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88、银华
在她掌心,小小木匣里,躺着她的小小银锁片。
只是她送出去给小二阿哥的时候儿,那锁片因多年的佩戴,已然是污了;可是此时躺在她掌心的,却是银华如水,光可湛天。
小小的、再普通不过的银锁片,此时看起来竟也有些华然宝气。
便如额涅说,小孩儿贴身戴着的锁片儿,倒不在材质贵重与否,锁片最金贵的是心意,是父母长辈期许那锁片能护佑孩子平安吉祥的期望。
故此那日失了锁片,回到家去叫额涅给发现了,额涅还当真发了一顿脾气。额涅说,便是那小二阿哥要,便是金贵为皇孙,却也不该就那么摘了去给他。皇孙金贵,自有上天护佑、天子加持,又何须她一个小孩儿的锁片去
这样一来,倒成了她为皇孙的替身儿去了似的。那以后,那小二阿哥再有个什么灾啊、劫啊,倒要先应到她身上来了。
额涅伸指头点着她的额头去,“你个傻孩子,你不过只是当十公主的侍读几年罢了,你与那小二阿哥又有什么缘分去你何苦当了他的替身儿你可知道,皇子皇孙刚落草下地儿的,将来必定有喜花那一劫去,难不成你要替他上鬼门关走一遭去”
那日额涅的脾气吓坏了她,她从不知道原来这再普通的锁片上,还承载了这样多的说法儿去。
故此,后来丰绅宜绵送了玉锁片给她,她便受了。她想着,若是脖子上重又戴上锁片去,好歹能叫额涅安心吧。
可是那日十公主和德雅格格却笑她,说男孩儿家给的玉锁片可不能随便戴,要不可是要给人家当媳妇儿去了。
她垂首,下意识抬手按了按领口,心下终于悄然松了一口气去。
终于不用戴丰绅宜绵送的锁片,也不用再叫额涅悬心了。
“
89、借花
廿廿整个人接下来是懵的,极力回想自己当初跟那老爷爷都说过什么去……
直到十公主和德雅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眼前,冲着她眼睛摆手,她才猛地回神。
十公主就乐,“瞧你,我皇阿玛不过是要赐给咱们茶果子去,又不是要吃了你,竟把你给吓成这样儿!”
廿廿“嗄”了一声,“皇上,要赐、赐咱们茶果子”
德雅就乐,“是啊,就等你了。我多罗玛法今儿难得高兴,叫你们与我们一起去领赏。”
安鸾也道,“寻常,咱们这些当侍读学生的,哪儿有资格面圣呢。今儿是托了十五阿哥的福,皇上高兴,这便叫咱们一起去面圣领赏。”
廿廿便觉自己腿软。
“公主主子、格格主子……我能不能不去啊我,我害怕……”
十公主都乐弯了腰,“你个小狼,你也知道害怕了寻常在宫里抓耗子、踩虫子,都是你去的,我们几个都只在一边儿蹦,顶数你胆儿大。怎么着,今儿你也露怯啦”
“不行,你得跟我们一起去,总得叫我看看你害怕时候是什么样儿!”
安鸾也笑,拉着廿廿的手,“你要是不去,就剩我一个侍读学生了,我岂不更害怕了。好廿廿,就算陪我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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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到了正楼里,眼睛只盯着地面,头都不敢抬,大气不敢出。
可她是十公主的侍读,故此行走次序上是跟着十公主走在最前面的,就算有十公主挡着,可是乾隆爷高坐在上,便也一眼就叨着她了。
看她小模样,乾隆爷跟魏珠交换了个眼神儿,便也都是笑。
后头,宫里养育的皇孙女、宗室格
90、太小
一时一盘盘的荷包赏赐下去,侍读学生们纷纷跪倒谢皇上的圣恩,又谢十五阿哥和十五福晋的赏,整个正楼里更是一团喜气。
直到这会儿,廿廿才敢稍稍抬起眼帘来,悄悄儿看一眼上座的皇上,与座旁含笑侍立的十五阿哥去。
——果然并无惊喜,皇上正长着那日老爷爷的脸……
十五阿哥更是面上只淡淡微笑,并未向她这边看过一眼来。
她想,她或许也是该松一口气去。虽说皇上三父子她全给认错了,不过好在这谜底终于尽数揭开了,她没在迷糊里犯下太大的错儿去,亡羊还来得及补牢。
乾隆爷也欢喜,又叫赏了茶果子下去,却不忘格外夸奖十五阿哥夫妇,“朕老了,已经忘了小女孩儿们最喜欢什么去了。还是你们两口子的主意好;点额更是周全,选的物件儿都是最称小女孩儿的心意去,朕瞧着也欢喜。”
被皇上这样当着众多宗亲夸奖,点额也红了脸,赶忙谢恩,“媳妇岂敢。媳妇也是托了小二阿哥刚落地儿的福,心思便还都圈在孩子们身上,这便幸而猜中。”
乾隆爷大笑,“好,那朕就不赏你,偏赏给朕那孙儿吧!”
