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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晓露站在原地,背着手,嘟嘴道:“太子这是哪里的话,能服侍太子,是晓露几世才修来的福气呢。”

    这般少女的作态,任谁看了,只怕也不会将之和传说之中,地网那个心狠手辣的掌权人联系起来。

    人有多面,见不同的人,换不同的面应对,无可厚非。

    对于这杯价值不菲,而且由晓露亲手泡好的茶水,顾苍只是轻轻地嘬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然后被旁边眼疾手快的晓露赶紧伸手接过,将茶杯里剩余的部分,直接一股脑地倒在了旁边的小木桶里,这些都是一会儿就会被丢掉的残渣。

    一包价值连城,雍州新上供的雨后新茶,对于顾苍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其实也就是喝一口的事儿,其余的部分,都会直接倒掉,根本不会再用,府里的下人们倒是会偷偷收敛起这些已经泡过了一遍的渣滓回去,自己再加水泡过几遍,细细地品味,因为哪怕是这样,这也比一般的茶叶要好喝很多了,不少下人甚至连泡过了几遍的渣滓都不舍得扔,还要再烘焙干了,包成饼吃下肚才罢休,可见人与人,真是不一样的两种境遇。

    顾苍转过身之后,两位贴身侍女就已经识趣地放下了各自手里的活计,垂着手,一左一右地站在了他的面前,静候命令。

    他却根本没看对面两个美艳的侍女,而是低着头,慢慢地摩擦着怀里那颗圆润的火红色玉石,半晌,才终于开口问道:“你们在天罗地网里也做了这么多年事了,对卫国可有什么看法么”

    晓露一听,心里一动,知道自家太子是什么意思,太子在卫国里埋了这么多暗子之后,现在终于起杀心了。

    眼看凝霜一直低头不言,想要出风头的晓露赶紧开口道:“太子,虽然世人皆说祁连天险难渡,但奴婢可以向太子保证,奴婢手下的人手,完全可以潜入卫国境内,太子想要杀谁,都不是难事,奴婢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成为太子的阻碍!”

    天罗如苍天之眼,专职培养谍子,四处扎根,传递情报,行的是监察天下之职,而地网则如九幽鬼蜮,里面藏的,都是见不得光的鬼怪妖人,专行刺杀斩首之事,这便是藏在暗处的,只属于他顾苍的两把尖刀,同时也是让老三和老四最为忌惮的两把刀。

    却没想,顾苍听了,竟然直接摇头笑骂道:“你这小妮子,真当卫国的蜉蝣,还有那座梧桐苑是好惹的货色么”

    晓露的脸上顺势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躬身道:“太子定然早有计谋了,又何必特意来取笑晓露。”

    顾苍闻言,突然皱着眉,板起脸教训了起来:“天罗地网,乃是我凉国暗地里重要的刀,绝不容有失,你们两个,一个是天罗的大成天,一个是地网的大冥藏,都是其中地位最高之人,掌管着整个衙门的运转,你们的一个决策失误,直接影响的就是在外的弟兄们的性命,情报传递,环环相扣,只要一个环节出了破绽,人家就可以顺藤摸瓜,一步步地顺着抓上来,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甚至于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成了无用功,你们肩膀上担着重责,所以永远不要掉以轻心,不要轻视你们的对手,你们在这里衣食无忧,发号施令,他们却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潜着,一面要绞尽脑汁地收集和传递情报,一面又要忧心被敌人抓住,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苦日子,所以你们这里,万万不可放松,要确保任何一条命令发出之前,都要仔细核查推演,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听明白了吗”

    眼看顾苍的表情严肃无比,两人都知道这是顾苍在点拨教育她们,不敢




第十九章 风骨
    凉国京城的皇宫里,因为已是年前的最后几天了,马上就是新年,宫城内外,也早就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渲染得整个皇宫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就连宫里下人们的脸上,也都多了一些喜色,做事的手脚都麻利了起来,原因无他,因为每当过新年的时候,各宫的娘娘,都会照例让人包好红包礼物,发下一些喜钱,而且银两大多不少,收好了,也能为家里多添置一些行头,让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莫说宫里了,就连京城里的百姓们,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走上街头,带着自家的孩子,走街串巷,采购年货,逛逛集市,享受着节日的快乐。

