竟然如此猖狂吗”

    书生杨安生此刻满脸的委屈愤恨之色,又重重地抹了把泪,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慢慢开口讲述道:“我这幅样子倒是让两位见笑了,不过这考官实在是太过可恶,我们排队入考场的时候,因为要一个个带去小屋里搜身,他们便在那时候向我等索取贿赂。”

    虽然晋国的科举考试发展到了现在,已经完全地流于形式,但表面上仍然十分严格,考场是在城外一个类似联排军营一样的巨大场地,每人安排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笔墨纸砚都摆放齐全,试卷已经提前放置在了桌上,旁边另外还布置有一张床,铺好了褥子和枕头,每一位考生可以在里面待上整整三天,中间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进行,若是中途离开,即视为完成,之后不可再进,此外,三餐都有专人送达,若是得了急病,也有候在考场里的医生进行诊治。

    考场的主考官一般来说有三位,其实就是为了避免一人独大,悄悄地动手脚,不过晋国立国这么多年了,早就烂到了骨子里,现在这三个考官,彼此商议一下分赃的事情也就行了,若真有那些个不开窍的浊世青莲不愿同流合污的话,没本事的,直接就被排挤出局,出身大世家的,自然有自家长辈教训。

    其实想要欺骗皇帝并不困难,作为常年身在宫中,几乎足不出户的一国之君来说,对于外界所有事物的了解,其实都是建立在下人的描述之中的,他们自己其实并未亲身经历过。

    就说个简单的,宫中负责采办的官员,常常会向皇帝胡乱报价,借以从中谋取暴利,很多的皇帝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其实他每天吃的鸡蛋,一个只值一文钱,但宫里都是三十两一个地往上报,只要上下打点好了,利益分配完毕,也没人敢说些什么,这科举一事,只要几位考官背后各自的靠山把各方都疏通好了,没人敢给皇帝说,自然也就太平无事了。

    这也是为何顾苍如此看不上晋国的原因,为上位者,不下到底层,是永远都不会明白如何去管理一个国家的。

    杨安生接着又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细说了一遍,听得陈靖和祝凤先两个人是叹为观止。

    想不到他开赌场,开青楼,收取各方的税金,竟然还不如这朝中官员随便张张嘴来钱来的快。

    就算是赌场青楼,其中的利益也不过是百十倍罢了,而且为了能够长久地运营下去,还要把好不容易赚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先生你走
    凉国幽州黄沙县的县衙府里。

    刚刚才悄悄地越过了一座低矮的围墙,小心地翻到了内院里的三人,赶紧一起躲进了里屋,才刚进去不到三息的时间,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无怪这帮来袭的马匪们轻功不佳,实在是因为四周的环境太过安静了,在聚精会神之下,一个一百来斤的东西不加掩饰地从高处落地,怎么都会发出一点点声响的,刚才若不是三人小心再小心,几乎是用爬的方法慢慢进去,只怕也早已被人给发现了。

    马二虎轻轻地指了指外面,满脸焦急之色,压着嗓子朝着旁边小声地问道:“怎么办”

    他问的自然是陆议,两个马家村的泥腿子,哪里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所有的希望,自然都寄托在了这位神秘莫测的先生身上。

    然而一席文士服打扮的陆议,此刻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一丝慌乱,不过却不是因为他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

    面对马二虎的询问,陆议整个人垂着脑袋,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自顾自地迅速掐指计算着,嘴上也在喃喃自语。

    “不妙不妙,大为不妙,本是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的好卦象,怎么会变成如此”

    守在门口小心地探听着外面情况的马铭泽听到动静,也忍不住回过头来,不解地开口道:“先生”

    然而陆议仍是不理会外界所发生的一切,而是自顾自地开始摆弄起了身上的小物件,开始卜卦。

    马铭泽回头看了一眼,眼见陆议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根本不搭理自己,但外面的敌人已经开始行动,朝着这件偏僻的小屋慢慢地走过来了,他赶紧回过身开始和马二虎商量了起来。

    “你护着先生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马二虎心急如焚,开口道:“这怎么可以铭泽,你没看见,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外面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听我的,我们一起走吧。”

    马铭泽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我们一开始就该往已经被他们扫荡过的院子里躲,可惜现在。。。。。。”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一把精钢匕首便已经穿透了薄薄的窗户纸,狠狠地扎在了他们背后的墙壁上,尾柄尤自颤动不止。

    “先生,走!”

