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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女探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皮球

    她这么问,不过就是想试试陆举善罢了。

    更可况,芍温还有着一个尴尬的身份。

    陆安行迹恶劣,虽说家中富贵,却鲜少有人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好不容易有个想不开的送上来,新娘过门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至于为何会死,自然成了江宁心照不宣的‘秘密’,自此,便再也没人敢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了。也就是说,陆安一直孓然一身,未有妻室。可他的为人行迹已至无法无天的地步,别人不愿,他就抢,能抢的大多是貌美家贫之女,可现在的陆家好歹也有些门面,自然不会让什么孤女贫女来做太太,故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那些被抢过来的人,就被他拘在府里,有的地位甚至连妾室都不如。

    芍温便是其一。

    叶笙消息得的很快,刚说芍温有问题,就将人家的老底给翻出来了。

    她原本不是江宁人,早年因为闹灾荒,才跑到这里躲灾的,后来适应了,干脆就定居下来,好巧不巧,有次被色胆包天的陆安看上,并强行带回了陆家。

    孤女,陌地,毫无反抗之力。

    难怪初次见到她时,她会盘作妇人发,却似仆非仆。

    被带回陆家的芍温好像过得并不太好,至少陆安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再加上她在陆家尴尬的身份,身体心灵都应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可冷眼见芍温的行为举止,温柔乖顺,面目平和,中规中矩,仿佛对当前的生活并不存有的抱怨,对陆家之人也不似有敌意,若芍温果真存在问题,观其过往,顶多是找陆安算账,可如今死的不是陆安,而是她两个姐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芍温真正的想法她无法得知,可眼下的一切,足以让她费解了。

    比如,陆举善为何会这样说。

    比如,那日她又为何形迹可疑地躲在假山后头并有意躲着他们。

    比如,陆太太为何一看到她就会莫名安静下来。

    再比如,那三个足迹中的唯一一个女足迹。

    谭辛很快收起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陆老爷,我一有件事想要问你。”

    陆举善飞快应了:“若同此案有关,你尽管问,阿婀阿姿走的如此凄惨,身为父亲,便是倾尽全力,也要将那凶手给找出来,就是不将其挫骨扬灰,也要将其千刀万剐!”

    陆举善此时的急切不似作伪,眼中流露的悲伤也不似作伪,可他表现的越是真切,谭辛的心底就越发凉,她当然知道原因,若此事真的和陆举庆有干系,那么陆举善能无所关联吗

    “我想问陆老爷,竹林那边的院子里可住着人若住人,陆老爷可否告知于我,究竟住着何人”

    谭辛有意将语气放得轻松随意,视线却一刻未离陆举善的脸,仿佛不想放过他的每一分神态。

    陆举善微微偏了一下头,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吃惊,又仿佛是在无声地询问她是如何得知院子一事的,可他还是答了,声音很平缓,语气很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平静,只听他道:“当然不住人。”

    他几乎是盯着谭辛的眼睛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几乎坦然。

    好奇怪,陆举善的样子不像说谎,可他的眼神里好像淌过更复杂的情绪,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令她难以捕捉。

    “可是小官爷——”陆举善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该称呼谭辛,只知道他是替叶笙办事的,很自然地给予了尊重,便就这样称呼下去了,“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家竹林后边有个小院子的”

    谭辛明白,这句话陆举善是肯定会问出口的,所以在问出刚才那个问题之前,她早已做好了作答的准备。

    她表情甚为严肃,好像比叶笙还要严肃,人一严肃,就透有一股难以怀疑的真诚:“有人告诉我的。”

    “谁”

    陆举善这声‘谁’道得太过于急促,几乎是踩着她




第26章 阿苏
    陆太太终于还是没再说出什么话来,芍温半哄半扶地将人给带走了,谭辛若有所思地抬步离开,万万没走几步竟然遇到了阿苏。

    与其说是遇上阿苏,不如说是阿苏有意在这里等她。

    她局促地站在街边,双手紧紧绞着,不知是忐忑还是焦急,看到谭辛的身影时,眼睛才豁然一亮。她似乎不敢上前,脚步半天都没有动,直到谭辛走过来,才嚅嗫着声音道:“那日在船上,我见过你。”

    “嗯,我记得,你叫阿苏。”谭辛应道。

    虽然很好奇阿苏为何会找上她,平心而论,那日在船上,她绝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那日叶笙并没有暴露身份,可既然阿苏能跟到这儿,想必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她突然想起流云所说的那件事,心中不由觉得微妙起来。

    阿苏微微笑了,仿佛一朵盛开的小杜鹃,嫣红羞怯,虽然这笑隐隐透着牵强:“谢谢你还记得我,我本来是想找你们大人的,但是我进不去……”

    谭辛了然,她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里,她语气平缓道:“你有什么事吗”

    阿苏咬了咬唇,突然跪下了,谭辛心下大惊,忙伸手去扶,可阿苏哪里肯起,眼中含泪,倔强道:“阿苏确有事相求!”