    春意回暖,新年要到了。

    无论对于达官显贵来说,还是对于黎民百姓而言,这都是一个值得庆贺的节日,对于整个人族而言,团圆的日子,总是最该让人珍惜的。

    皇宫里的御书房中,凉帝顾懿也正在进行着今年最后的一次内阁会议。

    能到这里来参与决议的,那都是朝廷里真真正正的实权派,官位不高的,或者实际地位不高的,都无权参与,也不会被邀请。

    所谓“内阁”,其实是按照顾苍向自己父亲,当朝皇帝陛下提出的一个草案而构建,不过现在还只是个形似的雏形,还未真正地建立起完整的规章,也未真正地提拔改编有实名的官员担任参议等职,就只是把这些实权大臣们统一在御书房里召见,直接商讨决议军国大事而已,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政改。

    不过这种方法也有很多好处,最简单的就是省去了大家在朝堂上争吵的时间,尤其有些大臣虽然自己对政令不满,但又不想亲自出头,往往会示意自己手下党派的官员代为出声,双方在金銮殿上吵个不停,实在聒噪,而在这里商量直接决策,决定了之后,便算拍板了,出了这间屋子,谁再敢阳奉阴违,那就是跟皇帝陛下过不去了,也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些在朝堂内外,都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实权大臣们,围着一方长桌前坐了一圈。

    因为每次谈论政事往往会耗费数个时辰,若是让这帮朝廷大员们都站着,也不太好,尤其是其中不少人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都不再年轻,站一会儿可以,时间长了那可受不了,也算是陛下体恤自家臣子了。

    书桌的后面,便放置着一张金色龙椅,凉帝顾懿正端坐其上,神色淡然。

    既然是来商谈军国大事,屋内候着的外人,就只有掌印太监韩貂寺一个,其他的太监宫女们,都被提前给赶了出去,这里发出去的政令,最次也是影响一州的大事,岂能被这些卑贱的下人听去。

    椅子上的顾懿没有正襟危坐,而是比较闲适地靠坐在椅背上,这种态度也可以帮助对面的臣子们放松心情,省得紧张。

    他一边喝着碗里新上的雍州贡茶,一边笑着道:“今天可就是朕年前最后一次召见你们了,之后朕也要休息两天,不管有什么事情,今天都可以拿来说说,省得后面几天再往皇宫跑,那朕可是要让韩公公将那人给赶出去的。”

    一旁身穿蟒袍,垂手躬身的掌印大太监,在宫内地位极高的韩貂寺轻轻地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些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顾懿在位已经二十余年,他们都知道圣上的性子,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拘谨,尤其是当朝尚书省的尚书令张伯仁一听,直接笑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年休息的时间可不少,可陛下操劳了一整年才换来这么几天假日,我们哪儿敢叨扰啊,臣敢担保,不用韩公公动手,臣来为陛下守在宫门前,臣看到时候谁敢来打扰陛下。”

    张伯仁身为尚书省的尚书令,官居正一品,手底下就是掌握朝廷实权的六部,位列百官之首,本就是这里官位和实权都属最高的一人,更何况京城里现在都传遍了,皇上有意要把张家大小姐许配给自家的太子爷,那这位将来就是国舅了。

    本就是百官之首,又再加上皇亲国戚,太子岳父,两重身份叠加,此人的权势,那可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是他,才敢在这种地方跟皇帝开开玩笑了。

    果不其然,对面的凉帝顾懿一听,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是顺势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眼前这位未来的亲家,调侃道:“你就别来了,天天看到你,朕都看腻了,不如多放你那女儿进宫看看,别老憋在家里,皇后对她,那可是想见的紧呐。”

    其他人听了,都是神色一凛,暗道皇上这是直接拿她当自家孩子看了,这般的恩宠,可真是普天之下第一人,这尚书令的位置,稳当的很,以后可要好生巴结才对。

    却不想张伯仁竟是笑道:“陛下这个要求,请恕臣不能答应,臣这女儿吧,自幼胆子就小,不敢见人,若非太子爷主动邀约,哪敢入宫啊。”