    马铭泽来不及多说了,赶紧和马二虎一起,强行拉起了身边的陆议,然后朝着屋子的后方跑去。

    幸亏这里已经是衙门的前院了,是平常专门用来办公的地方,彼此之间都是通的,不光是这一间,前院其他各处都有一扇扇后门可以打开,用来通往其他的院子,毕竟这里本就是用来办公和存放杂物的地方,互相打通也是为了行事方便。

    “嘭!”

    他们这边前脚刚走,屋子的正大门便被一股大力直接炸开,碎成了数块门板,带着碎渣落在了地上,一行十名直接强闯进来的黑衣人鱼贯而入,不用人开口指挥,随便扫了几眼,便直接就朝着马铭泽等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直在卜算不停的陆议,被人架着跑了一阵,这个时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面色一沉,随即朝着身边的两人开口道:“往西走,西方有贵人相助!”

    马铭泽和马二虎两个人彼此相视一眼,虽然不明白自家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两个出生乡野的泥腿子,一个根本就没读过书,一个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对这神鬼卜算一事本就十分相信,再看自家先生掐指掐的是有模有样,哪怕身陷险境,仍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对他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马铭泽比马二虎有主见的多,也勇敢许多,当机立断道:“你带着先生往西边的门口走,我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帮你们吸引一部分人!”

    马二虎还待开口反对,但后面的这帮追兵,个个都穷凶极恶的杀手,哪怕不熟悉地形,但是这追击的速度哪里是他们三个能随便比的,眼看着身后的追兵是越来越近,马铭泽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重重地嘱咐了一声:“保护好先生!”

    然后他便离开了队伍,一个人单独朝着东边跑去。

    后面一直跟着的十个黑衣人只是微微一滞,交流了两句,便有两人听从领队的安排,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追了过去,反正进了县衙府施行屠杀的,可不止他们这里这点人,只是巡查的方向不一样罢了,对方往哪个方向跑,那都是自寻死路,怎么跑都跑不掉的。

    此时的县衙府里,就跟一片寂静的死域一般,这般大的动静闹起来了,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一边跑,注意到周围环境的马铭泽,整颗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他明白,这应该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被杀了,当下赶紧先朝着旁边的一个小院子一钻,哪怕是在夜里,但这里他也是认得的,是衙门专门用来存放文书的一个地方,有许多的大柜子可以用作遮掩,比较适合躲藏。

    他这边才刚刚钻入了屋子里,门口已经围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招而已
    黄沙县县衙府专门用来存放文书的屋子里。

    马铭泽小心地屏住呼吸,缩着身子躲藏在柜子的后面,心中纠结无比。

    要不要现在主动跑出去,吸引更多敌人的注意力,为先生那边拖延时间呢

    但这样的话,自己有极大的可能会死,不,是肯定会死。

    如果是为了那位曾经救过他以及全村剩下人性命的小王爷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只为引开更多的敌人,因为他马铭泽的人生信条就是他名字的含义,铭记恩泽,涌泉相报。

    可那位陆先生相对而言的话,虽然因为对方的本事让他们非常尊敬,但到底还是没有救命之恩的,难道他要为了这样一个人而牺牲自己吗

    可王爷似乎十分看重他呢。

    十四岁的少年,内心十分纠结,谁都不想死,谁也没有义务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更何况是一个交情并不深的人。

    当然,若是异地相处,换成是马二虎在这里的话,他定然不会想这么多的,肯定是能保住自己就保住自己。

    就在他思考的同时,这间屋子的门口,已经有一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大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行走江湖的,最忌自负二字,哪怕是成竹在胸,手到擒来的事情,也必须要全力以赴,确保无误,不然最后肯定会在阴沟里翻船,古往今来,那么多的所谓大侠,绝世高手,栽在了弱于他们许多的敌人手上的,并不在少数,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半吊子,想要留下性命回去领赏,自然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是宁可事情最后失败了,回去受罚,都好过直接把命丢在这,而且大不了自己还可以一走了之,他本来就是江湖客,四海为家,去哪儿不是去,何必要一直留在这关外做这风险度极高的马匪,说不准朝廷对自己的通缉令早就已经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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