    尽管谭辛平时平静惯,遇上这种事,不免手脚也有了一些慌乱:“阿苏姑娘,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阿苏跪的笔直,眼中带有祈求,谭辛心一横:“你再不起来,我可走了。”

    阿苏一听,慌急之下,连忙拉住谭辛的袖子:“别走,我起来就是!我起来就是!”

    谭辛的袖子上的绑绳被拉松,她无奈地理了理:“说吧,我听着。”

    阿苏又局促了,好在谭辛刚才那番话让她有所顾虑,到底还是没有踌躇多久:“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说到这里,像是害怕谭辛会突然掉头走掉,立马就补充道:“我……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两人各怀心事走了一路。谭辛一路都在猜测阿苏口中的是何人,阿苏一路都忐忑不安,生怕眼前的人突然反悔转身。半柱香不到,她在阿苏的带领之下,很快就进了一家还算干净的茶棚。

    位置有点偏僻,茶客几乎没有,除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谭辛远远地便注意到了他,生得倒是眉目英朗,却一直压着嘴角,一副很沉郁的样子。此时他正端坐在角落里,手中紧紧捏着一碗,却不见他喝上半口,似心有所想,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谭辛很自然地将视线朝他腿上移去,以及那双袒露在桌底下的脚,她突然觉得,此人或许就是流云说的那个跛脚之人。只不过那人一直坐着,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哥!”

    阿苏遥遥地叫了声,年轻男子神思这才被拉回,这时,谭辛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和慌乱。

    谭辛看着阿苏,眼中流露出疑问和吃惊。

    她不是记不得阿苏之前在船说过的那番话,分明记得她口中的这位二哥随着征兵的队伍去军营了,可现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兴许记得谭辛曾被谢昀怀叫过名字,阿苏便称呼道:“谭公子,此事说来话长,你听我慢慢与你细说。”

    谭辛心中有疑,不禁思忖道:阿苏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她,还带她来见此人,究竟为何和当前的案子有没有联系

    那男人好像不太爱说话,只微微朝谭辛点了点头头,遥遥看过去,他身上透着一股难掩的颓败之气,尽管隔着个方桌,也能清楚地感受地道,颓败中仿佛还带着一丝不甘和挣扎,他好像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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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跛腿的人
    “我偷偷地潜进了陆家,很顺利,至少没有一个人发现我。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陆安,可是——”

    谭辛知道他说到了重点,面沉如水。

    “可是我到底还是没能接触到他,因为那时候,陆家太太也在他房里。我就悄悄蹲在门外,打算等人出去了再想办法……了事,然而在等的空隙里,我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说到“了事”的时候,沈风迟疑了会儿,咬字也变得极为不自然,露骨的恨意和颓然的无奈,以及隐隐透露出的自鄙,让他难以直面这样的话。以怨抱怨看似情有可原,实乃下策之选,除了获得泄愤这种虚无的快感,实在没有其他的好处,反而还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何况是陆风这样的热血男儿。这点,他大概也想的透。

    他继续道:“我听到陆太太对陆安说:你不该出生,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她还说,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他。”

    谭辛凝眉,若有所思。

    乍一听,这话没什么毛病,陆安此人为非作歹惯了,闯下的祸事多如牛毛,生下这样的儿子,能省心才是怪事,可细细想来,‘错误’这两个字似乎总带着一点幽怨的恨意来,而前者顶多含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听起来不同,品味起来自然也不尽相同。

    谭辛问他:“还有呢”

    “然后……然后我就听陆安顶了回去,他说:既然明白是错误,干脆装聋作哑得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爹对你这么好,你也该满足。然后,陆太太就愤怒地甩了他一耳光,陆安好像还低低地骂了声什么。”

    再然后,所有人都知道,陆太太心智缺失,疯了。

    沈风的这一番话说得极其诡异,谭辛紧紧地盯着他又问:“然后呢”

    “两人争吵了很久,我在外面也蹲了很久,兴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吵闹,有人闻言赶了过来,我知道不好行事,只好先撤。”

    谭辛道:“之后你便去了后园池塘”

    沈风点头:“我路过那儿。”

    “几时”

    “约莫……亥时。”

    “到那儿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既然池塘边能留下他的脚印,肯定不会在陆姿出事之前。

    沈风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天虽然漆黑的,但我还是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后边的竹林里闪去了。我本想跟上去看看,可是那竹子繁茂的很,阻断了来路,那黑影三两下就消失了,我毕竟不好多做停留,想了想便折步离开,只当好奇,没怎么放到心上。直到第二天听说陆家出了事,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竹林,又是竹林,那里果然有异。