    一君一臣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顾懿当然知道他在暗示些什么,这是说顾苍天天都憋在自家太子府上,但现在满城都在传皇上要赐婚,结果顾苍自己闭门不出,连登门拜访,亦或是遣人送送礼物表示一下都没有,实在是让张家深受诟病,这是老尚书令在为自家女儿委屈呢。

    不过这种话,说一两句也就罢了,双方都没有再为这个问题而纠结下去,张伯仁也只是觉得事情未定,但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所以颇有些不满罢了,眼看皇帝陛下没说什么,也就直接岔开了话题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那晋国使团来京城里都快一个月了,天天找人递拜帖,甚至找关系都求到我这了,天天来臣家里堵门,臣是不厌其烦呐。”

    他话音刚落,旁边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道:“尚书令大人所言,臣也有遇到,想来其他几位,应该也有被那晋国使团的人上门拜访吧。”

    晋国使团一路南下,哪怕是被凉国边关的将士刻意侮辱都未曾想过要回去,因为他们本就是领了皇命,为和亲而来的,结果刚到了京城之后,只是简单吃了个饭,就被朝廷安排闲置在了鸿胪寺使馆了,甚至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得到召见。

    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他们自然着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关系,在座的这些实权大臣,都是能够直达天听的人,自然都被其上门叨扰过,说尽了好话,甚至送上了各种礼物,就只盼对方能够在皇帝陛下面前提上一句。

    不过凉国可不同于晋国,官僚之气不严重,而且坐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京官,真是想要什么要不到,就区区一点小礼物,怎么可能就让他们心动。

    更何况只是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不是忘了,根本就是故意不想接见这帮人,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去自讨没趣

    收受他国的贿赂,在朝堂之上为他国之人说话,那这官你也别想做了,不治你个里通外国的罪名就算好了,在座的那都是人精,这种道理哪儿会不懂,谁会去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触这个霉头

    不过既然尚书令大人都



第二十章 运河
    御书房中,晋国使臣和亲一事,就暂且作罢了,晋国这次突然发生的政变,所要牵扯出来的后续,还要再好好地思量一二,不过总的来说,不管晋国发生什么事情,其实都改变不了凉国的决心,只是一些计划,需要做些相应的改变而已。

    场内的不少人,都还沉浸在一代名使黯然退场的感伤里,久久不言,就在屋内的气氛略微有些冷场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低头拱手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其他人被这一句话给惊得回过神来,都是神色一紧,皱起眉头,慢慢地看向了开口这人。

    要知道,内阁本就是为了让皇帝陛下与他们这些真正的实权大臣们可以敞开心扉地讨论国家大事,制定治国方针的地方,以这些人的官场资历,再加上既然都已经在御书房里了,说话做事本不会如此的正式,没看他们甚至都是与皇帝一般坐着,而非是朝堂之上站着上奏么

    就连皇帝陛下为了打消他们的拘谨感,都是选择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而非金銮殿上的正襟危坐,都是为了给他们营造一种放松的氛围。

    此人突然如此正式地开口,自然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知道必然是有重要之事。

    尤其是他们这几人,每一次内阁会议将要谈论些什么,都是提前会互相通气的,这可不是为了欺上瞒下,一起合力对付皇上,而是要在进御书房之前,尽快地统一政见,不然在御书房里都吵吵闹闹的,那成何体统,莫说是皇上看得心烦,他们自己也不愿失了风度,然而现在此人突然开口,而且所有人下意识地对了一下眼神,知道大家应该都不清楚他要说什么,那这件事就有些问题了。

    尚书令张伯仁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起了此人的身份背景,想要借以推断出此人要上奏的内容。

    这人姓余,名仕坦,乃是江州苏溪余氏出身,也算是世家子弟了,官至门下省黄门侍郎,不过这人与他们这些老臣不同,他虽然在官场里也厮混了几十年,但其实是最近才刚被提拔上来,并不算这间御书房里的常客。

    这门下省,又称黄门省,本是皇帝身边掌管出纳帝命之事的近侍合并而来,最早只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做的是照顾皇帝起居,出行,还有陪侍等杂事,也代皇帝陛下向大臣们传递口谕,奏章等等,明面上的官身,比之一般的后宫内官,其实相差不多,但既是近侍,直达天听,又兼任贴身顾问一职,可以辅佐天子治理国家,算是位卑而权重,后来因为这些近侍们逐渐势大,不满自身的地位低下,皇帝也就顺势提拔合并,这才有了门下省一职。