乾隆爷说着一摆手,魏珠托了托盘上前给点额看。
点额看过去,不由得挑眸看了十五阿哥一眼。
乾隆爷赏给小二阿哥的,不是旁的,竟又是一挂长生银锁!
不过自然,乾隆爷赏给的银锁乃为内造办的能工巧匠所打造,便是素银,可是工艺超绝,素却极艳。
乾隆爷道,“这长生锁片不比旁的,亲生父母都不宜送,那自该是朕这个当玛法的送。”
“还有个说道,孩子在周岁里,不宜戴金玉的,只应先戴素银的。《本草》里说得好,银安五脏、安心
91、小产
乾隆五十年七月十五。
正逢中元节,俗称的“鬼节”。
一大早,宫中便一片萧杀之意。
廿廿早早起来,谨慎收拾文房、书本,等着十公主和德雅格格起身,白日里要赴圆明园去。按例,七月十五要在福海放灯,便是皇上此时不在京中,她们也还是要去放河灯的。
这不仅是因为这是七月十五的节俗,也更是为了德雅格格。
德雅格格的额娘九公主的冥寿日是七月十四,而德雅格格的本生姨母七公主的冥寿日就更是在七月十五当天。德雅格格为了额娘和姨母,是必定要去放灯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日子闹的,廿廿一大早起来就莫名有些心神不宁。整理物件儿的时候,不小心,被箱子上铜锁的边角划破了手去。她赶紧将血珠子挤出来,低头抿了。
宫门次第开锁,远远近近亮起灯来。
十公主的二嬷嬷先到窗下来问了一声,“狼格格起了没”
廿廿忙推开窗扇,含笑向二嬷嬷问早安。
十公主跟前有三位管事的嬷嬷,当中二嬷嬷的性子最宽和些儿,故此三年过来,廿廿也与二嬷嬷最亲近些。但凡有什么事儿,二嬷嬷私下里总会提点着廿廿些儿,以免她出错儿。
二嬷嬷低声道,“……格格今儿在公主和格格跟前说话儿,万万仔细些儿,撷芳殿出事了。”
廿廿心下便是咯噔一声,“撷芳殿是哪位出事了”
撷芳殿是那方一片宫殿的总称,为皇子皇孙所居之地。
二嬷嬷压低声音说,“是中所……”
廿廿喉头便仿佛被捏紧,“中所是十五阿哥所里是哪位内眷出事了”
十五阿哥在东二所成婚后,次年移居撷芳殿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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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残酷
因这宗事,十公主与德雅格格起身之后,草草用了点小食,便都换了素服,急急出了翊坤宫,往撷芳殿去了。
头午里唯有安鸾和廿廿两人念书,廿廿也心不在焉,一页书整整看了一个上午都没翻过。
公主和格格不在,师傅便也早早放了她们两个下课去。
恭送师傅去,安鸾便赶忙离座,一把攥住了廿廿的手去,“十五福晋的事,你听说了吧”
廿廿点头,“公主倒还罢了,我倒是更替格格难受些儿。今儿本前后几日都是格格的至亲冥寿之日——七公主就是今儿,九公主是昨儿,十四阿哥是两日后……这已经都够格格难受去了。何成想,格格今儿又没了位姑舅亲去。”
“谁说不是呢。”安鸾也垂首,红了眼圈儿去,“格格早晨听见,便当即险些昏了过去。我都不知该如何开解格格……”
廿廿嘴唇动了动,却忍着没说话。
倒是安鸾说了出来,“格格尚且如此,远在热河的十五阿哥得了信儿,还不知如何难受去。”
这几日是十五阿哥的本生哥哥、姐姐的冥寿之日,却又没了自己的孩子去,偏十五阿哥随驾在热河,免不得强压难受,甚或还要强颜欢笑去。
廿廿垂首,拈住安鸾的衣袖去,“安姐姐,我倒羡慕你。你年岁满了,最迟明年也该出宫去了。”
安鸾本就比廿廿大着三岁,进宫时是十岁,这一晃三年过来,已是十三岁了。便已足岁,该参加挑女子了。
安鸾脸颊一红,“……我是格格的侍读,格格还没嫁呢,我又哪里到时候总归要等格格厘降了,我才能出宫回家去。”
廿廿心下苦涩,勉强撑起笑道,“说不定姐姐不用家去,等挑女子的时候儿,皇上直接给挑中了,就留在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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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坠溺
十公主与德雅格格从撷芳殿回来,已是过了午时。两人的眼圈儿都是红的,廿廿和安鸾也都不敢多问。