    谭辛心里直打突。

    “我恨陆家人,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知于你,毕竟……人命大于天,无论如何,恶人总不该逍遥法外。”沈风语气生硬地道。

    想来这番话也是经过数次挣扎才憋出来的,毕竟眼看着仇家被闹得鸡犬不宁,本就不算是一件糟糕的事,沈风既然选择将这件事告诉她,可见有几分血性。至于他的话是不是值得信任,谭辛不敢多做担保,可依照当前的情况来看,撒谎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否则,他的目的又是如何呢混淆视听,以示清明

    不像。

    若长官无为,追捕真凶又遥遥无期,沈风刚巧突然出现,正好成了长枪上的猎物,那么他就是个用来敷衍陆家的倒霉牺牲品,要知道,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将这一番话说出来,被怀疑的可能性往往要比被信任的可能性大多了。这点,他不是想不通。

    谭辛不知是为他捏了把汗,还是欣慰于他今天带来的线索,竟微微地松了口气。而后,她深深地看了沈风一眼,又微微偏头看了眼阿苏,刚放下的心还没来得及缓缓,又重重地沉入了谷底。

    自叶笙来到江宁,除却执行公务不得不见人之外,始终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就连府里的仆从也鲜少见到他,若无要紧事,大家也都自觉地很,几乎不会到他跟前乱晃。

    这个不成文却心照不宣的规矩,早在谭辛进来的第一天就领教过了,她亦不是个讨人嫌的人,所以在叶笙下衙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前去叨扰。只是当下这条线索说小也不小,左右思量下,还是决定先行知会一声,尤为不巧的是,流云和飞羽始终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走上一趟。

    天色不早,万物渐渐没入昏暗之中,她走得极为小心翼翼,生怕惊了树上本就少的可怜的鸟。匆忙之中安置



第28章 受伤
    “大人掌管江宁一方,此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近来又是多事之秋,那么多眼睛看着,难免会惹人多虑,况且伤口虽小,若不及时处理,待其化脓,就更难对付了。”

    谭辛的神色巧妙得当地隐没在了黑暗中,加上她语气向来淡漠,较之于叶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番话说来,当真是平平如水,不见半分情真意切。

    叶笙右手牢牢地蜷在袖子里,丝毫没有受伤的颓势之气,袖上的血迹孤零零地躺着,包裹着冰冷的腥味,又漠然地滴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曾经恨不得吃遍天下所有刀伤箭伤的叶笙世子自然不会将这点伤放在眼里,更不会脆弱地需要旁人来给他上药包扎,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他最忌讳且不屑的,就是将自己的伤口暴露在旁人跟前,那样会让他觉得尤其窝囊,以前是这样,现在也如此。

    叶笙自然知道谭辛是在提醒他,却还是习惯性地冷哼一声:“多事。”

    这句‘多事’也不知是在数落谭辛多管闲事,还是数落她的小题大做,总之,听惯了他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谭辛已经没那么在意他的态度了。

    叶笙终于还是破天荒地补了一句:“放心吧,这点伤我自己会处理。”

    点到为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不好再多言,谭辛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等应急物都翻了出来,双手递给叶笙:“既如此,那就不叨扰大人了。”

    叶笙一只手接过,动作冷峻且随意,仿若接的不是药,而是不足为道的破石头,谭辛真担心只要自己一转身,那些东西便被抛进灰尘里。

    叶笙率先转身进屋,也不管她的来去,欣长的身影凭空生出一股落寞来。

    他随手将那两个细窄的小瓷瓶置于案上,再没有多看一眼。案边还搁了把半出鞘的兽面铁铸长剑,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却仍然威风凛然,颇有一番气势,便是暖黄的灯火也冲淡不了它的寒光。他又从身上掏出另一只瓶子,瓶子里装着防绣油,正慢悠悠地来回乱晃,笨拙地吐着白沫。

    打开、沾取、擦拭……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变得虔诚无比,他手里包裹着极大的耐心,仿佛永远也擦不够,尽管右手骨节上还染着斑驳不一的血迹,却没有沾染在剑上,哪怕一星半点。那把长剑牢牢地躺在他手心里,也不知在睥睨着谁,宽大的剑身幽幽地裹着一层寒光,竟比那堪堪爬上枝头的月光还要清冷几分。

    剑冷,心仿佛永远也热不下去了。

    忽明忽暗的灯火偶尔纵身跃起,发出清脆的‘噼啪’声,而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寂。

    “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地近乎苍白的屋门口突然传来一记声音,这声音出现的太过突兀,也出现的太不应该,叶笙从未停歇的手终于几不可闻地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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