    门下省成了正式衙门之后,单从地位上而言,几与中书省等同,有共议国事之权,主要负责审查诏令,签署奏章,有封驳之权,权势极为彪炳,如果碰上一些昏庸到不上朝的皇帝,门下省官员完全可以代替皇上,把持朝政,甚至各种奏章政令,得他们让你看,你才看得到,他们不让你看,皇上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而且因为能够签发政令,他们行的,几乎就是天子之权。

    奈何,凉国至今的三代帝王,全是励精图治之辈,任何只要涉及到一州一郡的政令,都要亲自把关,审核。

    所以门下省这些年,一直都只是做着皇帝传声虫的工作,帮助御书房传递奏章,具体能不能施行,全看皇帝陛下自己的想法,再加上门下省的职位导致他们一旦权柄过大,极易祸国殃民,霍乱朝政,所以一直被其余两省所联手打压,再加上本来这几代皇帝就不怎么需要门下省代为处理政令,所以一直到今天,门下省甚至都没有一个正式的侍中,这余仕坦身兼侍中一职,才得以进入这内阁之中,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势,因为政令一旦在御书房拍板了,就根本就没他们门下省的事情。

    内阁的组建,其实分的就是他们门下省和中书省的职权,只可惜朝内前有苏孺文,后有张伯仁,两位大人联手,一前一后,将门下省压制得极惨,他余仕坦出身江州世家,本就不被朝廷所喜,只是因为刻意与江州党走的远,这才得以爬上今天这个位置,可惜再难前进一步,这位代侍中,只怕一辈子头上都要有个‘代’字,而且这实权范围,甚至不比那位掌印太监韩公公大多少,端得可怜。

    闻听此人有事禀告,顾懿当即额首道:“爱卿但说无妨。”

    余仕坦再度正式地揖礼,然后才低头躬身道:“陛下,臣参太子的运河之计,大有不妥。”

    一语既出,其余人皆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知道,早在陛下寿诞的那一日,太子呈上的一份礼物,名为《凉国策》,书写着安国大计共十条,堪称高屋建瓴,空前绝后,建造运河,便是其中之一,此乃利国利民的国策。

    从那天之后的第二日,捧着《凉国策》在御书房里看了一整夜的顾懿,便在朝会上直接向众大臣宣布了要建造运河一事,这条太子所构想的,史无前例的大运河,将贯穿整个凉国,从海州的入海口尹始,逆流而上,贯穿全国,北至幽州,东至燕州,乃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浩大工程。

    从那日开始,就已经有数百位勘察人员从京城出发,走遍全国,遍察各地水源山势,按照太子的想法,来初步地制定轨道,可这种浩大的工程,不是想想就能弄出来的,要打通这么一条贯穿全国的大运河,起码要发动数百万的劳工,耗费数十年乃至于百年才可以完成,中间要耗费的人力和物力,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甚至于完全可能拖垮整个凉国。

    征集数百万的劳工,哪怕除开朝廷规定的,每人每年要服的徭役之外,也要发下大量的饷银才可,再加上开凿运河所需要耗费的巨量物资,足以掏空整个国库,要知道凉国承平才二十余年,积蓄和底蕴可不多,根本无法承受起这种消耗。

    其二,百万青壮去开凿运河,必然会导致各州产生大量田地荒芜,同时却又要全国征粮来喂养这些劳工,这每一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凉国根本就耗不起,别说凉国了,就是中庭那些诸侯们都未必耗得起。

    再加上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提前跟底下的臣子们提前通气商量,所以这件事在当日其实就遇到了无数的反对,只是被皇帝陛下和人给联手强行压下了而已。

    一听到这人的话,顾懿的脸色也瞬间就冷了下来,语气生硬地说道:“有何不妥,爱卿不妨直言。”

    余仕坦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被诸位大人的目光注视着,背脊生凉,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此事,大为不妥,运河一事,劳民伤财,想我凉国不过才承平二十余年,远未富足到能完成此工程的地步,届时一旦开工,只怕会耽搁陛下的北上大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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