午后出宫赴圆明园,车马途中,两位小主子俱都无话。
夜晚间在圆明园福海放河灯,德雅格格更是止不住地垂泪。
“我以为,今年只是给我额娘、七姨儿、十四舅舅送河灯去,却不成想,反倒是去送这个小弟弟或妹妹了去。”
廿廿和安鸾一个将折好的纸船、河灯展开,一个点亮烛火,默默相陪,听了德雅格格这句话,也俱都落下泪来。
不过好歹,德雅格格闷了一天,终于能说出话来了。
放罢了河灯,廿廿陪德雅站上高处,远远目送河灯沿着水流飘远。
廿廿这才轻声问,“十五福晋可好”
德雅叹了口气,垂下眼帘,“幸好当值的太医是姜晟,倒是可以信赖之人。”
德雅挑眸望一眼廿廿,“当年我额娘不好的时候儿,我郭罗玛法派四位太医会同诊治,陈世官之下,便是这位姜晟。”
“便是去年,我十五舅母诞育下小四格格来,也是这位姜晟太医伺候的。”
廿廿这便点头——皇上曾派去诊治女儿的,如今又在十五阿哥所儿里当值,照料十五福晋身子,自是十分妥帖之人,方能委此重任。
“那……姜太医又是如何说的”
德雅叹了口气:“我十五舅母出血甚多,我见了也跟着心惊。我不放心,私下问过姜晟太医,姜太医说,我十五舅母的身子从乾隆四十五年起,便因连年产育而致气血渐亏,月信失调。”
“以脉象来看,姜太医说我十五舅母此次小产,乃为气血虚损,无以养胎所致。”
十五阿哥福晋点额于乾隆四十五年,生十五阿哥第二女;乾隆四十七年,生
94、对立
诚嫔落水而亡,皇上事后的态度也是叫人不敢捉摸。
按说嫔位落水,整船太监、侍卫、船工,乃至领队大臣、内务府大臣全都要受责治罪;当中甚至还应该有掉脑袋的。
可是,并没有。
皇上四月回京,五月便赴木兰秋狝去了,在京中停留不过一月,并未给明白说法,诚嫔的尸首只是草草收殓罢了。
因此一事,钮祜禄氏一门全都噤若寒蝉,自感山雨欲来。
这样的紧张,甚至波及到了廿廿等人身上来。
趁着休沐,廿廿等五人也全都被公爷明安叫回公爷府训话,耳提面命在宫中一定要凡事谨慎,绝不可再有半点行差踏错。
廿廿额娘叶赫纳拉氏也更是紧张,私下里捉着女儿的手叮嘱:“也不知是皇上对咱们家不满,还是内廷哪位主位嫉恨咱们家的娘娘……皇上的心思我不敢猜度,我只忖着,若是后者,那怕是跟那位惇妃娘娘脱不开干系。”
“如若当真是那位惇妃娘娘又犯了老性儿,借着十公主年岁大了,厘降在即,皇上怎么都会对她网开一面的时机,向宫里顺妃、诚嫔下手的话……你本又是十公主的侍读,你便被夹在了当间儿,你自己更要万万小心。”
廿廿静静垂首,握住额娘的手,“额涅放心,女儿进宫已经三年,再不是当年那个全然懵懂的小丫头。在宫里想要利用女儿的,她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为了不让额娘悬心,她并未将这三年中惇妃多少次要利用她来得知顺妃、诚嫔,乃至六阿哥、十七阿哥那边消息的事儿告诉给额娘。
过去的三年,她都没让惇妃得逞;那么未来的日子,就更不可能。
她如今越发明白,人在宫中,最先要学会的,不是美梦,而是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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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95、狼主
因乾隆五十年,乃是乾隆爷登基五十年的国庆,正月里在京举行千叟宴后,此番在避暑山庄更是要大宴外藩,故此十五阿哥无法分身,九月才回京来。
距离十五福晋小产,已过两月去。
这两个月来,廿廿虽不得随意出内廷去撷芳殿那边,却也从十公主和德雅格格口中得知,十五福晋的身子颇为不好。
因失血过多,十五福晋体质日渐衰微,少寐懒言,潮热烦闷之外,又添了心跳头晕,身软懒食的症状。
太医用的方子除原来调理肝脾的之外,又加调理心脾之方。然则,以廿廿等人的从旁来看,却并不见十五福晋身子有任何起色。
德雅都急,“我十五舅舅子嗣本弱,如今只有小二阿哥一个独子,如今却还年幼,尚不知将来如何……如今又眼见着我十五舅母的身子不好了,真不知将来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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